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平日里点熏香的那个丫鬟已经死了,奴婢刚刚看了下贺淑人的衣物,发现上面也有熏香的味道,奴婢想着要好好审一审这群奴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下面的跪着的人,下面顿时哭声响了一些。
乔叠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掌事姑姑道:“那本宫先进去看看贺淑人。”
掌事姑姑应了声,乔叠锦从她身边走过,又走了几步,就听到掌事姑姑的声音:“都拖出去,打!不招的话全都送去慎刑司。”
乔叠锦脚下一顿,只是她走的慢,只有扶着她的绿意看到了,绿意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正好看到乔叠锦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悯,然后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平静无波,下巴崩的紧紧的,没有抹上唇膏的嘴唇淡的几乎没有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绿意竟然感受到了乔叠锦那一瞬间的悲伤,等她想要再看一下的时候,发现乔叠锦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等推开门,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浓浓的药味,平日摆放的很好的香炉连同架子被人用暴力摔在地上,贺淑人双目无神的靠在枕头上,一旁有个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碗。
等看到推门而进的乔叠锦之后,小宫女手忙脚乱的要给乔叠锦行礼,贺淑人也看了过来,她卸了妆,脸色苍白的很,头发披满了一后背,苍白像是一只鬼魂,看到乔叠锦进来,也没有动静,只是淡淡的道:“嫔妾身体不适,恐怕不能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绿意蹙起眉,很快又平了下去在,这样的语气真的很气人,简直是不把纯贵妃放在眼里。
旁边的小宫女吓的脸都白了,好在乔叠锦不跟她计较这个问题,公式化的问道:“贺淑人可好些了?”
贺淑人冷笑一声,道:“谢贵妃娘娘关心,嫔妾无事。”
两个人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没有公式化的问候,几乎就没有话说了,乔叠锦倒是能坐得住的人,就是没有话说也不能现在就出去,想了想,对着贺淑人干巴巴的安慰道:“本宫会让人努力查清楚幕后真凶,贺淑人安心养身体。”
贺淑人又是冷笑一声,泛白的嘴唇张合了一下,似乎想说一些什么,但是最后只是冷冷的道:“贵妃娘娘,嫔妾要休息了,病体沉疴,怕贵妃娘娘过了病气,贵妃娘娘还是先回吧。”
绿意柳眉一竖,这简直不知所谓,倒是乔叠锦不怎么在意,她们两个没有什么可说的,贺淑人找人哭诉,也不会找她,她在这里尴尬的很,就顺势站了起来,道:“贺淑人好好休息,本宫先走了。”
等乔叠锦走了之后,后面又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和贺淑人冷冷的呵斥声,绿意忍不住的道:“什么人啊!”
这才刚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讨厌贵妃是不是?
乔叠锦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一语不发的回到长乐宫,就连绿意都发现她的不对劲了,难道是贺淑人惹主子生气了?
乔叠锦在书房做了好一会儿,然后叫了紫裳过来,紫裳以为乔叠锦又要说去西山行宫的事情,但是她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乔叠锦的声音,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正巧看到乔叠锦随手翻开的书,上面潦草的写着一些字,紫裳又赶紧的低下头。
乔叠锦终于用近乎叹息的声音道:“不用去向西山行宫传递消息了。”
紫裳:这是什么意思。
乔叠锦:“本宫不去了。”说完这句话之后,紫裳觉得乔叠锦这会子好像被抽走了大半的精气,这句话说的没有一点的气力,可是实际上,这句话乔叠锦说的比刚刚还要用力,咬字清晰,然后平静的低下头看刚刚那本书,手指一曲,刚刚写着潦草字迹的纸张翻了过去。
紫裳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乔叠锦吩咐道:“先下去吧,告诉绿意,暂时不要进来伺候了,本宫想一个人看会书。”
紫裳回了声,就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退了出去,等她悄声关上门之后,才回味过来,想了想刚刚乔叠锦样子,叹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外面下起了雨,原先是淅淅沥沥的,后来越下越大,好像是天撕了一个大口子,大盆大盆的往地上倒,书房的窗户外面是去年移植过来的几株芭蕉,雨打芭蕉确实很有意境,啪嗒啪嗒的雨滴宽大坚韧的叶子的上,又反弹了出去,散落成更小的雨滴。
乔叠锦手上的书还是刚刚翻开的那一张,她没有关上窗户,任凭雨滴溅了进来,把她的衣裳弄的湿漉漉的,书页也溅湿了,墨水晕染开来,把整张纸弄的乱七八糟,看起来就像是胡乱捡到的一本破烂。
乔叠锦对着自己说:“你又忘了。”忘了这里是皇宫。
顿了一下,嘴角闪过一丝笑容,顿了一下,然后又重新露出一个笑容。
“承认吧,你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她除了躲在长乐祥装若无其事,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这么无用的她居然还想无理取闹的去西山行宫。她凭什么?
