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路线都来不及地跌忙跑着。
梅花凝着雨水,点点深深浅浅地落在泥土里,水洗着梅芳渐渐地虚幻着两人的身影,若一副水墨丹青画般。
不见这梅竹屋外,左上择同是撑着一把青伞,华袍染了些尘泥,听着里面一句句气喘吁吁的“凤上,我撑不到你了!”
“撑不到?撑不到,便把你丢在梅林中。”
“……你特么太凶残!”
“呵,撑好了,下雨天散甚么步,说到底谁凶残了谁?”
“……哎,我,我行了吧……你别闹脾气成不,好好走路!俺不就刚刚走快点吗?你至于嘛你……丫,你真跟黑帽子说得一样,小心眼,爱记仇。”
“你说什么?”
“哎……你别走啊,呜,凤上……我错了,俺把刚刚那话吞了,你别丢下俺啊……”
左上择捏了捏雨伞,撑伞……为何他对别人总那么的好,对自己却一句话都不屑讲……凤衿,你不知道,我的心是有多伤……
左上择捂了捂胸口的位置,一阵疼痛和酸楚袭上,皱了皱眉,方才黯然地走了!
*
次日,艳阳高照着梅林,雨珠折射过刺芒,晶莹剔透地辗转着一处风亭。
梅花树亭中,柯佳翻个身从石台上“噗通”下掉下来。当下,她摸了摸头龇牙咧嘴叫起疼:“哎呦,疼疼疼……”
一脸惺忪地又揉了揉眼睛,柯佳感觉眼睛一阵酸涩和湿润,瞧了瞧手,竟然抹了一把泪出来,当下惊悚地愣了愣,复又看向四周:“哎,我咋在这……”
猛然回想起昨夜,柯佳脸色僵地抽了抽……丫,不小心说错话,然后被凤上给甩了,之后困在梅林淋着雨一直走,记得走了好远的路,才找了这风亭,原本……柯佳瞧了瞧亭角位置,因为太冷了,本来是窝在亭角的,怎么睡到石阶上去了?
还有,柯佳瞧了瞧身下的被子,这又是怎么……突而,黑玉的眸子转了转,又眯了眯,抱着被子,不由地翘了翘嘴角……“凤上,你丫口是心非了……”嘀咕了一句,柯佳站起来。
感觉凤衿就在附近,柯佳抱着被子便欢快地准备去找凤衿。
只是跑了两步,猛地撞到一个人,一个不稳柯佳往后仰,被一只手给稳住,接而,拉入一个温凉而厚实的怀里。
鼻息一股好闻的艾草熏着檀香的清幽宁神味窜入鼻息,柯佳张了张眼睛,又眨了眨……突而,心缓缓地震了震,复颤了颤。
头顶传来那熟悉好听而动情的一句:“阿佳。”
柯佳当下眼眶一片朦胧的湿润,抓了抓他胸口的蓝烟绸子,抬头瞧着这个一直念着盼着的人,不知怎么了,一下熊抱着他哭了起来:“呜哇……Rose,你可来了!俺,俺刚刚好像梦到你外遇了,我去抢亲,你不理我,我好伤心地在外面瞅着,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要甩了我。Rose,我妈说做人不能始乱终弃,一个萝卜一个坑,到处跳坑的萝卜是长不甜的……”柯佳哭着一脸泪,瞧不见苏凉的脸了已经,只是摸索着托抱着他的轮廓,抽着鼻涕,语重心长地教育起来:“来,跟我说,我苏凉此生就柯佳一个萝卜!”
不听应,柯佳抖着唇,楚楚可怜地瞧着,大有下秒他再不说,就把鼻涕全部抹他身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只感觉一双微凉浅温的手在她湿润的脸上擦了擦,摩擦的动作温柔地不像话,“好了好了,不哭了,此生,只有你一个萝卜,只跳你一个坑。”
柯佳这才破涕而笑。
“你啊……”苏凉也跟着笑起来,手继续给她脸上擦干净。
梅林中,凤衿正带着拿鱼过来,准备找柯佳去见左上择,没想到……苏凉会来得这么快。
不知他怎么进来的……而且,凤衿转了转身,似乎不止他一人过来。
蒋燕枫站在苏凉和柯佳不远处,捏着手中的竹笛,瞧着二人亲昵的举止僵着一动不动……只有你一个萝卜,只跳你一个坑……苏凉,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柯佳的命里有大劫,你可知道!跳了这个坑,如若无意把你埋了,你可还愿意跳?
我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又是你?”
