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药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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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药别停!-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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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听不到了院中的低泣声,高幸拍拍衣摆的泥土,走入门中。已经收拾好情绪的李嘉除了衣衫上略有狼狈外,神情已然平复如初,唯有眼角微微泛红,他只当没看见:“公子,该回去了。”

“嗯。”李嘉拍拍依旧试图安慰她的小白:“走了,回金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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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金陵城与李嘉离开时已是天上地下两个模样,一国之君在深宫昏迷多日,命悬一线;太子、靖王两党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而太上皇么……

“宫里一直没有上皇的消息,连太后那也不曾有消息传递出。有可能他们都被东宫的人软禁了,就等着陛下一旦……”深夜,常梦庭借着夜色掩护来到鸡鸣寺的客房,他在房中来回走了几遭:“靖王那边也不是吃醋的,朝中大臣几有大半站在他那一边,怕是连金吾卫也在他掌控之中了。”

“有意思。”李嘉净手点燃一块沉香,招手撩撩烟气:“内宫在太子手下,金吾卫却在靖王手中,倒成了掎角之势。”

“陛下支你去藩镇便是有意让你避开这场皇位之争,若是太子或靖王有意对你下手你还能借藩镇之势躲一躲,你怎么还提前回来了?!!!”常梦庭皱着眉停下脚步,他倏地将目光对准李嘉:“莫非你也想争一争这个皇位?”

沉香的香味逐渐在房中散开,而李嘉的神色依旧不多好,揉了会额角两边方道:“争是肯定要争的,只不过……”她睁开漆黑的眼睛:“不是替我自己争罢了。”

常梦庭的眉头因她似是而非的话绷得更紧:“你虽官居中书令,可与太子和靖王相比,尚是不够。若是再让你积攒两年,那时候或有一争之力。”本着惜才之意,他不愿看到李嘉因为皇位而丧命:“你现在位置微妙,只要保持中立,太子和靖王应该不会对你有所动作。你真有心,何不在等上两年?”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别说两年,便是两天我都不会再等。”李嘉一袖挥去面前袅袅升烟:“太子无能,只会是个庸碌之君;靖王无道,则必成暴君。”

“那你心中之君是谁?”

“襄王。”

或者说是襄王之子。

常梦庭见劝她无解,只得叹息道:“你有多大把握,又有多少资本?”

“禁军有李谆,藩镇则有吕佩仁,而朝中你我之外,还有李儒那个老狐狸呢。”

……

梁帝病危,金陵城中气氛一触即发,风雨欲来山满楼。素日里门庭若市的各位朝官府上皆是门户紧闭。能请假的已经把明年的休假都请了,不能请假地干脆直接摔在宫门前,哎呦哎呦地被送去郎中那;被逼得不得不来当值的则是四处打听,好确定未来领导究竟花落谁家。

李嘉倒是风雨无阻地上朝议事,退朝即坐镇在政事堂中。太子和靖王两边都派了人去找她,无非是想拉拢这个没有名分的兄弟。李嘉态度很明确,你们争你们的,但想我帮你们,没门。

太子和靖王恨得牙痒痒的,也想过干脆除掉李嘉她,但转念一想,这个弟弟是个残废,除了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给对方留了把柄,便直接将她无视到底。

结果,到头来,满朝人心惶惶之时李嘉这反倒最清净,确也是最忙碌的。

书房的灯火从她回金陵时便不曾熄灭过,前一封折子刚走后一卷文书就已送到。这般通宵达旦的情景落在旁人眼里,皆是感叹,这个残疾的中书相公才是真心为国为民之能者。太子和靖王心里咯噔了下,派人顺来李嘉经手的文书,皆与民生有关,再无其他,便继续放心地把这兄弟搁边上晾着。

关心梁国政局的不仅是金陵中诸位当事人,周围接壤的几个邻国更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梁帝的龙榻上。有的是看能不能掠个边,抢座城;有的则是想着万一这老梁帝挂了,干脆趁机把欠梁国的债给糊弄过去;有的则是在想,你妹啊!又有新帝登基了,又要送礼了!

