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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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8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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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各地义勇数量略一增加,使得郑朗无法进行另一步的计划,让更多的州县实施免役法!

只能等。等平灭西夏后,再一次进行改制。

争的还有裁减时间。

许多入认为象庆历那样,分十几年陆续裁减,节约国家用度,郑朗这一回没有同意,反正欠了那么多债务,再欠一点也没有关系,早裁国家财政会越早进入健康循环。

争执很久,九月下旬,在莫州地震后,终于定落下来,诏书夭下。

赵顼带着群臣到宗庙祭拜列祖列宗,是文彦博的提议。

无论郑朗做了多少妥协,还有许多大臣反对,有的大臣根本就不赞成对军队动这么大规模的改革。chūn夭改制已经sāo动夭下,随后地震大水,难道还嫌不够折腾吗?

但郑朗与赵顼这一回坚持了,对于任何超过底线的进谏全部拒绝,至于反对声,更没有听进去。因此文彦博提议,不是郑朗说的吗,若老夭有情,此次地震原因所在,乃是宋朝君臣不作为也。现在作为了,拜祭太庙列祖列宗,再拜祭上夭。作为了,就不会再地震。但反过来说,若再地震了,那么就是郑朗说法就是错误的,此乃扰民之举。

赵顼不同意。郑朗说的是夭道幽远,不知道有情或是无情,文彦博你曲解了。

郑朗这时候说道:“若此,就依宽夫之言,若夭有情,请保佑我大宋苍生,若夭无情,国家如此之多的弊端,改革艰难,继续用地震来破坏国家的革新,让我们大宋永远地消沉。”

同意了,然而这话怎么听怎么让文彦博不是滋味。

第二卷三百二十八章平戎策

事后赵顼忧心仲仲,对郑朗说道:“郑卿,若是再有地震如何?”

不能用是否地震,来赌改革有没有得到所谓的“天道”。在郑朗影响下,赵顼对这个什么天道也不大相信了。学孔夫子吧,俺们敬重你,可也主动远离你。

难道这是老师被文彦博相激,出现的失误?

郑朗向赵顼解释了地震原理,然后画了一幅十分不标准的草图,对赵顼说道:“陛下,你看,我朝东部地区的地震带乃是福州、泉州以及对海的大琉球一带,其次乃是无为军经徐州一直到京东东路、契丹的辽东一线,次之自京城到郑州,再从郑州到河北、幽州一线,再次之乃是契丹西京到并州到河中府一线。”

一解释,赵顼明白了,说道:“郑公,你是指原先京城河北以及契丹幽州多次地震,乃是在同一地震带上,现在莫州的地震却是在辽国西京到河中府这一线上,地震已经转移了,故以后发生地震的机率很小?”

“不错。”

“万一并州到河中府这一地震带再陆续地震呢?”说完,赵顼自动闭嘴。一个水灾,一个地震,让他也苦逼了,仅是救灾的钱帛,今年就花了七百多万缗。难道还要再来?

“一般持续xìng地震,必在地震后不久会发生一次余震,莫州地震后一直平安无事,因此发生复震的可能xìng极小。当然,就是臣的猜想也未必全是对的,这有待后人技术发展后,有明确证据考证,才能做验证。若再地震,臣也无法。

不过臣内心还是希望苍天长长眼睛吧。”

赵顼也无语地看着老天。

事实不是这样,更让文彦博失望,与科学更无半点关系,那永远是一个秘密。

君臣这璺简短的对答还造成一个后果,来年赵顼对格物学产生更浓厚的兴趣,强行下诏,随着沈括从河北回到京城将学格物学的学子增加到三百多人。

赵顼内心惴惴不安中,富弼、司马光等人再次找到郑朗,富弼劝道:“行知,未免过于sāo动矣。”

去年折腾,今年再折腾。

每次皆是如此大规模的出手,反对的人会更多。

实际诏书颁发后,已经有许多人上书向朝廷提出抗议,包括一些权贵之家,特别是武将世家,一旦诏书成为制度,他们的子弟以后只能荫补为军营副将,升迁机会严重下降。实际不然,比如军中考核,或者进入西府考核作为这些武将世家子弟,无疑会占据优势。就象比赛骑术,普通骑兵跨下会是什么马他们家中子弟会骑着什么马。一个马的高下已经决定了优劣。再比如shè箭,所用的弓不同,shè击结果也会不同。再比如考官的判断,能没有偏向?

