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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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6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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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万人的战斗,都是如此规模,百万人的战役,难道将天地遮住了?可那仅是血腥,男儿的血性,能看到,能听到。但在这里,听到却看不到,看到的仅是绿,绿之外还是绿,却让他看到一种寂灭,一种可怕的杀机!

而这段路却有两百多里。

但老刘想不到的更多。

能到达这里,算是不错了。

因为两地巨大的差价,一年几百万缗钱的巨大利润,产生一个庞大无比的利益链,使得江南西路的虔州,福建路的汀州、漳州,广南东路的潮州、循州、梅州、惠州、广州,计八州,成了宋朝盐政的禁区。官府屡禁不鲜,不但私盐泛滥成灾,最后导致一些盐匪劫人谷帛,掠人妇女,每年都有与巡捕吏卒格斗、以致直接将吏卒杀死的事件发生。

他想不到的是因为事情严重,官府若抓得紧,这些私盐贩子便化为强盗。捉得紧,化身为民,在当地贪官污吏掩护下,捉都不捉不到。或者隐身畲蛮居住地,官府不敢碰,继续逍遥法外,捉得松,继续为私盐贩子,或者为强盗,以及到赵祯朝时。虔州盐政成了朝廷老大难。

他更想不到郑朗太平州的属下与同年,富弼的好朋友蔡挺担任江西提点刑狱后,对虔州盐政进行一系列的微调,缓和对私盐贩子〖镇〗压,不准百姓私藏兵械,私盐二十斤内,不以甲兵自随,止算输不得捕。这一系列绥靖政策,以及增加淮盐数量与质量,让盐价略为公平合理。无形中渐渐减少了私盐贩子的规模。

他也想不到,无论广州一方,或者江南西路一方,对此次盐政改革的重视,导致两条水路看守森严,这才换来的水路太平无事。

老刘站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看不到,但耳朵能听到。

一些民夫在修车子,其他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老刘。虽是北人,人家参加了定川寨战役。前后杀死六名西夏人!只是因为被敌人削断一个胳膊才退下战场,否则早就因功迁为一名中级武将了。

西夏人有多厉害,那是屡屡让契丹人吃鳖,吐蕃人与回鹘人闻风丧胆的凶悍种族。

老刘回头扫视一眼,此行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两百多辆车子。四百名民夫,五十名护卫,当然,顺利到达虔州后所获利润同样巨大的,仅一次贩运,就能获利两千多缗钱。

可他看着这无边的绿,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非是在西夏的战斗,也有松林,可那个松林与这里的森林不同,哪里仅是松林,这里是森林,阴森的森!

五十名护卫参差不齐,战斗力很差,做做样子吓唬人可以,真碰到不好的事,未必能发挥多少作用。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阵琐屑的声音。

常年生活在西北,多次参加战斗养成的直觉,让他感到一份不安。于是问向导:“这里离安远水有多远?”

“刘官人,还有一百二十几里?”

“一百二十几里?”老刘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然后在心中核计,很不安全的一个距离,因为这里还没有出蛮人的生活地区。蛮人没有那么聪明,可是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勾引下,反而成了一颗大大的獠牙,随时能将人吃下去。

竖起耳朵倾听下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老刘忽然说道:“准备战斗。”

护卫一听,全部爬起来,擦着额角的汗水,拿起手中刀箭,环绕在车队边上,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两边是山,自己这一行呆在山坳中,山势并不高大,可是遮天的树林使山成为绝域所在,谁也不知道会从里面钻出什么。

老刘还在倾听,没有人说话,只有无数小鸟的嘈杂鸣叫,风吹过绿海掀起的涛声,那些琐碎的沙沙声夹杂在涛声里几乎细不可闻,若不是他在战场上呆过好几年,一度还做过斥候,都不注意到这声音的存在。可现在感觉到了,它越来越近。

细碎的声响一点儿也不和谐,老刘毛骨悚然,突然喝道:“退。”

呆在这个山坳里,地形对自己十分不利,声音却从前方传来的,只有往后退。

听到老刘命令,一干人慌忙地将盐车往后推,引起一片混乱。

看到车队在向后退,沙沙声音停下,最后从树林里窜出近百条大汉,知道自己暴露了,直接手持着土制弓箭与猎刀,跳上大道,居高临下扑了过来。

“退,退。”老刘连连喝道。

敌人看到了就不会害怕,最怕的是敌人看不到,不到这里,就不明白为什么朝廷对蛮人软弱,树林太密集了,山太多了,就是藏上几百人,也很难将他们找出来。连人都找不到,如何剿灭?

