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荣悄悄拍了拍江姐的肩膀，两个人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三三是程燕西的孩子吧？”贺景荣单刀直入的问。
“景荣这么聪明，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做什么？”江姐幽幽叹息。
“三年前我就觉得不对，季凉怎么可能坏了别人的孩子。”贺景荣左手叉腰，道：“程燕西跟我说的时候我就不信，他也是糊涂。你看刚刚，父女两个相处的多好！”
“谁说不是呢！”江姐也百般无奈，“小首长也是可怜，我们都知道真相，只有他不知道，这么瞒着他，真的好吗？”
“我看最近程燕西脑袋容量大了，不然试探性的跟他说了吧？”贺景荣提议。
“说了之后，小凉他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怎么办？”江姐盯着贺景荣，面色严肃，“虽然我很心疼小首长，可这次，我是要站在小凉这一边的。不瞒着你，小首长的父亲，程司令也来看过三三了，他的意思也是让两个人慢慢相处，事情怎么发展，不是由我们说了算的。”
“可我们能助攻啊！”
“助了又能怎么样呢？”江姐蹙眉，“这么久了，你确定两个人在一起还合适吗？我看，温总对小凉挺好的。”
“喂，江姐。”贺景荣一笑，“您可不能临阵倒戈。”
江姐弯了嘴角，“年轻人的事我是不懂了，只要小凉跟三三能开心就好。”
病房里，三三舔着棒棒糖，脸上已经黏成一片。
“那你是坏人吗？”舔棒棒糖的间隙，三三偏头问程燕西。
“当然不是。”程燕西一拍胸脯，“你见过这么帅的坏人吗？”
“那你为什么要摸三三屁股？”
“……”程燕西翻了个白眼，“那不叫摸，我没有摸你屁股，我是怕你摔下来，扶了你一下，懂吗？”
三三诚实的摇了摇头。
程燕西喉结滚了滚，“你跟你妈一个样，气人的本事一大堆。”
“那我妈妈呢？”三三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睛瞪着程燕西。
“不知道。”程燕西摇摇头，抬头，却见病房里只剩他跟三三，问，“其他人去哪里了？”
“不知道。”三三学着程燕西的语气。
“那你要不要去找你妈？”
“要。”三三张开手臂。
“干嘛？”程燕西从床上站起来。
“抱我。”
“你不会走吗？”程燕西失笑，那句‘抱我’说的也太理直气壮了点吧？他睥睨着站在床上还不如他胸前高的小不点，“干嘛要抱着你？”
三三瞪着程燕西，突然咧嘴一笑，一下子扑到程燕西身前，贴在他身上，“那你抱三三去嘛！三三不爱走。”
这软软的小家伙好像一下子扑进程燕西心里，让他蓦地生出一种责任感和溺爱。三三一句“不爱走”，竟然让他心甘情愿的想抱着她。
“那你可要抱好了，摔了可不怪我。”程燕西哼了一声，单手捞起小家伙。三三一下子趴在程燕西胸前，“谢谢你。”
“你妈那家伙还说你认生，我看就是唬我的。”程燕西抱着三三往外走，小家伙还拿着棒棒糖舔个不停。
“喂，你的棒棒糖粘到我脸上了……”走着走着，程燕西黑着脸开口。
“啊，我的棒棒糖被你弄脏了！”三三惊呼。
“喂，是我的脸被你的棒棒糖弄脏了……”程燕西的脸更黑了。
“你陪我糖！”
“小孩子是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人，我不跟你争。”程燕西决定对这个小家伙“宽大处理”。
“那你陪我糖。”
“……”程燕西彻底黑脸。
“你怎么不说话了？”三三说话的时候，棒棒糖一不小心又拍在程燕西脸上。
“……”程燕西黑着脸翻了个白眼。
“医生，她的腿没事吧？”门诊室里，温堇言关切得看着季凉。
“暂时没事，再碰到就有事了。”医生收拾了收拾东西，“让她先坐一会儿，等疼痛感没了再起来，记住千万别再碰着脚了。”
“好的，医生。”温堇言连忙点头。
“你们先坐着，我去查房。”
“恩。”
咔哒——
医生走出门诊室，只剩一室安静。季凉坐在病床上，抿抿唇，“堇言，你刚刚怎么了？”
“程燕西为什么会在这里？”温堇言微低着头。
“他……”季凉有些哑然。
“小凉，”温堇言突然站到季凉面前，扣住她的肩膀，低头，忿忿然说道：“不是说好跟程燕西划清界限吗？为什么他还堂而皇之的出现？他现在，已经重新介入到你的生活了吗？从部队到医院，他始终在你身边，你又心软了吗？”
“没有。”季凉冷冷的别过脸，“我是我，他是他，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我只需要再等不到两个月。”
