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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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羁的风-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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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他们一起回去。胡晓琳住在他楼下一层,他们到二楼停下来,她对他摆手:“明天见。”

小楼说“明天见”。

直到他上楼了,胡晓琳都没从阴霾里回过心窍。白小楼看着就不是那样的人,他简单朴素,乐于助人,在别人需要帮助时总会伸出援手,不计得失。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为了金钱和权益出卖自己?

可是,那只昂贵的新手机怎么解释?她为了他找了很多借口,依然难圆其说。

晚上照例和周芸煲电话粥,那头她絮絮叨叨一堆,说起自己新交的男朋友。晓琳也是见过的,姓周,是一家外贸公司的职员,不是什么高位,但是很疼周芸。

“找男人,相貌不重要,品行和能力才是最需要考虑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现在是你对他有偏见。”

“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而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摔得自己遍体鳞伤。”

好友的劝慰她自然明白,但是,有些东西怎么是能割舍就能割舍的?

周芸那头接到了小周的电话,匆匆劝了她几句就挂断了。这个晚上,晓琳坐在窗边想了很久。

次日周芸的男友小周过来看她,空闲时双方谈笑,周芸说:“怎么不见他?”

晓琳:“小楼外送去了。”

“那是好,大把的女人都想念着他。”

晓琳说:“你干嘛老针对他,又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送不送不打紧,人家只要看看他的脸。”

“小芸,我不想和你绝交。”

周芸说:“被你气死了!”

大约等到3点半的时候,白小楼回来了。周芸对小周说:“我们先走吧,有些人恐怕已经觉得我们碍事了。”

她说完却半晌不见小周有反应,诧异中回头去看他,小周正隔着扇玻璃门看白小楼。

“你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我……我可能看错了。”

周芸自然追问到底,回去的路上,他们在路口等红绿灯,小周终于被她烦地说出来:“我之前在崂山监狱探监的时候好像见过他,和我大舅一个车间。当然,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周芸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不得了了,当天夜里打电话过去告诉胡晓琳:

“我和你说,小周视力5。2,绝对不会看错的。你喜欢谁不好,要喜欢一个坐过牢的?还有他当初是怎么进学校的,我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你说他是不是黑社会啊?”

胡晓琳听不得她这么诋毁他:“一定是你男人看错了,小楼不可能,他不可能!”

“你冷静点。”

“我不和你说了。”她在那头把电话摁了。

收线后周芸心里还担心着,不过这事不当面说说不清。

小周抱住她安慰了会儿,又说:“你也别多想了,晓琳她是个明白人,不会犯傻的。”

“感情这事谁说得清,她就是被那小子的一张脸给迷住了。长得好看又什么用?被女人包养不劳而获还是个坐过牢的,谁知道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想起来就觉得可怕,“不会是想骗钱再骗人吧?不行,我得劝着点她。”

她穿上外套要出门,小周连忙拦住:“这是干什么,都大半夜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办?”

周芸道:“我担心她。她现在还住在那人下面,你说会不会出事啊?”

小周说:“能出什么事?他们来往那么久了,要出事也不会等到今天啊。”

说起这个,周芸又懊恼:“你说她怎么就识人不清呢?坐过牢的能有几个好东西?她这人就是太单纯了。”

小周说:“你也别太操心,出不了什么事。”

“我心里不踏实。”

“那我明天一早就陪你去找她,你们当面谈谈。”

周芸想想,也只有这样了。

因为心里惦念着事情,她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清早就带着小周到咖啡馆了。等了将近十来分钟,白小楼和胡晓琳才一起进门。

等到胡晓琳去打水,她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小楼微诧:“有事吗?”

周芸点点头:“我有点事情想你和说。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小楼看看表:“现在是8点15分,离营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够了。”周芸说。

胡晓琳出来,看着他们在角落里的位置上落座,心里有焦急,小周及时拉住了她,“让他们谈谈吧,小芸有分寸的。你现在过去,大家反而难堪。”

她在原地干着急,这时候忽然停住脚步,蓝天下,马路上,咖啡馆外面的林荫道旁缓缓驰来一辆黑色的跑车。

 第15章 沅芷(03)

沅芷(03)

周芸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又问小楼:“你喝点什么?”

