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硝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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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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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颐侧头躲开,但肩膀上仍然被一部分的蛋糕砸中了,见缇娜要去拿肉卷,她冷冷地警告,“这是要给客人送去的,如果你还想有钱买新衣服,我劝你不要动它们。”
“总之,都是你的错!”
缇娜越想越不甘心,无理取闹地想伸手想去打她泄气,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
人没进来,就已经传来了玛利亚的大嗓门,“唐,今天生意好吗?”
听见母亲的声音,缇娜急忙收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玛利亚一步踏了进来,她手上抱了只黑猫,看见女儿也在屋里,不由一愣,“不是去参加派对了?”
似乎觉得背后有人撑腰,她一跺脚,道,“都是这个贱人弄砸了我的派对。”
见玛利亚的目光扫过来,唐颐什么也没争辩,只是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算了,下次注意点。”
她低下头,顺从地嗯了声。
玛利亚有正事要做,没工夫在这插曲上纠缠,将手中的黑猫扔给唐颐,道,“这猫也不知道在外面乱吞了啥,在楼上嗷嗷直叫,叫了一天,真闹心!乘时间还早,你赶紧带它去看看医生。”
说着,在她口袋里塞了点钱,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出门外,伸头出去叮嘱道,“可别让它死了,不然回头还得花钱重买一只。”
唐颐低头看了眼猫咪,它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就连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还没走远,屋里就传来缇娜响亮的抱怨声,“妈,我们为什么要收留这样一个外……”
玛利亚严厉地打断她,道,“闭嘴。如果你能够结束学业,接手她所有的活儿,我立即就赶她出门。”
听母亲这么说,缇娜的声音迅速低了下去,最终化成几声不满的嘟囔。
撤掉脸上逆来顺受的模样,唐颐扯动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们不过把自己当成廉价的工作机器而已,不过也是,这世界这么现实,谁会费精神去在乎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呢?
从巴黎到魏玛超过八百公里,明知这里的纳粹比巴黎更雷厉风行,却还千里迢迢地跑了过来。不是活够了,而是经过反复思虑的,她有自己的意图和打算。
将猫咪送去了诊所,唐颐不想这么快回家,便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走了一圈。这里刚聚众举行了焚书会,所有违背纳粹精神的、和犹太人有关的书籍资料历史都要被处理掉,燃烧了整整一下午,到现在广场上的篝火还没完全熄灭。寒风一吹,火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死灰复燃。
地上到处都是被点燃却未烧尽的纸片,她弯腰捡了一张起来,上面写着KARL MARX DAS KAPITAL。将纸折了一只鸟,她伸手一挥,KARL MARX飞进火堆里。
来到这个城市,已有三个多月,在这之前,她一直被关在一座暗无天日的监牢里。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只有一扇冰凉的铁窗,偶然洒进一缕阳光,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等待。希望,失望,最后绝望,眼睁睁地看着隔壁牢房的女囚一个个地被拖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过。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终于轮到了自己,被他们带出去时,她以为自己也命不久矣。不料,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她被放了出来,扔在巴黎的大街上,车子呼啸而去。
释放和被捕,一样的耐人寻味,充满神秘,像是上帝和她开了个玩笑。这是,这一笑,让她失去了所有。
她每天都在想,这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抓了自己?又是谁放了自己?可是,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天刮起了风,将地上的灰烬吹得漫天飞舞,她呛了起来,用袖子挡住鼻子。走出广场的时候,小路上迎面开来一辆轿车,那刺眼的前光灯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一辆军车,司机穿着纳粹的制服,唐颐不敢挡路,急忙让到了一旁。
后车厢坐了一个军官,只见他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一缕月光洒了下来,帽檐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阴影,将他的面容映得有些冷俊,那套黑色的皮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酷。
车子从唐颐身旁擦身而过,仿佛感受到路边有人,他转了转眼珠,不意地向反光镜望去一眼。
短短一瞥,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神情在刹那间风云变色。想将那抹身影看得更清楚,可无奈,巷子里实在太黑了。
“停车!”他毫不迟疑地下令。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止了前进,他推开车门,一步跨了下来。放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仿佛之前自己所见的只是错觉。
双眉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让人蛋疼的河蟹大军啊,我都木有更新的欲望了。本来大纲里还有肉,现在肉个屁,连kiss这种都不能描写了,连正常章节都随时面临被锁危险。真的很郁闷,感觉不会爱了……

第四十九章 面包房

小酒馆里,坐着一个男人。
当唐颐风尘仆仆地推门走进来时,他从容不迫地抬起了头,向她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他说的是法语。
“好久不见,麦克斯。”唐颐回以一笑,脱掉大衣后,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是一家小店,托马斯是玛利亚的隔壁邻居,是跑堂也是这里的老板,看见唐颐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问,“想喝什么?”
