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心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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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心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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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疼得浑身发颤,望向她的眼睛却还是波澜不惊,那一汪幽黑的深潭仿佛是能隐没所有光线的黑洞,让人不知不觉被他的镇定隐忍所吸引。刘思娇不忍再看,原以为这个人千般万般的不好,可这几天的近距离接触却改观不少,可不管怎样,15岁那年开始她就决定不再原谅他。

卢怡终于在众望所归之下来医院陪床,可一个四体不勤的娇小姐能干什么,举个吊瓶都嫌手酸,还屡次被人指责高跟鞋走路声音太大影响病人休息。厉璟文冷眼看着,只觉得这样的女人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应该摆在家里高高挂起。他并不是多么计较的人,也不会因为心里向着谁而有失偏颇,可她确实与自己的女孩相比差得太远。
表面如此光鲜亮丽,走在街上能让人频频回头的美女,他却不愿多看一眼。十指纤纤,指甲上点缀着艳丽的花纹,却能让他联想到伸出利爪的妖精。那一身扑面而来的香氛,多么熟悉的味道,却总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为什么,半年都忍过来了,却在这一刻再也无法忍受?
他当然知道答案。
因为刘思娇,他从十七岁开始就在默默关注的人,因为她的出现她的亲近,世上任何的娇红柔绿都顿然失去了颜色!
看不见她的时候,他可以违背心意谈起恋爱,甚至坚持了七个月之久。父母以为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找女朋友,必定预示着最好的结果,他也以为,不论是谁,只要能够好好相处,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没有想到,刘思娇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
她独自一人出去久久不归,父母没有担心,他却一直坐立不安。冲进仓库救人,半点犹豫也不曾有,为她受伤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接下来,手术、伤痛,她近在身侧照料,那七个月和女人相处的经历,就在她细白的手指轻轻安抚在手背上的时候烟消云散。
自从春节后,他们没有见过一次面,没有联系过一次,他谈恋爱、忙工作,她则在学校等着毕业。七月的这次全家出游,是为了庆祝刘思娇踏入社会,他没有理由不来,谁知遇上了这场祸事,也让自己平静许久的心再起波澜。
世上总是有许多不如意的事,他喜欢的女孩一直喜欢着别人,也一直讨厌着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可他只有能力改变自己,却无法改变那个人根深蒂固的厌恶。

正牌女友卢怡陪了一夜的床就被好心请走了,厉璟文也不再整天躺在床上,他能坐起来就绝不躺着,毕竟受的只是皮外伤。因为左手也裹了纱布,每天的吊瓶都是打在右手背上,几个针孔下青淤一片,厉母心疼归心疼,可也无计可施。
一般午后那段时间都是刘思娇在病房里陪着,老人家有午睡的习惯,近来精神不好更加需要休息,因此她责无旁贷,而晚上陪床一般都交给厉杰,反正年轻小伙子也不怕周围呼噜声大照样睡得着。
这天厉璟文的精神不错,刘思娇吃过饭了他还没午睡,坐在床沿上翻着书。都是IC相关的专业书,她一点看不懂,喝了口水将水杯放回杂物柜上,一转身,没想到他也正好想把书放到柜子上,挨得那么近,一肘子打在他受伤的右脸颊上,她立时惊叫起来:“疼不疼?我去叫护士!”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摇头示意并不疼,可双眉深锁、下颚紧绷,她知道必定忍得十分辛苦。过了好久,他才松开手,脸色平静如常,她反复追问,都只见他摇头。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下去,她心有感激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不愿让父母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不愿一次又一次背负对他的愧疚。结果第二天换药时发现缝合口居然流组织液了,她心中的懊悔深到极致。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她躲进洗手间里将冷水泼在脸上,现在好好表现,多体贴照顾,以后逢年过节多探望探望,也就能把这页翻过去吧。她很怕他揪住不放,尽管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很少为难别人,可这个把柄实在太大,她不得不服软低头。
可她没想到,当事人一直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到最后揪住不放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

过了几天,有同事来看他,刘思娇正好守在边上,被人哄笑了几句:“Giles,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看着好小的样子,你怎么可以残害祖国的花朵!”
