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诱妃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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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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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迹涨得脸色通红。

宁天歌叹气,将桃子从他嘴巴里拿了下来,“你就少说两句吧,若非阴阳老先生手下留情,你这副牙齿就没了。”

“还是小娃儿懂事。”里面那人又笑了起来,似乎刚才的不快根本不存在。

宁天歌不知该不该因这话道谢,默了一下道:“但不知先生要如何才肯帮忙?”

“小娃儿的记性真不好,刚才老头子不是说过了,老头子最不喜欢帮忙。”里面那人似乎在摇头嘀咕,只是这嘀咕声依旧清晰入耳,他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他开心的事,嘿嘿一乐,“不过,只要小娃儿答应老头子一个条件,老头子说不定就帮了。”

“什么条件,先生不妨先说说看。”宁天歌谨慎地回答,可不敢冒然答应,谁知道这怪老头打的什么怪主意。

“嗯,老头子从来没收过徒弟,更别提什么徒孙之类的,待在这荒山野岭的,总觉得有些冷清。”里面那人似乎越想越开心,边说边呵呵地乐,“既然小娃儿来了,又对老头子的眼,就留下来做老头子的徒弟吧。”

“做徒弟?”墨迹首先忍不住了,早忘了刚才的教训,“那不得天天留在这里跟这怪老头打交道?我家主子怎么办?不行不行,你绝不能留下。”

“做老头子徒弟有什么不好?”里面大为生气,“这世上有多少人拼死拼活地想上山求着做老头子的徒弟,老头子从未有看上眼的,如今看上这小娃儿,那是这小娃儿天大的福气!”

“这福气,我看不要也罢。”墨迹对着宁天歌低声嘟囔。

宁天歌一记凉凉的眼神将他的话堵住,这人就不知道吸取教训,等牙齿掉光了看他哭不哭。

“要不,阴阳老先生收我做徒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冉忻尘上前一步,非但未见惧色,还一脸虔诚,“在下仰慕先生医术已久,若是能得先生指点,此生足矣!”

唉,这迂腐之人说的话也这么文绉绉酸溜溜得紧。

“你想学老头子的医术?”里面那人眼神的力度转到冉忻尘身上,“嗯,看你倒是块学医的料,如果小娃儿答应了,老头子可以考虑收你做半个徒弟。”

“半个徒弟?”冉忻尘颇茫然。

“就是只教医术,不教别的。”声音开始不耐烦,又转向宁天歌,“小娃儿,你倒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宁天歌大感头疼。

做阴阳星宿的徒弟?

这听起来的确很不错,许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好事,竟然落在她头上。可是,一旦答应,就意味着至少几年内不得下山,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答应,苏屿所中的巫咒就解不了……

抬眸看向苏屿,苏屿却微微一笑,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她心中一暖,这个男子,善良得让人不忍。

再看冉忻尘,他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之中,然而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立刻就说道:“不用顾及我,最主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如果因为我让你为难,我宁可不要当这半个徒弟。”

这个纯粹的男子,又能让她说什么?

学到天下最好的医术,这是他毕生最大的梦想,在得知她要去找阴阳星宿之时的那种激动与兴奋,她至今清楚记得,如今这个难得的机会就摆在他眼前,他却宁可放弃。

墨迹什么都没再说,只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四喜理好了毛,自顾自四处蹦达,尤其对那水车大感新鲜,在上面跟着一级一级地跳。

宁天歌沉吟了一下,道:“先生还不知道我们要请先生帮的是什么忙,如果在下答应了,先生又帮不了,岂不是……”

“不就是让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活过来么?”里面的人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小事也能难得了老头子?”