车队继续往后退,老刘不停地用在军队里看到的,来指挥这支车阵,又盯着前面的敌人。一个个穿着峒蛮特有的青黑色麻衣,又用赭砂赭着面容,十分狰狞恐怖。

有的人害怕地喊道:“蛮人来了。”

对五岭深处这些生蛮的畏惧,不仅是中原人,包括广州的汉人在内,都十分地害怕。

老刘喝道:“不用怕,闽蛮(指畲蛮)从不赭面。这些人是伪冒的生蛮。”

对老刘大家还是相信的,终于在这些人扑到眼前时,车队撤离出低洼的山坳,也不大好。但稍稍占据着地势。老刘心神定了定,说道:“弓箭手,准备。”

这时,他仿佛又回到西北战场。

敌人越来越近,但也到了山拗处,看到敌人无知,老刘心神更加安定。目测着距离,一百步,五十步,眼看到了近前,老刘喝道:“射。”几十支箭羽飞了出去,近十人闻弦倒下,老刘又喝道:“继续射。”

两拨箭雨飞出去,倒下了十几个人。老刘心中却在遗憾,自己这支护卫军是杂牌军,若是正规的军队。仅是两拨箭雨,最少就射倒三四十人了。用独臂抽出大刀喝道:“杀。”

冲下山坡,一刀挥过,一名敌人倒下。

敌人看到老刘的凶悍,阵型一滞,这也给了护卫更多的胆量,一个个冲下山坡,老刘又砍出第二刀,又一个敌人倒了下去,看到同位倒下了近二十人了。这一拨敌人畏惧之下。一轰而散,逃入山林中。

往山林里一逃,老刘没有办法了。在手下欢呼声中,老刘喝道:“走。”

隐隐地,他还有更加不安的感觉。

车队继续上路,经过这场伏击战。大家意识到危险,速度终于快了。但是山路太颠簸了,不时地有车子坏掉,不得不停下维修,速度仍然没有快起来。

太阳渐渐快要落山,老刘盘算着路程,在前面有一片河谷,地势开阔,对自己这一行防卫十分有利,这是今天晚上扎营的地点,那是畲蛮反复刀耕火种烧过留下的空地。过了这片河谷,还是蛮人的地盘,不过渐渐是熟蛮为主,也就安全了。于是又喝道:“快,快。”

队伍速度再度提高,太阳余晖变得可爱,随着光线的柔和,天气也没有中午时的炎热,老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在远处时不时响起畲蛮人的歌喉,虽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歌喉美妙动人,只是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影在哪里。

眼看离河谷越来越近,忽然无数尖叫起从树林里传出。

一个个人影从树林里闪出,就象一只只猿猴一样,身体灵活无比在密匝的树林灌木丛中跳跃,人影越来越多,围着车队吵闹个不休。老刘脸色灰暗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不安在什么地方。

私盐贩子要从广州将盐贩到虔州,怎能不与这些生蛮人打交道。这些生蛮又不识好歹,往往一把弓,一支箭,一个铁锅就将他们收买了。这些年交道打下来,总有那么几个部族与这些私盐贩子有着密切的来往。

在这条山道上,就是生蛮人的天堂与乐土,却是自己这一行人的恶梦。

眼睛扫过去,那些生蛮越来越多,是一百人,或者是两百人,他数不过来。

随着人越聚越多,有的蛮人从背上抽出小弓。很好笑的小弓,居然是竹弓竹箭,但照样杀死人的。

老刘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在做判断,最后说道:“丢下盐车,冲。”

无法后退,后退死得更快。

几百人闻讯后向前没命地逃跑。

竹箭就落了下来,不时地从身后传来同伴的惨叫声,老刘只顾往前逃,心里面黯然地想到,一世英名从此便丢了。

河谷越来越近,太阳低垂,生蛮人终于停下围杀。老刘将同伴清点一下,四百名民夫,加上自己五十一名护卫,安全逃到这里,只有二十六名护卫,二百五十一人,有的还中了箭带着伤。近两百人刚才被生蛮人杀死。说道:“走。”

