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门大户的规矩姚舜英还是知道的,文氏一坐好她便站在婆婆背后准备替她布菜。周氏笑道:“三奶奶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毕竟侍奉夫人多年知道夫人的喜好。”文氏皱了皱眉:“芍药你毕竟养大了文靖是他的养母,往后在文靖姚氏跟前不要一口一个奴婢的。你坐下安心吃你的,往后你只管安心享福,这些事让她们小辈来做就是。”
王明通点头道:“对,养育之恩不能忘。芍药啊,你和阿福往后便去庄子里荣养吧。皇上开恩咱们家的庄子都归还回来了,你那几个儿子都是种庄稼的好手,将庄子交到你们一家手里我们也放心。”周氏听到这个吃了一惊,急忙道:“二老爷跟阿福谈过了?”一旁的王明达道:“关于田家人的安排吃完饭再说,乐仪看样子都饿了。姚氏今日也不用给侍奉你婆婆吃饭,一家子远道而来累坏了,吃饱了赶紧歇息一番要紧。”
姚舜英道:“侄媳不累,伺候婆婆是应该的。”王明通道:“儿媳妇听你大伯父的,还是坐下吃饭,完了带孙女下去歇息。”文氏笑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姚氏你赶紧坐下吧。”王文靖见姚舜英还在犹豫,急道:“英娘快坐下啊。”姚舜英只好坐了下来。
用完饭后一家人在一起说话,文氏道:“紫竹苑不知道清理得怎么样了,给咱们乐仪住的地方,可一定要弄好。不行,等下我得亲自去看一看才放心。”姚舜英一惊,难道婆婆打算让女儿不跟自己住一个院子吗?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丈夫一眼。王文靖哪能不知道妻子心中所想,赶紧问道:“难道乐仪不跟我们一道住馨梅院吗?”
文氏道:“我儿在乡下住久了不知道京城高门的规矩,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们到了乐仪这样的年岁便可以单独住一个院子了,只有那些小家小户的闺女才没有自己单独的院子。”田青林为难道:“规矩是规矩,可乐仪一直跟着我们,这猛然间叫她一个小孩子单独住一个大院子她肯定害怕。”一旁的乐仪也急了,一把搂住姚舜英的脖子嚷道:“不,我不要一个人住一个院子,我要和爹娘一个院子。”
文氏皱了皱眉:“仪姐儿,好孩子,你都这么大了。当着那么多人还跟你娘撒娇这可不好。”周氏道:“是啊,仪姐儿,这不合规矩。紫竹苑可是你祖母特地着人给你准备的院子,名字听着便不错,你为什么不肯去住呢?”乐仪大声道:“再好也不去,人家就要跟爹爹娘一起住,人家就不去。呜呜,就不去……为什么要让人家和爹娘分开。呜呜呜……”小妮子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干脆哭了起来。
王明通见孙女伤心大哭小脸急得通红大为心疼,赶紧道:“好好,乐仪跟爹娘一个院子,咱们不去紫竹苑!”哄完孙女王明通对文氏道:“乐仪在乡下一直跟着爹娘一道住这猛然间分开哪行,这孩子乍然到了京城本就惶恐不适应,咱们怎么能再让孩子害怕伤心。”
文氏道:“你当我不心疼孙女,只是乐仪终究是国公府的小姐,她在乡野间过了那么多年,大户人家的规矩一点都不懂,咱们得赶紧教她不然带出去让各府的夫人们笑话。闹笑话事小。名声坏了事情就大了。姚氏你是当娘的你说是不是这理儿。”婆婆牢牢地盯着自己,姚舜英真是进退两难。从道理上讲婆婆没错,可女儿才七岁,这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要让她自己住一个大院子,虽然有下人看着可到底不放心。
姚舜英虽然为难不过还是打算委婉地说服婆婆。可她还没开口,却听到王明达说道:“咱们家好不容易得了乐仪这个金枝玉叶,弟媳回京时日较短,仓促间下人们人数不够规矩也不够,弟媳得着人好生调教几个老成持重的婆子丫头侍奉孙女。所以眼下不急,先让乐仪在馨梅院他爹娘那屋的碧纱橱里住着,等搬进了新国公府再让乐仪单独住一个院子吧。”昌国公府自然是昌国公最大,王明达发了话,文氏哪好再说。
此后一家人欢天喜地地跟在婆子身后到了馨梅院。馨梅院和晴岚院在一条线上,大小格局也差不多,不过在整个宅子的里边,和晴岚院隔了一个院子一个小花园。等下人们将碧纱橱收拾好之后,王文靖说自己一家人不需要人伺候了,将丫头婆子们都赶走。乐仪嚷着困了想睡一下,姚舜英将女儿安顿好,回来一看王文靖正摊手摊脚地躺在了雕刻着富贵牡丹图案的宽大架子床上,嘴里叹息道:“憋死我了,这么一堆人跟着,说话做事生怕不合规矩,真是累!”