但人心终是满足不了的。

为什么郑朗有的州至今不敢查,就包括两查寿州,对吕家皆暗中向相关的官员打过招呼,照顾一点,又写信给吕家,你们也主动意思意思吧,让俺们好交待。

若是一个个知足常乐象郑朗这样,不用郑朗与赵顼伤脑筋,宋朝早就进入和谐社会。

“彦国,你们说我做得太急,介甫他们又向我抱怨,我做的让步太大了以致改革成果严重削弱,难道将我撕成两半?”

“王介甫是大才,可也喜躁进。”

“彦国,难道你也学子方?”郑朗忽然不悦起来。

子方就是唐介,此人乃是一个吵架王,先是认为王安石好大喜功,夸夸其谈,后来与自己吵。第一波改革未赶得上,但第二波改革来到京城,与王安石,又与自己吵。

郑朗有时候让他气得无语。

不是王安石拘古不化,而是唐介顽固不化。承认唐介清直,可有时候为满足他吵架的yù望,十分不顾大局。不过郑朗并没有与他争辨,有人,唐介吵架厉害,但王安石每每出手,唐介吵一次,王安石就打压一次,唐介更气愤,俺出名时你小子在哪儿?于是更吵,但每次吵又吵不赢,结果导致唐介吵一次,郁闷得都快吐血一次。

若不是顾忌太多,郑朗很想上书,参知政事乃是首相最重要的帮手,如今两大参知政事不和,中书如何了得。不过揭开后,唐介必然走人,王安石留下,又会给一些对自己不满的人更多借口。

但唐介这样下去,结果会很悲催,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行知,我身体不大好,哪敢学子方?”

“彦国,我也知道我做得急,可国家积重太多,不改国家必然走向衰落,一改,又会牵连到许多人的利益。我也让使大家兼顾,并且也认真地思考了,是否?”

富弼默然,几监创立,难道不是吗?这几监创立,是贫困人家得利,还是豪门大户得利?

“想兼顾所有人,可不可能?若是国家没有危机之时,若改,必然天下汹汹。此次国家危机到来,乘势而为,虽反对的人多,但支持的人也会不少。若错过此次危机,还能不能改下去?要么做微调,学习吕夷简,学习我在皇之时,国家是变好了,可换了一相,国家又再次积重起来。国家以后也许会有仁宗太宗这样的英主,彦国,你能保证每一代主君都能与仁宗相仿佛?先帝当真差了,仅差一逊,国家就立即变得如此之糟,以后象先帝的中上君主更多。若再无贤相执掌朝政,治平仅不到四年辰光,若是十年下来,国家会走向什么光景?”

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富弼又不能回答。

以前郑朗抱怨王安石做得急,主要还是敛财敛得急。

两人同样几乎面对千夫所指,强行发起的改革,可xìng质不同。

王安石改革之初,威望不高,没有基础,敛财的方向不对,敛得又急,确实包括富户与百姓一起遭到剥削·国家是有了钱,但严重忧民。

郑朗起点远比王安石高,几乎带着一层层光环,再度回到京城的。

改革之始·实际以前打下了良好基础,包括数法的推广,此时仅是矫正它们就可以了。而民间经济基础也远比史上的好。

敛财的方向也不同,几乎没有实施任何一个剥民的敛财政策,要么就是节流,将国家三冗带来的种种冗费节省下去。若说敛财,只能说新商税法·以及清量隐田,使许多权贵利益受到侵犯,但绝对没有伤害到多少中贫困阶层。

做得急,一是机会难得,二是时间来不及。

没有多久,河湟开边开始,大旱到来,郑朗可不想背着几亿缗钱的债务·迎接这两大难题。况且未来还有一个西夏。

做得有些急,一些保守的人多少有些意见。但一些谦让确实也使另外一批人产生不满。特别是两个学生,王安石替赵顼讲《礼记》·对王安石说道:“朕想听听你的议论。”

又说:“唐太宗必得魏征,刘备必得诸葛亮,然后可以有为。”

王安石说道:“若陛下一心想做尧舜,必然有皋、夔、稷、契,若想做商高宗,则必有傅说。魏征与诸葛亮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非是没有人才,而是人主不贤,人才无人可助。若陛下择术未明,虽有皋、夔、稷、契、傅说之贤·亦将为小人所蔽,卷怀而去耳。”

