《宋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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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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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废话,快说那西州怎地?”

玉尹说的是理直气壮,倒是让朱绚和高尧卿都没了兴致。

柳青连忙告罪,低声道:“听说那耶律余里衍进了西州之后,拉拢了八拉沙兖的同宗,联手夹击西州回鹘人。加之那西夏国也暗中支持,回鹘人眼见着就要顶不住。

我看,除非是女直人出兵,回鹘人才能有喘息之机。

不过而今可敦城被汪古人得了手,女直人便是要对西州用兵,也颇为麻烦……

西州早晚会被那个耶律余里衍拿下,可如此一来,小底在西州多年经营的基业,怕就要没了。这些日子,小底也正在为此发愁,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这麻烦事呢。”

很显然,高尧卿和朱绚对柳青的难处并不放在心上。

听柳青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兴致。

“大官人,这西州的商路若是出了麻烦,你又要如何是好?”

玉尹关心余黎燕,忍不住低声问道。

柳青愣了一下,喝了杯酒,苦笑道:“能怎地,只能另想门路。

而今西州正乱,辽人和回鹘人之间尚未决出胜负,所以自家也只能暂时冷眼旁观。等西州局势稳定一下,再派人过去打点便是。反正这买路钱怕是少不得,运气好时,找对了人便轻松些;若运气不好,找错了人,便准备破财免灾,难不成还放弃这条商路?自家自祖父开始,便经营西域商路,已有三代,断不可放弃。

不过呢,现在没甚机会,还是再等些时候。

我打算走一趟太原府,顺便探探漠北商路……实在不行,便去西夏走一遭,说不得还能找些路子来。天晓得西州这一乱,会乱到什么时候,也是颇有些头疼啊。”

柳青一边说,一边叹气。

可玉尹这眼睛却一亮,“怎地大官人要去太原府吗?”

“是啊!”

“说起太原府,自家倒是有些朋友。

我家本有一位世交,名罗四六,之前犯了事,刺配太原府忻州。他有个儿子名叫罗德,虽他一同去了太原,不想却得了忻州团练使季霆的看重,而今在那边做书记。

此外,我那边还有一个朋友,也颇有脸面。

正打算带些东西过去,只苦于找不得机会……若是大官人去太原府,便顺带捎一程如何?我这边还可以写封书信于罗大郎他们,说不定还能给大官人一些关照。”

柳青顿时大喜。

他常年走西域,说实话对漠北一路并不熟悉,太原府更没什么熟人。

按照玉尹的说法,他在那边的朋友似乎颇有门路,若真个如此,倒是能事半功倍。

“小乙真个自家福星,此次若能开漠北商路,便与小乙平分则个。”

玉尹微微一笑,也不客气,便受了柳青这一番言语。

他刚要把高宠喊过来,忽听院子外面有人喊道:“丰乐楼白世明,前来为小乙哥道贺!”

丰乐楼,白世明?

玉尹听到这名字先愣了一下,旋即起身向外看,却见一个青年正迈步走进了院子。

卷一 宣和六年 第一七九章 衙内凶猛

距离上次见到白世明,已经四个多月了。

当时玉尹拿着完成的《梁祝》曲谱找白世明取钱,却不想受到白世明刁难。马娘子从洛阳返回开封后,听闻消息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便把白世明从开封赶去洛阳。

此后,虽马娘子千方百计想要修补和玉尹的关系,却为时已晚。

北园诗社之后,玉尹北上太原。

等他再回开封时,马娘子便发现,如今的玉尹已不是当初那个玉小乙,迅速在开封城崛起。

玉家的生意,是越来越大。

不仅是玉家铺子生意兴隆,便是那熟肉作坊同样火爆。

随着便桥屠场开办,玉尹等人闯御拳馆全身而退,这市井之中再也无人能够阻止玉尹的崛起。马娘子看在眼里,也只能苦笑。而今的玉尹虽依旧比不得她,可是羽翼已成,绝非马娘子能够应付。特别是在经历了几件事情后,玉尹和潘楼、千金一笑楼甚至高阳正店走得越来越近,也使得马娘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为此,马娘子不得不提前推出尚未编排得当的《梁祝》,以挽回声誉。

也正是靠着《梁祝》,当然也有冯筝的魅力,总算是稳住了白矾楼局面。

但马娘子却觉察到,她请的那些文人虽编排了《梁祝》,但感觉着似乎好像少了些什么。

为此,马娘子还拿着《梁祝》的本子跑去找到她的好友,也就是那位千年一出的才女李清照。

李清照只看了一遍,便蹙眉说:“匠气太重,全无半点梁祝之韵。”

“妹子,怎会如此?

