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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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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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儿都没有想到其他,人家崔知州都那么大岁数了,肯定比小主人读过的书多,而且人家还是中过进士的。这倒有可能。

回到了家,看到几个娘娘的笑脸,心里慨叹,还是家好啊。

再次静下心来学习,偶尔也继续在竹筒上钻研。

倒是那两种怪字,初步掌握了一些小的技巧,于是偷偷的练习第三种字。

这种书体同样出自扬州八怪之一,是一种狂草。

狂草当以张旭与怀素为翘楚,两人风格又有所不同,张旭的字象音乐,象诗,象一幅充满情趣的画。怀素的字急雨骤风,充满了侠气。张旭字略软略雅,怀素的字略刚略清。但两人的狂草看似狂,实际上还是有法度的。而不象徐渭徐文长,反正我就是一个寒酸的楚狂生,拿我怎么着!于是狂到没有边了,也许他是书法界的梵高,可郑朗选择书法时,脑海里闪过,立即略过,考虑都没有考虑。正因为失去了法度。

这有些重要。

比如言官,可以喷着口水进谏,不止包拯一人,许多人做过。

但连痰带着唾沫,直接往皇帝脸上吐,后果会是……

可是这三人,或者刻意用涨墨,使一幅字出来后,整张纸象被不懂事顽童泼了大团大团墨汁的王铎草书,皆会注意字与字的虚线贯连,以求美感。但这种书法并不刻意追求字与字的联接。

不仅如此,又不追求章法的疏密聚散,甚至将每一个字的笔画、线条与墨块看成是一种视觉的对比关系,为了追求这种对比关系,包括字形本身,都可以打散。从而刻意追求字中有画,画中有字。

这也是扬州八怪喜欢做的事,他们最有名气的皆在画上,追求画的怪奇与革新,在绘画上折腾完了,又跑到书法这个小圃子里跑马。有的跑成功了,有的没有跑成功。

这种字体却是跑成功的代表之一。虽然它的古怪,写出来的字很难认,导致仿佼者不多。在书法界,却有着很高的成就。

郑朗第一次接触到它时,没有看出什么画意,倒是惊叹地说了一句:“蛇书。”

怪是怪,然而却是他所选择四种怪书法当中最难练的,那怕就是他练习了一年多绘画,有了绘画的底子,那怕他仅力求形似!

第三十七章有客自远方来

“端午节,你都不出去啦?”武老三十分失望。

其他人更是如此。

“真的不出去了。”郑朗说道。

几兄弟只好失望的离开。

郑朗确实没有时间外出,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想要学问好,只有勤学苦练。况且,他又要忙着钻研在竹筒上刻刻画画,还有练习琴技,绘画,偷偷摸摸的练习几种新书法。上哪儿抽出时间出去玩?

送走了几位好兄弟,郑朗对陈四娘说:“上琴课吧。”

陈四娘抱着琴走了出来。

每次拿次郑父用的琴,陈四娘都很留恋。

古琴弹奏者技艺是一部分,琴本身也是一部分。比如板材,多以梧桐、梓木、杉木为主,可若是用了泡桐,因为木质问题,音色寿命会很短,因此最好选用白花桐。杉木要老杉为佳,最好是峨眉老杉,有可能是峨眉山特殊地形对木质构成了不同的影响。唐朝著名的雷氏琴就是刻意在峨眉山老林中选杉木的。

琴灰胎必须以鹿角鹿或八宝灰为主,可有民间的工匠为了考虑成本,加入大量的瓦灰,音色也容易松透,可寿命很短。漆面也重要,好的漆面会耐腐、耐热、耐水、耐油等。这是最重要的三个基本要素,斫琴师的制作技艺又是重要的一点。一把古琴制作出来,好坏不谈,最少要保证不抗指、不沙音、不打板,散音、按音和泛音音色与音量要统一,声音要有下沉感,不散而又悠长那么更好啦。

在这基础上可以再细选,琴弦位置,过高会抗指,弹琴会累坏手指,过低易产生沙音。琴面不可过于扁平,过于扁平,在七徽或七徽以上按一二三四弦会感到困难。弦距不可过宽过窄,过宽不易控制,过窄手指会拘紧。琴弦长度要合适,后来琴弦长度规范了,但宋代琴弦长度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往往弹琴者根据自己需要随意购选。可实际过长,音量有了,弹奏某些音调时,却是很困难,往往断弦。

