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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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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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傅作翊原在睡意迷蒙中,榻上还留有欢愉过后的痕迹,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此时的雪已经停了,悄无声息便溅了一窗台的融水,案上的电话执着地响起来,他见那甄茜枕在自己的臂上睡得极香,不忍去惊醒她,蜻蜓点水似的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又小心翼翼抽回了手,方才快步地走过去接下。电话另一端传来叶副官沙哑又疲倦的声音,想是一夜亦未曾合过眼,报告的是讫垣那边的紧急军务——原是因为昨日他突然下令将所有封锁道路大肆拆除之事,引起傅家军众多部将不满,今日一早竟在行辕里齐聚一堂,个个皆是振振有词,扬言要找傅作翊讨个说法。他头疼地揉着眉心,声音同样是倦怠不堪:“他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想法子先稳住局面,我马上过来。”
“啪”地一声盖上话筒,甫一转身,他便看见那甄茜已经起来了,极力掩住所有的不悦,走过去拿起攀在床沿的军服:“吵醒你了?”她摇摇头,接过他手中的衣服来:“今日就让我为你整理衣冠,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她一面说着一面替他扣着腰间的皮带,口中漫不经心地念着:“我习惯了浅睡,一点点动静便会乍醒过来,只是你从不在我这儿过夜,所以才……所以才……”她说了两遍,终究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心中一痛,伸出手来*她的脸,像是在许诺:“以后不会了,我每一晚都陪着你过。”又拍拍自己的手臂道:“以后每一晚你就枕着它睡觉,我敢说这个位置永远属于你,别人抢不去也夺不走。”
甄茜目送傅作翊走后不久,那案上的电话又响起来了,她原以为是叶副官又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汇报给他,急急地划着轮椅靠近去,下一秒却万万想不到电话那一头传来的竟是父亲的声音:“小茜,爸爸如今就在盛京的郑公馆,提前告诉你一声,下午五点钟我会来司令府看看我五年未见的乖女儿。”她心中一紧,正欲开口,电话那一端的人已经猝然挂上了话筒。她的手在瑟瑟发颤,一时间竟连背上亦是大片的冷汗,她的父亲来盛京了,他居然来盛京了……她的一颗心蓦地沉沉往下坠,那个伤口处还嵌着锋锐的弹片,生生世世扎在她的骨肉之中,她只要一想到父亲的脸,伤口便会赤赤发痛。
时隔五年,她仍旧清晰地记得当初自己奋不顾身扑上去为傅作翊挡枪,“砰——”地一声过后,她便一直昏迷不醒,或是成天迷迷糊糊,待到完全苏醒过来时,自己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父亲。她孱弱地伸出手去想要攥住他的衣衫一角,想他可以像一个父亲关心女儿一样陪她说说话哄哄她,他却冷漠地撇开头去,双掌一击,门外便走进来一个身穿医生袍的陌生男人。他漠然开口问:“药带来了么?”那人颔首道:“都依您的吩咐准备齐全了,只要下药适量便不会真伤及到性命,最多只是终身残废。”他冷哼一声:“哼!傅殷山那个老匹夫,当初以儿子年纪尚轻为由不肯与我女联姻,如今他在九泉之下万万想不到我女儿竟然敢豁出命去救他儿子,如此一来,他儿子便是欠了我们甄家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峻,低沉地开口道:“既然是欠了咱们恩情,那就干脆让他欠得更加彻底一些。小茜,你不是一直钟情于他么?爸爸如今便成全你,,假若你因为他终身卧榻,以他的性子,必定会娶你。”话甫一出,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母亲说过一个男人即便不爱他的妻子,但一定会爱他的孩子。可这个男人他就是恶魔,他竟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狠手,他竟然忍心……她竭尽全力想要反抗,可是微微一动便会牵扯到背上的枪伤,她只能瞪着一双万分惊恐的眼睛缩进那个小小的角落里,他却狠心地朝那人道:“让伤口腐烂得更深一些,绝不能对女人手下留情。”


、【十二章】(1)谁今生命犯桃花

【第十二章】(1)谁今生命犯桃花
