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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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思君-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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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岭京,在御书房的案几上有另一道圣旨在等着他。
一道褒奖的圣旨,只字不提加官进爵,只道了一件喜事:琉璃公主下嫁孟长赢。

孟长赢接过圣旨,竟觉得它犹如千斤重。
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思君,不知要如何面对她。他们虽没有过山盟海誓,但心里早已认定了对方。
可是,这道圣旨算怎么回事?流云公主又算怎么回事?他想娶的人明明是思君,明明只有她一个人!
孟成候送走了传旨的公公,回来后却看见思君还傻愣愣得跪在冰凉的地上,不免心疼,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来,“思君,事已至此,你……你先回屋休息吧!”
“嗯。”思君面色苍白,脑中混沌不清,只轻轻地点头答应道。
“思君!”孟长赢孟地转过身来,一把拉住思君,两人双双跪了下来。他说:“父亲!儿子与思君两情相悦,此生非他不娶!请父亲成全!”说完,也不等孟成候的回应,就向着地上叩头。
“大哥……”思君想要阻止他的行为,却没有办法,只能干看着。
高氏却是不同,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立刻起身上前阻止了儿子,不禁骂道:“赢儿,你这不是要气死我吗?先不说思君这身份,压根陪不上你。再说,任你们感情再好,在圣旨面前都是枉然!你能违背圣意吗?她不过一个没有入族谱的养女,有什么资格去违抗圣旨?我们孟家已经如此,不能再差了!你此番能娶公主那是莫大的荣幸,虽仕途无望了,但却可以保住我们孟家!这样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吗?思君她算什么东西?她能和公主相比吗?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她能给我们孟家带来什么?你道是说说,你能不娶公主吗?你敢吗?就算你敢,我们孟家都不敢!”
高氏骂完,又轻蔑的看向思君,怒道:“你这小蛮子,平日里都给赢儿吃什么迷魂药呀!现在让他放着一个高贵的公主不愿意娶,偏偏要和你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在一起!这算什么事?你给我说说这算什么事?!说啊!”
思君别开脸,不愿意搭理她。
孟长赢见她的话越发难听,立刻高声阻止道:“母亲!你不要再说她了。她……”
“她怎么了?”高氏轻蔑一笑,“她既是如此的人,就不怕被我说!你觉得我的话难听?那等公主入门后,还不知要……”
“行了!你给我住口!”孟成候烦躁不易,大吼一声,又道:“你们起来吧!”
孟长赢即可扶着思君一块站起来,又求道:“父亲,我……”
“你闭嘴!”孟成候懒得听他说那些没用的话,而是走到思君面前,“思君,你虽是我的养女,但我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来教养,这件事上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既然公主下嫁已不能改变,那……”他顿了顿,叹气道:“父亲自会给你挑一门最好的亲事。你放心吧!”
思君呆滞的看着他,这……父亲原来也是不同意的。
孟长赢哪里肯,“父亲!思君他怎么能嫁给别人呢?我不准!”
“你不准?”孟成候摇了摇头,“你不准又能如何?公主下嫁,入门定为正妻。难道你要委屈了思君做妾吗?”
“不!我不会委屈她的,我决不让她做妾!”孟长赢灵机一转,“平妻!我要娶思君做平妻!她与公主两头大,这样就不委屈了。”
思君惊愕的看着身边的人。他前一刻还不是这么说的呀!怎么这才多久,就换了个说法呢?正妻与平妻虽然都是妻,但能一样吗?大哥,你居然妥协了?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已经妥协了吗?你怎么可以妥协呢?
“什么?!”高氏被他吓了一跳,“赢儿,你做什么美梦呢?平妻?你说得倒是简单,那也得公主肯答应!公主能答应吗?德妃娘娘能答应吗?皇上能答应吗?思君什么身份,能惹得起他们吗?”
孟长赢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吼道:“既然如此,那我两个都不娶!要不,两个我都要娶!”
“我头有些疼,先回房了。”思君失望的看了一眼他,不知还能说什么。
“思君……”孟长赢愣了愣,竟没有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孟成候极其烦躁,干脆道:“这件事来得突来,你们都需要好好静一静!全部回房!”

