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来者没回应,反而是伸手拍了拍她因为一夜工作而发皱的衬衫,嘴角的笑慢慢勾起。
“看来干得挺卖力的呢。还真的不像是你了呢。”
苏慕生说了这话,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似乎很满意她这种状态。转过身,把手里的剩下的几个饭盒拿给其他人。脸上的笑意不深,浅浅的。
“今晚辛苦大家了。等稿子赶出来后,我请吃饭。”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笑了,很高兴能得到这顿大餐。但每个人的脸上也带着一抹吃惊。对于许方堎跟苏慕生的传闻,他们早已听说了,但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了。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而在另一方面,许方堎听完苏慕生这话,倒是愣住了。她习惯了苏慕生跟几年前不一样的两面性后,苏慕生突然露出的上位者的这姿态,她又开始不习惯了。
她微眯着眼,打量着站在她身前,背对着她的苏慕生。
几年不见,苏慕生变化着实太大了。她现在是不得不信服,时间真的有能改变一个人的魔力了。估摸她给苏慕生的打击是不是太大了,以至于变得让她很陌生了。而且,她也觉得苏慕生有些奇怪。这种怪异,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了。
为什么奇怪呢?
她纳闷地盯着苏慕生好一会。
苏慕生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她,脸上还是带着笑。但这种笑,看在许方堎眼底,说实话,她感觉很不顺眼,甚至已经开始厌倦了。
这种笑容,她从以前就看惯了。七岁,八岁,从小学到中学,她数不清这种笑容在她母亲大人许荣脸上出现了多少次了。
许荣被生意伙伴称为笑面虎的时候,她还小,正是许荣的企业依赖林家的时候。明明对她的父亲厌烦了,明明没感情了,还要虚伪地笑。
餐厅外面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不到一会儿就变成暴雨,哗啦啦地从天而降。餐厅里面放着轻柔抒情的歌,但坐在位子上的人却意志消沉,愣愣地拌着高脚杯里的冰块。
林堇,我今晚不能去了,你自己吃吧。
真的不能来了吗?
林堇萎顿地缩在位子上,面前的牛排一点也没动过。
餐厅里的服务生第二次走过来问林堇是否把蛋糕推出来,都被林堇回拒了。
“等下吧。”
林堇淡淡地回了一句,又拿着刀,百般无赖地切着牛排。心里却一阵苦涩。
他的生日第一次要自己过。在去年,他的父母还会给他庆生的,但这一年因为要跟许方堎一起庆生,他的父母就没弄了,结果弄成如今这样,总觉得好孤单。
他犹豫了下,又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拨了许方堎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人接了起来。
“喂,方堎,是我……”林堇很高兴地正想问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忙,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却让林堇手指颤抖,想问的问题也没了问的兴致。
电话里传出一个男声,那声音淡漠,冷冷地笑道。
“你是林堇吧。方堎现在没空接电话。”
林堇没想到这人知道自己,愣了下,忙说道。
“我是。你是……是方堎的同事吧。”
他刚这样说,电话里那人却笑了起来。声音听着有点熟悉。林堇隐约猜到一个人,但没问出口,这人却自己回答了。
“林堇,你可知道我是谁吗?你不是在医院看到我了吗?”
林堇下意识地心一沉,脸色也不大好。在医院看到许方堎跟苏慕生举止的亲昵样这事,他告诉自己,是自己想错了,他们俩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他就这样告诉暗示自己,决心不想因为这事跟许方堎生气。但他的自我暗示快成功了,却被这人硬生生揭破。
一下子,他是又惊又怒的。他很吃惊苏慕生会跟许方堎认识,也更生气许方堎这事瞒着他。
他努力压制心头的怒火,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苏先生你是怎么跟方堎认识的?”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这个事吗?我跟她认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哦,难道方堎没跟你说吗?看来你还被瞒在鼓里呢。”
苏慕生拿着许方堎的手机,站在茶水间,一边看着外面的许方堎。许方堎还在电脑前面修饰稿子,无暇理他这边。苏慕生嘴角的笑容很灿烂,对着电话里头更是不客气可,声音至始至终带着不屑。
“坦白说,林堇,我也不怕你知道了,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现在许方堎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该有自知之明,自动回避许方堎呢?你这样纠缠着她,我真的很为难的。你知道不?”