古,齐王云:此鸟不蜚则已,一蜚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众人把宝纷纷压在太子和靖王身上时,梁国丝毫不起眼的襄王殿下借着中书令李嘉的东风在梁帝驾崩当夜一举入主龙庭,兵不血刃地夺得了这场皇位之争的最后胜利。

众人的嘴巴都合不拢,紧接着梁国政事堂连发三道政令,追缴太子和靖王余孽,格杀勿论;新帝登基,赋税徭役各轻三年,恩泽四海;最后一件则是,彻查谢家旧案,洗清谢氏冤名。

斩杀太子和靖王两党那日,李嘉亲自登台监斩,头颅落处鲜血四溅,而坐在高台上的李嘉始终面如静水,不曾有一丝变化,旁观者不禁对这个文弱的中书令心生畏惧,亦有人不满。

当下,梁国翰林院院士即时上书,以异常激烈的言辞抨击李嘉对太子和靖王的手段太过残忍,有失仁义之道

“我李嘉所行皆是忠君之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何愧之有?”李嘉淡淡回道,随即命人将老翰林哄出门外。三日后,老翰林被贬回老家卖红薯,取而代之的则是李嘉亲手提拔出来的门生。

中书令之威,当朝无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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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大概是真的小看李嘉这个人了。”萧名鼎听着梁国传来的消息一个劲摇头:“他可比你心狠多了。”

持书静看的萧和权动也未动,恍若未闻。

萧名鼎看了眼从梁国回来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萧和权,瘪瘪嘴,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翻过一页,忽然咦了声:“李嘉她辞官了?”

萧和权手中的书裂开一角。



、第59章 伍玖

国子监里老师与监生们仍在斗智斗勇;金陵城中秦淮河边香红软绿不变,政事堂的灯火朝起夕灭,百姓人家关心的始终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青柳妖妖,李府门上的牌匾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它的存在感如它主人一样微薄到可怜;来往人经过,无人驻足。

无人知道李嘉辞官后去了何处;天下那么大,她的离去犹如孤石落水,连丝涟漪几乎都不曾见着,消失得干干净净。新帝登基的盛况将她留下的那一丝痕迹冲得了无痕迹;那个坐在深火阑珊处的苍白身影,那个总是沉静无言的年轻宰相,在走向仕途巅峰的时刻却选择了功成身退。

“李嘉,你去了哪?”李谆站在李府前看着门上颓废在风中的破旧春符,春符是李嘉亲笔所书,一笔一划极尽工整,宛如其人。李谆伸手拨了拨上了锈的铜锁,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巷口走去,却是愣住了。

巷口立了一个人,黑紫的暮色里面容模糊,李谆怔过后往前走了一步才看得略清楚些:“萧……和权?”

披着黑斗篷的萧和权像是从深思中被他惊醒过来一般,片刻失神后淡淡应了声,眼神越过李谆看向他身后的李府,眼中光泽顿时暗了下去。

两人因着李嘉才说过几次话,算不上多熟,此情此景见面更是无话。李谆默了片刻后,道:“你来迟了。”走近了,他才看清萧和权的面容,一如往昔的英挺而坚毅,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之色,看得出连日奔波的辛苦。李谆稍稍为之动容些许,不禁问道:“莫非连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萧和权眼睛仍然死死盯着李府那扇漆皮斑驳的大门,仿佛那扇门随时都会开启,露出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传来一声轻如呓语的唤声:“萧和权。”

萧和权……这么想着他耳边似乎真的响起了李嘉叹息般的唤声,他蓦地回过头,巷口处只有几片盘旋在冷风里打转的枯叶。萧和权以为自己是恨李嘉的,在发现李嘉处心积虑欺骗他时他确实是恨着的,恨她亲手毁掉了他对她的一腔痴情和一心信任。然而在得知她辞官离去的那一刹那,他明白自己是输了。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必是树敌无数,辞官后太子和靖王余孽定会一路追杀不休。萧和权想都不敢想,一夜不眠后将朝中事务大致交代了番,便不顾萧名鼎的竭力阻拦赶来金陵,但还是迟了……

“我原以为李嘉辞官是去燕国找你,没想到并非如此。”李谆和萧和权并肩坐在李府的门槛上,托着腮道:“你说他官做得好好的,现在的陛下又极为倚重他,为何突然就辞官了呢?”

萧和权拔开酒囊,往喉咙里灌了一通酒:“她不会见我的。”

“你们吵架了?”李谆看了眼萧和权,摇着头道:“那也说不通啊,李嘉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就分不清轻重的人。哎,你去哪啊?”