这是古人的通病,想要音色亮一点,往往弦长皆超了标准,用技艺弥补弦长的弊端,结果一激动用力,“铮”琴弦断了。太短更不好,张力不足,振动不够,发不出应有的音质与音量。琴面要光滑,否则在音振时又会产生沙音。徽位泛音是否优良,徽大小适中,甚至宁小勿大。岳山过厚影响音质,过薄不稳固。龙龈弧度不足易伤琴弦。雁足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琴轸不可过粗也不能过细。

还有其他的各种考究。

持琴者自己也要注意,因为制琴的不规范,一般使用新琴很难弹好曲子,琴越熟悉,越能将自己技艺弹琴出来。地域问题,川琴或者南琴到北方一定要适度加潮,否则容易开裂。北琴到南方会有一度适应期,这段时间音色会很闷。

因此,琴有,很多,但好琴很少。

看着陈四娘的表情,郑朗很无语。

这是先父的遗物,它的来历也很大,是唐朝雷家雷文亲手斫出的玉泉琴,做工精良,外形美观,音质纯正,音色洪亮。父亲为了购买它花了一千八百金!也就是自家那间店铺,五六年的利润才能将此琴买下来。况且是父亲的遗物,无论陈四娘怎么喜爱,也不好送的。

或者从市上买一把琴,普通的古琴价格倒不贵,仅几金就可以买一把,还不如陈四娘手上的那把琴。或者一些做工好的古琴,市面上也有,比如宋代蔡睿等斫琴大师制作出来的名琴,同样价值好几百金,有的甚至上千金。

贵到如此地步,虽然家境还可以,终不是那种家财万贯的顶级富豪,几百金,就是他不在意,也不能随口承诺。

徐徐道:“以后我若有前途,会替你留心一下,给你带一把好琴。”

“奴那敢,只是喜欢。”

“弹琴吧。”

“嗯。”

琴音铮铮,一曲未了,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贤侄,好兴趣。”

“参见刘知州,”施了一礼,看着身后,一个仆随打扮的五十几岁的老者。

“这是晏学士府上的刘伯。”

“刘伯。”

“嗯。”老者额首,然后看着他。

“请,”将二人引进屋中,让四儿上茶。

“贤侄,近来琴学得如何?”

“刘知州,好难。”听着人家弹琴,觉得十分雅骚,临到自己,才知道有多难,七弦七音,每一弦又有十三泛音,不仅如此,左手还要配合,改变高音,所以乐曲中产生了散音(空弦音)、按音、走音(移动左手产生的音)与泛音,好听固然好听矣,可弹奏的难度却非常大。

“想弹好瑶琴,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是。”

“再说,琴只是休心养性之物,学业才是正道。”

因为古琴的孤傲,唐朝曾一度将它排斥在雅乐器之外,这种观念在宋朝大为改观,可做为读书人,儒家经义,诗赋论策,才是王道,这才是换取功名的主要手段。

“是,后生只是闲来学琴,平时还是以读书练字为主。”

“近来学习什么?”

“以四六体为主,偶尔也牵猎诸子百家。”

“似是不妥,”刘知州有些色变。不是诸子百家不好,一人的精力归有限的,自己的学业都来不及了,况且诸子百家。现在小皇帝的老师之一冯元,在考中进士后,之后在朝廷明经者被学官的分配中,他说了一句话,将主考官吓着了。

我五经俱全,随你讲那一个。

五经就是诗经、尚书、礼记、易,春秋。还有一个乐,对这个学者争议很大,认为诗经就是乐,乐就是诗经,诗经里的句子与宋词一样,本身就是谱子。可还有人认为确实有一本乐,很有可能是一些文字注解,再加上象古琴谱子一样的乐谱,其中司马迁在《史记》里引用了《论语》里一些话做了证明。这两种说法,几千年都有市场。

到了宋代时,仅存下一首《乐记》,也并入了《礼记》。

这个精通,可不是看过,五经有很多人看过,甚至有的人记性好,花上几年时间,能倒背如流,但要命的是那浩翰无边的解注,仅列入正经的就有《周易正义》,魏王弼、韩康伯注,孔颖达正义,《尚书正义》,孔安国传,孔颖达正义,《礼记正义》,汉郑玄注,孔颖达正义,《春秋左传正义》,杜预注,孔颖达正义,《春秋公羊传注疏》,何休注,徐彦疏,《春秋穀梁传注疏》,范宁注,杨士勋疏,不要说还有更多其他大家的解注,就这几本,就够伤透人的脑筋了。

一个人终其一生,能吃透一经,那就是了不得的事,况且五经。

然后就考,不会象崔有节考郑朗,在考中还带着劝戒督促之意,这是真正的刁难,谁叫你口气大的,全部问疑难的地方。最后,主考官羞愧而走……

不得了啦!