姚舜英在东边靠窗的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盯着紫铜仙鹤香炉里喷出的袅袅青烟,悠悠叹道:“你还心烦,你可是国公府的三爷,有高贵的血统,不合规矩又如何,那些丫头婆子们难不成还敢笑话你。我才是最难的那一个好不?”王文靖想到吃饭时候妻子不能跟自己一道吃,要伺候完母亲然后才能吃,又想到母亲要让女儿单独住一个院子,不由翻身坐起,拉着妻子的手内疚道:“想不到国公府的规矩这么大,英娘你多担待一点啊。”
姚舜英反握住丈夫的手:“有什么担待不担待地,高门大户里头的人不都这样过,人家能做到我也能做到。我只是担心你的学业,你说公公对你期望那么高,三年时间便要你考中进士,偏你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一口应承下来,我都快替你急死了。吴国贤吴九公子少有神童之名,他高中解元之后都没敢跟着参加春闱,而是等到下一次才参见。你说三年,短短的三年时间凭你的底子……”
田青林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英娘你不是一直说我有读书的天分,可惜投错了胎,不然状元都能抢回来,为什么这会子对为夫没信心了。底子薄,底子薄又如何,父亲说读书写文章看的是灵气。吴九不过得到你偶尔的指点都说受益匪浅,难不成我这个枕边人日日得你指点还不如他了?再加上父亲这个探花郎,还有父亲精挑细选的名师大儒,你担心什么?”
姚舜英道:“别人指点是别人指点,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时间这么紧,你这三年得有多辛苦。”王文靖道:“再辛苦我也要下场。英娘你要知道,伯父念念不忘大伯母,不光不肯续弦,连侍奉的房里人都不要,爹娘已经同意将我过继给他。我毕竟是在乡下长大,在京都的贵人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介村夫。若是不搏个功名在身,伯父往后向朝廷请封我为世子的时候,人家都会指指点点的。况且我考取功名更多的也是为了你日子好过。”
姚舜英不解道:“三哥为何这样说?”王文靖道:“大家都知道为夫是跟着你发蒙的,这些年边种庄稼边跟着你读书,你想我若是能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内考中进士,别人固然要赞扬我了得,可你这个‘老师’更是功不可没吧。这不是弥补了你出身寒微的缺陷啊。虽然咱们不讲究什么出身不出身的,可世人看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是?”
说不感动是假的,姚舜英眼眶不由微微湿润起来,靠紧丈夫喃喃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王文靖一把抱住妻子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声道:“英娘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姚舜英靠在丈夫胸前,静静听着丈夫的心跳,轻轻道:“好,都听你的。”
夫妻两个安静了一会儿,王文靖在姚舜英耳边悄声道:“英娘,你好生算一下日子,还有几日咱们便可以那个了,为夫都快憋死了。”姚舜英脸色一红:“没出息,成日里就惦记着那事。”王文靖吃吃笑道:“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想你要是能怀上孩子,我娘哪里忍心叫你立规矩。宠你都来不及”“混账东西,明明是自己没出息,偏说是为我着想。”姚舜英挥拳捶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争吵
姚舜英面上生气,心里却想着丈夫说的在理,当务之急不光是怀上,还得生下儿子。“凶婆娘,在婆婆跟前一副懂事孝顺的模样,关起门来便挥拳殴打亲夫。”王文靖刮了下妻子的小翘鼻子,低声调笑道。听到丈夫的话,姚舜英骤然缩回了拳头,叹息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不留神又犯了错误。”王文靖见妻子神色懊恼不由愕然道:“哥哥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英娘妹妹不会就生气了吧。”
