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饱了？”温婉柔把手伸进晨歌的毛衣中，给他捂胃的地方，道：“到那边可能直接就要手术了，还要坐飞机，你做好吃得多一点。”
“吃不进去了。”晨歌用餐巾纸擦了擦温婉柔嘴角的粥渍，说道。他这几天食欲都非常的不好，明明进医院之前一顿饭能吃下去一大碗，现在动几下筷子就饱了，看的温婉柔心疼不已。
两人说话之际已经快到了时间，温婉柔一手拉着行李一手牵着晨歌，跟他说一些自己都不觉得好笑的笑话缓解心头的紧张。
晨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所以比较平静，然而承受这一切压力的都是温婉柔。
他无法想象如果晨歌真的离开了，那么他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干脆就不去想，一心扑在怎么照顾病人还有到了医院那边的流程是什么样子的，他的世界最斑斓的颜色就是晨歌了，很多时候，温婉柔觉得他心里面的晨歌并不单单只的是一个人，而是个让他在漫长的黑暗里面支撑下来的依靠。
在意识到晨歌很可能会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离开温婉柔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爱他，以及……
离不开。
☆、第58章
一百八十五
飞机飞了六个小时直达m国的xas，门口有温爸爸的朋友派过来的人负责带他们去医院。
晨歌的精神头还算好，在车里面看着窗外，唯一的缺点就是听不懂旁边的人都在说什么，别人说一句，温婉柔就在旁边翻译，他的外语也算不上多好，就是比晨歌这个只处于笔试的状态高一个级别，听得懂会说，但是不会写。
其实温婉柔跟那边交涉的并不是很好，尤其是进入医院之后，那边的医生听完病情以及经过之后，坚持要将晨歌的病告诉晨歌本人，他们说不能让病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手术，尤其是这种危机生病的手术，这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温婉柔跟他们说了好多遍那边终于松口了，要求是要给晨歌再做一遍脑ct，只有他们这边确诊了，才能够开刀。
温婉柔知道晨歌的这个病耽搁不得，原本以为来这里就可以直接退进手术台，没想到临到头竟然出现这种意外，独自一个人在卫生间旁边的吸烟区抽光了一包的烟，出门见晨歌靠在墙上正在玩手机，有点长的发丝垂着，显得那张侧脸带上一丝稚气。
他心中的抑郁以及烦躁就像是被净化一样灰飞烟灭，至少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走过去牵起他的手，问道：“晨晨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说要上厕所么。”晨歌收起手机，仰头看着温婉柔眼睛里面的红血丝，疑惑的问道：“他们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这么憔悴？”
“没事，”温婉柔亲了亲晨歌的额头，道：“我可能是太累了，我是让你坐在椅子上等我，站着多累啊，这都折腾小半天了，你困不困？”
此刻外面已是天黑，晨歌确实是有一点困了，打了个哈欠，问答：“有一点，咱们睡在哪里呀？病房吗？”
“嗯，病房已经安排好了”顿了顿，温婉柔继续说道：“医院那边需要你再拍一次脑ct，然后再开刀。”
一百八十六
两人刚进病房没多久，就有护士过来让晨歌去拍脑ct，知道早拍早手术，温婉柔半搂着困顿的晨歌跟着护士去拍了ct，付款的时候那个护士看着温婉柔飞快的说了句：“他会平安的，祝你们幸福。”
回去的路上温婉柔把这句话翻译给晨歌听，晨歌靠在温婉柔的肩膀上，道：“我真希望能这样靠着你一辈子，唉，你说我们怎么不早点认识呢？”
“我也后悔这件事情呢。”温婉柔低低说道：“不过幸好我还能认识你，要是认识都没有勇气认识你，我才是真正的错过了你。”
“是啊，往好处想一想，其实现在也蛮好的，至少我们还在一起。”晨歌笑着跟了句，道：“婉柔，其实你也不用紧张，我都不害怕了，你这么郁郁寡欢的我看着也难受。”
“没有，我就是最近有点累了，等你病好了，我也就好了。”温婉柔说道。
晨歌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温婉柔知道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关于自己病情，这种时候他总是最敏感的那个人，伸开手臂紧紧的抱住晨歌，温婉柔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上，寻求一丝依靠。
