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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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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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用梦游一般的声音回答。

“当初为什么会到上海来?”他问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炫…书…网)

这问题尖锐得像利刃插入旧疮,在时隔一年后的今天,有些话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说出口。

他明明看过那封信,却还要装作不明白,还要逼着她先把话说出口!虽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彼此都已经昭然若揭,可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坦然承认的勇气,因为她承受不起再次被他伤害的结局!

他心里如果不爱她,如果不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她就永远不会——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盘掀开在对方眼皮底下,绝对不会让自己愚蠢到彻底没有了退路,这样的傻事,她沈子言不会做。

“上海有什么不好吗?”她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

他的眼睛里积聚了太多汹涌的漩涡,像无数情绪将要宣泄奔涌,那眼神令子言有些害怕,又有些作冷。

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林尧无声叹气,走过来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这里冷,回去吧。”

楼梯间的灯不知被谁顺手关灭了,刚从天台下来便沉入这漆黑一片的楼道,子言的视线很久都没有适应过来。刚刚转过拐角,她的脚下便一崴,林尧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她整个人都向后一跌。

“要不要紧?”他揽住她,急促的问。

她揉一揉手臂,勉强站起来,一抬头,额头便碰上一片温软,轻轻一扫。

她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林尧的嘴唇。

行云归北又归南楼道里异常安静,没有半点人声。

她发了一会儿呆,便意识到,林尧也没有回过神来,站在原地,一动没有动。四下里静得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胸脯仿佛有些起伏,虽然没有月亮,他的眼睛里却有着灼灼的光。

子言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一紧张就要开始咬下唇,一咬就是一个牙印。

林尧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不真切:“沈子言,把你欠的那次补上——我饿了。”

她忽地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食堂早关门了,只有到外面去吃了。”

S大侧门对街的转角,有个小小的农贸市场,白天卖菜蔬,晚上就开大排挡,烧烤水煮麻辣烫,一应俱全。

林尧很善解人意的说:“像上次一样,请我吃两串丸子就好了。”他含着笑,加重了语气,“一定要蘸酱。”

春天的夜晚,凉风如水,触面轻柔,她拿着一串丸子,陪着林尧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过去,林尧买的是第二天上午的票,最早也要后天凌晨才能返回北京,所以,翘一天课已经是难免的事了。

“春假期间的火车票真难买,今天的票居然会脱销!”她没话找话,“你要旷课了吧?”

“那下次坐飞机好了。”他似笑非笑地说。

她心里一动,正想得有些出神,一辆汽车忽然从身边呼啸擦过,林尧反应敏捷的拖着她一闪,力道有点大,一直退让到学校大门偏东的长途电话亭边才勉强收住脚。

“你们学校的大门也开的太不是地方了,正对着大马路,车来车往的很不安全。”林尧皱着眉说。

子言点头:确实不太安全,已经出过好几次交通意外了。所幸出事的学生都只是受了点轻伤,也就没有引起什么□澜,学校也在右侧立了一块警示牌,提醒学生出入小心。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是个死角,背面是学校大门的水泥圆柱,圆弧型的电话亭像交警值班的岗哨亭,三面都是玻璃,此刻黑漆漆的,亭门早已上了锁,只余一点幽暗的反光映射出来。

很暗很安静,子言背靠着电话亭的玻璃,只觉得心仆仆直跳,大概是被刚才的汽车给吓住了,还没缓过来。这里安全得像个寂静的避风港,只偶尔听得见林尧身后的马路上有汽车喇叭声响起,很遥远的声音。

林尧就站在她面前,即使在黑暗中,他的脸还是那样轮廓清晰,她能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的光。

她察觉到林尧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丸子上,不由好笑,伸手递到他嘴边,“你怎么吃这么快,这可是最后一串了!”

林尧压低了声音说,“不如你也尝尝看,我觉得还不错。”

她直觉的摇头。

“不骗你!”林尧的话语里仿佛有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她将信将疑,浅尝了一口。

味道一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不过酱倒是货真价实的辣,让人有点想家。

林尧的目光霎时燃起晶亮的星芒,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浅笑,“沈子言,你吃东西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他用一根手指虚点一下她的嘴角,“这里总要留一点。”

子言大窘:果然又着了他的道!

