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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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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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称呼他来着?对了。

“壮士。”苏小培开口了,声音有些哑,她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壮士。”

真是别扭啊,改叫先生行不行?

那男人点点头,表示听到,但没有说话,却在等着她往下说。

苏小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背着篝火的光,那张脸看着颇有些正直。

苏小培双唇合在一起,做好了“奴”字的发音准备,可是“奴家”这个词比“壮士”更别扭,她奴了半天没奴出个家来,最后一咬牙,叫道:“壮士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写不完了,半章的量先更上来吧。




4

4、第 4 章 。。。 
 
 
救命?

那年轻男子看了看苏小培的处境,点点头,不急不缓地回到火堆边打开了包袱拿了件衣裳过来。

苏小培正疑惑他要干嘛,那人却是突然跃起在树杆上用力一踹,大树猛地一抖,苏小培再抱不住树枝,被这一脚踹了下来。

“啊”的一声尖叫,苏小培正以为要摔掉半条命,却是一晃眼的工夫,身上一紧,一抽,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那衣裳裹着卷到了地上。

苏小培落了地,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男子没上前扶她,也没抽回衣裳,就隔着两步静静看着她。

苏小培想起自己单薄的睡衣和没穿内衣的窘境,忙拉紧了那件宽大的衣裳将自己裹好。

她站了起来,忍不住“哧”地吸了一口气,赤脚站在泥地上,不但冷,而且被断枝小石扎得疼。

苏小培站好了,道了句“多谢”。那男子见她无事,笑了笑,点点头,率先回到火堆旁。

苏小培跟着他走了过去,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她的对面,坐着那名落难女子,左手边,坐着那个出手相助的“壮士”。

苏小培看了看这两人,在心里跟自己说见机行事。

“姑娘为何落难在此?”问话的是那男子。他语气平常,不惊不奇,好象平白无故在山上捡到两个女人不是什么怪事似的。

苏小培看了他两眼,对他的问题还是没有想到好答案。

这时候再喊救命怕是没用了。

可两双眼睛盯着她呢,她不答不行。

“我不记得了。”

这话一出口,那两人明显一怔。

苏小培看了看他们的神情,有些拿不准这两人是惊讶她的失忆还是她说话的方式。她蜷了蜷身子,放低了声音,模仿着那落难女子的语气,小小声又说:“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树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与其编一个无法圆的谎,不如把问题全推给记忆。

她说的也算是实话,她确实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打量着她,没说话。

那个姑娘倒是看了看苏小培,显露出些同情:“姑娘记不得如何在此的?”

苏小培半垂着脑袋摇摇头。

“那姑娘姓甚名谁,也记不得了?”

苏小培继续摇头。

那姑娘一叹,不问了。

这时候那男子却开口了:“那姑娘有何打算?”

苏小培发呆,她能有什么打算?她还真没有,她如今脑子空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个人安静了好一会,苏小培终于开始问问题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天连山。”男子答,“因山脉绵连故得此名。下了山一直走,第一个镇子,便是石头镇。天亮后在下会送唐姑娘到石头镇,她的家在那儿。”男子指了指那位落难姑娘,又问苏小培:“姑娘从哪儿来,家乡何处?”

苏小培摇摇头,她明明说了她失忆了,他还问?她也只好再装傻一次:“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唐姑娘这时候道:“也许姑娘的家乡是很远的地方。”她顿了顿,小声解释这么猜测的原因:“姑娘的口音,与我们不同。”

苏小培点头,表示认同。

那壮士倒是没说话,既不大惊小怪,也不胡乱猜测,只是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唐姑娘见苏小培有应和她的猜测,于是继续猜:“许是在哪家庵里做了姑子,如今还俗出来,却遇了祸事?”

苏小培正在想庵里姑子是什么意思,还俗一词出来,她明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很无奈。

尼姑!

好吧,起码还俗了!