好些天过去了,思君茶饭不思,没有丝毫胃口。
栗叶看着眼里,急得跳脚,劝道:“小姐呀,你这样也不是办法的,最后伤了身体,还不是得自己受着。你以为不吃东西,就能阻止公主下嫁吗?”
“是啊!公主下嫁已成事实,又岂是我能阻止的!”思君面无表情的瞅着一桌的饭菜,突然苦笑道,“大哥都接受了。我还去愁什么呢?吃饭吧。”

三天后,孟长赢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说,“公主决不答应平妻的事,她说大家各退一步,只能让你入门做妾。”
思君失望地闭上眼睛,心头一片苦涩,半响后才重新看向他,干涩的嘴唇白得发紫,“那你答应了?”
“我……”孟长赢为难道,“思君,我也没有办法。这只暂时答应这权宜之策了。虽然母亲的话不太好听,但却说对了。我不是一个人,而是孟家的嫡长子,为了孟家,我不能违抗圣意。”
“嗯。我也算孟家的人,自然也要为孟家考虑的。”思君自嘲道,“所以,你们商量的结果就是只能委屈我了。”
孟长赢急了,“思君,你听我说!这只是暂时的!我喜欢的人是你呀!公主她,她只会是一个摆设!无关紧要。”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那又如何?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其他的我自然管不了!”
孟长赢拉着她的手保证道:“我不知公主的心思,但母亲她答应让你做妾已是妥协了。我不能再逼她。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在我们成亲后尽快生下长子,我们就有筹码了!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了,日后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我保证,一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发誓,若是……”
“好了。”思君阻止了他那五雷轰顶的话,转而问道,“父亲怎么说?他也答应吗?”
孟长赢一愣,也是不解的,“父亲他什么都没有说。”

当晚,孟成候就将思君叫到了书房。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赢儿都告诉了你?”
“嗯。”思君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思君咬了咬嘴唇,不出声了。
孟成候长叹一声,说:“思君,我自认为让你给赢儿做妾是委屈你了。你这么好,可以配一个更好的。我不赞同让你做妾。但是,你……”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教养了你十二年,还能看不出你的心思吗?你这会是不是一股子死劲,就要嫁给赢儿?是不是?”
思君惭愧的抬头看着他,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父亲,我不知道怎么办。到底怎么做才是对?我一直觉得我这辈子大概只能嫁给大哥了,也只想过要嫁给他。其他的人再好,我也未曾想过。”
“那你当真愿意做妾吗?”孟成候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思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我不愿意,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父亲虽说会另外帮我找一个最好的,但真正主内的人还是夫人。我从小便知夫人有多看不起我。试问,她真的会极力帮我找一个最好的吗?她大概觉得我是拿不出手的吧,要不这些年又怎会从不带我出席京里的宴会呢?”
她说:“父亲,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的未来看不见尽头。那种伸手却不见五指的感觉特别可怕。与其将自己的未来交给夫人安排,还不如现在就选择大哥。未来毕竟是陌生的,但大哥却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我相信他的保证。”
孟成候拍了拍她的肩头,感慨道:“孩子,若是你不愿意,一切都好办。我绝不会让他们强迫着你应下的。但是,你……你怎么……唉!你对于赢儿太过执念,对于自己的身份也……唉!孽缘啊!一切都是孽缘!”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思君辗转难眠,将栗叶叫了进来,问道:“我应下给大哥做妾,是不是特别不对!”
“啊?”栗叶呆滞了好一会,说,“小姐,这样的事,你怎么问我呢?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对是错,但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一定支持!”
“可,我对自己的决定迷茫了。”
栗叶想了想,又说:“小姐,我不太懂那些大道理。但是可以看得见的是,侯爷和少爷都对你很好。夫人却总是嫌弃你,几乎就是嫌弃你的全部。这样说吧,你要是嫁给少爷,那就是继续侯府的生活。候爷和少爷大概还是会对你好的,只是对你不好的人除了夫人,还得再加上一个公主了。怎么算,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反过来说,你不嫁的话,夫人估计也不会给你挑什么好的亲事。哎呀!小姐啊!这,这怎么选哪条都不行呢?两边都是黑呀!”
是啊,夫人怎么会给自己挑好的亲事呢?就算有那好的亲事,自己真的可以作为正妻嫁过去吗?夫人准吗?父亲能阻拦吗?
思君心里苦闷不已。
终于,她还是没有办法回绝孟长赢。