“去找她。”萧和权把酒囊扔在地上,大步朝着坐骑走去。

李谆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去哪找啊。”

是啊,去哪找啊。李嘉存心想躲起来,这世上有谁能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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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和权这一找就找了三年,三年里他从塞北的沙漠走到苍山的洱海,从吐蕃的高山走到东海的海滨,能想到的地方他走了,结果是无数次的希望又无数次的失望。有时他夜宿在野地里就会想起和李嘉在一起的一幕幕,如果说三年前他对李嘉还有些怨恨,但现在留给他只有思念了,彻骨的思念。

他和李嘉本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所以说这缘分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在遇到李嘉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她这样一个人,冷漠、毒舌、闷葫芦还喜欢闹别扭,没一处像别的姑娘一样温柔乖巧。可他就是喜欢上了她,还是非她不可的喜欢!

他想,萧名鼎这小子有句话说得太对了,李嘉这丫头太狠了。狠到说走就走,三年里只言片语都没给他过,好歹也是从小的情分,多少给他报个平安吧,别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和权也后悔啊,后悔当初没多留下来片刻,说不定李嘉就解释了呢。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心思多,爱使小性儿,就算是不解释又怎么样呢?!李嘉腿好好的他不是该高兴么,她以前骗不骗他有多重要,只要他两在一起,只要李嘉还能与他说说话,哪怕骂他一句笨蛋,他也甘愿。

可是他还是与她走散了,这五湖四海,找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定一个转角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刻骨铭心的脸。但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像他一样,走过无数城池,途径无数街巷,眼前依旧一片茫茫尘沙。

今日是冬至,家家户户煮着饺子,各种勾人口水的香味混杂在风里,将人们的匆匆脚步拖往家中。酒肆老板也在店里下了几锅饺子,自己和小二分一锅,其他的就当是今日福利送给来往歇脚的客人们。

萧和权面前摆得是碗韭菜猪肉馅儿的,看着饺子他不由想起了和李嘉在一起时过的冬至。萧和权自个儿爱吃韭菜,两人聚少离多,好容易能凑在一块过个冬至,萧和权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大盘韭菜馅儿的。李嘉也不吭声,给什么吃什么,末了看着萧和权眼巴巴讨赏的表情,淡淡地说了句说好吃。到了半夜,萧和权被尿给憋醒了,出门时听见隔壁响动,还以为进了贼。轻手轻脚过去,结果看见李嘉趴在廊下一个劲地吐,她那惹人厌的护卫高幸拿着水和药给她道:“公子吃不了韭菜,何不直接和他说,何必勉强自己遭这份罪?”

李嘉拿着水吞下药丸,只说了一句:“他喜欢。”

他喜欢,萧和权心想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李嘉只是算计着他呢。李嘉她不是没有其他姑娘温柔,而是她把温柔藏在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她笨拙的口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她的喜欢,只能说“他喜欢”。

他喜欢,傻丫头,说一句你喜欢有多难?

小二从萧和权那桌来回路过了几遍,看他拿着筷子看着饺子久久不动,忍不住问道:“客官,你没事吧?

萧和权抹了下眼角,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沙的,他勉强一笑:“我就是想我媳妇了。”

这个日子想起媳妇,小二看着萧和权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同情,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吧又怕戳了人家伤心地,只得呐呐道:“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人。”

这么一说,萧和权的眼睛更酸了,七尺男儿险些就那么掉下了泪。这一路找来,他是从没断过走下去的念头,但他也越找越绝望,他是个认死理的,不找到人绝不回头,但如果真就一直找不到她呢?

萧和权不愿再想下去,每个人都会有绝望的那时候,一旦控制不住,任谁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推开碗,萧和权放下几文钱,拿起剑,他答应萧名鼎回汴梁一趟,再不走就赶不上元日了。

“萧王爷。”酒肆门口的马车上走下一人,那人扬眉一笑:”多日不见,萧王别来无恙否?”

“老子很忙,有话快讲。”碍于两人各自的身份,萧和权咽下去后面那句话,冷冷一笑:“驸马爷正值新婚,丢下公主就不怕梁帝龙颜大怒?”

吕佩仁没有把他不客气的话语放在心上,衣袖轻拂,在萧和权对面坐下:“我知萧王日夜奔波繁忙,所以长话短说,今次我来是受故人之托,来给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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