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婚姻- 第44部分

、56

连着几天下雨，程语窝在韩雨那里懒得动弹，一日三餐都由韩雨侍候着。韩妈的厨艺很好，做得饭菜很合程语胃口，她的妊娠反应也小了很多。
陆展奇每天都过来看她，却不给她好脸色。程语已知那几张医院缴款单落到他手中，他在为此生气。想想那天自己的举动，她自己也一阵阵后怕。虽然她仍未想出直面婆婆良策，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自己的婚姻，可现如今她再舍不得拿掉肚中孩子，甚至开始隐隐担心自己如此消沉是否会影响胎儿成长。胎教都强调母亲要身心愉悦，她最近情绪可是糟到极点。一想到这有可能影响到孩子健康，她便愈加心焦。
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天下午，程实打来电话，语气很急，告诉她槐舅病情加重。眼见外面大雨磅礴，程语没信心独自驭车回A县，只得拔通小王电话，要他速来送自己。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程语提起行李箱急急打开房门，一下愣住。陆展奇手里拎着一把雨伞站在门外。刚才给小王打完电话，她就开始收拾东西，还没来得及给陆展奇和韩雨打电话。他把雨伞递给她，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转身走向电梯。
她跟在他身后傻傻地问：“小王来了吗？”
“我送你去。”他头也不回地道。
“你送我去！”程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小王刚才没说有事啊。转念一想，他这么快赶来，定是小王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车子就停在楼门口，几步远的距离却被飘拽的雨幕零乱地隔开。程语撑着伞护送陆展奇把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陆展奇关上后备箱示意她撑伞去副驾那边，他则快步跑向另一边的驾驶室，率先上车帮她打开车门。雨很大，程语合上伞关上车门，发现陆展奇发梢正往下滴水，上衣也被打湿一片。
雨越下越大，街上车辆速度都很慢，转了好半天，车子才驶离市区开上通往A县公路。陆展奇有意收着油门，把雨刷器调到最快。雨点打在车身和玻璃上，发出分不清个数的啪啪声。风阻很大，每超一辆车子，两车交错溅起的混浊水花立时糊住前挡风玻璃和车窗。耳边是一片混合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呼呼风声。
这么糟糕的天气真不适合出行，程语如坐针毡般望着车窗外，也不知槐舅现在咋样了，她有一点点自责，为自己这几日的慵懒。陆展奇扫了她一眼，并没说话，只加快了一点车速。
他们风尘仆仆赶到县医院已晚上10点多，雨还在下。程实陪着舅妈、表哥、表嫂候在ICU病房外，一众人等满脸焦急。见表嫂也来了，程语心里一紧。程实率先迎上来和他们夫妇打招呼，并把陆展奇介绍给舅妈和表哥、表嫂。
这种氛围下也没怎么寒暄，都只表情沉重地相互点点头，舅妈最为颓顿，眼睛红红地低着头。表哥与陆展奇简单交谈了几句，无非介绍一下槐舅病情，陆展奇静静听着，表情亦十分沉重。程语和表嫂双双陪在舅妈身边，用肢体语言安慰老人家。
这时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走廊里等着这么多人，便告诉表哥经过抢救槐舅状态目前趋于稳定，但今晚须留在ICU病房观察，建议这里留一位家属即可。听医生这样说，程实赶忙表示今晚自己留下来，要其他人先回家里休息。表哥哪里同意，坚持他留下。争执一会儿，最后程实妥协，带领大家走出医院。
家里，嫂子早已备好饭菜，晶晶和表哥家的孩子已睡熟。见到陆展奇，嫂子有一点吃惊，旋即热情与他打招呼。陆展奇板着脸应承，倒也没人觉出不妥，毕竟此番他专程陪程语探视病号，没道理兴高采烈。
草草吃了点饭，大家各自休息。陆展奇随程语住一间客房。风雨中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想必累极，他很快便进入梦乡。程语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槐舅的种种，担心得不行。虽然医生刚才说老人家情况稳定，可表嫂都带着孩子来了，说明她回D市这几天槐舅病情又恶化了，也不知老人家还能挨多久。翻腾到快亮天，她才迷糊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雨终于停了，天空却仍然阴沉沉，空气潮湿得厉害。早饭期间，陆展奇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听语气，其中一个是陆少兰打过来的，他在“恩恩”“啊啊”回复时，竟然下意识看了程语一眼，这让程语敏感觉得婆婆在电话里提到了她。她心里不免泛起一阵别扭，那天她回家时陆少兰冷淡的语气言犹在耳。一个不小心，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上喉咙，她赶忙起身跑去卫生间。