次年三月,琉璃公主下嫁孟长赢。
成亲当晚,琉璃公主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说:“我之前答应让你纳孟思君为妾的事,现在也不会变。你明日就可以纳了她,我不阻拦。我作为主母也可以免了她所有的规矩。我懒得看见她,晨昏定省也就一道免了吧。只是,在我生下候府嫡长子前,你不准碰她分毫!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要的是嫡长子!”
纳妾的事,在德妃的施压下,终究还是晚了一个月。
同年四月,思君嫁给孟长赢为妾,却不能同房。

三年的时间,可以一眨眼就过了,却也可以仿如隔世。
这三年,对思君而言,犹如三十年一般艰难。如果人的寿命可以更长一些,大概也是可以比作三百年的。度日如年,或许就是如此。
栗叶眼见思君一天比一天的憔悴,忧心不已。虽然小姐还是自己的小姐,但是对整个侯府而言,她是从小姐变成了姨娘,试问又怎么会一样呢?
三年来,孟长赢显少来思君的院子里,就算来,也只是坐一坐、说上几句话就走了,从来不曾留宿。
思君从来不问他,亦从未挽留过他。她只是在想,无论是何原因,他都没有做到他所保证的。如此,还有什么可问的?

翌日一早,栗叶说要去集市上采买一些东西,就再也没有回来。
思君打发丫鬟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了无音讯。
好多天以后,还是一个扫地的婆子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说是那日栗叶不小心冲撞了小少爷,差点害得小少爷受伤,就被夫人发卖出去了。
思君一个踉跄差点昏过去。
发卖出去?卖到哪里了?这三年来,只有栗叶一个人对自己不离不弃,一直陪着自己,照顾自己。难道老天连这最后的怜悯也要收回去了吗?

思君想了一整晚,翌日天还没亮就穿戴整齐的来到了琉璃和孟长赢的院子。
清晨打扫的婆子见着了,立刻进去传了话。
思君站得脚都发麻了,才被请了进去。
琉璃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后,轻笑的看着她,“姨娘好早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有说过不需要你过来请安的。你忘记了?”
“我没忘。”思君说,“如若不是有事想要问个明白,我也不太想来这个院子。”
琉璃身边的嬷嬷不乐意了,“姨娘太没规矩了,怎么可以如此与公主说话?还不赶紧赔罪!”
“算了吧。”琉璃出声阻止,让嬷嬷和其他人下去后,才继续说:“你想问夫君的事?”
思君摇了摇头,说:“我想问我的贴身丫鬟栗叶被卖到哪去了?还可不可以将她重新买回来。”
琉璃诧异,“夫君他那么对你,你却从来不问。这次过来,竟然是为了一个丫鬟。还真是……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思君说:“她虽然是个丫鬟,但对我很重要。还请公主如实告诉我。”
“你当做要听实话吗?”琉璃叹了一口气,见她点头,这次如实说,“她被母亲发卖到青楼了。”

思君一步一颤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缓了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犹记得刚才琉璃的话,她不止说了栗叶的事。
她还说,“一开始夫君从不在你那留宿,是我威胁他的。不过我的条件只是嫡长子而已。但是智儿都一岁半了,他为何还对你,我就真不知道了。这之后,我可从未再威胁过他。估计是他觉得没有脸面再去面对你了吧。”
一盒桂花糕,曾经也是思君喜欢吃的,曾经孟长赢也会买了差人带回来。今日他也买了,确实也差人带回来了,但却是买给琉璃的。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照了下来,思君无力的趴在冰凉的石桌上,好想哭好想哭,真的特别特别想哭。
但已经没有了能哭的资本了。不是吗?

一个冬天过去了,思君没能敌过病魔,而且输得很彻底。
大夫说,那是心病引起的,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根本无药可医。
最后那几天,孟成候和孟长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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