“小凉，我希望两个月后，你跟他，再无瓜葛。”温堇言说着，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季凉脸上，“我希望两个月后，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季凉一惊，下意识的抓住温堇言的西服袖子，身子向后撤了一下。
“妈妈在哪里？”
“医生说在这里啊！”
门外突然响起程燕西跟三三的声音，温堇言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蓦地低头，准确的吻上了季凉的唇。而季凉，没有躲开。
咔哒——
“妈妈！”
“季凉你……”程燕西站在门口，身子一僵，墨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刚刚还带着笑的脸一点点坚毅变冷。
季凉微扬着头，温堇言微低着头，同样的完美的侧脸，构成和谐唯美的画面。
程燕西的脸上倏地倾泻出一片墨黑，那样阴冷，让整个门诊室的气压都拉低，紧抿的薄唇缓缓张开，“怎么，还不舍得放开？”
季凉这才慌张的推了温堇言一下，眼神似躲闪的看了程燕西一眼。
温堇言直起身来，不惧的盯着程燕西。从他眼里，温堇言看到了一丝嫉妒与狠戾，即使失忆了，也要抓着季凉不放吗？
“把这个拖油瓶丢给我，自己找男人约会？”程燕西咬着牙讽刺，“季凉，你还真当我是冤大头是不是？”
“把三三给我！”季凉一惊。
“给你，当然给你！”程燕西一簇眉，声音像带了冷气。说罢，竟然将三三直直的扔了出去。
“三三！”季凉惊呼一声，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
“啊……”三三尖叫着，感觉自己在空中飞起来了，竟然觉得刺激。
“三三。”温堇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接住三三，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三三没事吧？”
三三却摇了摇头，笑嘻嘻的，“好好玩哦！”
季凉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着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砰——
程燕西冷冷转身，一下子带上门，力气之大，几乎将那门震碎的架势。
季凉眯了眯眼，“这应该算……再无瓜葛了吧？”将程燕西对自己深处的一点点好感，及时的扼杀在摇篮里。
铃铃铃……
程燕西正大步往前走，电话却突然响起。他的眼睛因为一夜未睡而微微泛红，只是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木然的接起电话，“喂？”
“燕西！”
电话那头是甜甜的声音，程燕西一震，回神道：“小然？这个时候，你那边应该是半夜吧？怎么还没睡？”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所以兴奋的睡不着。”
“什么好消息？”
“唔……我最迟下个月就要回国啦！开心吗？”
第184章 深夜地震来袭
“季指导员，早啊！”
“季指导员今天气色不错啊！”
“季指导员的脚伤好了吗？”
季凉一一点头，“都好了，大家快去吃饭吧！”
此时，正是早操结束去食堂的高峰期，季凉逆着人群，手里拿着准备退伍的材料往团里的办公室走去。距离脚受伤已经一个周，她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猛然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自然受到很多关切的招呼。
整齐的队列之中，程燕西独自一人走在最前，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季凉。他知道她在自己的寝室里呆了一周，也知道她把女儿接过来了。有关她的事，他都知道，可是他再也不想跟她说一句话。
淡漠的看了季凉一眼，程燕西冷冷的收回目光，但一步一步，两个人越来越近。季凉抱着材料，从程燕西身边擦身而过。
“呵。”程燕西自嘲的叹了口气。明知道她不会主动打招呼，也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为什么还是有一种被冷落了的感觉？可恶！
