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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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不能醒-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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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去耘心里越来越凉,一阵冲动让他突然开口:「成渤,成萸,你们来跟符伯伯住好不好?」

一直不作声的符夫人讶然瞄丈夫一眼。显然这个提议是夫妻俩事前也没有谈过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成家夫妇寡德,一定不会善待这双小兄妹,而他的家境富裕,上百坪的大房子里要安置两个小兄妹,有什么困难的呢?更不差多两双筷子吃饭。

「符伯伯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问了成家兄妹俩的年纪,轻声说:「我的小女儿符瑶跟成萸同年纪,也是八岁,儿子符扬今年十岁;成渤十四岁年纪最大,可以管三个弟弟妹妹,一定能相处得很好的。」

伯母一愕。本来看这对姓符的夫妇开进口骄车来上香,又口口声声说是文坚学生时代的好朋友,正想着拗到大包一点的白包,没想到结果更好,连两个拖油瓶都有摆脱的希望了!

她回头对丈夫使使眼色,要他乘机赶快把兄妹俩推销出去。

「再怎样他们兄妹俩也是成家的小孩,如果让一个没亲没戚的陌生人带走,街坊邻居会说话的。」大伯先讲几句场面话。

「成先生如果舍不得的话,以后小萸他们会定期回来探望,这样好不好?」他委实不想将这对漂亮的小兄妹交给一对心思不明的夫妻。

符夫人秀眉皱了一下,但是看见丈夫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她不愿和丈夫公然起冲突,想了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差别,便点头同意道:「成渤,成萸,以后符伯伯的家,就是你们的家。」

成家夫妇互望一眼,做妻子的是喜出望外,做丈夫的却显然不乐意。

成家伯父道:「虽然你们是一番好意啦,不过……」

「那就麻烦符伯伯了。」成渤突然接口。

四个大人同时停下来瞪着他,有惊怒、有窃喜、有高兴。

「大人在讲话,你这个小子插什么嘴!没地外人还以为我亏待你们!」大伯见他答应得这么快,面子有些挂不下来,一锅贴就想下去。

「成先生,有话好好说。」符去耘立刻拦住他。

「大伯一家人对我们都很好,只是我们已经麻烦大伯太多太多了,您们日子自己也不好过,我和小萸怎么忍心还拖累您呢!」成渤立刻解释。成萸紧紧抱着哥哥,脸蛋埋进他胸口里,扑簌簌发抖。

符去耘立刻顺着他的口气说:「瞧,成先生,两个小孩子是懂事,不是在抱怨您们,您千万不要会错意了。」

「对啊对啊。」成家伯母拚命捏丈夫大腿,要他赶快答应下来。

最后,大伯才偃兵息鼓地点头。

成家伯母眉开眼笑地叮嘱:「成渤,成萸,符先生肯收留你们,就是你们的大恩人了,你们一定要听他的话,不要给人家惹麻烦,知不知道?」免得又被退货回来!「以后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符先生的恩德!」

这是真的吗?

他们不必再回去跟伯父伯母住了吗?

成萸摸摸自己的新床,新棉被,再看看漂亮的粉绿色房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从爸爸的灵堂回家之后,符伯伯让他们收拾一下,直接载他们回台北。出门前,哥哥亲自帮她换下黑洋装,霎时看见她被伯母和伯父打出来的血痕。他紧紧抱着她,无声地垂泪好久。最后哥哥擦擦眼泪,低声对她说:「对不起。」

成萸其实不是很懂,打人的是大伯他们,哥哥为什么要对她道歉呢?

后来哥哥又抱着她很久,说以后他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他们兄妹了。成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酸酸的,就跟着哥哥抱头流起泪来。

来到符家已经五天了。她每天醒来,嗅着香香的被子,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仍然无法相信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阴暗秽气的矮房子。

成萸下床,先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再换下睡衣,规规矩矩地吊进衣橱里。这些生活小事她很小就会做了,以前爸爸在时,她自己打理是因为怕给父兄添麻烦;爸爸不在时,自己打理是怕给大伯夫妇逮着细故臭骂。

回头再看一眼大房间,仍然觉得很不真实。

这间房就有大伯那间矮房子的一半大了,竟然属于她一个人的。而整个符伯伯的家又更大,如果没有人带领,她说不定会迷路。

符伯伯的房子有两层楼,可是因为它是依着一块山坡地而建的,所以两层之间有一小部分错开,就变成二楼的观景露台。屋子里除了住符伯伯一家人之外,还有司机、厨娘、两个佣人!