“什么?”
林堇瞪着手里的手机,一脸不敢相信。
“方堎是我的女朋友,苏先生怎么说你们在一起了呢?”
这话让苏慕生笑地更欢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在这么短的时间久喜欢上了许方堎了?恩?”
“我……”
苏慕生一针见血,林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心虚了。又听得电话里头的人说道。
“你不喜欢许方堎,就该跟她说明白,这样含糊,拖着,你以为你这样做很好吗?”苏慕生眼睛死死地盯着手里的项链。这项链还是他从许方堎的衣服里摸出来的。
项链外壳包装得很漂亮,还绑上蝴蝶结,弄得很精致,看在苏慕生眼底,更是觉得碍眼。一把扯掉那丝带,蝴蝶结瞬间就变形了。这项链看样子是想送给林堇的吧。
想到这,他更觉得讽刺了。去他喜欢的地方买他看了好久的东西,却不是送给他的!许方堎,你还真是好样的!
林堇再也无力拿着手机,手机砸在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响声。他本人却没察觉到,还沉浸在刚才跟苏慕生的谈话中。
我要你离开许方堎,以你的家庭背景,我不介意在你爸的工作上动什么手脚的。
今天谈话的这事,你若让许方堎知道了,可别怪我了。
苏慕生为人冷漠,给他们上课脸上也没有笑容,他看得出苏慕生是不屑于跟他们打交道的,但他仍存着一份希望,忍不住仰慕苏慕生的才华及大好的工作前途。但今天的这次会谈,却大大改观了他的想法,让他彻底知道了苏慕生内心是怎么想的。
苏慕生是一丁儿也不想跟他们接触的,甚至是厌恶。
他觉得很疲惫,浑身无力。呆呆地坐在那里,保持着同一个动作,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天。
他竟然被许方堎骗了。果然,她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吧。
他苦涩地想着,心底更加伤心。
苏慕生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许方堎。他是喜欢她的,虽然不到爱的程度,但他确实努力想喜欢上她的啊。可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做。背着他,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还是他认识的!
他抬手,让服务生把蛋糕推出来。
罢了,既然人不来,他自己也能给自己庆生的。
他默默地想着,看着被推出来的蛋糕放在自己的面前。他手里的勺子却不想动。
“这么大的蛋糕,小心吃了变胖子。”
戏谑的声音从林堇的身后传来。林堇疑惑地转过头望去。
在他身后,赫然站着甄叶英。甄叶英穿着一身运动服,脸上带着红晕,似乎是刚跑完步,来这边吃点夜宵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堇因为跟甄叶英同一个便利店工作的,时常会拌嘴。甄叶英时常喜欢欺负他,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他常常被气到说不出话。
但这会,在这里见到甄叶英,他却突然觉得甄叶英看起来挺好的,心底一片温暖。
“这么大的蛋糕,我正好饿了,不介意分我一点吧。”
还没等林堇同意,甄叶英就在林堇对面坐了下来。
“你看着我干嘛?寿星还不快吹蜡烛,十二点就过了。”
甄叶英好笑地看着林堇发愣的模样,伸手抹掉了林堇眼角边的泪珠。
“恩。”
林堇这次没跟她拌嘴,反而乖乖地低头,将蜡烛吹灭。
等许方堎终于把活干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忙地昏天暗地,等到有空去想起要去找林堇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的事了。
她打电话约林堇出来,并且在电话里头说了很多好话,平时的林堇会应上两句的,但这次,林堇在电话里头却沉默了。
然后,许方堎听到她这辈子最不想听的事。
“方堎,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从修改照片中脱身了,现在又得说一句,大家好久不见了呐。五一过后又是忙碌的几周
、第十八章
“我告诉你,林堇是我的。你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休想从我手中抢走他!”