小楼说:“谢谢,不用。”

喝水的时候,周芸不动声色看他,想了很久方说:“我和晓琳都是本地人,打出生就在这九龙山,从幼儿园一起到高中,没想到大学也是一起。说实话,当初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还很诧异。”

小楼说:“那是缘分。”

“是啊,就像小时候我们同桌一样。”周芸笑了笑,“她这人太单纯,幼儿园时就被人欺负。有次一个男同学把蚯蚓放她饭盒里,她哭着来找我。放学的时候,我把那胖子堵在巷子里,胖揍了一顿。”

小楼没说话。

“刚进这所学校,有个高年级的也想占她便宜,结果躺在医院里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周芸抿一口柠檬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有人想欺骗她的感情或者从她身上捞好处,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很惨。”

她说到这里,只见白小楼缓缓起身,这个年轻人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她是个好女孩,如果我也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像她这样的妹妹?”他说完她就笑了,手中的勺子拨弄两下杯里的柠檬片,看都没看他,“过去,她是我妹妹,将来是小周的妹妹,怎么会是你妹妹呢?你妹妹在哪里,且让我猜一猜,崂山,嗯?你多久去看她一次?”

她从座椅里站起来,笑容还在嘴角,语气却越来越生硬:“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你说你怎么就不懂呢?”

小楼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并没有少年人受辱后的羞愤。他认真地思考,点头:“嗯,你说得对。”

“你明白就好。”周芸觉得哪有有不对劲的地方。

“明白什么?”沅芷走到这个角落就直接朝周芸的方向走去,“只有送上门的女人是容易上手的,该管管的是你们自己。

你说是他勾引?拜托你们照照镜子,倒贴还有人信。

我正式告诉你,你们现在被解雇了。

以后再看到你们找他麻烦,咱们就走着瞧。”

后来沅芷直接拉着他的手出咖啡馆,连假都没帮他请。

远远的她按车钥匙上的按钮,只听“滴滴”两声,车门开。她把他塞进副驾驶座后倒车出林荫道,这一趟回去,开得分外快。她一肚子的火气,只管对他发泄。

“我说你是白痴啊,就让她那么说你?脑子秀逗了还是怎么了?

不打女人?不打你不会走啊,喜欢站原地被她骂?

我要是你就直接让她滚。

……”

车停在他家楼下,沅芷看着他出门。他在外面和她说话,她还不怎么想理睬他。

小楼说:“我都不生气,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是,是我犯贱,我多管闲事。白小楼,你爱被人骂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以后不管了。”她怒气冲冲的,启动发动机,扭转方向盘要离开,他从车窗外伸进的一只手这时却按住了她,盖在她的手背上。

她一怔,踩油门的脚松了。

他半个身子探进车窗,双手搭在椅背和方向盘上,就这样,把她圈禁在他的怀抱里。沅芷觉得脖子有点热,却不敢动弹。他的呼吸声清晰地在她耳边,气息拂面,她全身僵硬。只听见他说:“我不是不在意,只是习惯了。不管我争不争辩,他们的态度都不会改变,对不对?”

“……”

“可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在意。”

“……”

“我以后不会任他们说。”

“……”

“我觉得你的话挺有道理。”

他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

这样迟迟不见他出去,沅芷不能镇定。当时本能地那么去做,现在仔细想起来,引发的一系列效应背离了她的初衷。是好事,也不能全算好事。这样的忐忑不安里她抬起头,撞进他乌黑的眼底,仿佛陷入了泥潭中。

她再一次觉得,这双眼睛是如此温柔平静。

懂得一切,也包容一切。

在此之前,她也交过别的异性,年轻的、成熟的,在工作的、或在上学的,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他这样。

那天,沅芷在小楼住的地方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她第一次吃到他做的甜品,软软的绿豆糕,加入桂花,咬一口,齿颊留香。