圣诞节一过,盛京便愈发的冷了,天地间如同罩在一个偌大的冰窖里,冻得叫人四肢发麻。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永邑大街的商铺当行早早便关门了,唯有那醉生梦死的丽都舞厅依旧一派莺歌燕舞,活色生香的景象。厅内偌大而宽敞,七彩琉璃吊灯姹紫嫣红地一团一团泻下来,全映在底下那张西洋图纹的地毯子上边儿,那红木架子上置着的留声机散出悠扬的洋文音乐,舞池里一眼掠过,皆是形形*的达官贵人,那玻璃几案上是晶莹透亮的高脚酒杯,只盛着半杯伏加特,四下里绮丽得宛若人间天堂。
那郑魏良从舞池中甫一出来,便看见甄景天正盘腿在沙发上抽着一根雪茄,他的脸在烟气朦胧中辨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唇齿间皆是一片白雾茫茫,头上那一顶灰白条纹礼帽斜斜地掩住了眉眼,肩头攀着一只细皮*的皓臂却是极尽风骚。这位风情万种的女子便是丽都舞厅的当红交际花,凤眼朱唇,楚女腰肢越女腮,貌若桃花,秋波湛湛更兼柳烟,真真正正一个天上尤物。
那女子伏在甄景天耳畔细声耳语着什么,竟引得他一口气灌下了整杯黄汤,她莞尔一笑俯身过去便是一吻,连旁侧的郑魏良也对她的厉害手腕啧啧称奇,正欲开口,却见那女子又附耳过去,这一回他蓦地收拢了戏谑的目光,将头一偏,扬手便将指上的烟头往她脸上狠狠一甩,冷哼一声:“得寸进尺的女人,即便这世间所有女人都死绝了,你也别痴心妄想。”语毕便猝然跨开步去,那郑魏良不明所以不由得急急跟上来,却又回头一瞥,见方才的女子瘫在地上捂着脸细声低泣起来,那右眼流着血汩汩自指缝间渗出,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便发生了,他背脊一冷,不敢再看,疾步跨出了舞厅大门。
那掌车的司机远远便瞧见他们走过来了,立马下车替其开车门,车厢外一丝微弱的光线穿过玻璃窗子映在甄景天的眼角眉梢之间,竟生出一片寒意来,叫那郑魏良自心底不寒而栗起来。他还未从方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忽听见那甄景天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女人是生来做什么的么?”他微微一怔,满脸堆笑着接下话:“不就是给咱们作践的么?”那甄景天嘴角却擒着笑:“说对了一半,那些得寸进尺的女人自然死不足惜,但那些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才是用来作践的。哪怕她是你的亲人……”话音犹未落,他便记起了方才那女子的话,她说——只要他喝下这一整杯的伏加特,她就亲他一口,尔后又说——您既然那么喜欢我,竟能为了一个吻喝下整杯酒,眼下咱俩算是情投意合,您不如干脆娶了我。
他猝然将目光撇向窗外,那永邑街头还有小贩捧着篮子在叫卖香烟,却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不由得想起记忆深处那甄茜年少时的模样,她最喜欢跑到北平的戏棚子里嚷着潘师傅学演花木兰,不过才八九岁亦是如此亭亭玉立一个可人儿,后来她母亲死了,她长大了胆子也跟着大了,竟敢女扮男装随军出征,最终落得如今万劫不复的下场,纵是他当初有千般错万般错,如何也不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样的毒手,不过这就是她的命,怨不得别人。他眼中尽是冷峻,嘴角一沉,赫然开口道:“去司令府。”
一阵冗长的汽笛声戛然而止,车子便已经稳妥地停驻在司令府的正大门前,那掌车的十分知趣地下车开门,甄景天先是踏出来一只擦得极锃亮的皮鞋,尔后又从郑魏良手中接过那一顶条文礼帽:“郑局长送到此处方可,这几日的盛京之行我甚是愉快,局长如此深谙人情世故,想必日后定会前程似锦。”说罢也不等那郑魏良作答,便大步流星地往里头迈进去。
眼前皆是星罗密布的岗哨,他甫一进门,那些站岗士兵原是前头受过交代,此时便一字排开,齐唰唰地颔着首恭候甄景天的到来,那为首的军官立马迎上去毕恭毕敬道:“总长大人,这边请。”说罢便领那甄景天穿过了花园子,绕进月洞门一路往司令夫人的小骑楼走去,沿途上的小道皆是用鹅卵石砌成的迂回小路,青砖铺成的九曲廊道倒有些像他在北平的甄公馆。廊间的横梁处又悬着一个个被风吹得悠悠晃晃的大红灯笼,他转念一想,便知道那准是甄茜的心思,因为这是她从前在圣诞节之夜一惯的做派。
兀自出神间,他们便已在一扇锦门前驻足下来,旁侧那军官轻轻叩着门向里头的人请示着,回头又极小心地挪动门把手,一手敞开:“总长大人,请进。”他大步跨进去的同时,那人也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他负手而立,冷风自半开的窗子里头灌进来,便如同是一棵迎风而立的青松,那寒风袭袭将窗纱吹得翩跹婆娑,金丝下摆却又有意无意地*地上的尘土。四下里静谧无声,那梨花木桌子用湖绉缎子罩着,上边儿置着几味可口小菜,却都是北平的地道美食,旁侧的白瓷杯子还盛着温热的酒,他不悦地蹙眉道:“怎么?如今你连爸爸也不想见了?”话甫一出,他忽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滑轮声自里头渐渐往自己逼近,他望着眼前这张五年未见的脸却是愤恨至极地向着自己,那甄茜呲呲地笑念着:“爸爸?”却是一脸鄙夷,猝然撇开头去:“你来盛京做什么?”