“给我一杯啤酒。”
闻言,麦克斯喊住老板,用流利的德语说道,“给她一杯苏打。”
她微微拢起秀眉,似乎在无声地抗议,见状,麦克斯压低了声音,“有要紧事,事关你父亲。”
唐颐听了,不由心一紧,脱口问道,“真的?”
“当然。”麦克斯见老板远远地端着一杯水走过来,便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强忍下心中的迫切,说了句谢谢,然后拿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一颗心却狂跳不已。
直到老板走远了,确定四周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压低了声音又问,“他如何?”
“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想先听哪个?”
她想也不想地道,“坏。”
麦克斯道,“他在里头。”
明知道他不会说谎,可她还不死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你确定?”
“我亲眼所见,关在那里的中国人寥寥无几,不会认错人。”麦克斯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可他不会知道,自己平静的语调对她来说,有多残忍。
最后的一线希望,随着他这句斩钉截铁的话,打得烟消云散。她一下子变得魂不守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仿佛整个人都沉到了海底,窒息将自己淹没。
唐颐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什么话也说不出。自从父亲不在身边了,她总是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忍啊。可是现在,她完全无法克制住心里翻腾的绝望,这一刻,悲从心中来。
见她掉泪,麦克斯有些无措,忙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她,道,“你先别急着哭啊,这不还有一个好消息。”
闻言,她一怔,接过手帕胡乱地抹了下眼睛,强打起精神,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失态了。”
这可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姑娘,他在心里感叹一句,随即又言归正传,“他虽然在布痕瓦尔德,却不在营房里,而是在被关在指挥室旁边单独的监牢里。”
“有区别吗?”每当人们提起那三个字,总是各种传说、各种流言,叫人闻风丧胆。
“有的。至少不用担心进毒气室,也不会被解剖。”
她脸上一白,暗忖,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麦克斯没看出她的惶恐,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继续道,“接下这个项目,和这些家伙打交道后,每天都在忏悔中度过,也许我根本不该来这。”
唐颐扯出一抹荒凉的笑,附和了一声,“是啊,不该来这。”
虽说麦克斯是个糙汉子,但也知道他们父女感情深厚,不然她也不会千里奔波逆流而上。于是,他绞尽脑汁,挑了些好话,笨拙地安慰了她几句。
几星期前,他和同僚赴德做工程,在街上巧遇唐颐,这才得知发生在她身上的变故。所幸的是,他和布痕瓦尔德有那么一点合作关系,比起她一个普通人,更有机会进出。
他拉开她的手,将一张小纸条塞到她手心,“我能力有限,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悄悄地拉开一看,上面写了两排阿拉伯数字,不解,“这是?”