季凉听到程燕西似有似无的叹息声，脚步更快了。
“教官跟指导员怎么了？”
“不知道啊，怎么突然又跟陌生人一样？”
“上次因为指导员脚扭伤的事，张颖都差点被教官一枪解决了，看得出来教官很关心指导员啊！怎么刚刚都不打招呼？”
“这两个人时好时坏的。”
“对啊，海训的时候，突然好得很，又突然很久不说话。”
“听说季指导员要离开部队啦！”
“啧啧，难道是因为这个让教官不爽了？”
“可是不对啊！季指导员的女儿都来部队了，我猜是因为教官不接受指导员的女儿，所以才故意冷落指导员的。”
“这两个人有猫腻……”
“你才看出来啊！”
食堂里，三连几个女兵一边吃法一边小声聊天，以此打发时间。
程燕西偶尔听到一两句，也假装没听到似的。或许，他真的在意季凉的女儿？本来要告白的心，因为季凉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就退缩了吗？可是他更在意的却是温堇言！那两个人吻在一起的画面，每天只要想起来，他还是气得忍不住攥起拳头。
守着三三的那晚，他竟有些心疼，想着不去追究季凉的过往，不要去知道那个负过季凉的人是谁，只往前看就好，可是因为温堇言的出现，让他狂躁的心一下子熄灭。
砰——
程燕西一拳打在餐桌上，腾的一下子起身。
“额，首长，您不吃啦？”小赵抬头，愣愣的问道。
“不吃了。”程燕西冷冷吐出三个字，转身离开。
小赵连忙将最后一口粥喝完，刚要起身，程燕西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似的，适时的开口，“不要跟着我。”
“是！首长！”
“三三乖，三三不要乱跑！”家属楼前，三三因为季凉离开，撒欢似的跑出来，让跟在身后暂时照看她的一连指导员一阵心慌，“你要是摔倒了，我可担待不起。”
“阿姨，没关系啦！”三三手里攥着个玩具，呼呼地往前跑，还时不时别过脸去让人家放心。
“三三，你看前面啦！”
“哎呦……”话音刚落，三三就吃痛的叫了一声，小身子撞到什么，一下子弹回来，下一秒，摇摇晃晃，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三三扁着嘴，猛地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撞到了人，还是熟人。顿时喜笑颜开，“是你！摸我屁股的坏人！”
程燕西嘴角一抽，盯着地上的小不点，看她摔倒，刚要伸手扶，一想到那个吻，登时冷下脸来，直起身子，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首长！”跟在三三身后的指导员朝程燕西敬了个礼。
“恩。”程燕西点点头，迈开步子。
“你的名字叫首长吗？”三三拍拍屁股，咕噜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跟着程燕西走，“好奇怪的名字哦！”
程燕西目视前方，仿若没看到三三。
“你怎么不理我？”
“哼。”
“我是三三呀！你不记得我了吗？”三三艰难的扯了扯程燕西军装的衣角。
“别跟着我。”程燕西板着脸开口。
“那你这次，还能抱我去找我妈妈吗？”三三仰着头，“你好高哦！看得我脖子好累！”
程燕西脚步一顿，忽的低头，恶狠狠盯着小不点，“不要提你妈妈！还有，不准跟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还有你那个妈妈，一样都很讨厌！”
三三小眼一眨，竟然说她们讨厌？
“坏人！”三三一巴掌拍到程燕西腿上，“你就是坏人！”
“坏人？”程燕西怒极反笑，“是啊！我是坏人！”说话的瞬间，一下子弯腰叫三三提了起来，揪着她胸前的衣服，“你信不信我揍你！”
“啊……”三三一下子吓懵了，张着嘴的开始大哭大叫，眼泪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妈妈救我！温叔叔救命啊！啊……呜呜……”
一听到‘温叔叔’三个字，程燕西的脸阴沉得更厉害了，“不许提那个人！”
“哎呦呦，这是干什么呀！”照顾三三的那指导员连忙上前，拽着程燕西的胳膊，“首长您快放开三三啊！她还只是个孩子！”
“程燕西！你在做什么？！”争执间，一道铿锵的男声传入几人耳朵。
三三一偏头赫然看到叶宇凡，登时哭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