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之听乔叠锦喃喃自语,就道:“既然是贵妃的堂兄,就让人请上来吧。”说着吩咐了高升一句,看着乔叠锦和绿意主仆满眼的不可思议,齐安之对这个堂兄倒是来了兴趣,道:“你堂兄来京城不对么?”
乔叠锦解释道:“臣妾以前跟您提过这位堂兄,皇上还记得臣妾当时说的评语么?”
齐安之早把这事忘到姐犄角旮旯里去了,使劲想了想,倒是想起了些枝叶,倒不是对这位乔公子有多大的印象,主要是那天晚上和他浅笑谈天的乔叠锦怕是至今对他态度最为软和的一次,齐安之想记不清楚都难,迟疑道:“君子如玉?”
当时乔叠锦的赞叹之意溢于言表,齐安之也就印象深刻了些。
乔叠锦点了点头,道:“父亲很是欣赏堂兄,堂兄也喜欢父亲一起谈古论今,”让她的叔父甚为难受,自己的儿子对伯父竟然比对他这个父亲都亲昵,“堂兄在蜀中甚为有名气,和其他的几家子弟,以及表兄,合称小七贤。”
沿用的是竹林七贤,能够名列其中的大都是家中嫡子,自幼聪慧,年纪轻轻就在蜀中闯下了名气。
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到谢宁办事的能力,齐安之来了兴趣,如果都有谢宁的能力,那这小七贤的其他人定不能小觑,齐安之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其他人的名声。
齐安之:“其他人可有人入仕?小七贤如何排名?乔将军可在其中?”
乔叠锦:“哥哥自是不在的,”虽然同辈,但是乔叠景比他们年纪都大,接着道:“小七贤每年都会有一次聚会,在聚会中论排名,”具体的方法恐怕只有小七贤七人知道,其余人只知道排名的结果,道:“堂兄排行第三,表兄第七。”
主要是谢宁太懒了,据小道消息说是谢宁因为中途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比试已经过了大半,谢宁只好屈居第七。
齐安之道:“第一是谁?”
乔叠锦微微一笑道:“是臣妾的师兄。”
齐安之想起来了,乔老爷只收了一位徒弟,谢宁本来也应该在其中,但是他太懒了,齐安之想起来现在在大理寺混的风生水起的谢宁,就觉得甚是奇妙,这种懒人怎么让大理寺卿那个刻板的范大人认可的?
齐安之还想再问上几句,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等开了门,乔叠锦一眼就看了站在了高升身后的堂兄,眼睛微微一亮,那人见了乔叠锦之后,眼神一定,再看到齐安之之后,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很快的又恢复了原样,等他进来之后,外面的人把门关上,规规矩矩的给乔叠锦和齐安之行了一礼,道:“草民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齐安之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让他起来,乔叠锦叫了声:“堂兄。”
乔叠柏荣辱不惊的坐了下来,听到乔叠锦这么喊他也只是微微一笑,齐安之离得近了,看清楚了乔叠柏的容貌,乔家人的相貌都不差,乔叠柏自然长得也不错,相貌俊美,偏斯文俊秀,身上有股书香气,眼睛清澈淡薄,好像一眼都能看的到底,齐安之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给他的评语是君子如玉。
气质如玉般温润,人也好像如玉般剔透。
齐安之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小七贤中排行第三的乔公子为什么没有进入官场了,这样的公子哥真的不太适合朝堂。
乔叠锦道:“堂兄怎么来了京城?刚刚我看到堂兄的时候差点看错了,母亲并未告知我你来京城,听父亲的传信你不是和父亲在研究刚得到一件宝贝么?怎么想起来来京城了?”
谢宁的婚礼都过了,怎么都不可能是来参加谢宁的婚礼的。
乔叠柏听到这一串的疑问,倒是不慌不忙的,眼睛里似乎还有些笑意,道:“我在青莲呆的时间够久了,前段日子和伯父说些话题,偶有感悟,就出来走走,今日刚刚来到京城,还没有来得及去伯母那里拜访,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贵妃娘娘。”
乔叠锦疑惑道:“叔父可知道?”
乔叠柏轻轻的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乔叠锦道:“怎么表兄孤身一人,未有小厮伺候么?”
