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君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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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君宠-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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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冬雪纷飞之际,以打柴为生的凤家,收入甚少,粮食自然也是紧缺。
番薯成了他们家的主食,时常拿着它们混了野菜煮成粘稠的粥羹来入食,三四个番薯便能将就了一家人的一餐。所以是万万不会舍得拿了养家糊口的番薯来烤着吃的,这是她第一次尝到烤番薯的滋味,香甜而馋人……
每每被蓉娘打骂过后,凤鸳都表现地平静如常,凤蔚怕她积怨成疾,便告诉她,若是难受了,就吃点东西,有了心思用在吃食上,自然是不会再有心思去寻那些不快的事情的。
凤鸳一直谨记着凤蔚的这句话,但嘴里的香甜依旧抵不住脸上传来的剧痛,眼泪珠子到底是冲破了她最后一丝防线,溃堤成灾地溢了出来,没了节制。
她的嘴角四周漆黑如同抹了炭灰似的,好不狼狈。她终是啃完了手中的番薯,呜咽地哭了起来,黑漆漆的嘴巴微张,看起来本该很是滑稽,却让人无法抖出半点笑料。只因一个五岁孩童承受了不该也不能承受的痛……
她不只因为疼,还想起了她的娘亲,虽然她娘亲去世的时候,她才二岁,娘亲的模样还来不及刻在她脑海里。但她想她娘亲若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定然心痛难耐,万分疼惜。她没享受过娘亲的疼爱,她猜娘亲定是眉眼慈爱,温婉贤淑。她终归是看不到了……
那一夜,最后一口香气四溢的烤番薯入她嘴里,却如掺了碎冰子似的,咽入腹中,沁凉而生疼生疼……
终归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半夜里,凤鸳被十一年前的情景给吓醒了。若是白日里想想,倒也不至于那般可怕,可入了夜,进了梦,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还那么真实。到底是噩梦一场,凤鸳用枕巾擦干了额头细密的汗珠,背心里已是浸湿了半面衣衫。
凤鸳披了件外衫,走至窗边,明月斜挂枝头,今夜无星子,四下里一片寂静,许是丑时已过,连蝉鸣都退去了聒噪。她回头看了眼睡在外屋的桃玉,见她呼吸均匀,定是深入梦中。她提了提裙裾摆,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闩,鸾府大宅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虽然时有修葺,到底是经了年代的洗刷,不比新建时牢固。
她极力放低自己的动静,但屋门还是“吱呀”了一声。凤鸳又忍不住回看了一眼桃玉,桃玉受了门声的惊扰,嘴里呓语了几句,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下了。

、第10章 『鸾凤篇』小凤鸳(10)

鸾府安静极了,只是偶尔有几个值夜的仆人提着灯笼在四处查看。楠青阁的附近便是鸾府花园,走出屋门的时候,就能闻到馥郁的花香,清香扑鼻,让人很是舒畅。行至鸾又夏的书房门前,她还没来得及离去,只见窗纸上的人影在烛光恍惚地映照下,越来越大,仿若一步步逼向她的巨大魔鬼。
凤鸳心惊,一个闪身躲在了墙角。书房里的灯熄了,随后便见一个身影自书房里出来,步履急促,边走边四处张望。
凤鸳心里疑惑,这么晚了,她的小夫君匆匆忙忙是要赶去哪里?
纵然她心心念念的小夫君不当她是妻,她总归是够格认他这个弟弟的。她几步跟了上去,鸾又夏没有走正门,而是往鸾府的东侧门而去,东侧门邻街,一般只有仆人们为了就近去街上购置东西,才会从东侧门出入。
青石砖铺就的街道此时渗着凉意,砖块拼得紧凑,丝毫看不清缝隙,光洁一片,头顶的月光落在上面,反射出淡淡的光。寂静的深夜,就连小户人家的公鸡过早打鸣的声音都能听见,凤鸳随着鸾又夏的步伐,步履虽急,却也无声。好 在鸾又夏有事搁在心里,心思自然没有素日里严谨,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凤鸳跟到一座宅子门前,停下了脚步。鸾又夏在宅子大门前扣了几下,门就开了。宅子上方的红灯笼大且出光极好,两盏灯笼这么一照,门檐底下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凤鸳一眼就瞧见了开门的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色的丝绸里衣,襟口微敞,像是刚从床上慌忙起身,又像是故意为之,只为媚给来人看。她青丝四处披散,几缕扶上了肩头,夜风起,在她脸上扬起又落。终归是相处了十三载的妹妹,凤鸳如何认不出那个女子便是凤阳?
