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可是你……”
“只是配型罢了……”
终于还是在顾适吊完水后就立即出发了,一路无话。
舒沐清不复来时的多话,强压着急切的心情,没有心情说话只是时不时打电话询问季天的情况。
“追了两年还没到手,哥们鄙视你啊!”郑安见顾适的脸色也是难看的紧,便想活跃一下气氛。
“追?”顾呆有些惘然。
“别告诉我,你老婆不知道你喜欢她?”郑安从后视镜瞟了眼舒沐清,见她正专心地讲着电话,便悄声问道。
顾呆摇头并且脸有些诡异的微红。
郑安一脸恨铁不成钢,“那你希望她喜欢你嘛?”
顾呆点头,“但她忘不了那谁,我不想给她负担。”
“你傻啊!”郑安叹气,“赶紧的!不然有你受的!”
顾呆轻笑,突然细细地吸了口气,捂着伤口,没再说话。
“疼死你活该,不听老人言!”
“郑老大爷专心开车!”顾适调侃。
省会Z城最大型的综合医院此时似乎比往常更加忙碌,Z城只手遮天的季家到了个齐,都守在急救室前,同样陪在急救室前的还有院长带领的一众专家。
舒沐清一到便马不停蹄地奔了过去,她与季家一众老小的关系都非常好,毕竟是差点当了人家媳妇的人。
人群中最醒目的,莫过于季家当家——季长天,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当,风度翩翩,不愧是二十多年前Z城最风流的大少。
如今他却面容铁青,焦急之色尽显。可不是吗?手术里毕竟是他唯一的独子了。
季父见了顾适,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大的表情。
“谢谢你能来。”
顾适勾唇一笑,“不用客气,我只是回来拿我应该拿的。”
季父并没有被激怒,“如果你能拿到,我便拱手相让。”
“让?”顾适笑意更深,“这肾我不给,他便要不着……”说着行至季父身侧,好似耳语,“而这季家,你不让,我未尝也得不到。”
“你毕竟是我的亲儿子……”季父历经了丧子之痛后,苍老了很多。现在另一个儿子也面临着生死关头。
“十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顾适一手搭在腹间,长身玉立,笑弯了眼,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潭美玲她……”季父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去配型吧,季天还要劳烦你了。”
配型的结果需要一周左右才能出来,由于兄弟之间的同血型配型的几率是很大的,几乎所有人都指望上了顾适,包括舒沐清。
她此时正缩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环着一旁已然神志不清的季母,怔怔的发着呆。只听见那边有响动,便木木地抬头朝声源处看去,是化验出来的顾适由护士陪着走了出来,小护士站在一旁含羞带怯的,想是认出了顾大神。
她眼前一亮,眼巴巴地看着正朝她走来的人。
“你会救他的是吗?”未等人走近,她便急切地问道。
顾适紧抿着唇,脸色神色意味不明,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微叹了口气,“我尽力吧。”
“你一定可以的……”她似乎也没听他在讲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顾适见她脸色不对,竟像是回到了两年多前,季阳刚走的那段时间。
“恩。”他淡淡地应了声,许是安慰。
舒沐清却笑开了,“阿季,就知道你最好了。”说完满足的想抓他的手蹭蹭。
顾适神情微震,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心下狠狠地一抽,他闭了闭眼,哑声道,“先回家吧。”
“我想在这里陪他,你先回吧。”舒沐清又缩回座位,神色清明了许多。
顾适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嘱咐郑安看好她,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手术天近亮时方才结束的,人虽然被抢救回来了,但移植手术却是刻不容缓,势在必行。
隔着玻璃看了会儿,病床上的季天,苍白瘦弱,一点也不像多年前追在她和季阳后面,流着鼻涕却一脸趾高气扬的小屁孩了。
但愿他能平安无恙。
掬一把凉水泼在脸上,舒沐清方觉得清醒了一点,又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她决定回家补个眠,明天再来看看季天。
行至洗手间门口时,刚好碰上了季家的几位婶姨,似乎是闻讯刚到的样子。
“这次小天的病呀!肯定又是有人搞了鬼!”