一声飘若云的声音拉回蒋燕枫的晃神,她侧了侧身,看见不远走来一名墨衣丽绝的男子,一身雾魅的气质,很难揣测。蒋燕枫先是一愣,接而将目光投向他身边那头奇兽。
似狼似狐,长毛塞雪,一双珍珠目长而微挑,额上画刻血色闪电迅疾雷驰……“四海奇兽之一,凤鸣!……”蒋燕枫双目颤了颤,怎出现在这……
闻之,凤衿挑了挑眉梢,边走边道:“你,竟然认得凤鸣?”
蒋燕枫把视线转向凤衿,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没有说下去,最后把视线又投向那头,苏凉正在在为柯佳挽发!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捏着竹笛便大步走了……
“真是奇怪的女人……”凤衿顿住,看着她背影半会,道了句。
真幻灭,双生子
十年前
“若这枚钱币是正,你就是花容。”
“姐姐,若是反呢……”
“那你就是花姬。”
钱币掉落的瞬间,稚嫩高兴声音响起:“姐姐姐姐,你是花容,我是花姬!”
“错了,从今日开始,我是花姬,你是花容。”
花容……你到底在哪?为什么自从我杀了苏琛后,无论如何,我都找不到你……难不成你喜欢苏琛,不,绝不可能……
“花姬。”
门嘎吱一声打开,左上择瞧着室内旖旎的一幕,愣了愣。
“是上择君!”
“快,快起。”
只见几个长得清秀的少年从一张大绣床上爬起,白嫩细长的腿,晃得左上择有些晃神。
半刻,那个半梦半醒的女子从茴香烟中逐渐清醒,拿了件衣服,遮住她那玲珑剔透的身子。撩了撩身后长发,一个举动,魅惑万千。
花姬摆了摆手,那几个脸上还有着红晕和汗渍的少年退下,左上择这才进来。仿若这味道会脏到他,他边走边用一块白布,擦了擦自己的口鼻和双手。
花姬瞧了一眼,微微勾唇:“来了?”
“嗯。”左上择的目光瞥了一眼她雪白脖颈上的钱币,转过目光道,“你倒是好兴致?也不怕伤了身子。”
“你知道的,我练功需要采集阳气。”
左上择一声笑:“如此□yingdang,日后谁还敢娶你。”
花姬一嗤,扔了一件衣物朝他:“你又好到哪去,一个断袖,谁肯跟你?”
“好了好了,不与你争,这不公平的人世唯有选择,有时还是公平些,不是?”
花姬穿好衣服,瞥了他眼:“你知就好,不过往往改变,有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左上择不语。
见她要走,才问:“去何处?”
“梅林。”皱了皱柳眉,花姬态度有些冷淡:“上择,你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些?”那两人本应该在地牢里待着。
左上择抚了抚手中的银针,轻声细柔道:“你知的,我舍不得把他丢在地牢那种脏地方。”
“舍不得?”又是一声嗤笑,花姬拿着自己的月刀,从左上择身边擦过,飘无的说了句:“上择,迟早有一天,你也许会死在凤衿手里……”
左上择的眸子微微晃了晃,垂头,惨然一笑:“是吗……如此,甚好。”
*
梅林小院中。
柯佳左边瞅了瞅苏凉,右边瞅了瞅凤衿,朝着苏凉挨了挨:“哎,阿凉,咱……不走?”
苏凉给柯佳削了个梨,白花花的梨,一点皮都不落下地干净水润的很,递给柯佳温笑了句:“吃个梨。”
柯佳接过,张嘴咬了一口,口感水甜水甜的,当下惬意地笑眯了眸子。正准备吃第二口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咬住衣服下摆,低头一瞧……嘿,拿鱼?
“唔……” 拿鱼瞧着柯佳手中的水梨,双目一眨不眨地布满渴望与申请,粉红的舌头一直伸着,柯佳还能瞧见上面越来越多的唾液。
“拿鱼,你会吃梨?”
“唔……”
柯佳眨了眨眼,伸出手:“那,给你。”
拿鱼朝着柯佳一把扑过去,先舔了舔柯佳,再一口叼着梨在旁两个爪子坐抱着啃,神情……别提多高兴。
柯佳摸了摸脸上的口水,瞧着拿鱼,嘴角止不住地抽了两下:偶滴神啊……这就是俺一直崇拜的四方奇兽哪,这会无论哪个角度瞧,都真特么幻灭的!