还俗的尼姑发型能有她的这么时尚吗?也许她的样子是人家眼里丑死了也说不定。

苏小培紧了紧身上的那件粗布衣裳,衣裳够大,裹得住,希望刚才光线不太好,这个男人没看清她身上睡衣的样式和图案。不然,就算是来自远方的尼姑,穿着古怪的衣裳就算了,衣裳上面那个卡通小熊又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还好这之后那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这唐姑娘的猜测是眼下情形最合理的解释了。苏小培自己没异议,其他人当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就这样大家沉默下来,倒是苏小培用她那别扭的口音又问了问,得知如今是靖丰十三年,三月初六。

苏小培想了想,自己睡下的时候是8月26日,过了凌晨,就是8月27日,总之跟三月初六差得老远。靖丰,靖丰又是什么年号?这个她干脆放弃想了,她的专长不是历史,想这些还不如琢磨琢磨下面该怎么办。

首先,她没有钱,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钱长什么样。是铜板、银子、金子?还是象电视里说的什么银票?

往远了想,没有钱,她就没地方住,就得饿肚子。往近了想,她现在连身合适的衣服都没有,还光着脚。

另外,她说话跟大家不一样,外形打扮也不一样,她还没有看到他们的文字,应该跟她知道的字是一样的吧?她在心里叹气,如果融不进人群,她的生活也会是问题。

现在糟糕的是,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苏小培看着火堆发呆。

对面的唐姑娘已经不说话很久了,看她蜷着的姿势,苏小培觉得她睡着了。一个被山贼劫走又逃出来的姑娘,她的表现算是坚强。苏小培接触过不少这样的案例,女方的遭遇不用说,死里逃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心理问题。

苏小培忽地回过神来,这种时候她还想什么别人的心理问题,自己的问题才是最糟糕的。

不过也许她想太多了,说不定她睡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卧室的床上,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苏小培胡思乱想,心一横正想着干脆真的试试睡一觉好了,一转头,发现那男子正盯着她的脚看,他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把剪刀,正在剪手上的衣服。

苏小培看看自己的赤脚,再转头看看那男人。

那男子看到苏小培看他,说了句:“失礼了。”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把几块粗布和一团针线递了过来。

苏小培有些愣,那男子道:“姑娘脚上无鞋,如何下山?”

“哦,哦。”苏小培明白意思了。

鞋子是做不了啦,粗布缝个袜子先凑合,总比光着脚强。

她把布和针线接了过来,心里对这男子是感激的。他的一件衣服给她穿了,现在又弄坏一件衣服给她做袜子,真是个好人。

不但壮士,还绅士啊。

“你叫什么名字?”她随口问问,问完了觉得哪里不对,又改了口,“壮士尊姓大名?”

她说完,心里又叹,这么说话真是别扭啊。

“鄙姓冉,冉非泽。”他应得是相当客套。

苏小培点点头,注意力转回那几块布上,摆来摆去,不知道从哪下手好。长这么大,她只缝过一次扣子。

不管了,缝了再说。

她开始动手了,一边动手一边盘算,如果实在不行,就先跟着这冉非泽,看上去这人不错,应该不会狠心丢下她这个无依无靠记不清事的落难女子吧?

正琢磨这事怎么开口,或者她就跟着他送这唐姑娘回家,先安顿好一个,再来安顿自己?

“姑娘。”这时候冉非泽开口了。

“啊?”苏小培望过去,不知他要干嘛。

“还是我来吧。”

来什么?苏小培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反应过来了,忙把布和针线还给人家。

冉非泽也没说什么,安静地把苏小培缝成一团的线拆了,把布重新拼好,飞快缝了起来。苏小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禁汗颜。

不一会,厚布袜弄好了。

冉非泽递过来,苏小培道了谢赶紧套脚上。脚底的部分他还特意多缝了几层布,相当结实。这下让苏小培更觉得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一定得跟着这个好人壮士才行。

这时候冉非泽又说话了:“姑娘,明日我送唐姑娘回石头镇,姑娘是否一路?”

“当然,当然。”苏小培赶紧用力点头。她注意到这人已经把“在下”这种谦称改成“我”了,这是算熟人的意思了吗?看起来是好的开始。

“到了石头镇,姑娘可得好生为自己打算这日后如何安顿了。”

苏小培有些愣,这是在委婉要求自己不要缠着他?

