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西by小时就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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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尔东西by小时就识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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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嵁明天就要归队,可颜辛放心不下,怕他途中眼睛出状况,虽然明天轮休还是嘱咐他临行前再给她看一眼。沈嵁让颜辛给他留了电话,说定时间之后颜辛被人叫了出去,等颜辛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颜辛心里一轻,仿佛蓦然空了一块。
辛妍艳在旁边叽里咕噜夸沈嵁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辛妍艳突然就不说话了,而颜辛连她什么时候不说话也不知道。
沈嵁虽是临时呆在Z市,但也有自己的落脚点,辛妍艳却托着颜辛的裙带关系来医院实习;没有住的地方,全倚仗着颜辛收留。
这是她初来乍到的头一天,行李还放在颜辛的后备箱里,下班以后就跟班一样跟着颜辛走。一路碰到几个老资格的医生护士都对着颜辛热情地打招呼,她在旁边局促不安地踮着脚,听着不出真心的赞美,笑得尴尬。好在颜辛只对对方点点头就带着她往楼下走。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她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从没有奢求过被喜欢,只是希望自己不被憎恶。刚才和沈嵁说那些话她说完懊恼非常。言多必失,她不是故意说那些令人厌恶的话,说出口又想拼命弥补,却越说越错。她感到自己已经被讨厌,颜辛那句“还漂亮”在她听来是无法言喻的刺耳。她知道颜辛是真心夸她,可她无法接受比她优秀的人的赞扬。她甚至有些畏惧沈嵁,也许因为他含而不露的气场,也许因为,她一出口就得罪了他。
辛妍艳自带的细软都是些普通单调甚至过时的衣物。她平时穿衣就不怎么讲究,轮到外出的时候就格外怕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审美眼光,颜辛一打开后备箱,就忙不迭自己拎出来,用余光瞥着检查看不看得到里面的东西,像在极力掩饰一块丑陋的伤疤。
颜辛倒没注意这些,又回到车里,开了窗对她说,“外面有点冷,你先到里面等我一会,我停好车就过去。”
辛妍艳会意点头,看着车尾灯转向左边,闪了两下后滑下坡,才走了进去。刚才看到门口正规设卡的安保室她就知道这必然是很高档的公寓。后来才发现这里远比她想象得要高端得多。她漫无目的地在一楼踱了几圈,正好楼上的住户从电梯里出来,就好奇地进去瞄了两眼,发现竟然非得刷卡才能运作,只好默默退出去。
颜辛赶过来教她用哪面插卡,又把备用的留给她,到了家门口当着她的面输了密码让她记住,然后拉开门,在鞋柜里抽了双拖鞋摆到她面前,才脱鞋脱外衣的管自己。
即便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辛妍艳看到里面还是不免惊讶——仅客厅就有她家的两倍大。复式楼、隔断,一样看过去都找不到各房间的门。
她慢悠悠的晃进书房。里面两面大书柜做成了精致的玻璃橱窗,其中嵌了搁板的堆满了证书奖杯,另一面则全是与医学界大咖的合照。其中不乏洋气的外国佬,年轻年长的都包含在内,简直是一场小型的群英荟萃。
这让她想起大学报道的第一天,自己认识了一个煤老板家的千金小姐——正宗的白富美,鼻梁上架着Channel的黑框眼镜, Dior、Prada、Burberry随身可见,极尽奢华。这样带着高冷气质的大小姐却诚挚地邀请她共乘豪车。可当她头不小心撞到车框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对方轻蔑不屑的神情。
人与人之间的揣测和隔膜很多,从前她以为优秀得不被嫉妒的最好方式就是分享,可当她看过无数趾高气昂的施舍后,才恍然明白——在这些目中无人的人眼中,最大的骄傲莫过于——我把我拥有的分给你,你也一定没我好。
她不嫉妒颜辛今天的成就,不是因为被分享,也不是因为见证过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仅在于,颜辛不会为了俯视她的难堪而炫耀,颜辛对她无所求。
***
第二天天色大亮,颜辛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听到开门的声音,辛妍艳一下弹起来,离得不远,就用平常的音量问:“你去哪?”