这已经罕见的天才,可你小子居然五经不够,还来一个诸子百家。

虽然相信郑朗聪明,刘知州立即及时的做了制止。毕竟郑朗是自己的“后进”。

第三十八章谢绝

感谢古洛书等朋友的打赏,也感谢古月墨海等朋友的催更。我绝不会留恋新书榜,三更保底,时不时会爆发,不过也请各位朋友支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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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前些天我去了一趟孟州。”郑朗一拱手说道。

刘敬冷哼一声,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糊涂的岳父了。不就一个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有六个乖孙女呢。

这心思儿……也不大好的。

郑朗不知道自己岳父写了一封询问的信给刘知州的事,继续说道:“泰山让我与原前几个少年隔绝交往。我与他辨了辨,举了几个例子,一说孔夫子有教无类,二用了李斯谏逐客书一段话,三是孟尝君用了鸡鸣狗盗,喻是人皆不可小视。再看一看,听闻知州将后生的诗送到东京,门庭若市,没有消息之后呢,登门造访的还是这几子!岂能用出身看人待事?人若如此,学问也是如此。其实归根倒底,是这四个字。知州请看!”

用大毛笔写了四个大字:有容乃大。

“好字!”刘伯赞道。

然后又看着这少年,好小的小孩,好漂亮的字,再次低声叹道:“好字啊。”

刘知州傲然一笑,那当然了,这可是我挑选的后进。

“知州之意我感谢不尽,后生也自有分寸,何为轻,何为重,后生会知道的。比如四六分体,后生对它十分排斥,本来连文都写不好了,何来写四六分体。四六美分,古时有之,今人再难无。比如陈龙图的《大宝箴》,先帝与天下百姓皆夸之,二仪之内,最灵者人,生民之中,至大者君,民既可畏,天亦无亲……三灵降鉴,百禄无愆,由兹率土,永戴先天,巍巍洪业,亿万斯年。”

一口气背完它,又说道:“真有那么好?后生说高衙内那首诗是堆砌空洞之作,这首四六分里,是不是同样有些弊病?后生可以斗胆的说一句,自宋一代,休想出一篇能流传千古的四六分了。后生还不得不学习它。无奈啊。”

不由的摇头。

不是惊世骇俗之语,对骈文的弊端,不只他一人,从唐朝开始,到宋初,都有大儒与巨匠,作为批叛。然而它的琅琅上口,又让更多的人放不下,于是一直保留。

批判的人,为了前途,同样也不得与郑朗一样,学习它,尽管心中很厌恶。

只是这句话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嘴中,总有一点怪模怪样。

意思也说出来了,该学什么,以什么为主,我还是知道的,知州,你就放心吧。但诸子百家也要学,养自己的才华,使自己才气变得更大。

刘知州很满意的看着宋伯。道:“请。”

十分客气,宋朝文人虽重气节,可晏殊官曾拜过副相,又是文坛上的宗师,手下的门客,也要给予几分尊敬。

这是我的后进,进雎阳书院,有资格了吧?

其实听到他的来历,郑朗就知道来意了,但仅是一个学院,又不是太学,并且仅是学习,帮助不大。因为学习的方法不同,脑子里的资料,即便学院里的大儒,也未必及。这些资料都是历经后世许多大儒反思之作,他不相信雎阳书院里的授课儒生都达到了这些人的级别。

这些不用在书院里学习的。脑海里没有的,自己可以从《辞源》慢慢查找,细细琢磨,学习的速度也不慢。可进了书院后,不可能为他一个人服务,肯定分成了各个课程,自己学习是浪费时间,不学是傲慢。反而不美。

好处也有,学术的交流,毕竟里面有许多儒生的,疑难的地方,可以进行询问。

有兴趣,可兴趣不大。

宋伯开了口,道:“晏知府让我邀你到应天府一叙。”

“还有呢?”

“只此一句,还有什么?”难道让我家阿郎派人用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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