凤鸳背倚靠在石狮子的身上,力气如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流失。她怎会忘了,鸾轩为了阻止鸾又夏再私自会见凤阳,平日里都会派鸾远堂跟在身侧;她怎会忘了,只有夜深之际,鸾府的人都入了睡,那个时候,他便是最自由不过的了,出入鸾府自然也是方便至极。
她的小夫君对她的妹妹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她不可能去占有一分一毫了……
也难怪白日里,她去书房收拾的时候,见他床铺一丝不乱。当时她还暗赞伺候他的丫鬟手脚如此伶俐,也叫她省心不少。回头,却见鸾又夏正阴沉着一张脸立在门边,她心里一怔,如偷窃者,不敢抬头迎视他冷冽的目光。他抬步走了进来,边往书桌处走,边冷然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她十指相握,沉吟了一会,抬起双手比划着。一旁的桃玉解译道:“我进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你是我夫君,丫鬟们做的,我自然是不能放心的,所以……”
“丫鬟们做事再马虎,也伺候我这么些年了,总比得过你这入府不到三个月的外人强。”不待桃玉说完,鸾又夏就抢了她的话头。
凤鸳的脸一阵臊红,到底是个安守本分的良家女子,何曾受到过这样的难堪,她的脸绯霞一片。但她对鸾又夏并无半分责怪之意,只认为是自己擅自闯入了别人的书房,实属不合宜之举。她抬头对着鸾又夏露出浅浅一笑,脸上如沐春风,尽是温柔之意,仿若丝毫不曾受到那些过激言语的刺伤。
鸾又夏因着凤鸳脸上的笑容,神色微怔,随即不耐烦地摆手:“你出去,今后不得我的允许,不准再擅自进我的书房来。”
思绪回转,隐约间,凤阳和鸾又夏的对话,有一句没一句地传来,倒也能听出大概的意思。
“你这大晚上地过来找我,若是明早被你爹发现了,可怎么好呢?”
“无碍,明儿一早,天擦亮的时候,我再悄悄回去便成,自然不会让人发现的……”
“夏郎……我……”
夜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阳儿,害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再过段时日,我便迎娶你过门,做我鸾又夏的夫人……”
隐约是凤阳踌躇的声音:“可……我姐姐怎么办……”
“她虽不得我心,但深得父亲的喜爱,算得上贤良淑德,况且她是你姐姐。日后她离开鸾府,于情于理,我都不会亏待了她……”
“不……夏郎,如果要逼走我姐姐,才能让我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我宁愿就这样一辈子,只要你想起时,能看我一眼,便是好的……”
“我知道你善良,但我不想苦了你……”
善良?凤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淡。好一个善良!若是演出来的,也不过嘴上说说地这样罢了,终究是要露底的!
虽然是夏夜,但夜风凉意深深,鸾又夏见凤阳着衣单薄,心疼她的身子骨,道:“起风了,我们还是进屋说罢,别回头染了风寒……”
鸾又夏揽过凤阳朝屋内走,在大门快合上的时候,凤阳意味不明地朝着门前石狮子的方向望了望,看见白色的衣摆被风吹得露出一角来,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最爱鸳鸯花,甚至在裙裾摆底绣上鸳鸯花的,当今世上怕是只此一人,再无旁人了罢!
待到大门合上,凤鸳自石狮子后面走了出来,抬头望了望大宅上头的门匾,流金镶刻的“鸾府”两个字赫然醒目。年幼时,凤蔚可怜凤鸳毁了容,外貌自然是不可出众了,便攒了点银子,背着蓉娘为她请了个教书先生,所以她虽说不上才华横溢,倒也能识得几个大字,即便“鸾”字笔画再复杂,她还是认得的。
这座宅子建在葛浠县的郊外,不够显目,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葛浠县有两个“鸾府”了,即便知道,以鸾家的名声,众人自然将这郊外的这家也归在了鸾家的名下,便不会过多地拿去当做饭后谈资,鸾轩近些日子身子不好,甚少出门,定然是不会知晓这些事情的。
这些看似很简单,但以鸾府这样一个大家族来说,鸾又夏做得这些已然算得上严谨了。至少凤鸳觉得鸾又夏为凤阳做得够好了。

、第11章  『鸾凤篇』入鸾府(1)

凤鸳浑浑噩噩地回到楠青阁的时候,桃玉已经醒了,人正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见了夫人,这大半夜的,她又不敢轻易惊动了老爷。踌躇不定,正欲开门去禀告老爷的时候,凤鸳正巧站在门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桃玉,她忧色道:“夫人,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这副样子?”