颜辛停住脚,看她醒了就告诉她,“早餐放在餐桌上,我一会就回来。”
没有具体解释,可辛妍艳瞬间就了然了,“哦”了一声,开始穿衣起床。
沈嵁的来电十分准时,公寓的地理情况了如指掌,分明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的人是自己,这种调停自若、有条不紊的风范却让颜辛觉得自己深居简出,他才是资深土著居民。
颜辛握着手机像握着指南针,到了地方四周望遍了也没见着人。沈嵁倒没有嫌她眼力差,说了句“我已经看到你了”就收了线。
发短腿长的英俊男人就从建筑物的背后逆光出现,明朗清越的“早上好”远远滑进耳里,颜辛静静看着越来越近意气风发的男人,十年来,头一回有人对她说了早安。
颜辛以为他是提前打探好地形才对自己住的地方这么熟悉,后来才知道他的落脚点就在附近。几声犬吠由远及近传过来,一团黑影扑面而来,高大威猛的德国黑背伸着舌头扒在沈嵁腿上直喘气。沈嵁笑意盎然地俯下身拍了拍它的头,说了声“调皮”。
后面紧赶慢赶跟上来的小姑娘满脸写着不高兴,皱着眉去抓还套在狗脖子上的绳子,气愤地说,“我真是太讨厌你了!每次你一来哈尼就围着你转!”
登场的年轻女孩面孔精致,皱着眉也看得出是漂亮姑娘,束在脑后的马尾发散出一股精神气,穿着显气质的白衬衫,细黑皮带圈着牛仔裤,蹬着运动鞋出来遛狗。
德牧的耳朵立起来,炯炯有神地望着颜辛,颜辛蹲下身把手探进它乱蓬蓬的毛发里,轻柔地抚摸,忽然问:“她是母狗吗?”
刚才还慷慨激愤的小姑娘一瞬间就换了脸色,妍妍笑着说,“我特地让我哥给我挑的母狗,这样不怕它偷看我洗澡。”
颜辛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评价道,“她蹦起来很可爱。”
养狗的女孩子真诚又直率,诚实地说:“不是的!它是拉屎拉不出来!”接着她看看颜辛又看看沈嵁,用风水轮流转的眼神看着沈嵁,笑吟吟地戏谑,“终于有人能收服你了,啊?”
沈嵁似有似无地含着笑,气质凛然,看了眼表,只问她,“你哥人呢?”
小姑娘拍了拍狗头,幸灾乐祸地说,“他去开车了!”
这边话音刚落,身后就稳稳当当停了一辆越野黑车,冯星辰隔着远远的就兴高采烈地扯着嗓子对车里的人喊:“哥他又说你坏话!你快关他禁闭!”
所谓的哥哥推门下车,关上车门,笑着幽幽说,“是你又想念禁闭了吧?”
栽赃未果冯星辰吐吐舌头,朝着迎面走来的人地说,“我和哈尼要继续散步了,你们慢聊哈。”
冯剑豪笑了笑,温声叮嘱妹妹:“昨天刚给它洗过澡,你别带着它往水里走。”
冯星辰满口答应,眉开眼笑地说了句“知道了”,跑远了才敢顶嘴,“水都干得差不多了!”
沈嵁低头看了眼脚边深深浅浅的水渍,微笑之余,对颜辛说:“麻烦你了。天气这么糟还让你专诚跑了一趟。”
颜辛的目光从走远的姑娘身上移回来,微微摇头,只叮嘱他,“自己注意点,别拿脏手揉眼睛。不然还有可能复发。”
沈嵁有许多事要忙,时间宝贵,顾不上更多的客套,临走前看了她一眼就开门登了车。这样的场景就像比谁更洒脱,仿佛天涯海角随时可以再见,所有的重逢都照应着一句后会有期。颜辛默默看着车走远,站了一会就掉头转了身。
颜辛回到家餐桌上的碗筷已经分门别类收进橱柜,辛妍艳窝在书房的一角,捧着又厚又重的医学典籍看得津津有味,看到颜辛回来,指着搁在书柜最左侧的照片问:“照片里的男孩是不是昨天我看到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对沈嵁拍着狗头说调皮的样子情有独钟!

、第三章


颜辛顺着辛妍艳指的方向看去,回忆像藤蔓蜿蜒展开,她高中时的同桌米琪信仰“和气生财”,说话大大咧咧,直白又豪爽,各路八卦消息搜的齐全,尽管颜辛沉默寡言也能一字不落的听到所有传闻。
颜辛很少说话,却在无声倾听,耳闻最多的无疑是沈嵁。她一向不理睬闲言碎语,唯独对此格外在意,或许因为对方是沈嵁——她最强大的对手,没有之一。
又是一年学校召集各班精英自主讲评,画图的时候找不到尺子,眉疏目朗的少年俯下身在讲台里找到一块上书“德”字的标语牌。他低着头,额前头发就自然垂下,青春痘不知还没长出还是已经褪去,光就照在脸上,狭小人多的室内闷热异常,晶莹的汗珠缀在鬓角,细腻地粘着毛茸茸的黑发,他抽出牌子随口说了一句“看来我们只能以道德为标尺了。”台下哄然大笑,一个男生趁机嬉皮笑脸地调侃。
那声大喇喇的“沈嵁”就像一道雷劈进颜辛的心里——原来那个人就是那个常期占领年级榜首沈嵁。
回班后颜辛一直心神不宁,老师讲评完的试卷她随手就撕了丢进挂在桌边的塑料袋。米琪在一旁大惊小怪地叫:“差一分满分的卷子你也撕,颜辛你是不是地球人啊!”