“嘘……小点声,小心让别人听到了……”这个声音温婉好听。
“洗手间里还有什么人啊!我跟你说,听说是在药里下了手脚……”
“季家宅大业大,如今却只剩这么个独子了……你们说会是谁做的?”一个年轻的女声也插了进来。
“还能有谁啊?本家后继无人,你说谁最高兴?”
“可不是还有个私生子吗?我看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当年……”
舒沐清有些听不下去了,谈话的内容她并不惊讶,豪门内斗,明枪暗箭,这些实在实属平常……
正当她抬脚准备走时,新一轮的谈话震惊了她
“听你们这么一说,季阳当年莫不也是……”年轻的女声又问问题了。
此问一出,洗手间里瞬间静了片刻。
“这可是个公开的秘密,那是你还没嫁进来,难怪也不知道……”温婉的声音极轻,舒沐清不得不朝门口的方向挪了几步,竖起耳朵。
“那场处心积虑的车祸是谁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季老爷子也不是什么话也没得说。二叔的心是真狠……权利早被他架空了,何苦再……”
“嘘……别说了!”最早起开话头的人似乎都不愿再谈下去。
……
舒沐清捂着嘴站在洗手间门口,浑身颤抖,飞快地跑到楼梯拐角处。季家上上下下人尽皆知的季阳的死因,所有人竟然对她只字不提,其中一定深有原因。
舒沐清被郑安送回家时,天已大亮了,许是这一天一夜接收的惊讶太多,人有些疲惫不堪,此时更是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电梯门开启时,她只是低头进去,不料却被人唤住了。
“舒小姐。”是个温和的男声。
她闻声只是抬头,从电梯里出来的人,竟然就是季阳的二叔——季长羡,他大清早西装革履地光顾了个还算高档的小区。
联想到刚刚话题中的两个人,她又多按了两下关门钮。
顾适并不在客厅,窗帘未开,屋子里昏暗一片,却比他们离开时干净整洁不少,李姐正在厨房里不知道干嘛。
茶几上放了两个精巧的茶杯,呈直角放置,还微微冒着热气。
“这么早,谁来过了?”舒沐清明知故问。
“大少爷的叔叔吧,两人谈了半天,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李姐是从舒家就一路跟着舒沐清过来的,这里的“大少爷”自然指的是季阳。
舒沐清深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你在煮什么?”
“粥啊,小顾似乎病了,哎……这段时间怎么总见他生病……刚刚我买菜回来……”
舒沐清无心再听下去,直愣愣朝房间走去。
顾适正在换衣服,似乎准备出门的样子。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的下巴有些尖,侧脸线条冷峻,透着股清贵气。
难怪一直都在扮演特务头头,豪门公子些角色。
“你去哪?”舒沐清站在门边。
“有些事情。”顾适脱下了毛衣,拿起挂在一旁的衬衣西服。
“二叔来过了?”她的声音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
顾适手下一顿,点点头,神色如常。
“吃点粥再走吧,李姐煮好了。”她上前帮他系领带,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在季天的事情没解决前她可不能跟他翻脸。
顾适昨天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胃里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涨,此时也是勉强喝了几口粥便没再动筷子。
“二叔找你干什么?”舒沐清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顾适抬眸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谈了下关于季天的事。”
“怎么了?”她立马停下筷子,瞪着他。
“放心吧,不管怎样,肾我会给他的。”顾适站起来,表情冷淡,“早年前配过一次型,当时就是成功的。”
“我不是……”舒沐清想辩解,但又无话可说。
顾适点点头,拿起搭在椅背的大衣就出了门,态度有些疏离。
作者有话要说:给分吧姑娘们
、互动粉红(= =)
第十二章
深秋下午,妖风阵阵,拼命撞击着玻璃窗户,有些吵人,正如我们郑大经纪人此时的心情一般,烦躁抓狂。
“你疯了?!”他气冲冲一路杀进了顾家,“砰”地一脚踹开了主卧室的房门。
顾适似乎刚躺下,因为门发出的巨响,睁开的眼睛还残留着几分清明,黑发有些凌乱,脸色白而透明。
“怎么了?”顾适看来者是郑安,便显得漫不经心。
“你自己看看!”郑安“啪”地把报纸摔床上。
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用粗字黑体写着:
豪门暗斗?!影帝息影?!