众人哑口。

半死不活的小子……

这形容,真是……

“好,既然先生如此爽快,在下又岂有不答应之理。”宁天歌一笑,语锋略转,“只不过,这拜师之礼,则要等先生治好这位公子的病之后。”

“小娃儿这是信不过我老头子!”里面不满地哼道,“无妨,老头子定叫你心服口服,让你主动给老头子磕头。”

木门无风自开,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象是被风吹过来一般,随着几次虚影的晃动,那人已到了他们跟前。

又一次惊讶。

月光下,那人黑袍,银发,容貌却清俊如年轻男子,若非这一头泛着银光的白发,谁也不敢相信这人就是年逾五十的阴阳星宿。

宁天歌的脑海中突然映出另一个人——无问。

还有冉忻尘说过的那句——驻颜之术。

可是无问的驻颜之术可令乌发保持不变,眼前这人却不能。

冉忻尘的反应比她大,甚至走上前去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脸,似要从上面找出些什么来。

“阴阳……老先生?”宁天歌还是不太确定。

“小娃儿,老头子更喜欢你叫我师父。”阴阳星宿见她这般反应,心情大好。

宁天歌这才觉出刚才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的声音,如他的容貌一般,并未因岁月而产生苍老之感,最多如中年男子的那种浑厚。

唉,从这方面来说,当阴阳星宿的徒弟还真是好处多多,至少以后都不会变老。

“等先生治好了他,我再改口也不迟。”她一指苏屿,微笑。

“你这小娃儿还挺固执。”阴阳星宿直摇头,那倚老卖老之态与他那年轻英俊的模样实在不搭。

宁天歌便觉得,如果天天听着他自称老头子,叫她小娃儿,然后再看着这模样,也是件挺为难的事。

阴阳星宿突然鼻翼一动,沉沉地盯着她的脖子,“小娃儿身上戴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领口,还未回答,便见他一手成爪,凌空往上一提再一抓,对面一股吸力传来,她戴在脖子上的链子便落在他手里。

链子通体呈黑色,由十八颗细小乌黑的木珠与一尊同材质的人面蛇身像组成,将其串联起来的是极牢固的冰蚕丝,而这木珠却不知用的什么木料,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极淡,却经年不散。

这是她此次离开东陵时,宁桓交给她的,是她母亲留下的信物。

她本来一直放置在包裹中,自与墨离分开后,为防丢失,则贴身戴在身上,却不知这阴阳星宿的鼻子灵敏至此,连这都能发现。

“这链子,小娃儿是从哪里得来的?”阴阳星宿的眼神陡然犀利,紧盯着她的眼睛,似要让人无所遁形。

宁天歌不动声色地笑答,“这是家母的遗物。”

抓着链子的手一紧,阴阳星宿蓦然转过身去,一刹时,仿佛有无尽的悲痛自那颀长的背影中溢出,久久,久久,未动。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掠过宁天歌心头,她很想认为这是她的错觉,可明显的,不仅仅是她,便是连其他人,也感觉出了异样。

然而,在阴阳星宿再次回过身时,脸上看不出任何迹象,只是平静地将链子交还给她,之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直觉地,这一眼与先前看她的眼神已大有不同。

阴阳星宿却越过她走向苏屿,在靠近他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认真地看了苏屿几眼,又拿起他的手腕放在耳边听了听,眸色微微一变。

她心里一沉,该不会连阴阳星宿都拿这巫咒没法吧?

“原来是你……”阴阳星宿却喃喃低语。

原来是你,指的是无问么?

宁天歌眸中若有所思。

她很难形容此时他脸上的神情,那眼中突然流露出来的分明是温柔,可从唇边逸出的句子却又带着极沉的痛苦之色。

这是猝不及防之下的真情流露。

那种温柔,如同面对恋人之时的柔情缱绻。

可是那痛苦,却是隔阻了千山万水的思念难付。

“这人的命,我救不了!”他蓦然甩开苏屿的手,脸色沉冷,转身便要走。

“先生且慢!”宁天歌伸臂一拦,挡在他身前,正色道,“先生可是答应过的,现在又岂可反悔。”

“反悔又怎样,大不了我不收你这个徒弟!”他冷冷一笑,冷峻的容颜在月光下泛着阴冷之色,与最初的嘻哈之色判若两人。

“先生怎可如此言而无信!”她视若未见,唇边亦扬起讥屑弧度,“传出去,就不怕毁了先生的名誉?”

“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名誉又算得了什么!”他袍袖一挥,一股凌厉罡风便扑向宁天歌。

如此浑厚的内力,只是这么随手一挥,便令背着苏屿的墨迹连退数步,冉忻尘更是险点飞出去,被宁天歌及时抓住。

四喜嗷地一声,扑入自家主人怀里。

宁天歌将冉忻尘扶至一边坐下,将四喜交到他怀中,挺直了脊背看着阴阳星宿,“先生名誉虽看得开,有些东西却未能看开,更未必能放下。”

阴阳星宿的神色越发冷厉,“小娃儿,老头子的事情,不是你能随口乱说的。”

“随口乱说么?”她一声冷笑,“先生本来承诺救我朋友之命,且称此为小事一桩,然而在看了我朋友的病症之后,却又说救不了,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老头子先前估算错误,又有何不可?”