房子里住了这么多人,一点都不显得挤,还有客厅啦、茶厅啦、花厅啦、客房啦、书房啦等等的大房间;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符伯伯带着她和哥哥四处走了一圈,走得她头昏眼花,记都记不住。

哥哥的房间就在她的对面,都位于一楼中间部分,更后面是佣人的房间,前方则是超级豪华的大客厅。伯伯一家人的房间则是在二楼。

刚来的前几天,她吓得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她从来没有一个人睡一间房过。后来是哥哥陪她睡了遂,睡到昨天她终于比较不怕了,他才搬进斜对门的房间。

成萸呆呆坐在地板上出神,手不自觉地抚着的长毛地毯。

这一切是真的吗?

它会不会变不见?

每次她生命中出现一些比较正面、快乐的事,接下来就会立刻有负面、不开心的事发生。

例如她和哥哥、爸爸过得很幸福的时候,不久爸爸却生病了,然后他们被迫搬到大伯家;例如爸爸身体好一点出院了,她再度开心起来,可是不久他又会恶化,然后又要回医院去做那些很痛苦的治疗。接着便是不断地看着父亲入院出院,心情永远在起起伏伏。

符伯伯把她和哥哥带离成家,远离那个尖刻的伯母、喝完酒后阴沉暴躁的伯父,以及会偷她东西欺负她得兄弟,看起来就像作梦一样,但是,接下来,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把这一切都夺走呢?

突然有人敲了两下门,没等她响应就自己开了门进来,成萸连忙一个箭步跳起。

「嗨!妳醒了吗?」一张娟秀可爱的脸蛋从门口探进来。

「醒了。」成萸红着脸,轻声回答。

「我是符瑶,我妈都叫我瑶瑶,我和我哥暑假跟阿姨去加拿大玩,昨天晚上才回来。」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可是比她高,头发也比她长,乌溜的两条麻花辫用粉紫色缎带扎着,身上同色系的短袖上衣与迷你裙,看起来就像个亭亭玉立的小公主。「我妈叫我拿先几件平时没在穿的衣服给妳,过几天再带你们去买新衣服。」

「谢谢……」

「妳叫做成萸啊?妳的名字怎么写?」符瑶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样写。」成萸的手指在空气中比画一下。她的名字不好写,但是哥哥很小就教会她了。

「喔!」符瑶明亮而好奇的目光定回她脸上,「妳是不是不喜欢讲话?」

「没有啊。」成萸有点不知所措地摸摸脸颊,她还没刷牙洗脸呢!为什么对方都一副穿戴妥当的模样?是不是自己起晚了?

她偷偷瞄一眼闹钟。啊!竟然九点半了。昨天是自己一个人睡的,翻来覆去到半夜才睡着,难怪现在起晚了。她心里一阵惊慌不安。不晓得符伯伯他们会不会生气?

以前她每天早上七点就要起来帮伯母准备早餐的。

「我知道了,妳只是很害羞对不对?」符瑶格格笑了一声。「这样不行啦!这样一定会被我哥欺负的;他这个人最恶霸了,如果妳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他一定会骑到妳头上去,把妳压得死死的!」

她哥哥,就是那个叫符扬、大她们两岁的男生吧!他很恶劣吗?

「我哥哥呢?」讲到哥哥,成萸忍不住问。

「喔!我爸刚才约他一起去院子里搭烤肉架了。今天轮到我们家办假日野餐会,很多我爸爸的公司里的人,还有亲戚朋友都会来,妳赶快把衣服换一换,到花园里来吃点心吧!今天整天都有东西吃哦!待会儿见。」开朗灿烂的女孩如来时一般突兀地离去。

假日,野餐会,烤肉,新衣服,新房间,新朋友。成萸心里再度有那种如真如幻的缥缈感。

她快手快脚到走廊底端的盥洗室打理好,回房间换上一套符瑶带来的粉绿色洋装,走到外头大厅。

人好多。

她在走廊口躇踌一下。客厅中几个静坐谈笑的阿姨们发现了她。

「咦?那小女孩长得好漂亮,谁家的女儿?」一个她不认识的阿姨笑着对她招招手。

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符夫人扬眉看她一眼。「妳醒了?」

「符伯母早。」成萸乖巧地走过长地毯的边缘,轻声请安。「对不起,我睡晚了。」

「这小女孩长得真好。」另一个她不认识的高雅阿姨不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看她五官如画,驯善乖巧,眉宇间有股沉静的气质,和符瑶的开朗大方又是另一种不同的典型。此刻神态间有着害羞又有着不安,更是娇柔得惹人怜爱。