颜辛不解却平静地看向她:“不是错的多的卷子才应该留下来吗?”
米琪一拍脑门,指着她大叫:“你是什么材料造的!你你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于是颜辛就不说话。
他们说:我们班有个女学霸,你在她旁边再怎么议论她她都不抬头。
他们说:我们班有个女学霸,再难的题交给她,保准没多久就出结果,而且还是对的。
他们说:我们班有个女学霸,在学校不停做卷子,从来没见过她下课写老师布置的作业,第二天却能按时交。
他们从来不知道刚才那个竞赛班里每个人都很优秀。比如,刚才调侃沈嵁的男生对答案之前就全给自己画上了勾,跟同桌欠揍地说“现在我有三个和你不一样的,事实证明你全错”。比如他们一道题就讨论出很多种解法,有两种她没能听懂。
还有,年级第一不是她。是沈嵁。
下半学期外地参加复赛归来。
会天大雨。雨幕中,一辆保时捷稳稳停在她家门口,从车上先下来一个保镖,撑着伞毕恭毕敬靠着车厢站着,伸手护住从里面出来人的头。后者下车后拿过保镖手中的伞,不知道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他独自留在那,其他的人都撤离。
他缓缓踱了几步,站到楼道口,却又不上去。
颜辛只管自己回家,走到那人面前却被叫住。
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细微的颤抖和嘶哑,他问,“你是不是颜辛?”
颜辛抬头看见他的眉眼,蓦然愣住。
那么熟悉眉型,那么神似的相貌,几乎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紧抿的唇轻启,冷冷地回答“不是”,然后义无反顾地擦身,却在刹那间被拽住的手,无论怎么挣扎都甩不掉。等她没力气的时候,对方才用低沉的声音深情而笃定地说,“你是。”
泪水夺眶欲出,却被控制住,颜辛转过身看着他,冷静又漠然地问:“我是颜辛你又是谁呢?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父亲,还是陌生男人?”
身着正装的男人嘴唇蠕动,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
雨水像灌进了心里,将她完完整整浸泡在冰窖里,颜辛看着伞沿轻而缓地说,“你这么想靠近我。可是你看。我们之间,永远都有这么远的距离。”她说完转身欲走,颜远山却突然丢了伞,雨点骤然打在身上,半晌,对她说:“这样可以了吗?”
这样可以了吗?
颜辛反而被他的举动激怒,猛然收了伞,一字一句说得平静而缓慢,“你认为没有对不起我也就没有必要这么说,认为有亏欠,觉得愧疚,也也不能挽回。你可以不打伞,我同样可以,你可以抛弃我妈,可是我永远不会。”她平复了情绪才继续说,“你还没有见过我妈吧。没有你这几年她过的很好。她结婚了,我弟弟初中已经快毕业了。她现在过的很幸福。你不要去打扰她。”
闻言颜远山高大的身躯一晃,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声音喑哑,颤声问她:“叫我一声爸爸,就那么难吗?”
颜辛默了一瞬才淡漠开口,“我有权保持沉默。”
说完掉头离开,没有再回头。
***
她的父亲出生于旁枝侧出的大家族,需要政治婚姻巩固地位。微服游玩的时候家世普通的辛琴,约为婚姻明媒正娶,其乐融融之时被家里人发现,颜家的掌权者勃然大怒。辛琴为了颜远山不受责备,主动提出了离婚。颜远山不敢抗拒,同盟家的千金又爱得死去活来,一对伉俪就这么被拆散。
世间安能得两全?如今只余单飞雁,大难临头他先飞。
她的母亲那时候已经怀孕,不久就生下了她。明明是正统血脉,却永远得不到父爱。初生顾盼,为抵难堪。她在回忆中自省,只望永远不会重蹈覆辙。
颜辛躲在楼道的窗边看着颜远山打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来接他。看着他全身湿透赶紧给他打伞,两三下找出一条干净的干毛巾给他擦拭,然后把他请进车里。
她知道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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