轻轻拍着温婉柔的后背，晨歌穿过走廊外面的窗户，看向已经落光树叶的树木，缓缓的叹了口气。
一百八十七
温婉柔自从晨歌生病之后第一次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睡得不是很安稳，眼睛紧紧闭着，双手像是想要握住什么东西一样握在胸前，晨歌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心里面也不好受，他有些自责，虽然发现温婉柔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以为对方只是因为自己生病而已，没想到真正的实情是这样子的。
房间里面很安静，只有温婉柔放在枕头旁边的手表传来规律的走动声音。
他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了，晨歌在心里面想，忽然勾起嘴角，无声的笑起来，他想起第一次看见温婉柔时自己想这个人和他的名字完全不符合，还有那双没有穿鞋的大脚，还有凌乱的房间。
说实话他觉得温婉柔写小说一点都不合适，对了，似乎好久都没有看温婉柔写过小说了，不知道网站那边急成了什么样子。
他看到温婉柔第一眼想什么来着？细想了好久，晨歌都没想起来，他的脑袋最近真的是越来越不管用了，还有鼻子，吃饭的时候都是闻不到香味的，咀嚼的时候也感受不到香气，所以他吃的很少，只是没有让温婉柔发现罢了。
还剩最后一天了……等明天脑ct结果出来，他就离开医院吧。
晨歌不想自己死在手术台上，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就算是要死，他也想死在温婉柔的怀里面，就是心疼这个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的男人，可惜自己不能陪他到最后。
“温……婉……柔。”
小声呢喃了他的名字，晨歌闭上双眼，最后看到的，是温婉柔不安的睡脸。
一百八十八
两个人都是时差党，醒过来的时候是本地时间的早上四点钟，医院里面特别安静，值班的大夫在这里时间差不多都有些懈怠了。
这边的医院并没有像c国那样进病房就要开始吊针，帮着晨歌把病服换下来，温婉柔正弯腰给晨歌穿鞋，忽然听他说道：“婉柔，我今天想出去逛逛，你陪我好不好？”
“现在吗？”温婉柔系上蝴蝶结，疑惑的问道：“明天就出结果了。”
“我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旁边逛一逛而已。”晨歌说道，看着温婉柔依然不同意，叹口气，说道：“我在这里呆着也没有意思，电视上面说的我又看不懂，而且我病的地方是脑子又不是手脚，躺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出去晒晒太阳。”
“那……好吧。”沉思片刻，温婉柔还是做出了妥协，道：“不过这附近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不要离我太远。”
“嗯，婉柔你真好。”晨歌低头抱住他的脑袋，一左一右的亲了下温婉柔的脸。
温婉柔嘴角挂着浅笑，捏了捏晨歌的耳朵，道：“我当然对你最好了。”
☆、第59章
一百八十九
晨歌自己想的很美好，坐床上看着温婉柔帮他把另一只鞋也穿上，有些踟蹰地说道：“婉柔，要是手术没有成功，你也不用必须带我回中国了，随便帮我找个僻静的墓园就好，而且这里还允许土葬，我不想死了之后被火烧，你说万一人死之后灵魂还在身体里面，多疼啊。”
“别乱说。”温婉柔蹲在晨歌面前，握住他的手，把脸埋在里面。
晨歌的心里面一阵阵的揪着疼，哄道：“好好，我不乱说，你记住就行，就当我最后拜托你的一件事情了，乖，别难过了，我不说了好不好？”
温婉柔抬起头，满脸的疲惫与哀伤，道：“我不想让你在这里，你要是想要葬在这里，那我也不回去了，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晨歌张了张嘴，呐呐说道：“你把刚才我说的忘记了吧，我就是觉得你再运我回去费力气，你也别放心里面去。”
护士打开门，看到温婉柔蹲在晨歌面前，疑惑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温婉柔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连忙稳住身形，对晨歌投去‘我没事’的眼神，问道：“对了我今天可以带他出去吗？离得不远，下午应该就能回来。”
护士理解地点点头，又说道：“但是一会要去会诊，要帮你么排到明天吗？”
“等一下，”温婉柔缩紧眉头，问道：“我记得昨天，那个给晨歌拍ct的医生不是说明天才能有答案吗？怎么今天就能有诊断了？”
护士耸耸肩，道：“我想可能是医生说的有问题，一般第二天就可以有答案了。”
“那是不是今天就可以手术了？”温婉柔急切地问道。
“准备好了，差不多应该是可以的。”