「她和她哥哥是我先生故交的小孩,父母过世了之后没什么亲人了,我们便收过来养。」符夫人淡淡几句话带过。

原来是这样。

「来,给妳个见面礼。」牵着她的妇人摸摸她的脸颊,从手上褪下一个细巧的金丝镯子,套进她手中。「妳符伯母人很好,妳平时要听她的话,不可以惹人人生气,知道吗?」

「阿姨,我不敢!」她连忙想褪下镯子。

「说谢谢就是了。」符夫人秀眉淡淡的一个波澜画过。

她和白手起家的丈夫不同,她出自名门世家,举止自有气派,在场的几位也都是她闺阁时期的千金好友,断没有教人见面礼送出来还收回去之理。

「谢谢阿姨。」成萸察觉符夫人的脸色,惶惶不安地接过来。

所有的人都叫她要听话。伯父他们说过,哥哥说过,符伯伯夫妇也说过,现在这个阿姨又这样说,于是成萸明白了。如果想在这个门下好好待下来,「听话」是第一要务。

「符伯母,我去外面找我哥哥。」

「嗯。」

得到女主人的允许,她如蒙大赦,转身跑出去。

符伯母和符伯伯就很不同。伯伯很和气,对她和哥哥都很亲切,可是符伯母就比较有距离感,平时讲话都是淡淡的。她还是不习惯在符伯母面前走动,总怕自己会笨拙地做错什么。

一出院子,到处都是不熟的人,成萸本来就怕生,东望西望的,悄悄沿着屋子走到后院去。

符家极为广大,光是院子就占了一大片山坡地,除了主屋之外,还有一个露天游泳池,一个网球场,一间暖房,甚至还有一间和式的泡汤屋。成萸总觉得好象整片山都快是符家的。

屋子后没有客人,只有几位帮佣在后门来来去去的,送食料到花园中来。她蹑手蹑脚地观察半晌,微一迟疑,转头又从来路想跑回前院去。

冷不防一只脚从莫名其妙的方位勾出来。

「哇!」成萸猝不及防,砰一声跌个五体投地。「啊,衣服!」

符瑶送给她的漂亮衣服,全脏了……她甚至来不及想是谁绊倒了她,七手八脚只想赶快把自己拍干净,免得被大人发现她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早上的晨露刚收,泥土都还是湿的,她越拍越脏,不一会儿把整个前身全糊成了土黄色。

成萸呆呆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欲哭无泪。

「笨蛋!」冰冷不屑的骂人声从她头顶上响起。

成萸愣愣抬头。

一个比她高好多的影子遮住了天空。她吓了更大一跳,整个人往后又坐倒在地上。

那个影子冷哼一声,退开一步。

成萸终于见到符家集众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公子,符扬。

他已经快跟哥哥一样高了,两道眉毛锐利得跟刀子一样,斜飞入鬓,好象随时都在睥睨人。挺直的鼻梁充满个性,薄而好看的唇正挑着轻蔑的笑。

即使是小小年纪,成萸也知道这个男生长得非常好看,可是他让她想起大伯的两个孩子。

她得哥们跟她一样念小学,以前大伯都是打他们出气,自她来了之后,每次他们做错什么事都故意冤枉给她,从此之后就变成只有她一个人捱打。然后等念国中的哥哥放学回家,伯母不敢打哥哥,可是会连着再把兄妹俩骂一顿。

那两个堂哥没有这个男生的贵气,看她的神气却一模一样──都是既高傲又蛮横的。

成萸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原来妳就是那个小孤儿。」大男生恶意地用脚尖顶顶她。

「不要!」成萸用力拍开他的脚。他脸上的神气让她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就像堂哥又打算赖什么坏事给她一样。

「妳知不知道我是谁?」大男生脚一岔,高傲地盘起手臂在她身前。

「不知道……」不想知道。

「我叫符扬,我就是妳的主人,妳以后得听我的话。」他快意地笑了两声。

「我才不要听你的话。」她徒劳无功地想把衣服弄干净一点。

「为什么?」符扬怒道。

「我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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