赵顼默然了大半天。

俺们那敢学习尧舜,能做一个唐太宗,既富民又强国,那就不错啦。

不过又默想了一下,朝廷中就有一人·已经接近诸葛亮与魏征的高度,若改革成功,必将超越二人。能不能超越,就看三次改革后的结果。当然,王安石有他的意思,一是朝堂中有人超过了魏征与诸葛亮,二是自喻自己师徒二人,不是将诸葛亮与魏征放在眼中的。

但他不知道,他老师心中的偶像,第一个就是诸葛亮,第二个就是岳飞。

目标定高一点也没有错,但郑朗未必会多看重尧舜禹汤,上古社会,能有多好?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奴隶制国家。况且那些记载能当真?十成中未必有一成是真的,不能全部相信,更不能照抄一个传说,一个神话。

过了一会,赵顼有点不同意,说道:“何世无上人,就是尧时有共工、兜、三苗、鲧四凶,舜也有浑沌、穷奇、杌、饕餮四大凶人(是帝鸿氏、少氏、颛顼氏、缙云氏四个不孝子孙,人们将他们比喻成上古四大凶兽)。”

王安石答道:“正是尧舜看出四凶,或诛杀或果断流放,所以为尧舜也。若让四凶随意妄为,进献谗言,就是有皋、夔、稷、契,他们能安心替人主治理天下吗?”

赵顼又不大同意,郑朗也说过一句话,人无完人,物无完物,真正上古良臣很少很少的,大多数大臣有好有坏,用得好就是忠臣,用得不好就是jiān臣媚臣,用其长就是良臣,用其短就会成为庸臣。

就是李林甫之流,若碰到开元初期的李隆基,未必会重用,就是用了李林甫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弄权。这才是用人的真相。

赵顼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何治理天下?”

“择术为先。”

方法是很重要的,赵顼未反对,又问:“唐太宗何如?”

别谈什么尧舜,还是来点实在的吧。

“陛下当法尧舜,尧舜之道,至简而不烦,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难。只是后来者没有学会,才觉得高深莫测。

若没有郑朗,赵顼就让王安石忽悠了,做皇帝的谁不想学习传说中的尧舜?

但是赵顼觉得不踏实,又将郑朗另一个学生喊来,问富民之术。

司马光答道:“富民之本在得人,县令最为亲民,yù知县令是否,莫若知州,yù知知州能否,莫若转运使。陛下但能择转运使,转运使能案知州,知州能案县令,何忧民不富?”

赵顼听到两种不同的议论,又将郑朗喊来。

郑朗同样大半天未说话,最后道:“强国富民之道,一为术,二为人。没有好的术略,就不知如何用人。”

如踢球一样·巴塞罗那成就了梅西,若梅西转会到其他俱乐部,战术体系不对,多半会沦得象舍甫琴科到了切尔西的下场。又道:“若没有用好人·任何良术,最终也会成为扰民之举。”

“若那样太难了。”

“想治好国家,本身就很困难,非抱着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心态,根本无法实现。至于介甫说的尧舜时简要易,只能说做得好·能理论上接近传说中的简要易,实际简就是繁,要就是迂,易就是难,越简越繁,越要越迂,越易越难。”怕赵顼不理解,又说道:“越无为必须有为·不要说达到传说中道家无为而治,儒家的大同境界,就是达到仁宗时的无为而治·需要付出多少智慧?”

赵顼额首。

听来听去,只有郑朗的话最中他的心。想治好一个国家,那有那么容易的。

实际上这就是两种不同的心态,王安石认为以术为先,得有一些好的改革方案,给国家弊端不停地来雷霆之击,国家大治就来了。但司马光以人为先,先用好官员,使吏治清明,慢慢调节·国家就是有弊端,不久后也会陆续将伤口抚平,即不伤筋动骨,引起不必要的sāo动,又能使国家变好。然而两者都有些理想主义。

郑朗不得不将二人喊到家中,对他们的话进行剖析。

有分岐·但现在并不严重。当然,有他们两人,也给郑朗许多帮助,只能说郑朗痛并快乐着。

富弼过了一会才说:“行知,你不知道,西府积压了诸多事务,都处理不了。”

富弼本身抱病在身,这段时间逼的,不得己才找郑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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