我可是找了国子监的博士帮忙编排,怎会变成这样?”

国子监,那可是有隋以来便开设的中央官学,也是北宋最高学府所在。国子监博士,就类似于后世的大学教授一样,可谓当时的专家权威。马娘子听了李清照的评价之后,脸色很不好看。脑海中突然回响起,当初玉尹提议要编排梁祝的事情。

其实,当时马娘子是有些心动。

却被白世明阻拦,认为玉尹谱曲或许不错,但编排尚当不得大家。

可后来,当玉尹一篇解词问世之后,马娘子就有些后悔了!

内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难道国子监博士,还比不得那马行街的屠户不成?

李清照说:“国子监博士的学问自然是好,可这填词谱曲,除了要有学问,更多时候还是靠着灵性。柳三变时,便无人比他才学更好吗?偏他能写出‘闲窗漏永,月冷霜华堕’的词来;庆历时,难道介甫公和君实先生便比不得东坡居士?可他二人却唱不出‘大江东去浪淘金’的绝唱。这便是灵性,与学问无干……

东坡居士能做‘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是却写不出如君实先生那般厚重磅礴的《资治通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优势,小乙也许善于填词,这曲子便是他谱出来,自然有更多理解;而国子监博士的学问固然是好,却未必能有此灵性。”

李清照一番解释,让马娘子哑口无言。

虽说内心里还是不愿承认玉尹能填出更好的词来,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也许是觉察到了马娘子的心事,李清照笑了。

她从手边书本中取出一张夹页,递给马娘子。

“你道翠生生出落得裙衫儿茜,亮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掐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乌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襦,异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马娘子抬起头,轻声道:“怎地好像是曲儿词?”

“不正是曲儿词嘛……这便是小乙为潘楼所做填词,虽说韵律合,却真个写绝了这女儿家。

虽说潘楼那戏尚未出台,可是曲儿词却流出不少。

皆是些片段,但词儿极美……而这种词,却非国子监博士能作出,便是我言灵性。”

“这,这是那小乙所作?”

这词好不好,马娘子一眼能够看出。

虽说比不得国子监博士作得那般工整,却正如李清照所言,多了些灵性,远非她手中《梁祝》曲儿词可比。

“我早说过,小乙这人虽出身市井,却真个是有才学。

他前番辞了官家的敕命,许这一世也难出将入相……可是凭他手段,或许做不得柳三变那等白衣卿相,但做过风流名士,却也不难。姐姐以前,忒小看了此人。”

也正是这一番谈话,让马娘子下定决心,要修复和玉尹的关系。

加上玉尹返回开封之后,屡有惊人举动,已经成了气候。马娘子也犯不着和玉尹为难,与其这般,倒不如拉近关系。说不得日后,还能再多些交道。君不见千金一笑楼张真奴,连得玉尹两谱,声名大噪,已经隐隐压住了冯筝的势头……

而潘楼推出的徐婆惜,而今正受玉尹指点,偶尔几次献唱,也都搏了个满堂彩,和冯筝隐隐比肩。

这也让马娘子,再一次感受到了玉尹带来的压力。

如果说,她此前只是欣赏玉尹,那么而今,便不得不正视玉尹。

便是她楼里的东心雷,昔日何等张狂,但而今却是绕着玉家铺子走,不敢有半点怠慢。

正好听说了玉尹乔迁新居,马娘子便为之心动,命白世明代为道贺,也想趁机缓和一下关系。

只是马娘子却忘了,白世明并非心胸宽广之人。

他当初被马娘子赶去了洛阳,心里面对玉尹憎恨不已……

这世上有一种,倒霉时绝不会去想自己不是,更多是却埋怨别人。

白世明,便是这种人的一个代表。

他今天表面上是为了给玉尹道贺,内心里却怀着,要好生羞辱玉尹一番的念头。

怀着这念头,白世明迈步走进院子。

“听说小乙乔迁新居,自家便来道贺。

哈,原来是重建……可是比当初要大了不少。看样子小乙最近,贩肉可赚了不少。”

