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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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第6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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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绩终于冷静下来,一连串的吩咐下去,让兵士去请御医。
脚步繁沓,兵士见西梁王背个人回来,亦是紧张莫名,如临大敌。萧布衣将裴茗翠放在床榻上,感觉方才她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不由暗自心惊。
徐世绩跟随进来,低声问,“西梁王,她应该没事吧?”
“好像不妙,等御医来再说。”萧布衣心中担忧,却强自镇定。他略明医理,已看出裴茗翠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御医如飞赶到,一来就是五六个。这里虽是黎阳,可西梁王经常驾临,当然要配备御医一干人等。
现在地西梁王。千金之子。东都群臣如何敢怠慢。
众御医见西梁王脸色凝重。不敢怠慢。当先推了个老御医上去。那个老御医叫做包不知。就算杨广病了。都会找他。本来他这名字是谦逊之意。徐世绩一见他。却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包不知果然不包治。切脉切了左腕切右腕。然后再换回左腕。如是者三。眉头越皱越紧。萧布衣知道他切脉是查裴茗翠地五脏六腑、气血阴阳。方才他只是一搭脉。就觉得裴茗翠气血极为衰弱。这个包不知如此郑重。只怕大凶大恶。包不知切脉完毕。却不多言。只请身边地一干御医切脉。五六个人轮番把脉。个个脸色凝重。如丧考妣。
徐世绩已经知道不妙。果不其然。等众御医切脉完毕。包不知上前就要跪倒。萧布衣慌忙扶住。“包神医。有话直说。本王不会怪责。”
包不知额头冒汗道:“裴小姐……如果安心静养地话。还可以再活两年。”
“你……连病情都不说吗?”徐世绩上前一步。双目圆睁。
“至于病症……”包不知欲言又止。
萧布衣止住了徐世绩的进一步举动,扫了一眼众御医的脸色,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众御医如蒙大赦,包不知满脸愧色。“西梁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萧布衣和颜悦色道。
“裴小姐这病……其实病根由来已久,积郁成疾,已成顽疾。若天下还有一人能解的话……”
“是药王孙思邈吗?”萧布衣无奈的问。药王孙思邈学究天人,这天底下也只有一个,可他毕竟孤身一人,又如何救得了许多?孙思邈做书传世,想必也是明白这点,但实在得道者少。
包不知喏喏道:“就算药王亲临,裴小姐若是不改抑郁。只怕一样的结果。”他说完后,惶惶而退,萧布衣望着床榻上地裴茗翠,突然想起了裴蓓,心中微酸。
裴蓓和裴茗翠有着极大的不同,但也遭遇了相同的处境。
可那时候,裴蓓有着强烈的求生愿望,但是裴茗翠呢?最后一丝求生的念头,已经被她自己无情的亲手打破。裴茗翠……还有活路吗?
“东都有最好地御医。”徐世绩突然道。
萧布衣点点头。“好。”他吩咐丫环照顾裴茗翠,已和徐世绩退出了卧房。回到厅中坐下,良久无言。徐世绩忍不住道:“西梁王,既然黎阳的御医治不了裴小姐的病,为何不早日将她请往东都医治。”
“心病还须心药医。”萧布衣伸手一指胸口道:“裴茗翠的病在于心。”
“在于心?”徐世绩一阵茫然。
萧布衣轻叹道:“我和她是好朋友,她病了,我比谁都着急。可我也知道,焦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的心病,我无能为力。方才我其实不想让她说下去,但是我无法阻止。”
徐世绩这才觉察到萧布衣的意味深长,缓缓坐下来问,“她的心病是什么?”
“对于裴茗翠,你了解多少?”萧布衣问道。
徐世绩苦笑道:“本来不多,可经过今天的长谈,我发现已经了解不少了。”
萧布衣淡淡道:“我都对她不敢说了解,看来我们的徐将
他欲言又止,徐世绩有些脸红,“相对而言。”
“是啊,相对而言。”萧布衣神色黯然,“你若有兴趣地话,不妨听我说说怎么结识的裴茗翠,听我说说我对她的理解。”
“有。”徐世绩只说了一个字。
萧布衣笑笑,“说句实话,我在见到她地第一眼,真的不认为她是女人,可我到现在才发现,她实实在在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让人很难忘记的女人……”
他双眸怅然,又回忆起当初的一幕,点点滴滴的说起以往和裴茗翠的相识、误会、了解和相知……
这是个漫长的故事,萧布衣在述说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实在和裴茗翠没有说过太多的话,裴茗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熟悉地陌生人。
裴茗翠有意无意之间,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她欣赏萧布衣,但是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很苦,萧布衣理解她的苦,可裴茗翠从未对萧布衣抱怨过哪怕一句!