“我看倒不是先生估算错误,而是因为……”她略作停顿,沉声而问,“下咒那个人是无问,我说得可对?”

一听到无问这个名字,阴阳星宿似乎一震,清明的眼中有片刻的恍惚,随后英俊的面容渐渐显现出怒意,身上衣袍无风自动,袍袖鼓起。

“小娃儿,趁我生气之前,赶快带着人离开这里,否则……”

“否则怎样?”宁天歌不退反进,仰首反问,“难道名闻天下的阴阳星宿因为一句话就要杀人么?”

卷四 朔风乍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后会无期

刚刚还景致怡人清凉舒爽的山谷顷刻间似乎被冰冷的空气冻结,阴阳星宿衣袂飞卷,银发飘扬,在月光之下森然而立,黑袍往外散发出一层可见的白雾。

寒意透衣入骨,离得最近的宁天歌看得清楚,那层白雾分明就是可将物体结冰的寒气。

阴阳星宿的功力,确实已到了臻化入境的地步。

“小娃儿,你该知道,想要杀你,于我来说易如反掌。”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宁天歌身姿挺拔,负手而立,“如果当真死于先生手下,也只能怪我们识错了人。”

“你就不怕?”他五指微张,掌心中一团冷气氲氤凝聚。

“怕有何用?”她面带微笑,淡然回答。

阴阳星宿低低一哼,眼睛沉沉地盯着她,手中雾团更加浓厚,而只与他两步之隔的宁天歌身上已覆上一层白霜,原先翻飞的衣袂已被冻住,密长的睫尖一滴冰珠轻悬。

墨迹悄悄地放下苏屿,蓄力待发。

而苏屿向来淡泊温润的眸子里亦皆是焦虑。

“不要过来。”宁天歌并未回头,淡声吩咐。

“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你?”墨迹索性明目张胆地捋袖子,“我可不能看着你死。与其被主子抽筋扒皮,还不如与这怪老头拼个你死我活,还能让主子高兴高兴。”

“我是希望黄泉路上能有人陪着,不过可不是你。”她沉下唇角。

“你不能杀他!”冉忻尘放下四喜,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她旁边,一臂横在她身前,冷静地望着阴阳星宿,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你不能杀他。”

“别担心,先生不会杀我的。”宁天歌将他的手按住,意欲将他往后推。

“我不走。”他却固执地不肯动,下一刻眼睛蓦然睁大,“你!”

宁天歌收回手,将动弹不得的冉忻尘推给墨迹,之后回头,“来找先生是我的主意,刚才出言不慎惹了先生生气的也是我,与他们无关,先生既然不肯救我朋友,便请不要为难他们,有什么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便是。”

阴阳星宿一直冷冷地凝视她,此时蓦然大笑,煞冷之色陡然消弥于无形。

墨迹与冉忻尘因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而怔住,要说怪,这人真是怪到了极点,刚刚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现在却笑得令人摸不着头脑,只有宁天歌神色不变,依旧淡淡而视。

不急不躁,不惊不乱,不慌不惧。

“好,好,好!”阴阳星宿连说三个好字,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他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又颇为意味深长,却并未多说什么,身上的冷意尽数散去,而宁天歌身上的衣袂复又随风而动,长睫上的冰珠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在月光下莹莹发光。

抬掌一拍,旁边那几间草棚木屋的木门忽然齐开,从里面各走出男女十数人,长相虽远不及阴阳星宿之俊美,却也个个模样上等,骨秀清奇。

要打理这么大一个山谷,凭一人之力确实不易,光看那片花田就知道了。

而看这些人轻灵飘逸的身法,可见亦有不凡造诣,倒不知有多少年岁了。

“小娃儿,今晚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其他的事,明日再说。”阴阳星宿身形一动,已落足于小溪那边。

“哎,他这到底是救人还是不救?”墨迹背起苏屿,脑子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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