、第八十四章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齐安之那边还没有收到贺淑人小产的消息;史宝林又流产了。
自那日之后,被齐安之叫过来观型的是妃嫔几乎都白着脸软着腿回去的;休息了几天才缓了过来,近几日都没有人跑到齐安之这里献殷勤。
皇后也听说齐安之大发雷霆,也听说了众位妃嫔的惨状;晚上齐安之过来的时候;皇后难得的忐忑了一下,她后位做的稳当;面对齐安之很少也这么紧张的时候了,不过,齐安之白天累的狠了,说了一句话便躺下了,皇后松了一口气。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没想到史宝林居然怀孕了,而且这件事还跟云小媛有关。
云小媛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去找史宝林的麻烦,争执过程中,本来就因为跪了几个时辰导致怀胎不稳的史宝林小产了。
云小媛当时就吓白了脸,她不知道史宝林怀孕了,要是知道了,她怎么都不会来找史宝林理论。
那天她是吓的不轻,再加上心腹宫女在她眼前被活活的打死,让云小媛的心理压力骤增,她从来不是一个可以憋在心里的人,在屋里忍了几天就忍不住跑出来找人撒气,史宝林那日明显是得了她的消息,想着去邀宠,虽然没得好,白白跪了几个时辰,但是云小媛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只是没想到单纯的出口气居然会演变成这样,周围的宫女来来去去,一盆盆的血水不断的从屋里抬出来,史宝林j□j声不断的传出来,云小媛的脸逐渐的由白转青。
就是她是白痴也知道这次她铁定讨不了好,等皇后急急忙忙过来就看到云小媛一言不发的跪在石板上,白皙的脸颊上泪痕斑斑,额头上青肿好一块,见了皇后过来,磕着头请罪道:“嫔妾真的不知道史宝林怀孕了,嫔妾只是只是气不过,才说了几句,没想到史宝林身体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嫔妾知罪,是嫔妾让史宝林受气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站在一边揉着额头,也不说话,等了会就看到一个宫女满脸悲戚的过来,皇后心一沉,沉声问道:“史宝林怎么样了?”
宫女:“没有保住。”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跪着的云小媛,皇后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云小媛道:“这事本宫无权处理,云小媛还是先回去吧,本宫把这件事回禀了皇上之后再做打算。”
云小媛咬着牙道:“是,嫔妾遵命。”
然后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出去,皇后再次揉了揉眉心,问道:“史宝林怎么怀孕了,怎么也没有消息传过来。”
宫女忙解释道:“主子的小日子一向不准,这次也不过推迟了几天,谁知道竟然······”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皇后看着闹心的很,最近皇上火气大,这群人还来给皇上添乱。
皇后几乎不用猜测就知道皇上这次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云小媛,更不用指望云大人,最近被皇上骂的厉害云大人,就差被皇上指着鼻子说退位让贤了。
果然齐安之勃然大怒,他最近就是炮仗,一点就着,想都没想云小媛闭门思过降位为选侍。
云大人又多了一条教女不严的罪过。
然后,齐安之又接到了贺淑人小产的消息,冷笑着把密折扔到了桌上,道:“这群人还真是不消停。”
齐安之不缺儿子,而且他现在还年轻,不愁孩子,对贺淑人和史宝林肚子里那团还没有成型的肉没有多少感情,自然失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被后宫这群人层数不穷的手段弄的火冒三丈。
这时候倒是想起了好似永远不会想起争宠这两个字的乔叠锦,伸手敲了敲桌子,道:“长乐宫还有消息么?”