没错,玉尹是个屠子。

但白世明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便是赤裸裸的羞辱。

那声音很大,便是门外观音巷的街坊邻里也都听得真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开口。而玉尹则被白世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愣在了原地。

他对白矾楼并无太多恶感。

事实上,如马娘子所说,他玉家呈白矾楼不少人情。

而今那熟肉作坊,还是白矾楼的产业。马娘子低价租赁给他使用,也算是一份情意。

可是,被人当面说出这种话,还是第一次。

杨再兴和高宠呼的便站起来,却被张二姐拦住。

“阿娘,这厮是来寻衅生事。”

“大郎莫冲动,这院子里哪个不比你厉害?都是明白人,如何听不出来。

只是这件事,轮不到你们出头。今日小乙乔迁之喜,自会有人找这厮的不痛快。”

主席之上,高尧卿朱绚的脸色变了。

你道贺便来道贺,说这等话又算是什么意思?

玉小乙便是个杀猪贩肉的,你也不能这般说出来。你这么说,却要我们的脸面置于何地?

高尧卿脸色登时难看,但主人家不开口,他也不好发作。

玉尹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怒气,但考虑到马娘子的脸面,他还是强忍住了怒火。

“却是白大郎来了,来的正好,且坐下来吃杯水酒。”

好了,你说完了,我不与你计较,总可以吧。

哪知道白世明却哈哈大笑,看了一眼那桌上的酒菜,“小乙家这酒菜,不甚合自家胃口。不过自家来了东京,便常听人说小乙嵇琴无双,不知今日可否使一回?”

这话,便更重了!

白世明的意思,分明是说玉尹和那勾栏瓦肆的乐师没甚区别。

玉尹沉下脸,“怎地大郎是来寻衅吗?”

“哈,自家怎敢寻你的不是,省的再被赶去洛阳。

不过,你即使得嵇琴,为何便不使出来呢?莫非使不得?亦或者……哦,却忘了,小乙你的曲子都是要使钱的。来人啊,把礼物抬进来,看能否入得小乙法眼。”

两个家丁抬着一口箱子,里面盛放着礼物。

除了一些锦帛丝绸之外,还有数十锭银子……这本是马娘子让白世明拿来作为贺礼,却不想被他当作羞辱玉尹的工具。那意思是说,你玉尹也就是个使琴卖艺之辈。

玉尹扫了一眼那箱子里的东西,“大郎,今日自家乔迁之喜,不想与你生气。

你若愿意,便坐下来吃一杯水酒。若不愿意,便请拿着你的东西离开,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白世明恶狠狠道:“我却忘了,你还是这开封府的泼皮,能使些拳脚。

不过,又能如何!

自家便告诉你,便是要羞你一遭,你又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就见从那楼上的窗子里飞出一物,正砸在白世明的头上。

那赫然是个盛着八珍羹的汤碗,啪的砸在白世明头上之后,汤水飞溅,更砸的白世明头破血流。

“啊呀!”

白世明抱着头,惨叫一声。

“哪个混帐东西,竟敢暗算我?”

“混账东西,忒无礼……便是我掷的又如何?”

那阁楼上传来一声娇喝,高尧卿和朱绚,便再也坐不住了。

两人呼的一下子便站起身来,高尧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白世明身前,抬腿一脚便踹在白世明的肚子上,“好个没面皮的泼皮,也不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敢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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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的晚了,恕罪则个!

卷一 宣和六年 第一八零章 沧海一声笑

其实这两日,一直想爆发来着。

可不知为神马,在郑州是毫无动力,心情烦躁,而且……人也懒了!

好吧,主要是人懒。

从明天开始,三更奉上。

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不逼着自己,果然是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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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窗口,露出一张俏脸来。

赵多福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气呼呼便要再次出手。

小丫头不高兴了!

本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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