副标题:爆红顾大神原是季家私生子?!
顾适轻牵嘴角,抬手扶额,“动作真快,这次是太上老君允了,不然这些十年前就见报了。”
“这不是关键!”郑安大吼,“息影是怎么回事啊?”
顾适被吼得脑仁发疼,轻按额角,“字面上的意思。”
郑安看他一副面青唇白的样子,心下也是不忍,“你真要回去当你的季家大少?”
“主动送上门来的,何不接受呢?”
“你用一颗肾换来的位置,谁会服你?”郑安握紧拳头,“你在演艺圈里的这些成就,就都不要了吗?”
顾适闻言轻笑,“我给肾,无非是想救一条命罢了。”
郑安也冷静下来,“真的不演戏了吗?”
“本来……就不喜欢演戏……”他轻声说道,含笑看着郑安,“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了。”
“我不懂你为何执意要淌季家这趟浑水,但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郑安软化,“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你说要我争取……”顾适突然在背后开口,“我暂且试一下,实在是不想再这么和她耗下去了。”
“在你没有正式向媒体宣布以前,我都还是你的经纪人”郑安回头,“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谢谢。”顾适微笑,阳光透进来显得他的眼中神色有些朦胧看不清楚。
“兄弟嘛!”郑安一瞬间觉得床上的人有些陌生,这一瞬间他完全摸不准他心里在谋划着什么。在片场跑通告的那个顾适一直是纯粹的,虽然没有多大的热情,却是兢兢业业。只是一股子猛劲有点吓人,多苦多累的戏都接,公司什么指示都配合,入行这么些年,除了早年间舒家在后面打通些门路,如今的人脉关系主要都是他自己一路闯出来。但至少,郑安知道这个男人在干什么。可是越往后走,郑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从结婚后顾适插手舒家生意开始,舒逸祖一直处于放手状态,丝毫不担心他影响舒沐泽接班人的地位,两人似乎有着什么协议……
想这些干什么?郑安摇摇头,这些都不干他这个小老百姓什么事。现在就只能尽最大可能为他做点事,不问是对是错。
这两日舒沐清都在病房里守着季天,季家亲情似乎总是淡薄,季母因为情绪失常又被送回了疗养院,这几天却也不见季父来看过几次。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适,当初明明好不容易决定好好跟他试着重新开始,却偏偏天不遂人愿,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让局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知道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不能随便疑神疑鬼,但还是忍不住起了疑心,这几日顾适的态度也确实有些奇怪,前所未有的冷淡。
怔怔地削着苹果,她勉强给病床上的人一个微笑。
“清姐……你说我会好吗?”季天艰难地开口,虚弱的样子让人心疼。他比季阳小了近六岁,二十岁的年纪,似乎被保护的有些太好,倒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当然会好,你别瞎想。”舒沐清柔声安慰,给他理了理被角。
“恩……”季天低声应着,突然呼吸急促,“姐……姐……我好疼……”
舒沐清慌忙站起来,疯狂地按着铃,“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来?”
她竟忘了自己就是医生……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往外淌,脸色骤然又苍白了几分,贸贸然就往门外跑。
刚跑到门外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沐清,怎么了?”来者竟然是顾适,他身着西装,此时领带松散,发型也有些凌乱,似是喝了酒,眼底都带着些许微红。
“怎么办?怎么办?”舒沐清紧抓着顾适的衣服,急得快哭出来了,见几名护士和医生已朝病房跑来,便连忙放开了顾适,返回去照看季天。
“放心,只是肾病发作,抽搐而已。”为首的医生熟练地给季天打了一针,见舒沐清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只是心疼帮已然昏睡过去的季天理着额发,便温声对一直站在一旁的顾适解释道。
顾适点点头。
“年轻人,你气色差的很,怎么还喝酒啊?”为首的医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了,这么晚还在这,许是季家特地交待的。
顾适轻咳了两声,抬眼看了一眼老医生,一只手按了按胃部,“没事。”
“年轻人就是喜欢糟蹋身体。”老医生摇摇头,叹了口气向门外步去,走到门口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