姚舜英苦笑道:“我哪里是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咱们眼下是在京城昌国公府,可不是在田家湾自己那小家里头。你是三爷我是三奶奶,我若是再对你大呼小叫动手动脚地,婆婆一准修理我。我一再提醒自己要对你恭敬,可一不留神便旧病复发。”
王文靖苦着脸道:“这高门的规矩还真是,两口子嘛就得亲亲热热,这么端着敬着也太……哎,没法子,英娘你在人前忍忍装装样子,咱们回了房还跟乡下一样。妹妹心里头不高兴了,哥哥任你打任你骂好不好。”姚舜英噗嗤一笑:“任我打骂,说得我跟那恶霸强盗一般!”王文靖笑道:“我就怕你们娘俩在国公府过得不开心。只要你觉得舒坦,我怎么样都行。”
周氏自从听到王明通说打算将自己一家安排到庄子上去后,心里头便一直不痛快。有心跟文氏说自己一家不想去庄子去,奈何饭后王明通要跟文氏商量事情。周氏寻不到机会,只好去找田阿福以及儿子媳妇商量。不料一家人在一起说话她才得知,去庄子居然是田阿福跟王明通和王明达主动要求的。
“你个老东西,做泥腿子做上瘾了!眼下昌国公府是京城里头最得圣宠的人家,咱们跟在主子身边要多威风有多威风,主子们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强过咱们在地里累死累活一年。你倒好居然想着去庄子上过活,你个老糊涂!”周氏当即冲丈夫发火。“是啊公公,婆婆说得在理。去庄子里日晒雨淋地。哪有呆在国公府里舒坦。”焦氏在一旁帮腔。“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过穷日子。”田青苗也忍不住道。
听男人们说一家子将去庄子上继续侍弄庄稼,田家的四个女人反应大相径庭。张氏和小张氏相视而笑,心里都长出了一口气。这半日所见,国公府的奢华固然叫人惊羡,但规矩森严也令人咋舌。再想起周氏沿途所说的丫头婆子们犯错被发卖挨板子的事情,更是胆战心惊。一想到往后自己一家将在这样的地方生活。那不是成日里提心吊胆头皮发麻。还是去庄子里和庄户人打交道干老本行好,虽说穷些可活得自在。
焦氏和田青苗却刚刚相反。听到这消息差点没气得跳起来。国公府果然非同凡响,你看人家丫头婆子们的穿着都比启汶街头那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来得阔气精致。二夫人真是出手大方,一出手便赏了玛瑙镯子,焦氏和田青苗还是头一回戴这么好的东西。还有衣裳,每个人两身啊,这还只是眼下凑合做的,往后还有秋裳呢。若是能跟在二夫人身边伺候,指不定她老人家哪一日高兴了随口又赏赐一样两样的,要不了多久不就可以弄一套体面的首饰了。两个人正在心头畅想着往后的美妙生活,结果田阿福让大家准备去庄子。这对她二人来说无异于兜头一瓢冷水。这会子周氏大力反对,她二人自然要抓住机会帮腔。
田阿福冷哼了一声:“妇道人家就是见识浅。老子做泥腿子上瘾了,依我看你是做奴才做上瘾了!周芍药你别忘记当初主子开恩,给咱们脱了奴籍的。跟在主子身边再风光在世人眼里也是做下人的。咱们种庄稼再清苦也是自由身,孙子孙女议亲都要贵气些。”“我呸!”周氏跳脚道。“没钱贵气个屁。老娘这些年在田家湾那破地方受穷受怕了,这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可以过好日子了,你个老东西偏要拉着老娘去过苦日子。老娘才不去,要去你去!”
田阿福勃然大怒,指着周氏厉声道:“你个贼婆娘反了你了,怎么,到了京城仗着有主子撑腰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告诉你周芍药,真惹烦了老子,老子照样休了你!”“好你个田阿福,孙子都这么大了,你对老娘还是张口就骂一点情面都不留!老娘再也忍不下去了,有本事你真休了老娘!”周氏针锋相对。
“你个臭婆娘,老子打死你!”田阿福气得青筋暴涨,抬脚便踹了过去,周氏不提防一下被踹倒在地。“爹,您消消气!爹在气头上,娘您少说两句吧。”田家的儿子赶紧拉住自家老子,儿媳妇则去扶周氏。周氏大哭道:“田阿福,老娘当初可是我们姑娘跟前的一等丫头,嫁给你这个马房小厮纯属低嫁。想不到你居然这般对待老娘,我找我们姑娘评理去!”田青山挡在门口道:“娘你糊涂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怎么能拿这样的事情去烦二夫人!”
田阿福冷笑道:“老大别拦她,让她去!人家可是二夫人跟前的红人,上她主子那里一哭,主子立马会替她撑腰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当初口口声声说将三郎带出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