即便河谷也没有呆了,没有辎重,也没有了行李,大多数侥幸活下来的护卫为了逃命,连手中的武器也丢了,呆在河谷也不安全。一行人没命地向前逃去。

长夜过去,前面看到一座建筑,那是一所哨所,里面的人看到这一群人仓惶地逃过来,从哨所里迎出,是几个戍卒,一行人没命地逃了一夜,看着这几个宋兵,一起瘫倒在地,说道:“兵哥子,救我们……”

消息飞快地向各处,向朝廷传递。

其实生蛮不可怕,一些不孝的汉人也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两者联手。

如此大规模的袭击,又是发生在侬智高事件之后,会让人产生种种不好的联想。闽广赣之间生活着多少生蛮,是一个未知数,可一旦动乱,直接危害到江南西路、两广与福建路的安全。最可怕的是狄青将南方主力军队率到特磨道,鞭长莫及。

事情也传到桂州,此时正值上巳节,郑朗在桂州开会,与前一次一样,郑朗还是以拉抚为主,甚至许诺从内地再次调一些农夫过来,对他们进行技术指导。情报先到的是余靖手中,余靖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将它交给郑朗。

郑朗看后,手也微微颤抖,虽不能与侬智高相比,可这是鲜活的二百六十四条人命!

踱了几步,脸色变得阴冷,看着眼前诸位蛮酋,阴森地说道:“这是朝廷给予你们的恩惠,当然,若你们还不接受,偏要反抗朝廷,有时,杀人便是救人!”

第二卷六百五十九章刀

余靖着急了。

在宋朝优容士大夫宽松环境下,给了士大夫天大地大士大夫第三大气魄,有狂妄者或者认为士大夫最大,天第二,地第三。为了“回报”赵家列祖列宗给予的机会,士大夫主动化为全能者,会做文臣,会做工匠,会种田,会行商,会水利……会军事,至于这些专业人士,你们是谁?就连援救都援救得莫明其妙,乌七八糟的尹洙尹师鲁还能拿起笔杆子,写下几篇军事巨著。

因此许多文臣业余也看一些军事著作,至于没有上过前线的他们看了这些军事著作,画虎不成反类犬,会不会将自己变成赵括,却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的。

郑朗去年写过一封信给范仲淹,这封信在明年范仲淹去世后才被范仲淹几个儿子披露出来。

皇权与皇帝!

赵祯感到很委屈了,你范仲淹太不将俺当成一回事。范仲淹却认为自己做对的,为何?也许范仲淹没有深入想过,实际范仲淹的思想观是俺服务于皇权,赵家王朝,而不是皇帝!

广义上这种思想更进步,若是深入人心,即便出了赵佶之流,皇帝老儿不好,俺们做大臣不听你的,将你强行架空,继续使宋朝走向正常的轨道。那么封建统治连最后一道难关也得以克服。

可是郑朗指出一个最现实,示问,有几个大臣有你这样高风亮节的德操?一旦此例开了先河,帝权无限下降,这可是封建国家,帝权无限架空,权利下放到宰相之手,示问,是杨坚、李林甫之流多,还是范仲淹之流多?

国家就等着乱吧!

赵匡胤想要一个小竹蓝子,居然得不到,不是告诉文臣天大地大,道理才最大,而是告诉大家一个规则。作为规则制订者,就是皇帝也要遵从这个规则,不得逾越。

这个规则就是无论皇帝或者大臣,都要相互制约,使得国家象一部机器运行,不会因出现昏君或者奸相而耽搁国事。在这台机器里,皇帝有皇帝的权利,文臣有文臣的权利,武将有武将的权利,不能相互逾越,特别是皇帝,必须处在一个核心地位,但不可突破一个底线,士大夫更是如此。

这封信披露后引起轰纨

但在信中郑朗有两点未说,第一条赵匡义的无能,他是用化学手段上位的,那个寒冷的夜晚,伴随着小玉斧(再次申注,镇纸用的,不是大斧头,所以传言中赵匡胤的死法也有许多疑点)的影子,许多忠于赵匡胤的武将不服,所以赵匡义进一步放宽文臣的权利,使自己地位巩固。再加上高梁河一败,宋朝注定内敛的格局。

是相信赵匡胤的家法,还是啊信赵匡义的家法?

谁敢提!

其次赵匡胤的家法也未必是对的,尽管他在眼界与忠厚、武略上远胜过赵匡义,这个制度依然不行,与范仲淹一样,过于理想化,无论怎么制约,一旦皇帝与宰相联手起来昏暗,国家还会走向灭亡。例如宋徽宗与蔡京,宋高宗与秦桧。

郑朗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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