乔叠柏道:“此次离家未带任何人,身上现在也之余十几两银子了。”可谓是真的两袖清风了,不过沿途走过来,乔叠柏觉得感悟颇深,看着名山大川,徜徉其中,只觉得身心具是畅快的很。
乔叠柏道:“父亲当年也是走过全国大部分地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只是觉得读的书够多了,却仍有些不能融会贯通,只想能够在行走之中,能有感悟就好。”
听到这里,齐安之默默的喝了口水,不用再接着听下去就知道这位乔公子怕是不适合官场,这样的不计后果的想走就走,和乔叠锦倒是很能谈的来,齐安之只觉得胃疼。
如果小七贤都是这样的人的话,齐安之就想不通滑不留手的谢宁为什么能位列其中,虽然只是垫了个尾巴。
乔叠锦想了想觉得乔叠柏说的真的很对,听别人来叙述,总是不如自己亲身体会深刻,她倒是赞同乔叠柏的想法,就道:“那堂兄走过哪些地方了?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在京城呆多长时间?”
乔叠柏:“不过是随心而走,能到哪里是哪里罢了。”
他一路北行,爬过山,渡过水,见过不少东西,救济过乞丐,也帮助过难民,把带的钱财几乎都散了去了,才到了京城,两袖清风,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乔叠锦:“叔父当年走过名山大川,不过是为了挑战棋艺大家,堂兄除了感悟,可有什么想法?”就是写上一本行迹,也是好的。
乔叠锦认为走过一个地方,总要留下一些东西,那些急觉得最为美丽的东西,值得你用最为想要的方式记录下来。
如果是她,她希望把她看过的美景全都画下来,就是等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她也能看着那些画缅怀美丽的时光。
乔叠柏:“只是搜集一些东西罢了。”
他这次真的是毫无准备,也没有什么目的,突然想出去走走了,跟父亲说了这个想法,父亲大手一挥同意了,他就包袱款款的出门了。
在旁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乔老爷和他叔父看来很是平常的。
现在年轻,又不用为了生计而忙碌,他也没有入仕的打算,他的名气学问在蜀中也不是毫无名气,既然想出门了,那就出门看看吧。
多看看,见识广阔了,才会更加的出色。
乔叠锦和乔叠柏在那里聊的畅快,齐安之在那里闷声喝了两杯茶,等高升给齐安之续上第三杯的时候,齐安之看着不知什么什么叫做适时而止的两个人,咳了一声,表示朕还在这里啊,你们不要当朕不存在!
乔叠锦一顿,乔叠柏忙满是歉意的道:“皇上恕罪。”
齐安之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脸,道:“无事。”
乔叠锦和乔叠柏说了一会话,乔叠柏就告辞了,于情于理他都要去乔夫人拜访一下。
齐安之咳了一声,对着乔叠锦道:“小七贤都是像你堂兄这样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齐安之觉得自己不用再打听下去了。
这样不懂得看人眼色的人,在官场是活不下去的。
乔叠锦有些疑惑的看了下齐安之,解释道:“每个人个性不行,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小七贤中,谢宁最为狂妄,乔叠柏最为洒脱,韩舟最为剔透。
按照乔夫人的说法就韩舟有颗七窍玲珑心,做事稳妥,而且韩舟没有任何显赫的身世,能够凭着自身的才学位列小七贤第一,让其他的几人认可,为人处世可见一般。
齐安之叹道:“你堂兄这样·····”一路撒财,也不怕中途饿死?
做善事不是不可以,但是乔叠柏一路随心,完全不在乎外物的样子,齐安之就觉得不可思议。
乔叠锦理所当然的道:“堂兄这样不好么?”
乔叠锦以前最为喜欢可能就是魏晋南北朝了,长袖宽带,木屐风雅,就是绵延的细雨好像也带上了几分魏晋的风流缠绵,沧桑厚实的青石板都隐藏也风韵,而肆意狂放的狂生名士是那个时代的特点一样。
当然,齐安之只会觉得这些人空有满腹学问,却不知道报效祖国。
两个人注定说不到一块去,乔叠锦难得碰到了一个觉得思想碰撞激烈人,心里激动的不行,心情也好多了就是沮丧的心情也散去了不少,等吃完饭之后,乔叠锦突然对齐安之道:“臣妾在京城也有几件铺子,臣妾还没有去过,不如现在去看看吧。”
齐安之看着乔叠锦兴致很好,自然不会去扫兴,点了应了,两个人上了马车,乔叠锦前几天才知道铺子的事情,自然不会知道在哪里,而且京城这么大,乔叠锦只知道个地名,估计也要迷路。
绿意看着天色,跟高升低声说了几句,去了一个比较近的布匹铺子,里面的人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远在皇宫的老板会出来,看到这群人都是衣着华丽,尤其是齐安之器宇轩昂,乔叠锦虽然带着帷帽,但是气质很好,一看就是家境非常的好的。
一个穿着干净小厮走过来,满脸笑容的询问有什么需要,乔叠锦好奇的到处看了看,绿意笑着道:“我们先看看,有什么需要一会再叫你们。”
小厮退了下去,乔叠锦四处瞅了瞅,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就转头问绿意道:
“这间铺子盈利怎么样?”