盘子里剩下最后一块了,心里想吃,面子上她还是要装大方,推到他面前:“你吃吧。”

他双臂还叠在桌上没动:“你吃吧,我不饿。”

沅芷吃地一点不剩,习惯地吮一下手指,才想起有人在身边。小楼分明在笑,微微挑眉:“你还有这习惯啊。”

她被他说得不太自在,嘴里还硬:“好说。”

小楼称赞:“女中豪杰。”

离开的时候,窗外下起了暴雨。他找遍了屋子的角落也没发现伞,把这事儿和她说,沅芷一拍脑袋:“我忘了给你买。”

“……”

他在房间里给她腾出点空地,摆上椅子。

她看一看,说不用那么麻烦,在他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二人并肩坐在一起,只隔了几个拳头的距离。气氛安静极了,谁也不说话。

半晌。

“我说……”

“我说……”

他们都笑了,各自回过头去。

他说:“还是你先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她说,“你上学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困难,有人找麻烦你要说,别像今天一样了。”越说她越心虚,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一点也不在意她东拉西扯,觉得比从前更好玩。她心虚的时候不敢看人,扯些有的没的。她这么漂亮,却喜欢化妆,什么时候她会满意她这张脸?

他这么想,托着腮帮子靠着床边的书桌支撑住,侧头端凝她。

心里有异样柔软的情愫在慢慢滋生。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伸头向外面看:“这雨越下越大,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在她身后说:“要是走不了了,就留下吧。”

她停了好一会儿,回头打着哈哈:“那我在你这蹭个地方,你睡地上去吧。”

“口是心非。”

她脸发热,低头作捡东西状。

他走到她面前了,脚尖踢踢她:“你可想清楚了。”

“什么跟什么?”她仰头,年轻人在她上方笑,黑暗里,白面孔,黑眼睛,唇红齿白,笑容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况味,像一个戛然而止却意味深长的故事。

他笑:“纸老虎。”

沅芷额头有汗,转过身拿自己的东西。他跟出来:“我送你。”

她看雨势已经很小了,说:“不用了,没多少路,你没伞不是?”

他没再坚持。

回到家,屋子里的人都睡下了,她蹑手蹑脚上楼梯,像做贼一样,洗澡、回房间。双手一摊,平躺在床上。

黑暗里她望着天花板出神,心里想的却是:白小楼也不是那么老实,她以前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想完又觉得自己也够可以了,他不那么事事敷衍了,她又不满意。

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总觉得他这个人玩游戏的成分居多,真情实意少。

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当她觉得自己占据了主动的时候,蓦然回首,她发现其实她一直都非常被动。

困顿,就这样食髓入骨。

九龙山的十二月,气温降至零下。

南方海湾一带鲜少有这样的气候,站在露天中,不戴口罩,呼出的气在空中即刻蒸发成白雾。屋里屋外隔着层屏障,温暖和严寒对立成两个世界。

早上赵婉致电给她,交代跑马场运作的后续工作,问她要不要原来的员工继续留下。沅芷交代她,务必处理干净。

出门前,她穿上呢大衣,披上围巾。那天她原本的打算是去城西中官路给夏瑾新开的发廊剪彩,礼拜天是交通高峰期,车子堵在路口,等了足足十分钟,不见动弹。她失去耐心,掏出手机给夏瑾打电话,一面开车门到路旁等待。

电话那头有杂七杂八的声音,约莫是物体落地安放。喧嚣中,她听到有人喊夏瑾,她应声,说了几句,回头接起她的电话。

沅芷说:“开张呢?”

“你可别说出不吉利的话。”

“哪能啊?恭喜。”她说,“虽然你这人总损我,但君子不与小人斗气。”

“这么说不怕我和你绝交啊?”

“那我们都绝交八百年了。”

电话两边,她们都不禁莞尔,听到对方的笑声。

前方路障搬开,道路开始疏通。

“不和你说了。”她收完线,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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