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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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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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刚挂,叶芷便揪住叶莘的衣领,“是谁打来的,快老实交待。”子言看得有趣,也跟着帮腔,“快说快说。”

叶莘转头看向子言,漆黑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才慢吞吞说:“是林尧。”

叶芷犹未反应过来,子言已经彻底石化,她喉咙像被呛住,连连咳了好几下才平静下来,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

“你跟林尧很熟吗?”叶莘满脸疑问,眼神充满探究,显然很有八卦的兴趣。

“不熟不熟,他不是你同学吗?我都没怎么跟他讲过话。”子言赶紧分辩,话说得太急,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叶莘显然不太相信。

“认识?我都不记得了,哦,是不是上次溜冰?当时你不是也在场吗?”子言觉得自己完全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说谎嘴脸,没有火眼金睛的洞察力是不可能看穿她出色的演技的。

叶莘明显不具备奥斯卡奖评委会评审的眼力,他吁出一口长气,放松下来说:“哎呀,那就奇怪了。”

叶芷松开他的衣领,对这个话题显然不太感兴趣,随口问道:“奇怪什么?”

叶莘笑笑说:“我高中同学,放暑假没回来,在大连他哥那儿玩。刚才打长途给我,也没说什么,就为了问一句小言姐的高考估分是多少。”

子言发了一会儿呆,她的眼睛仿佛神游了太虚,视线从客厅一直穿过去,穿过走廊,穿过阳台,穿过云层,穿过无垠的天际,大连七月金沙般的日头底下,有一汪白茫茫的海滩,闪烁出耀眼的银光,海浪一节一节涌上来,漫过了细沙。沙滩上不知是谁堆了一个沙堡,林尧就站在沙堡畔,眼睛含着满满的笑意,瞳仁里倒映着天际的海岸线。

叶莘慢慢说:“林尧真是奇怪,明明和小言姐不熟,打个长途来问分数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我转告小言姐,让她报考北京的学校……”

子言猛地回过神来,手里的纸牌掉了一地。

这回连叶芷也开始感兴趣,把视线转向了她,笑嘻嘻追问:“小西,这个林尧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啊?”

子言低下头去,头发披散下来,正好遮住发红的面颊,她慢条斯理拾起地上的纸牌,极其镇定自如的回答:“不可能,话都没说过几句……”

她难以为续的后半截话全部被叶莘打断了:“当然不可能!林尧那么优秀,眼高于顶,多少女生倒追都自讨没趣……”

子言的舌头有些发僵,叶芷已经大声开始反驳,“怎么不可能?你又不是他!再说了,你表姐很差吗?”

这俩姐弟果然不能凑在一起,一到一起必定打嘴仗,子言勉强笑笑:“姐,叶莘说的是事实。”

叶莘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姐,我不是说你很差,我是说,咳,我的意思是说,林尧喜欢的不是你这类型的女生。”

叶芷讥讽的冷笑:“你还真了解你偶像!他喜欢谁难道还要经过你批准啊?那你倒说说看,他喜欢什么类型?”

叶莘看了一眼子言,迟疑的说:“去年暑假我们班几个男生在一起玩真心话游戏,轮到林尧时,他毫不犹豫就说喜欢的女孩是短发,白皮肤,很优秀,还有,”叶莘再次看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他还说,那女孩在他面前哭过……”

子言摇摇晃晃站起来,放声大笑:“哈,叶莘,我可以给你爆料了,这个女生是苏筱雪!”

叶莘吃惊的看着她:“姐,你怎么会知道?!”

表弟这话的用意无异于间接承认,这答案令子言的脑海深处轰然爆开四溅的火星,她的嘴唇一直维持着笑逐颜开的形状实在很辛苦:“苏筱雪是我同学嘛。”

叶芷愣了一愣:“那他为什么要小西报考北京?”

叶莘揣测:“北京的学校是要比其他地方好一些嘛,他也只是提个建议……”

子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他要我考北京我就要去北京啊,实在太搞笑了,我几乎都不认识他,他谁呀他?”

她笑得快喘不过气来:“打牌打牌,叶莘快来啊,下一把肯定是你当乌龟。”

无边无际的自嘲与受伤困住心灵,子言倔强着不肯流露出哀伤,她的脸上,从来只洋溢着给人看的笑容,内心的伤口,只愿意一个人舔舐。

那天晚上,苏筱雪致电给她,“子言,想好了考哪里没有?”她默然摇头,忽然想起对方看不见,只得哑着嗓子回答:“还没有。”

“其实选择个靠海的城市不错啊,到了大连,我才发现,能听到海风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她的心猛的漏跳一拍,脱口而出:“你现在在大连?”