凤鸳抬头瞅了她一眼,嘴角上扬,然后对桃玉比划道:“我没事,害你担心了。”
桃玉关上了房门,扶着凤鸳上了床,为她掖好了被褥,见凤鸳依旧睁着眼望着上方,丝毫无半点睡意,她不由得坐了下来,道:“夫人,您深得老爷的喜爱,而桃玉也伺候老爷许久了,这才有幸得了老爷的信任,前来服饰夫人。虽说您是主,奴婢是仆,但年纪相仿。夫人若是看得起奴婢,大可以将心中的不痛快一一说与奴婢听。只要夫人不许奴婢外传的,奴婢定当管紧自己这张嘴,不为夫人惹出丝毫非议。”
凤鸳从来就不是大富大贵之命,心中没有半点主仆之分。她对桃玉露出浅笑,拍了拍她的手,随即比划:“桃玉,我信得过你。这府里纵然人多,却甚少有贴心的人,加之我不说话,肯理我的便只剩下寥寥几人罢了。我方才只是做了个噩梦,便想着出去走走,好驱走梦魔,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桃玉这才明白为何见凤鸳失魂落魄了,敢情是梦里余悸未了。她轻松地笑了起来,脸上隐隐还显现出稚嫩的模样:“夫人,奴婢本来就是奉老爷之命来好生照顾您的,您被噩梦困扰,奴婢却犹自在梦里畅游,是奴婢该罚才是,哪有主子反过来向丫鬟道歉的道理。”
凤鸳轻摇头,双手巧动:“既然你我是体己的人,算是自家姐妹了,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自称‘奴婢’了,这样我反倒不能对你敞开心扉了。”
凤鸳没有丝毫主子架势,温婉贤淑,桃玉已是很庆幸能遇上这样一个主子,听闻凤鸳这么一说,桃玉心下感触良多,眼眶一热,连连点头:“哎!奴婢……错了!是我知道了!”
翌日一早,凤鸳去给鸾轩请安的时候,鸾又夏也在。凤鸳见到他时,微微一惊,随即便依旧维持平静。经过他身旁时,瞥见他面容带有几分倦意,眼里泛着点点红丝,眼底浓浓的一片青黑,好在衣服还算整洁,倒也能掩饰些什么。只是空气中仍浮有女子身上才有的香味。她对香料从来不上心,很少会沾碰那些东西,她已然知道这香味是谁人身上的了。
鸾又夏看到凤鸳,眉头深皱,对她偶然对视时,眼中凌厉的目光惹得凤鸳心骤然紧缩,只是面上无异。
自打前几日下了几场雨,鸾轩的身子骨终是经不起折腾了,一个小风寒便致他在病床上躺了数日,昨个儿才能下床了。
此时,鸾轩又躺在了床上,捂着嘴,咳嗽不停,问香在一旁伺候着,小心拍着鸾轩的背,好替他顺气。凤鸳没进屋之前,鸾轩的脸阴郁地望着鸾又夏,见凤鸳和桃玉进屋了,他的脸色才微微好转,遂将视线自鸾又夏身上移开。
鸾轩面色和蔼地冲着凤鸳招了招手道:“鸳儿,你来的真巧,正好也一并听听。”
凤鸳走至鸾轩的床边,问香为她挪了把椅子。凤鸳看着身后的椅子,又瞅瞅了依旧站着的鸾又夏,犹疑不决。倒是床上的鸾轩严厉地喝道:“你坐下罢!那个孽障就让他好生站着,当是反省了!”
说刚说完,一口气提上来时,岔了气,又是一阵咳嗽不止。凤鸳坐下后,环顾四周,见鸾远堂也在,心中不免疑惑。若是早上例行对长辈请安的话,何至于叫来管家。
鸾轩再次瞅了瞅鸾又夏,随即对床侧的鸾远堂吩咐道:“管家,你接着说!”
鸾远堂看了眼站在另一侧的鸾又夏,轻咳了一声,才应道:“是。”
鸾远堂自怀里拿出账簿,翻了几页,说道:“昨儿个是月末,按照府里的规矩,每到月末之时,我都要核对一下账簿。但我看账簿时,发现月中的时候,府里进出帐有异差,细细盘问了几个小厮,他们才肯说出具体缘由来……今早我特地去查了郊外的那处大宅,才知宅子虽挂的是鸾家的名,宅子却是归一个叫凤阳的人所有……”
凤鸳早就知道其中原委,所以听鸾远堂说完,她也能无所动容。后半夜回来后,她就一直不曾入眠,想了许久。终是想通了,凤阳和蓉娘对她所做的事,她无法不埋怨,但她希望她的小夫君幸福。只要他能幸福一世,即便守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又有何妨呢?强求他,她心里也不见得多舒坦。
鸾轩待她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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