她低头去包里找纸巾,那样着急,却翻来覆去找不到。

“沈子言。”他轻轻叫她。

“嗯?”她抬起头来。

“再给我半个奖励好不好?”

眼前蓦然一黑,有一双手按定了她的肩,将她紧紧抵在那扇玻璃上。有些浑噩,辨不清方向,面颊滚烫起来,心惶惶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他的嘴唇是冰凉的,有些颤抖,蜻蜓点水般扫过她的嘴角,她大气也不敢透,浑身绷得像一张紧致到极处的弓。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按住她肩膀的手指一径在用力,按得她有些生疼,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他仿佛察觉过来,手终于一松,声音微哑,喘息不匀,却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这酱好甜……”

子言一怔,来不及反应过来,林尧已经再度垂下头。他的嘴唇那样柔软,滚烫的直接烙印在她唇上,唇齿相接的刹那,有虚无的麻痹感流遍四肢,整个人就此陷入无边的昏甜,几乎将她湮没。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他,只是紧紧的,将手蜷握成了团。

感觉他的舌尖一直徘徊在她的唇齿间无法深入,最后竟然重重在她的下唇咬了一口,她傻傻地紧咬牙关,思维极度混乱间并不觉得疼痛,却在昏乱中似乎听见他嘶哑的声音:“小西……”

她下意识“嗯”一声,他因此得以深入。一触到他的舌尖,她整个人便开始颤抖,这样温柔的亲吻与深入,唇舌间仿佛有辣酱的鲜香,有不知名水果的甘甜,有白玉兰花的馥郁芬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清爽气息。持续了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三分钟,谁都不晓得。

他的嘴唇彷佛着了火,要连同她一起点燃,洪水海啸,火山飓风,都能将天地万物摧枯拉朽,而他只用了一个亲吻,便将她的世界整个颠覆!

埋藏在心底几近荒芜的爱意,无法遏制的滋生蔓延起来,漫天席地的欢喜与疼痛纠缠在一起,如同他一寸寸掰开她的手指,再一根根扣紧,扣得彼此的手指都酸痛发涩,两只掌心都渗满了细密的汗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深深喘一口气,慢慢离开她的唇,他的瞳仁微微收缩,璀璨的星光倏然凝聚在眼底,睫毛斜斜微翘,不住抖动,脸廓分明清俊得令人侧目。

这一晚的夜空并没有月色,零乱的几颗星子散布在远空,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像一场太过绮丽迷乱的青春大梦,梦里她如同发高烧一般浑身筛糠,四肢绵软。

这样亲密的缠绵,令她垂着头无言以对,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最后她羞怯地鼓足勇气看他一眼,忽然发现他眼里隐隐的不安与歉疚,“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眼睛里渐渐弥漫雾气,原来,你只是一时冲动!她别转脸去,尽量让语气显得风轻云淡:“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的右手倏然握紧,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白玉兰的香气沉入夜色,随着微凉的晚风无孔不入,这香气并不强烈,却呛得她嗓子有点发紧。

他终于缓缓松开手,“那好,我回去了,你早点回宿舍,不用送我了。”

前一刻还以为已经触手可得的幸福,在下一秒已坠入了遥不可及的五里云雾,她心里苦涩,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淡淡的笑容,“那,祝你一路顺风了。”

“就这样?”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路上要小心。”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他终于露出笑容,在暗夜里如同春风拂过心扉,抚慰了她内心淡淡的忧伤与惆怅。