刘思娇小脸绯红,一个劲地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文哥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小了,都毕业要工作啦。”
“哦,青梅竹马啊。”
那音调拖得老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刘思娇求救般看着厉璟文,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羞红了的脸如此娇俏动人,瞬间在男人沉寂的眼睛里燃起小小的火焰。
“她是我妹妹。”不忍看她那样窘迫,厉璟文不顾喉咙疼痛出声援助,可那嗓音堪比破锣,听得人背脊一凉。
“嗓子怎么了?”短短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问出口。
刘思娇赶忙回答:“是被烟熏的,要调养一阵子才会好,你们不要急着让他回去工作啊。”
发问的男人转过脸,似乎才发现她的存在,刘思娇还没开始工作,所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厉璟文是在外企上班的,她总以为私企和外企都是压榨劳动力的血汗工厂,区别只在于钱的多少,所以她的话脱口而出,暗中有维护的意思,透露着小女孩最纯善的好意。厉璟文在一旁看着她,眼中的暗沉越发深邃幽远。
顾承冉,这是刘思娇所见过的又一个让她留有深刻印象的男人,他是厉璟文的直属上司,年纪要大上几岁,也比厉璟文更加的不苟言笑,戴着眼镜的双目犹如望不见底的深泓,藏着杳杳无尽的浩瀚。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让文哥一直不说话啊
、聊天
此刻,顾承冉低头看着她,双手插在裤袋里,散发着冰山般冷冽的气息,刘思娇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抿着嘴有些不乐意的样子。她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不知道刚才那句话如果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必定不会冷场,可让她用郑重其事的态度一讲,其中的意味就不同了。
还好过一会儿就有人来圆场:“小姑娘,我们Rio可不是吸血的资本家,Giles想休息到什么时候就休息到什么时候,就怕你们拦不住他那颗奔向公司的心!”
难道他不去上班还不能活了?刘思娇不吭声,工作毕竟主要是为了生存,因为喜好而工作的人总是少数,等她后来了解到世界上还有工作狂这种超级非人类生物时,她才渐渐理解话中的意思。
这个Rio和厉璟文好像一类人,气场强大到令人不舒服,也许是年纪大上几岁的缘故吧,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很深的压迫感,不说不动也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让从来都是好脾气的刘思娇甘拜下风。
长得也不帅,还面如冰山,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找不找得到老婆呢?
刘思娇和同龄的女孩一样八卦,在人走后嘴里还嘀咕个不停,厉璟文费力地开口:“怎么了?”
他已经能发出声音,但医生嘱咐少用嗓子,刘思娇忙不迭摆手:“别说话,用写的好了。”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记事本,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怎么了?
刘思娇迟疑:“那个Rio……很严肃很厉害的样子。”
看来是被惊到了,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却远到不了微笑的程度:对人很严肃,技术上很厉害,人也很好。
“人很好?”刘思娇这时候倒不怕他了,毕竟刚见过boss极的人物,“好在哪里?带着同事来看你?可他都没慰问你的病情,就问了句‘嗓子怎么了’。”
嘴角又弯起两分,写下的字越发龙飞凤舞,刘思娇费了大劲才看懂:他能来看我已经表示很重视我了,调来北京半年除了工作,他还从来没有和同事们在一起行动过。
“连活动聚餐都没有吗?”没出社会她也知道小团体之间的活动是挺多的。
他很忙,基本每天都要加班,看到他在线,我们这些下属也不敢不努力。后来他规定十一点后不准在线,可我们还是会经常收到他凌晨两三点发出的邮件。
“这么忙肯定没时间谈恋爱吧。”刘思娇自言自语,又想到,就连厉璟文也该忙得没时间约会吧。
……他已经结婚了。
“啊!”刘思娇有些惊讶,那样的男人竟然结婚了,亏她以为很难找到老婆呢。八卦因子作祟,她饶有兴趣地问,“他老婆什么样?漂不漂亮?是不是摆了照片在桌上?”
没见过,也没听他提过,如果不是HR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估计没人知道他结过婚。
“啊!”她又一次被震惊了,不过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确实不像喜欢说私事的样子。
他夫人不在北京。
“两地分居啊。”够辛苦的,“那不是要经常来回跑?要是在天津还可以。”
他周末都在加班。
“是一边看望老婆一边加班,还是根本就没去看望?”