苏筱雪轻柔慵懒的声音里有丝淡淡的笑意:“是啊,这地方真好,海滩的风景也很美。”她轻笑了一句:“回头写信告诉你。”

冰凉的话筒在手中握得滚烫,然而心里的温度却在一点一点冷却。

原来故事已快走到结局,唯有她还懵然不知,漆黑的天色终将要破晓,破晓的却是别人的黎明。

今后她的世界,只剩下迷茫荒凉的夜路,没有人,只有她自己,看着自己的影子,一个人走完。

又误心期到下弦(3)志愿表交上去后的一个多星期,成绩终于下来,子言的估分极为准确,所填志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差池。父母亲已经开始忙碌的在为她准备行装,预定谢师宴的酒席,她茫然无措的随父母在烈日下东奔西走,原本还算白皙的肤色晒的发黑,对着镜子一照,自己也觉得惨不忍睹。

这段忙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子言觉得,越忙,心里的痛就越麻木,越麻木,情绪反而越平静。这世上哪有迈不过去的坎!原来人的韧性竟然坚强至此,可以承受得住那么多的苦痛而不崩溃。

去学校拿通知书的那一天,遇见了龚竹,阳光下她一双大眼睛闪过惊疑不定的光:“子言,你不是一定要去北京的吗?”她感觉自己笑出声来,“世上哪有一定的事啊?你呢?”

龚竹眉宇间有些黯然,她稍稍露出一点笑容:“那倒也是。我还好吧,在南京,学校挺一般的。”

子言捏一捏她的小手,安慰说:“咱俩差不多。对了,至少季南琛也在南京,还可以照顾你。”

龚竹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嘴唇微张,迟疑了半晌,最后终于说:“他……不在南京,他被R大录取了。”

这个消息的震撼力绝对不亚于前段时间刚听说季南琛摘取了本市文科高考状元的头衔!子言有些糊涂,他不是心心念念一直要考N大的吗?

然而转瞬间又有些释然,R大和N大,其实季南琛不论选择哪所,前程都一样会光明坦荡。

回家的路途其实是不必经过西门城楼的,子言浑浑噩噩的抬起头,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神思恍惚地走到了这里。

一字排开的大红榜单,她毫不费力便找到了季南琛,本届文科状元的名字,高悬在榜单的第一位,如同去年的林尧,排在理科榜单的榜首一样。

季南琛的名字后,果然写的是R大。

城墙仍然斑驳,罅隙里冒出头的青苔爬满了青砖墙,茂盛得很沧桑。七年过去,它一如当年般寂静,岁月模糊得了记忆,模糊不了这面几百年的老城墙。

没人记得当初,有个少年和少女,曾并肩在这里,彼此心许下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

连她自己也快忘记。

她定了定神,匆匆扫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和学校,便转身离去。

“芯儿,我拿到通知书了。快出来,我请你大吃一条街!”她打电话给许馥芯。

那个热辣辣的夜晚,夏风扑面,热浪滚滚。两个女孩子蹲在昏黄的街灯下,吃着麻辣辣的炒田螺,辣得嘴唇一片鲜红。

最后两人一起坐在老城门的浮桥上看月亮慢慢爬上来,河面被微风揉皱,水光在夜色里潋滟,月影在水面被扯得支离破碎,这夜景,一点也不美。

“芯儿。”她忽然抱住许馥芯,第一次放肆的大哭,压抑了一年的情绪淋漓尽致的释放在自己的好友面前。

童年时的懵懂,整个少女时代的恋慕,她对于爱情的所有期盼和努力挣扎,随着她最后高考志愿的选择,全都落了幕。

考上大学,于她并不是新生,而是死亡。

她的爱情,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守候,忍受了无尽的寂寞与痛苦,终于还是在她最好的青春年华中死去,她哭,只是想最后祭奠她死亡的爱情。