苏慕生赶到的时候,许方堎已经和甄叶英干架了。两个人加起来五十多岁,又不是小孩子,在大庭广众这样胡来,最可笑的是,许方堎还骑在甄叶英身上,宣誓主权。
苏慕生看在眼底,听着许方堎一字一句地强调林堇是她的,那些字眼就像一把刀一样,一点一点,使劲地剐着他的心坎,心底越痛,他脸上的笑容就越阴冷。
苏慕生没有上前劝架,反而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许方堎盯着甄叶英,脑海闪过的是林堇跟这个女人笑地很欢的表情,那种表情在她身边却是从未有过的。虽然林堇有时候也会朝她笑,但笑得那样毫无负担,毫无防备地笑,她是从未见到过的。这种笑,让她嫉妒。
即使她外表倨傲,但心底却对甄叶英有着自卑之感。她的母亲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过甄叶英有多好,甄叶英学习比得过她,经商比得过她,简直是德才兼备,诸多的好,让她已经无地自容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她还抢不过这个女人!
她越看着甄叶英,就越感觉不爽,极度得不爽。凭什么这个野种可以抢走她的一切,凭什么明明是背叛了她父亲的人还心安理得地坐上她父亲的位置!
这般想着,她下手就越来越重。甄叶英的脸已经被打肿了。林堇在一旁看得心慌,不住地想拦住许方堎,却被许方堎赶到一旁去。
而甄叶英也不是省油的灯,能从一个没有母亲的人,从小被叫着野种,慢慢长大,获得现在的一切,她也不是轻易就得到的。许方堎揍她一拳,她也立马还手,下手绝不比许方堎手软,也揍得许方堎一脸青肿。
直到两个人被人拉开,她们两个人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你没事吧?”
林堇慌忙上前扶住甄叶英,又扭头看了还坐在地上的人一眼,那抹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
苏慕生静静看着林堇扶着甄叶英从自己身旁走过。反倒林堇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抬头看了苏慕生一眼,缓缓说道。
“苏先生,能找个时间聊下吗?”
能吗?当然能。苏慕生看着他,笑了。
“随时欢迎。”
他这话说得很小声,只有林堇听得到。
许方堎回到自己的公寓,把公寓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刚挂上墙壁,买了不到一个月的三十二寸液晶电视也被砸了。抱枕什么的,都被扔在地上踩过。原本收拾得整洁的房子,瞬间变得乱七八糟。
苏慕生有着轻微的洁癖症,对此场景,不太高兴,皱着眉头,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才慢悠悠地走出厨房,观赏着许方堎的闹剧。
过了半响,许方堎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体呈大字型,头仰着,盯着天花板出神,直到苏慕生慢腾腾地走过来,身影慢慢印入她的眼睛里。
“怎么,不闹了吗?继续啊,我还没看够呢。”
苏慕生站直着身体,懒洋洋地瞅着她,嘴角带着讥讽,眼底满是不屑。
许方堎的视线从天花板转到了苏慕生的身上,刚才还乱糟糟的心底经过一阵发泄,现在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虽然想起林堇,她仍有些痛苦,但看到此时毫不掩饰对她的唾弃和憎恨的苏慕生,她突然来了兴趣。
她发现了苏慕生有一个很奇怪,很突出的地方。
她伸出手,在苏慕生还没来得及防备的时候,猛地一拉,苏慕生整个人就往地上,她的身体直倒过来,撞在她身上。
苏慕生想挣扎,被许方堎两手一紧,就被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你干什么?”
苏慕生也不挣扎,眼神淡漠地看着她。
她脸上因为刚才的愤怒,这会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嘴唇靠在苏慕生白皙至透明的耳朵旁,轻轻说道。
“慕生,我发现你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白天伪装得很喜欢,晚上就彻底变了,你其实是恨我恨到希望我死的吧。嗯?”
她的手支起了苏慕生精巧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苏慕生没有回避,大方地任她打量,眼睛直直地对上许方堎的眼睛,四目相对,许方堎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苏慕生的眼神是多冷漠。
“我恨你也是自然的。算起来,你已经背叛了我两次了。许方堎,你的信用度就这么低吗?”
许方堎被他这话一说,到底有些心虚了。但她仍不甘心地瞪着苏慕生。
“我的信用度是很低,但你也没相信过我。你嘴里说要跟我重新开始,但实际上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你应该是在期待我这次的隐瞒的,然后可以证明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不然你就不会去调查林堇了。你明知道我跟林堇有来往,但你也不阻止。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她捏着他的下巴的手劲禁不住用力,苏慕生的下巴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