就算是今天最激动之时。她亦是没有抱怨,她只有深切的悲哀。
萧布衣见证着她一步步的走向不可自拔的深渊,却是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命,裴茗翠地道路,命中注定!
萧布衣说的很仔细。说的也很慢,长夜漫漫,他和徐世绩就是面对面交谈,或者不能说是交谈,只能说,萧布衣在说,徐世绩在听。
直到晨星已起的时候,萧布衣这才把和裴茗翠有关地事情说完,然后他舒了口气。端起茶杯,才发现茶水早已冰冷。
“和你们相比,我发现……我真的很单纯。”徐世绩突然说了句。
“单纯不是坏事。复杂也不是坏事。”萧布衣道:“关键地是……这是你的选择就好。”他望着手中的茶水道:“这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选择了,所以你才能走下去。”
徐世绩一时间不能理解萧布衣的思维,良久才道:“我们该怎么办?”
“这句话应该换作,你是裴茗翠,你怎么办?我们有什么权利给裴茗翠抉择呢?”萧布衣问道。
徐世绩愣住,良久才道:“你说的对。我不是裴茗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真的很难决定,可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如果依照你地看法,裴茗翠最伤心地还不是杨广地死,杨广地痴情,而是她一生中最深爱的男人,却是欺瞒了她?”
“好像是这样。”
“裴小姐因得杨广地信任,姨娘的嘱托,所以一生都在为杨广的大业而努力。而按照裴小姐的意思,李玄霸显然是太平道重要的角色,可李玄霸一直隐瞒着这个事实。”
“好像是这样。”萧布衣波澜不惊。
“李玄霸骗了裴茗翠。也骗了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愤怒?”徐世绩不解问。
“我愤怒有用吗?”萧布衣淡淡问。
徐世绩怔住,萧布衣说的没错,人已死了,愤怒有什么用?
“李家崛起,避祸太原,称霸关中,李玄霸的安排可以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徐世绩道:“他遗言让李世民和你结盟,让李世民示弱。显示天真无耻。显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的所作所为,可以说都和裴茗翠地想法背道而驰。他做的点点滴滴。也可以说是变相的利用了裴茗翠的感情。而情人间,最怕的就是利用和隐瞒,最伤心的就是欺骗!”
萧布衣笑起来,“你很像个感情高手,不过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徐世绩愣住,“我们要了解她,才能救她!”
“现在没有人能救她!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最少我知道……裴茗翠病了数年,很多人都说她活不了多久,但是她还能坚持下来。”萧布衣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东都有最好的御医,有最珍贵的药材,可不见得能医好最悲伤地心情。现在唯一期冀的是,时间……”嘴角带了讥诮的笑,萧布衣又道:“世绩,老天很不公,因为它带来了太多的忧伤不幸,可老天又很公平,因为它带来了快乐幸福,老天又很滑稽,最后用时间抚平所有的一切。人总是如此,在幸福的时候,不加留意,所有的精力却是放在了痛苦的事情上。”
徐世绩摸着如针的胡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快乐,要忧伤,是你来选。”萧布衣站起来,双眸闪过奇异之色,他像是望着徐世绩,又像是望着他地身后,“你看着地是快乐,你才能快乐,你盯着忧伤,你就会忧伤。裴茗翠不但比我聪明,还比你聪明,你说的一切,我说地一切,她当然明白。明白是一回事,会不会做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所作所为都是合乎逻辑,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荒唐的事情?”
见萧布衣向厅外走去,徐世绩问,“你去哪里?”