厉璟文一摊手表示不知道,气氛又沉寂下来,刘思娇不想一个温馨祥和的午后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赶紧问:“原来,原来你的英文名叫Giles啊,那个Rio是你的老板?”
他点头写道:他是我们设计与验证部门的经理,管一百多个人,其中还有外国人。
牛人啊,她微微张了嘴:“他才三十出头吧,很年轻的样子啊。”
三十三。
她眨眨眼:“你们好像都是直呼名字的,不用叫领导吗?”学校里都是老板,社会上都是老师,中国人真是把尊称用到了极致。
在外企基本都是直呼名字的,没有英文名就直呼中文名,不像别的公司那么讲究。
“哦,那也挺好。”她想到下个月要去上班的规划设计院,都是比她资格老的人,见面就是X工Y老师,一定要把职位职称和人等同起来。
而且他是我在复旦时候的师兄。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不叫他师兄?”
我们不是一个导师,业内同一个学校的校友数不胜数,何况我进复旦一年他就博士毕业了,打交道的机会不多,还是直接叫英文名的好。
“嗯,我好像只有小学的时候才有过英文名呢,都忘了叫什么了。”刘思娇不好意思地摸摸脸。
Ginny。
纸上突然出现这几个字母,占了整整一页纸,她看了看又读了读,拍板决定了:“好,就叫这个,和我名字也算读音有点像。”
喜滋滋地盯着记事本,想到自己终于有了一个一辈子没人会叫的英文名,她浑然不曾察觉,这算是几年来她与厉璟文之间唯一的对话,虽然一个说一个写,可气氛如此和谐融洽,交流如此热烈真诚,男人都快抑制不住飞扬的嘴角,尽管对话的内容都是关于别的男人。
很快一个下午就匆匆过去了,厉家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厉璟文坐在床沿,膝头垫书急速写字,对面紧挨着的女孩恨不得扭过头来看清他写下的每一笔。
厉母有些惊喜:“娇娇和你文哥干嘛呢?凑那么近都要扑上去了。”
刘思娇一看家长来了,迅速站起来,就差立正稍息了:“没、没有,文哥和我聊天呢,他不能说话就只能写下来了。”
厉父瞥了眼写得满满当当的记事本,前面翻过十几页的样子,打趣道:“写工作笔记哪这么认真,看来聊得挺久了,谁说我们璟文是闷葫芦的?不是挺会聊天的嘛。”
刘思娇悄悄红了脸,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和讨厌的人挨得相当近:“我在和文哥讨论以后工作上的事。”
厉杰笑了:“你俩两个行业,还有工作上的事要谈啊?”
“哼,怎么没有了?文哥可以告诉我一些通用的东西嘛,比如待人处事的经验什么的。”她瞪着厉杰,腮帮子微微鼓起,双眼溜圆像是晶莹的葡萄。
那眼神中的亲昵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也绝不会用这样蛮不讲理的语气和他说话。
厉璟文放下笔揉揉酸麻的手腕,长时间不写字,今天一写就是上千,再加上姿势不对,现在已经僵硬得伸不直了。手背上的青淤已变成紫黑色,一按就刺痛难当,他低着头,等手腕恢复了,将笔夹在记事本中塞到枕头底下。

刘思娇雷打不动每天下午来医院当班,本着忍过一天是一天的原则,兢兢业业地尽职尽责。只不过两个人常常对坐无言,其他陪床都高谈阔论探讨热烈,到他们这儿只有偶尔的翻书声。
是的,厉璟文一直抱着他那本砖头一样的集成电路书旁若无人地看着,她虽然也可以在手机上看小说,可气氛实在诡异了点。厉璟文可以长时间不抬一次头,而她却要时不时观察他的情况,任何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次碰到他哪处脆弱的皮肤。
她想提醒厉璟文注意休息,可他不看书,难道一直睡觉,或者和自己干瞪眼?那还不如看书呢,省得互相尴尬。
隔壁的陪床是病人的妻子,刚从外地赶来,可能也是奇怪两个年轻人怎么从来不说话,心直口快道:“小姑娘怎么不和你男朋友说说话?心情好了伤才好得快嘛。”
难道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一定是男女朋友关系?刘思娇有点不乐意了:“他是我哥哥,嗓子被烟熏坏了,医生暂时不让说话。”
“哦,你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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