“第一行是楼号,下面的是牢房号。如果有机会能进去,你按照这个找过去,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唐颐立即会意,大恩不言谢,嘴里沉默着,眼底却闪出了水光。都说患难见真情,尤其在这大家都力求自保的处境下,她很感激他。
麦克斯陪她聊了几句,见她心情开朗了些,这才告别离去。她一个人没急着离开,而是点了一杯咖啡,纸上就几个阿拉伯数字,很好记,她用心记下后,便把纸条放蜡烛上烧了。
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得到这个消息后,她不得不正式规划自己的将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无亲无友,又是作为一个受人歧视的外族人,想要生存下去都不易,更别提其他的非分之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父亲近一点,有可能的话,远远地看他一眼,哪怕是从很远的地方也好。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平安无事,她就心满意足。
***
身体一向健壮的玛利亚突然闹起了肚子,上吐下泻,一连好几天都不得安生。偏偏这个时候,缇娜又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夏令营了,只留下唐颐一个人。忙着照顾玛利亚,又要看着店铺,忙得不可开交,连喝口水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楼上传来了铃铛声,她快步走上楼梯。屋子里蔓延着一股酸腐味,是这个胖女人身上发出来的,唐颐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但脸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您叫我?”
看到她进来,玛利亚用一只手勉强撑起了身体,另一只手向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去。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当初自己一时心软留下了她,比起自己那浮躁贪玩的女儿,唐颐可是靠谱多了,现在店铺上下的事情全都靠她一个人挑着。
唐颐走近,乖巧地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让她看起来不那么费力。
玛利亚叹了口气道,“缇娜要是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唐颐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她还年幼。”
“十七岁也不小了,”说着,玛利亚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问,“你满十八了吗?”
“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二了。”
玛利亚干笑几声,道,“你看我这记性。不过,你也真是显小,不看证件,还以为你还未成年。”
唐颐撩起垂落在脸庞边的发丝,盘在头顶用发卡夹住,不以为然地道,“很多人这么说。”
东拉西扯地说了几句废话,玛利亚决定切入正题,“听着,我把你叫来,其实是有事想委托你去办。”
看这情况,唐颐冰雪聪慧,不用她多说,心里也隐隐猜到了几分。按下心底波动的狂潮,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问,“什么事?”
“我想你也知道,我们面包房和党卫军有买卖。”玛利亚抬头望向唐颐,见她面露迷茫,便解释道,“每个月的五号、十号、十五号,党卫军看守们都会在俾斯麦塔楼举行联谊晚会。你知道俾斯麦塔楼在哪里吗?”
唐颐摇头。
“就在布痕瓦尔德集中营里。按照合同要求,我需要将他们预订的面包糕点送到指定地点,让他们签收账单,然后就能离开了。”
唐颐心脏跳快了一步,但脸上仍然镇定自如,“您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病了。今天就是十五号,如果傍晚之前没人送去,那就是毁约!”
“为什么不让缇娜去?”唐颐平静地道。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在她的注视下,玛利亚有些心虚地转开了视线。出于私心,她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的,淫。乱、暴力、腐朽、迷醉、黑暗……真的是比地狱好不了多少。虽然那姑娘整日嚷着要嫁党卫军,但她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究竟是怎样的,很多事情,不是亲眼目睹,她也不信。
“缇娜不在,况且……你是我请的工人,让你去也没什么不对吧?”
唐颐咬着嘴唇没吱声。
玛利亚以为她不愿意,毕竟关于集中营传说纷纭,一般人都望而止步。可是,眼下除了唐颐,她实在找不到其他人选了,又不能不去,于是一咬牙,继而软硬兼施地又道,“我可以给你加工钱,或者休假,你看你旷工跑出去,我也从来没和你计较过,是不是?就当是你还我一个人情。”
唐颐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就在玛利亚以为自己会被拒绝之际,她突然站停了脚步,不温不火地道,“把发货的单据给我。”
玛利亚见她同意,不由喜形于色,同时也松了口气,“唐,谢谢你,你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唐颐不置可否,在走下楼梯的那一刻,脸上才露出了真正的表情。玛利亚,该谢的人是我,是你帮我了一个大忙!
茫茫人海,她哪里都不去,却偏固执地守在魏玛、躲在这家小面包房里,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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