许馥芯什么也没问,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

谢师宴上,她喝得有点多,第一次发觉自己这么能喝,可惜,怎么喝也不醉,哪怕头痛欲裂,依然不醉。

父亲说,小西这个遗传基因大概像我。母亲嗔怪的瞪了父亲一眼,只催子言早点回家休息。

她脚步很稳,面色如常的走出酒店大门。

夜色下的湖水温柔如情人,她对着月色看自己的手指,根根修长,月光下几近透明,发出淡淡的光泽。只是,这寂寞的美,无人欣赏。

“子言,你不要紧吧?”季南琛的声音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她回转身,恍然想起,她还没送走同学居然自己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她摇一摇头。

“我看你今晚喝的有点多。”季南琛慢慢说,走上前几步。

不说还好,他一说子言觉得酒意就有点上涌,她仗着几分醉意问他:“我好得很。倒是你,上次忘了问,你最后怎么报R大了?”

季南琛的眼睛如水银般流转微光,他的声音低如大提琴的和弦,居然有种少见的沉郁:“你呢,你不是说一定要去北京,为什么最后改报了上海?”

子言拼命想令意识清醒一点,她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咕哝了一句:“上海不好么?外滩和东方明珠多美啊。”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子言,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

“你?你还失败?”她傻笑起来,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没发烧,难道你喝醉酒说胡话了,状元哥哥?”

他捉住她的手,力气并不重,可是子言抽了两次都没抽出来,她直觉自己果然是喝醉了,连抽回手的气力都丧失了。

“状元哥哥?”他的眉头骤然一松,眼里波光迷离,微微俯下身来,以从来没有过的轻佻口吻,戏谑着问:“那你想不想当状元夫人 ?http://。嗯?”

像有谁给了她一鞭子,子言极快的便清醒过来。她张大眼睛,呆了一呆,说:“季南琛,看清楚,我不是龚竹。”

他眼神深邃的看向她,瞳仁里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单薄的,一直倔强着挺直的背脊,在夜色里有些微的颤抖。

“跟你开玩笑呢,……妹妹。”他紧紧握一握她的手,随即颓然松开,唇角含着某种自嘲的笑意,转瞬即逝。

这个夜晚很混乱,不仅她醉了,大概连季南琛也醉了。子言含糊的想。

夜风开始有点凉意,令人越发清醒。

“到了学校记得给我写信。”他看出她的不自然,轻轻扯了扯她垂落在肩头的一缕碎发,笑笑说:“军训时能偷懒就偷懒,你瞧你,这个月晒黑了好多。”

这样亲昵的言行,换作别人一定让她觉得暧昧,但是季南琛这样做,不但消弭了起先不安的感觉,还令她觉得心里一暖,“季南琛,有你当我哥,真好。”

他淡淡回答,“子言,我也是。”

子言看向他,他的眼睛只远远望向暗夜的湖面,眸色黯沉,没有一点光。

而那天的月亮,银辉万千,洒下一地皎洁的光。

春城何处不飞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子言步出上海站。

S大在火车站广场设了一个新生接待处,横幅打得很醒目,找起来毫不费力,几个本来无精打采的男生,一看询问的是个女生,脸上无一例外都露出过分热情的笑容,同时几个人抢上来帮她扛行李。

子言的行李并不多,就两个带滑轮的行李箱,一箱是衣服日用品,另一箱装的满满的全是书,死沉死沉。临来时她坚决拒绝了父母请假陪她报道的要求,她觉得自己要学习独立,何况,表姐叶芷有个在上海念书的高中同学说好了会来接她。

只是,直到坐上学校来接新生的大巴,她都还没看见表姐同学的身影。

鳞次栉比的高楼在车窗外一略而过,行色匆匆的路人、川流不息的车辆都让子言感到新奇而陌生,这是个她将要待上几年的地方,有那么一小会儿,她有跳下车用脚步去熟悉这个城市大街小巷的冲动。

S大的校门仿佛有了些年岁,校内远远就能看见一尊汉白玉雕成的毛主席塑像,正挥手向每个人致意。两排葱茸的绿树一直延深到林荫深处,青葱碧绿的树叶掩映出几座红砖墙面的老房子,房顶都有一个斜上去的老阁楼样式。

校园并不大,但是当子言奔波了一上午终于办妥入学手续拿到宿舍钥匙时,望着六层楼高的宿舍楼,她确实有点望而生畏。

“同学,我来帮你。你在哪个宿舍?”一个长相憨厚操山东口音的女孩子问她。

“哦,”她如梦初醒,赶紧道谢,同时报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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