温婉柔扭头看向晨歌，晨歌听不懂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问道：“怎么了？”
“她说医生今天就可以有诊断，所以今天我们可能去不了了。”温婉柔省略了护士所说的要推移会诊时间这件事，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哦，”晨歌肩膀像是放松一样微微松垮，道：“那太好了，医生什么时候过来？”
将晨歌的询问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护士，护士摊手，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您去问问，麻烦在这里等一会。”
“嗯，好的。”弯腰重新将晨歌的鞋脱下来，温婉柔说道：“我在你身边，一会医生说什么了，都别害怕。”
晨歌笑道：“你又糊涂了是不是？你们说的我又听不懂，都要靠你翻译，医生说的是什么我当然不害怕了。”
自从知道晨歌生病后，温婉柔沉默了很多，即使有时候晨歌故意想要让他心情好一点，他也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晨歌知道现在真是难为他了，话开了个头，便闭上了嘴。
温婉柔好一会后才像是忽然听懂了晨歌的话，微微勾着唇角，脸上却没有笑意。
一百九十
医生来的还算快，护士走后没一会，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皱眉对比了下晨歌拗口的名字，问道：“您就是晨？”
温婉柔手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似乎掩饰心慌一般，他没有站起来，顿了片刻后说道：“他就是，你就是他的医生吗？他不懂这里的语言，您要说的直接和我说就好了，我转告给他。”
“哦。好的。”女人翻开手中的病例册，道：“他在办理入院手续时的病情介绍我已经看了，结合着脑ct，我们也觉得他的病症和颅内脑膜瘤非常类似……”
温婉柔的身子都凉了，他知道晨歌正在等待着他的翻译，但是这种话要他怎么才能说出口……
女人又翻了一页，继续说道：“不过我这里有一个细节，他似乎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头痛了，虽然有很大的可能是神经性头痛，和他本身的脑肿瘤并没有关系，但幸好我们有一份mri，你看，”女人将手中用夹子夹起来的病历单给温婉柔看，道：“从这里，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晨并非是纯粹的颅内脑肿瘤，而且如果是恶性脑肿瘤，那么他三年才长大这么一点，速度也真的是太慢了。”
这番话其中的专有名字太多，所以温婉柔听得也是一知半解，感觉这个医生的口气好像还有希望，问答：“您的意思是……？”
“我觉得之前你们的诊断结果有一些出入，晨先生的病并不是恶性肿瘤，而是良性，可以摘除的那种。”女人微微一笑，道：“当然，在开刀正式看到之前，这一切都是预测，幸好你们当时并没有接受化疗，而是来我们这里再次诊断并且手术，不然晨的现况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乐观。”
温婉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突然膝盖弯曲，摔倒在病床上，整个人都是木的。
晨歌看温婉柔的样子还以为医生说了什么，着急的拉住温婉柔的胳膊想要他回过神，却猛地被温婉柔抱住脖子恶狠狠地亲了口，然后温婉柔就夺门而出了！
晨歌：“……”
特茫然特无辜脸上还带着口水印子的晨歌看向医生，女人被温婉柔的样子逗到了，笑眯眯地伸手在晨歌的肩膀上拍了下，道：“小伙子，你真幸运。”
‘幸运’这个单词晨歌听懂了，心里面转了一圈，他瞬间明白温婉柔那反应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心中堆满了不知错所的喜悦，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从来都不敢相信这个机会会降落在自己身上！
“我！”晨歌从床上站起来，看着中年女人，又转头看房间四周，这才想起来去找温婉柔，弯腰对医生鞠了一躬，晨歌连鞋带都来不及系上就跑出去了。
其实温婉柔能去哪里晨歌很清楚，他左右就那么几个地方，不是在吸烟区抽烟就是站在窗边傻呆呆的看着窗外发神经，不过这次晨歌跑遍了整层的吸烟区跟窗户都没发现温婉柔，他是不可能在这种状况为了抽根烟去别的楼栋的，晨歌沉思片刻，忽然想起来自己病房旁边似乎还有个公共厕所。
因为每个病房都是有单独卫浴的，所以晨歌绕了好一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