快中午时候，槐舅终于从ICU病房转了回来。老人家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精神很好，难得地喝了一小碗粥，还吃了一枚鸡蛋。他把陆展奇拉到身边，左看右看，唠唠叨叨地与他聊起天来。给他讲程语小时候的一些糗事，嘱咐他以后小两口再吵架时让着点她。程语在旁听得眼圈红红，偷瞧一眼陆展奇，发现他难得乖顺地耐心听槐舅唠叨。
直到护士进来给槐舅输液，陆展奇才得以从床边解脱。程语把他拉到门外，红着脸告诉他槐舅已好转，她自己在这里陪护就行了，他要是忙今天可以回去了。陆展奇未置可否地看着她，小声问：“你觉得槐舅真的好转了吗？”
她不明所以地回望着他解释：“老人家好长时间没吃这么多东西，说这么多话了，入院以来精神一直都很萎顿，今天状态真的很好。”
陆展奇轻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再多呆一天，明天老人家状态仍然这么好，我再回去。”顿了顿，他不放心地问：“早上你是不是又反应了，要不要把怀孕的事告诉你嫂子，让她专门给你做点饭菜？”
“千万不要！”程语赶忙摆手，“这段时间她都够忙的了，每天给槐舅做病号饭，还要带两个孩子，侍候一大家子人，咱们就别给她添乱了。”
陆展奇无措地抓抓头，眼睛突然一亮：“我带你出去找点好吃的，中午咱们不去你哥家吃饭了。”说完，他拉起她向医院外走去。
医院北门外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烤饼、油条、大碴粥等街边小吃的，也有各类蔬菜水果。陆展奇领着程语穿梭了一会儿，寻了一处摆了几个矮凳的摊位坐下，要摊主给烤两穗玉米两个地瓜。胖胖的中年摊主欢脱地喊了声“好嘞”，便开始动手忙活。不一会儿，两只装在纸袋里的金黄色的烤玉米便递到他们面前。
陆展奇脸上现出一丝调皮，挑了一只大一点的递给程语：“喏，今天我请客！”说完，他抓过自己那只，趁热大口啃起来，吃得毫无风度。
这副吃相一下令她想起16年前医院休憩园里那一幕，原来他们会阴差阳错相逢在那家医院，是因为那天他们的父亲都躺在急救室里。命运多么会捉弄人，安排他们相遇，却又在那种情况下！她定定望着他，心里泛起一丝苦涩。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喜欢吃烤玉米的吧，闻到她手里的玉米香味就开始咽口水。
见程语半天未动，他疑惑地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把沾满玉米渣的嘴角，轻扬一下眉毛问：“你怎么不吃？”
程语把自己那支也递给他，摇摇头：“我吃不下，觉得有些干，你都吃了吧！”
陆展奇怔了一下，立即轻拍一下自己的头，抬头问胖摊主：“大哥，这附近有没有茶馆？”胖摊主愣了一下，向左指了指：“那个街口拐角处就有一家，不过我从来没去喝过……”
很快，陆展奇和程语坐在那家茶馆里，桌上除了茶具，还多出两个大大的纸袋，里面装着两个烤地瓜。陆展奇给程语倒上一杯茶，示意她快点就着茶水吃水里那支烤玉米，他则拿起一个纸袋，开始剥烤地瓜的皮。他们奇特的喝茶方式引起众人侧目，就连茶馆里的服务员小姑娘也掩着嘴偷笑。陆展奇旁若无人地就着茶水吃烤地瓜，仿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程语不得不承认，这顿午饭吃得很饱。他们走出茶馆慢慢往医院方向走。槐舅住的虽是独立病房，可陪护的人多，大家并没有地方躺下休息。昨晚她没休息好，今天感觉特别疲惫，却又不敢告诉陆展奇，怕他再起什么幺蛾子。
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两人全都愣住，病房里竟然空无一人，槐舅的病床上空空如也。人呢！槐舅和舅妈表哥他们去了哪里？程语脸上瞬间变色，颤抖着手去摸手机，却怎么也打不开屏幕。陆展奇急忙拥住她，拿出自己手机拔通程实电话。电话刚响两声就接通，程实暗哑着声音告诉他槐舅刚才病情突然发作，又进了ICU，大家都在那边。