问的自然是乔叠锦来西山行宫的消息。
高升嘴下意识的往下一撇,忙又恢复原状道:“长乐宫确实有传来消息。”
不过不是您期待的那个,玩欲擒故纵玩过了吧,高升只敢在心里吐槽。
齐安之收回手,两只手交叉着把玩,手上已经有了厚厚的老茧,每日的勤学武艺带来的茧就算怎么保养都没有去掉,摸上去粗糙的很了。
淡淡的道:“嗯?”齐安之想着这次就放过你了,今日朕就下令说准许你出宫来西山行宫。
高升低下头不敢去看齐安之的面孔:“纯贵妃说先前是她鲁莽了,嫔妃自是不得擅自离宫,望皇上恕罪。”
齐安之:“····你没有看错?”
高升默默的观摩地上的花纹,道:“奴才看到是确实这样。”
齐安之觉得胸口闷的要死,她的固执呢?她不担心她姐姐了?她竟然中途变卦了?!
齐安之脑子里稍微凌乱了一会儿,就是断定了乔叠锦的性格,齐安之才会仗着底牌无视长乐宫的消息,早知道是这样,他早就同意了。
高升:“还有·····”
齐安之一拍桌子,冷着脸道:“还有什么,不会一气说完么?难道连话都不会说了?”
高升内牛满面:“纯贵妃送过来一把伞。”这绝对是迁怒,绝对是!
齐安之不耐烦的道:“还不快拿过来?”
高升迈着小碎步小跑着出去了,最近皇上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等齐安之拿到伞的时候,嘴角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等看到伞面上的那首诗的时候,笑容扩大的更大了,细细的打量着那几行字,原先的郁闷一扫而光,对着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高升笑道:“你说贵妃是夸朕英俊呢,还是·····”暗自表达心意。
等看到用纸张写的典故由来的时候,又是一乐,这是说一对男女策马同游,寓意是赞扬他们之间的美好的感情,齐安之不免的想入非非,这可是难得很。
高升含糊道:“皇上自然是天下最为英俊的人。”半句都没有提乔叠锦的意思,这种事情真的好不说,对了好说,要是错了皇上恼羞成怒的对他发泄怒火可就不妙了。
齐安之心情好了,自然也不会拿高升出气了,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皇后本来以为齐安之因为史宝林小产的事情不高兴,没成想齐安之一句都没有问,让打了一肚子腹稿的皇后做了无用功。
皇后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齐安之到底是因为什么把先前的事情忘了,不过忘了就忘了,皇后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提起,正想着睡下的时候,齐安之突然道:“朕想立泽儿为太子,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手一抖,脸上的淡定到底没有维持住,下意识的看向齐安之,但是齐安之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别的表情,看不出倒是是真的有这个意思还是心存试探。
要说太子之位,皇后没有一点意思,根本不可能,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况且作为唯一的嫡子,太子之位也是名正言顺,而且现在所有皇子都没有长成,竞争力没那么大,现在定了名分当然什么都好,国之储君和唯一的嫡子的地位当然不一样。
皇后一万个愿意,但是她还有估摸着皇上的心情,直接说愿意未免太过于功利,说不合适又是太假,皇后想了想,小心的道:“臣妾是觉得,泽儿还小,现在册立太子未免太早了,虽说是中宫嫡子,但还是长大一些看看品行的好。”
齐安之看了一下皇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皇后心里一跳,不知道这个回答皇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以为齐安之还有话说,谁知道齐安之只是道:“歇息吧。”
皇后:“是。”
因为齐安之这句话皇后一晚上都没有睡安稳,偏偏皇上就在身边,她还不敢翻身,只能睁着眼睛对着帐顶了一晚上,到了早朝,还规规矩矩的起来,服侍皇上起床。
等齐安之走了之后,皇后坐在椅子上,因为一晚上没有睡好,脸上憔悴的很,眼睛下面是浓浓的黑眼圈,嬷嬷看的心疼,小心的给她按摩着太阳穴,轻声道:“娘娘,可有舒服点?”
皇后懒洋洋的应了声,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皇上昨晚说的话对嬷嬷说,立储乃国之大事,在皇上还没说个准话,作为皇后,嘴巴最好闭的结结实实的。
皇后道:“本宫靠一会儿,一会儿嫔妃来请安的时候记得叫本宫。”
嬷嬷应了声。
皇后没有想到齐安之根本不是说笑,今天早朝的时候就把立太子的事情说了一下,把大臣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