行云归北又归南(2)那天晚上,子言没有睡好,模模糊糊翻了好几次身。她在上铺,这一翻身不打紧,搅得下铺的秦静仪被吵醒了好几次。

夜半仿佛听到下雨的声音,一声声,敲打着玻璃,清脆的响,她爬起来一次,便再也睡不着。

黑暗中她用指尖抚过自己的嘴唇,被他咬过的那个印记已经消失,却还清晰记得在哪个位置。唇上的那个位置有灼人的热度,一点点升温起来。

她傻傻的笑,凌晨两点半,红了脸,一遍遍描摹他眼睛和嘴唇的形状。

那是一双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眼睛,眼角的睫毛蜷曲着斜上去,瞳仁里有清澈如水的光泽;他的嘴唇弧线分明,唇角微微上翘,纹理细腻。他微笑,凝神,沉静,认真,骄傲,调侃,抑郁,焦虑,受伤,生气,无论哪一种表情,都深刻优美如工笔描绘在她心上,林尧的一颦一笑,对于沈子言来说,都无以伦比。

第二天早晨去大食堂的路上,天色阴阴的,地面却还是湿漉漉的,秦静仪看着一地的落叶感叹说:“昨晚雨下得可真大。”

“嗯。”子言心不在焉应了一句,有些怔怔的出神,想着林尧现在应该在火车上。

“你昨晚是不是失眠了?”秦静仪接着说,“一晚上翻了好几次身,害我没睡好。”

“啊,”子言回过神来,“你没睡好怨我呀?是不是你自己从北京回来给兴奋的,好好找找自身的原因啊。”

秦静仪抿着嘴做神往状:“也是,北京真是个好地方,我都不想回来了。”

“北京真有这么好玩?”子言回想了一下,“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秦静仪兴奋的建议,“放暑假你去玩玩呗,反正你不是有同学在北京吗?”

她心里一动,有点微微的涟漪。

学校的白玉兰树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树干下零乱的落http://。满了玉兰花,莹莹的《炫》一片白,如同积了《书》薄薄一层雪,林荫道上的《网》彩砖有些凹凸不平,积满了一小洼一小洼的积水,映着阴阴的天,有明晃晃的反光,眼看春天就要过去,夏天就要来了。

上货币银行课的时候,子言感觉后背被谁轻轻捅了一下,她回过头。

赵鸣含笑递给她一封信,“小舟又逃课了,让我替他带信,这是你的。”

小舟是班里的生活委员,专管信件的收发,她道了谢,接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跟小舟很熟?”

“我们是一个寝室的。”赵鸣加重语气回答。

子言看一眼信封,是季南琛的字迹,她有些怔仲。

从寒假里的那一幕之后,开学近一个半月,她都没有再收到季南琛的只字片言,自然,她也没有再主动提过笔。她本来想,也许,季南琛跟她再也不会有什么交情了。

然而他毕竟还是写信来了,还是先于她,作了一种让步的姿态。这姿态,让她如此惊喜,又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失而复得。

“是你那个同学?”赵鸣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字写得很大气。”

她匆匆“嗯”一句,没有仔细揣测赵鸣话里的含义,便回过头去专心拆信。

心里有什么东西细碎的一声响,薄薄一页纸,忽然变得很重。她伏在桌上,很久很久没有吭声。

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季南琛。

“子言?”他熟悉的声音平稳依旧,听不出什么端倪。

“收到你的信了。”她很有些忐忑。

季南琛一怔,“哦。”

“你为什么要用左手写信?”子言屏住呼吸,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

他迟疑了一下,“我……”

“你右手怎么了?”子言忍耐不住,语气开始有些激动。

“没事。”他还在强辩。

“你要是撒谎,我就不理你了。”子言打断他的话。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回答,“真没什么事。就是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右手受了点小伤,不方便握笔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个人一向报喜不报忧。

“半个月前吧。”他轻声说。

“是不是打了石膏?”子言的语气越来越差。

他几乎微不可闻的“嗯”一声,立刻又补充:“没事,都快好了,真的,不骗你。”

“都骨折了还说不严重,你这人真不让人省心!”子言嗔怪他一句,隔着电话线,凭空难以想象他真实的情形。

“手没好就不要给我写信了。”挂电话前子言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子言……”他好像欲言又止。

“嗯?还有事?”

“上学期,寄给你的卡,收到了没有?”

有极微弱的嗡嗡声在脑海里盘旋,良久,她听见自己梦游似的声音:“什么卡,很好看么?”

他的呼吸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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