绿意想了想,道:“略有盈利。”
不算多,但也亏不了,维持得下去。
乔叠锦想了想,道:“如果我想把铺子改下,卖一些别的东西怎么样?”
绿意道:“卖什么?”
乔叠锦:“我想改成一个画廊。”
齐安之嘴角一抽,他几乎不用问到底想卖谁的画了,乔叠锦的画作自然不好流落民间,齐安之道:“此事容后再议,不看看其他的么?”
乔叠锦想着可以看看其他的几间铺子再作打算,这个倒是她刚刚想起来的,主要是刚刚看到堂兄那么洒脱的四处行走,虽然消瘦了许多,眉目间倒是精神了很多,看的乔叠锦很是羡慕,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乔叠锦不缺钱,也不是想得到众人的赞同,如果能够开一间画廊,能找到一些灵魂共鸣的知音的话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画廊也要挑在一个好的地方,不能太过于嘈杂,乔叠锦趋向于郊区,但是现在也不是后世,开在城郊,估计没有人回去。
等乔叠锦逛了其他的几个铺子之后,乔叠锦的开画廊的心更加强烈了,脑子里甚至开始构思铺子的装修了,乔叠锦会些简单的设计,如果只是概念,难不倒她。
等回了宫的时候,乔叠锦都有些走火入魔了,根本没有把齐安之委婉的拒绝放在心上,齐安之见乔叠锦没有下文,以为她放弃了,也就放心的没有问下去。
谁知道等过了几天他到长乐宫的时候,乔叠锦已经开始给绿意说这件铺子的装修问题,眼前是摊开的图纸,上面胡乱的画着一些东西,线条凌乱,粗粗细细的,让人看着眼花缭乱,齐安之胡乱看了几眼就忽略了过去。
绿意在乔叠锦身前满头大汗的听着她念叨的着细节的问题:“·····这里的窗户一定要注意,本宫想要的是这种格子,还有地板,一定要这种花纹·····”
齐安之额头上满是青筋,等乔叠锦暂时告一段落,拿着碳条开始比比划划的,细微的调整着。
齐安之:“贵妃在做什么?”
齐安之话里带着一丝的火气。
可惜齐安之平时装模作样惯了,功力太过于身后,乔叠锦某种程度上迟钝的很,根本没有听出齐安之话里的不悦,只是理所当然的道:“臣妾在设计画廊的装饰。”
她龟毛发作,就是一个小小的挂饰也要弄的尽善尽美。
齐安之额角又是青筋一跳,道:“朕没有答应。”
这次终于多了几分外冒的火气。
乔叠锦诧异的看着齐安之道:“为什么要皇上同意?”看着齐安之不像是作假的表情,乔叠锦疑惑的道:“铺子我臣妾的,装修的钱也是臣妾的,卖的画也是臣妾画的。”简而言之就是,你没有出一份力,我也没有哪里需要用得上你的,哪里还需要你同意?
齐安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乔叠锦,绿意等人噤若寒蝉的低下了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些人在两位主子闹矛盾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吧。
齐安之皱着眉头的道:“贵妃的墨宝不宜流落于民间。”
乔叠锦:“为何?”
“闺阁千金的亲手所作之物怎么能沦落于他人之手?”又不是活不下去的,就是活不下去的,也没有千金小姐来买画作谋生。
乔叠锦想了想道:“臣妾可以用号。”
齐安之皮笑肉不笑道:“贵妃好像是另辟蹊径,这样的画只有贵妃会画。”只要看过的,谁猜不到到底是谁画的。
乔叠锦道:“臣妾可以不卖,只做参观。”
她不缺钱,可以只展览,不做买卖。
总而言之就是她一定要开画廊,齐安之道:“为什么要画·····廊呢?”齐安之差点说成画坊,民间好像也是这么叫,不知道乔叠锦为什么非要叫做画廊。
齐安之心想如果不是卖的话,能有一个能够说服的他的理由,让她开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