他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蓦地走过去坐下,只执起一杯酒轻轻啜着,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问:“宜生怎么不在?”她却是冷哼一声:“他的行迹您不是最清楚么?您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除了翠萍和碧瑶,您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多了去了,如今又何必明知故问。”他见她虽是语带双关,却句句命中要害,他是她的女儿,何其的聪慧,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羽翼未丰的小姑娘,而是尊贵无比的司令夫人,话虽如此,他还是笑道:“讫垣距盛京百里之遥,你如今给他拨一通电话,晚上应该可以赶回来,多晚我都会等。”此言一出,她顿时急怒交加:“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却微微笑着,并不作答,只将手一指,径直地指向案上那一台新簇的电话。
小琼楼内衣香鬓影,灯光迷离,莫不静好,一位年轻女子正倚在朱窗前逗鹰,余了一屋子的寂寥。她逗着鹰,鹰逗着她,皆是困在笼子里,所以相依做伴。
门外一阵铎铃声响起,清脆叮呤,她下意识地仰起脸来:“谁?”那人是司令府里头的下人,原是受那厢交代而过来的,此时只驻足在门槛前,躬身道:“关小姐,夫人今夜在小骑楼内设置了家宴,请小姐移步一聚。”她抬起头来望向壁上的西洋挂钟,这会子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转念一想,心里对上一回耳朵受伤一事,自己至今还是心有余悸,而且她觉得此事并非意外的不小心,而是那甄茜蓄意谋害,关雪不晓得甄茜为何如此憎恨自己,只觉得她眼中盛满了浓浓的恨意,仿佛要将自己置之死地一般,再者,眼下都这样晚了,莫不是……如此一来,她心里愈发的没底了,微微正色道:“替我谢过夫人的美意,我身子乏了,就不宜……”
“小姐这不是为难小的么?总司令特意吩咐下的。”话甫一出,她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松下来,如此道来,他已经回府了?不知为何,自个儿一听见他在,心里所有的忐忑不安仿佛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再三思度,总司令与司令夫人这个钟点还大摆宴席,难不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心中端详了几分,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你先回,我换件衣裳便过去。”
夜凉如初,月色苍茫映心慌,小骑楼里一如既往的恬淡宁静,仅能听见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鹅黄色的壁灯莹莹亮亮地罩着那方徒四壁,不多不少生成了暮秋过境后的别样萧条,她的一颗心亦萧条,一步一步磕在那红砖楼道上,咯咯地好似连心也沉沉地往下坠去,她在门前微微顿足,见里头毫无动静,一手扶住了因为紧张不已而稍稍起伏的胸口,叩叩地敲响了门。
一道门却阻隔了两番心思,那傅作翊坐在桌前,望着满席的山珍海味,却是食而乏味,只捏住一只白瓷杯子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黄汤,这会子忽听见门外的叩门声,便知晓是关雪过来了,一颗心又不由得悬上来,捏住白瓷杯子那五指屯集了大片的寒意,他将头一偏,候在旁侧的欧嫂立即走出去开门:“小姐,请。”
关雪甫一进门,香气四溢的菜香味便扑鼻而至,夹杂着甘醇诱人的高粱酒香气,宛若绕梁之音久久未能散开去,她原本只是略施粉黛,薄薄的一层,此时颊上却微弱地染上了浅浅的胭脂红,竟有些未饮先醉,见无人作声,只挺着腰肢站在那里。傅作翊望着她这般娇态明媚的样子,心中隐隐拨动,指上一暖,原是那甄茜覆手过来,低声唤道:“宜生……”他扯开一丝笑意,却仅是皮笑肉不笑,将目光撇开去,极力不去看她。那甄茜心中一紧,蓦地将手一挥,嘴角绽开一丝浅笑:“妹妹,傻站着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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