一股不祥的预感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程语感觉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陆展奇扶着她踉跄着赶到ICU楼层。一众人等正焦灼地候在走廊里。他们夫妇刚走到病房门口，房门突然打开，主治医生走出来，缓缓摘下口罩，满脸疲惫地摇摇头，低声说了句：“我们尽力了——”
守在门口的舅妈立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走廊里紧接着哭声一片。程语顿觉眼前一黑，一头扎进陆展奇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失联

殡仪馆外闷雷滚滚，室内哀乐低回，槐舅葬礼如期举行。阴森肃穆的告别大厅里，程语随着众人绕过停放在中间的棺椁瞻仰遗容，然后每个人停下来鞠躬。陆展奇紧紧跟在她身后，轮到程语时，他便伸手扶住她，生怕她悲伤过度再次昏厥过去。
娘亲舅大，何况程语自小失去双亲，对槐舅更是怀有一份别样的情感。站在老人家头顶，眼泪再次扑簌簌落下，她强忍住抽噎，对着老人家遗体深深鞠了个躬。走在她前面的嫂子赶忙回身挽住她胳膊，边柔声安慰边将她搀走。葬礼结束后，众人好说歹说留下舅妈和程语在家照顾两个孩子，其余人跟随灵车去火化场及给槐舅下葬。
舅妈自是最为悲伤，已经哭不出眼泪。表哥家的小侄子懂事地依偎在奶奶身旁，晶晶也一个劲往舅奶手里塞些水果。见两个孩子如此，程语只得强打精神陪着舅妈好言宽慰。期间程实打来电话，告诉她午餐已订好酒店，一会儿他们忙完便回家接她们一起过去吃饭。
陆展奇也打来电话，因早上反应厉害她未吃早饭，他再三叮嘱她吃点东西。末了，他软磨硬泡要她出去买两个烤地瓜，说自己中午要吃。程语知他诓自己，那天看她喝茶水吃地瓜没反应，他才故意这样说。想想一会儿送葬人群回来，酒店里定是一片兵荒马乱，这种特殊时候她委实不想给大家添乱，于是决定采纳陆展奇建议，自己先出去吃点东西。
交待好晶晶和小侄子在家照顾奶奶，她独自下楼。A县县城并不大，何况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自是轻车熟路。未到中午下班时间，路上行人并不多。穿过前面那条小巷再拐个弯，就到了离程实家最近的一个小农贸市场，里面自有很多小商贩。
想想烤地瓜的香味，她忍不住咽口口水，不由得加快脚步。刚走出小巷，一辆灰色车子横着窜出来，突兀地停在她面前，她一惊立马停住脚步。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人快速奔过来，不待她反应过来，已扭住她胳膊拉开车门强行把她塞进车里。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为何？程语本能地大喊救命，手脚并用拼命反抗。男人帽子被打歪脸上墨镜被打掉，露出眼角那道蚯蚓样的褐色疤痕，整张脸阴森恐怖。程语动作一滞，猛然想起于洪洋给她看的那张照片，这张脸与照片上的男子一模一样。“你是什么人——”她话音未落，疤脸男子已阴笑着把一块手帕捂到她鼻子上。她瞪着眼睛徒劳地挣扎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A县警察以最快速度调取了程实家周围的监控录像，所有疑点都指向那条通往农贸市场的小巷。无奈县里财力有限，那片区域并没安装探头。槐舅刚刚去逝，程语又突然失踪，一大家子人悲愁更加，惶恐无度。
陆展奇耐着性子听警察分析，他们认为程语十有□□悲伤过度蓄意出走，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发生恶性事件。看着警察满脸的“这不是什么大事，也许过几天人就回来了”的表情，陆展奇默然起身，快步走出屋外。程实赶紧追出来，安慰他别急，也许警察说得有道理。陆展奇铁青着脸看了程实一眼，表示自己下楼去车里静一会儿，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他。
坐进车里他心绪烦乱，他一丁点也不相信警察的判断。虽然两人最近一直嗑嗑绊绊，横亘在他们间的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槐舅去逝也确实令程语十分悲伤，此前程语也有过离家出走的先例，可他仍然觉得程语绝不是蓄意出走，说不出理由，就是直觉。
警察了解情况后便尽到义务般离去。程实和表哥均下楼劝说他先上楼休息，明天大家再想办法。陆展奇断然回绝，独自坐在黑黢黢的夜色里握着手机等待。午夜时分，手机终于在掌心振动几下，正靠在座椅上望着星空发呆的陆展奇迅速坐直身体按亮屏幕，发件人赫然显示是程语。
从中午失联到现在，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