苏凉瞧了他俩一眼,浅浅一笑,缱绻日光。他又拿了个梨,准备再给柯佳削个。
突而,传来一阵脚步声,柯佳下意识地转身望过去,只见从梅林中走来一白衣上绣着红梅的女子,长而齐的刘海,大大的眼睛,一张脸精致熟悉的秀颜……
“花,花容?!”想起那夜在船上的事,柯佳猛地朝后退了退。
苏凉不知何时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带往身边靠了靠。
低而轻的声音在柯佳耳边道了句:“她非花容。”
声音来自苏凉,柯佳没由来地信任,可……她有些错乱……眼前这人明明一模一样的,怎么又不是容容,花姬不是已经死了,难不成诈尸了?!想到这儿,柯佳瞧着“花容”的神色探究地诡异莫名起来。
“六殿下,好久不见。”花姬弯着一抹别有深意地笑,直直地朝着苏凉走来。
苏凉站起身,柯佳抬头瞧了瞧,没有看清他的脸色,只见他的唇角,突而缓缓地弯了一抹弧度,在日光下缱绻的微凉:“花姬。”连声音也不若以往的凉中带温,而是彻底的冰凉。
花姬瞧了眼柯佳,开门见山道:“我要的东西,不知殿下可带了?”
“哦,不知姬舵主要什么?”
“呵呵,六皇子说笑呢。”
见苏凉装傻,花姬的笑变得有些冷,当下柯佳感觉到一股杀气,站起身来正想去苏凉那保护这,却被一直在旁很淡定地在那吹着杯盏茶中的凤衿给拉住,按下,身子一动都动不了!
柯佳回头瞪着凤衿眼,凤衿抬眼轻飘飘起秒了她眼,柯佳当下感觉刀子划过似地,完败……
而上头,苏凉一句:“不知姬舵主可想念你的孪生妹妹花容?她在我那,可没有一刻不是念着你的……”
刹那,花姬的脸白的像霜打得般。。
过了午后,柯佳没有想到她这次的四方渡之行,便在苏凉和花姬完全听不懂的对话中结束了。
从头到尾,她都觉得和做了个梦似的。
走的时候,她仍旧很郁闷,为什么苏凉和凤衿不用蒙着眼,而她却要被蒙着,还好苏凉一直牵着她,稍稍缓解了些郁闷。
又渡那条江的时候,柯佳转身瞧着渐渐被雾埋没的四方渡,来时没有仔细瞧这怪异的地,水墨的迷雾中一阵乌鸦惊腾片片飞过,像是某个幽冥之地。
而当她出了骨涧之门,转身见到一个巨大的骷髅雾影,在水上若隐若现着,当下很是惊悚打了个哆嗦,想这鬼地方,以后打死也不要来了!
却不知,她之后那么久的空白,那么长的一段难忘时间,都是在这“鬼地方”度过的。
*
南风王宫
“终于回来了!”因为不方便去凉宫那,柯佳依旧回了司音殿,离了四方渡那又潮湿又阴暗的鬼地方,当下畅快得不得了。
只是花容……竟然在苏凉这里,让她有些困惑不已,还有白日苏凉同花姬的对话,她第一次开始有些觉得,她的rose仿若……并不是那么不食人间。
不过想想,之前绝宠里南风皇宫从苏凉母后那就斗的颇为厉害,苏凉能活下来,除了苏珏,想必他自己也应该不是只是每日待在凉宫里吹箫弄玉才是。
她不介意他为了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背着她,使一些小坏。
可是柯佳没有想到,苏凉的“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底线。
安顿妥当,柯佳便拖着苏凉让他带自己去见花容,苏凉也便带了。
只是当柯佳步入那潮湿阴暗地不知比四方渡多了多少倍的地牢中,不自觉地紧了紧苏凉的手,那刺鼻的血味,和里面从未有些压抑地闷燥的气氛,令她心生了些退却。
只是苏凉紧了紧她的手,瞧了她一眼,似乎有意把她带过去。
终于,到了一处老鼠在木牢下穿梭不停的牢门前,柯佳瞧见了花容,当下抓着牢木,眸子狠狠地颤个不停。
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被绳子绑在一根十木上,一身的血滴在地上,染在木间,左脸满是血痕,瞧着,令人作呕。
那满头淋漓的大汗像是被动过极其严厉的酷刑……柯佳顿觉得一盆凉水从身上浇了下来,拔凉拔凉的,握着苏凉手的手心也没由来地触电一颤。
想要松开,却被某人握得更紧。
那木上被绑的人突扬了扬头,事后柯佳常想,那时她要不看就好了,不看,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不看,也许她就会和苏凉好好在一起了……可是她还是看了,就像逃不了的宿命一般。
那个女子抬起头,一只眼睛幽幽木木地盯着她,另一只紧闭着,满是结了痂的黑血……她看着苏凉的方向,有些激动地想要挣脱那绳索,目光里有着愤怒、仇恨、和绝望……
柯佳浑身像是被定住似地,就这么看着,脑中一白一闪的。
直到苏凉用那双微凉的时候捂住了她的眼睛,“看好了,待会花姬会来接她,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柯佳不知道苏凉为什么带她来看这一幕,他不在是她心目中那温凉的谦谦君子,让她觉得陌生,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