“你关心裴茗翠,所以还请你如果可能的话……带她回东都。有一点御医说的和我们想的一样,她真的需要休息,而我呢……我还要找张镇周制定攻打徐圆朗的策略。”萧布衣已经走出了客厅,最后丢下一句话。“希望……你能成功。”
徐世绩望着萧布衣远去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他觉得萧布衣真的有些冷漠,他实在没有任何把握说服裴茗翠,这实在比安排一场大战还艰难。
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缓缓的坐下来,将冰冷地茶水一饮而尽。徐世绩站起来,转身准备去见裴茗翠,他不知道裴茗翠醒了没有,但是知道自己虽一夜未眠,但是神采奕奕。
他只是跨出了一步,就已止住了脚步。
裴茗翠原来早就醒了,而且就在他的身后!
徐世绩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如此慌乱的时候,整整的一夜,他都被裴茗翠的事情吸引。全部的身心,都用来分析裴茗翠这个人,他想帮她。他想为她做些事情,这不是怜悯,徐世绩觉得,这是他应该做地事情。
可见到裴茗翠那一刻,他才发现,那个应该被救助的是自己。他呼吸不畅,举止艰难,而且就这样呆呆的望着裴茗翠。他突然明白萧布衣为何说那番话,为何有古怪的目光。因为萧布衣早就发现了裴茗翠,而那番话,显然是在劝裴茗翠。
想到这里,徐世绩恨不得掐死萧布衣!
不知多久,一阵阵轻声的咳将他从空白的意识中唤醒过来,徐世绩终于恢复了镇静,轻声道:“裴小姐……”
“什么事?”
“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东都有最好的……”
“东都有最好的御医,有最珍贵的药材,可不见得能医好最悲伤地心情!”裴茗翠淡漠道。
徐世绩宣告自己劝说失败。他不能不承认,萧布衣说的虽是冷酷无情,但是他说的都很对,看人也很准,他不可能说服裴茗翠放弃顽固、偏执、执着多年地念头。
缓缓的坐下来,徐世绩涩然道:“裴小姐……很抱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歉仄,他的思维很是混乱,这时候他听到裴茗翠的声音传过来,“可东都还有时间。”
“什么?”徐世绩霍然抬头。
裴茗翠目光却是望向远方。喃喃道:“我想在东都住上一段时间。”
徐世绩怔住。裴茗翠问道:“东都大总管不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我……马上护送裴小姐去东都。”徐世绩道。
裴茗翠并不反对。只是缓步向厅外走去,朝阳初升,一切都是蕴含着勃勃生机,可徐世绩却已敏锐的发现,阳光下,还有道孤单影子,满是落寞……邸前。
虽然一夜无眠,可他仍是神采奕奕。
这里面固然有易筋经的效果,可不能否认的是,权利亦是催他不停地前行。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明白杨广为何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
因为他每日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这种体制下,所有臣子均是小心翼翼,不敢引发君王的半点猜忌,萧布衣虽是西梁王,但是谁都知道,萧布衣称帝是迟早的事情,他现在行使的就是君主的权利。三省六部还不算健全,可就算不断的补充下,他还是有大量的事情要处理。
这些日子在东都、在黎阳两地,他不停的奔波,可事务没有一日断绝。他小心翼翼地处理东都的内政,大刀阔斧的开拓疆土。
虽然和窦建德有约定,暂时互不攻打,可那不过是局限在河北。眼下除了东南之地,还有山东在他势力扩张范围内。
不过窦建德显然也瞄准了山东这块肥肉。
眼下山东被三巨盗瓜分,一是东平、琅邪的徐圆朗,一个就是齐郡、北海的孟海公。还有一个就是已被窦建德赶到东莱的王薄。
王薄起义极早,可一直不成气候,如今占据东莱,偏居一隅,被灭看起来是迟早的事情。窦建德和孟海公素有旧怨,一直全力攻打孟海公,徐圆朗自从占据东平、琅邪后,一直固步自封。不图发展。
在这个乱世中,不图发展,就是被灭亡的先兆。萧布衣东征西讨,这段时间又是忙于恢复民生,一直无暇顾及徐圆朗,但是和群臣几经商议。眼下显然到了收获的季节。
秋风萧瑟,红叶飘零,萧布衣随手抓住一片红叶,看了半晌,这才向府邸内走去。
他知道,这是他大战前最后地悠闲了,从这一刻起,他就要把全部地精力投入到消灭徐圆朗的战斗中。他手下兵强马壮,勇将渐丰。但是每次作战,他还是会小心翼翼,全力以赴兵士恭敬地前方开道。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西梁王,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萧布衣是个真正的将军,身先士卒,果敢勇猛。
见到张镇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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