这种时候装可怜就对了。

“我无依无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该怎么安顿。”苏小培那后半句“壮士收留我吧”这话没说,因为她不知道这地方的风俗人情是怎么样的,这种素不相识扑上来傍个男人要求收留的事算不算太惊世骇俗,她还是多了解了解,观察观察,找好机会,留个后路。

可冉非泽倒也坦白,他说:“我本该多相助些姑娘,只是有心无力,姑娘莫怪。我身无长物,实在不好照应姑娘。”

啥?

苏小培琢磨了一会,问:“壮士的意思是说,身上没钱了,没办法接济我,是这意思吗?”

冉非泽眼露笑意,不见局促尴尬,回道:“姑娘的意思,也没错。”

穷鬼!还挺坦然!

苏小培一时也不知给什么反应才恰当,总之谢过人家,学着唐姑娘的语气客套了几句。

她能怎么办呢?她决定睡觉。

抱着膝盖,蜷着身子,闭上了眼睛。反正她什么都做不了,不如试试看一会醒过来能不能就回到她的卧室了。

结果她真睡着了。虽然迷迷糊糊没睡沉,但确实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还是那片树林。

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初晨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这景致对苏小培来说有些陌生,她还从没有在深山老林里呆过。

唐姑娘和冉非泽都已经站了起来四下走动,苏小培心里叹气,伸了伸有些麻的腿,也站了起来,小心看了看身上古怪的宽大男式衣装,没走光没露肉,她也动了动胳膊,活动活动。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她可是专业人士,很能克服不良情绪和心理障碍的。




5

5、第 5 章 。。。 
 
 
事情远比苏小培想的要难。

有些状况,不是用心理素质就能克服的。

比如象现在这样走山路。

苏小培觉得自己的脚板底一定已经磨伤了,痛得她每踏下一步都是折磨。不止脚板底痛,她的两条腿也快废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山路这么难走,而且似乎看不到尽头。她喘着粗气,拖着两条快抬不起的沉重的腿,拼了命地努力跟上冉非泽的步子。

冉非泽走在最前面。他背了一个大包袱,非常大,就象是背了一个超大的行李箱在身后,也亏得他高大魁梧,那大包袱没把他压没了。只是那包袱体积份量,苏小培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腿要抬不起来了。

可冉非泽走得非常轻松。他甚至没有吃早饭。他把仅有一块饼子分给了苏小培和那位唐姑娘,又把水袋里的水分给她们喝。

说实话苏小培觉得那饼子很难吃,那水袋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又被多少人喝过,但她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挑剔的,所以她把饼吃了,把水喝了。而冉非泽就这样空着肚子领着她们两个弱女子下山。

一开始苏小培还能跟上他们的脚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脚开始痛,腿也开始沉,慢慢落在了最后面。而那姓唐的那姑娘虽不是大步流星,但也是走得飞快。

只有苏小培,拖着两条腿挪步子。

冉非泽没有抱怨,他走一段,然后停下来等一等。倒是那唐姑娘显出了着急,也对,人家虎口脱险,如今归心似箭,没想到却被苏小培给拖累了。

苏小培一句话也没说,她咬着牙忍着痛拼了命地要跟上。就这样从清晨一直走到了太阳正当头,苏小培也不知究竟是走了多长时间,她的脚实在是太痛了,路实在是太远了,她走到后来简直就象痛得没了知觉似的。

就在她以为今天得走死在这的时候,冉非泽宣布,石头镇到了。

石头镇虽然名叫石头,但却不是石头砌出来的镇子。在镇头立着的是几座土房子。

苏小培看到了房子,终于有了荒山到人间的兴奋感。但她不敢放松,因为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一松懈就会真的再也走不动了。

唐姑娘走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最后更是按捺不住红了眼眶,脚步却是比苏小培还慢了。苏小培能理解她的心情,想安慰两句,但她的残腿折磨得她话得没精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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