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择两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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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择两婿-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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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图雅正欲将她抱搀进去,岱卿手臂一伸:“给本宫。”刚欲将甄媱君接过来,她却箍了婢子的颈,扭过身子去。乌兰图雅只好道:“殿下,还是容奴婢将呼肯抱进去罢。”岱卿见她那模样,也不晓得是真晕还是假厥,总归是避着自己,也就昂着背,迈腿离了。
虽是半真半假,全为躲着岱卿,甄媱君却也真是累惧出了病,本就前阵子失寐,攒得一下子发作起来,染了些症候,乌兰图雅本要去通报太子,却被她拦了,才歇一日,热都没退全,便去拜了岱卿,求回文渊阁官舍一趟。
虽案子已算尘埃落定,宫人已清理打扫,毕竟事态甫过,多了份禁忌,并不随便许人进出。
甄媱君说去官舍收捡右丞的遗物,托人送回丞相府,以图给那两名孩子留个亡父最后在世的纪念。岱卿见她脸色通红,唇色却青白,这回来才一两日,似又减了一些,并不说什么,叫措衡跟了她一同去,措衡犹豫,岱卿却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也都由她。”
清理遗物时,甄媱君咳喘个不止,乌兰图雅听得心惊,道:“怎么像又严重了,等会出去就跟措衡大人说一声,今天一定得请医来看。”打理好右丞带进宫的随身衣物与不离手的携身砚墨,叫乌兰图雅包裹好,甄媱君正要离了阁舍,却喉头一痒,终是打转回去,走到窗户台边。
乌兰图雅奔过去,见她凝住一排盆栽,望得出神。
一字排开的花卉,碧叶金蕊,妍生生的,很是出挑,确是装饰家居的好景物。
是马前橘,状若金乌,形色硕艳,本来只长在中南暖湿之壤,近些年岁,瓦剌仿行汉制,连带着这中原植物也移栽了不少,谁想适合北方环境后,生长得顺风顺水,其后普及开来,宫里宫外,皇家民间,都爱置放几盆,一般入夏盛开,此刻正是最好的辰光,一个文渊阁,满院沿路都有。
瓦剌人皆赏马前橘的外形之美,大半作观赏之用,却少有人晓得这也是个凉性极重的植物,偶有内热重的人做草药,泡茶饮解热气。随父母去往海外寻药治病的长兄得的便是寒症,偏中原的马前橘处处开放,有时自行落地生根,每至夏季,娘亲总叫人将院子内待放的马前橘拔掉铲除,边角都不放过,幼时还奇怪,一问之下,才晓得马前橘阴凉,刺激咽喉,扩大症患,没病的人接触了,倒没什么,有类似疾的人嗅了气味,只会加重或复发。
如今,这右丞官舍之内,竟摆足了一排。
甄媱君脊背有些发凉。
右丞夫人讲过自家夫君一贯有咽喉上的顽疾,右丞刚来经筳,确实也是康健的,慢慢才加重,席间咳嗽越来越多。
经筳都是他的,这文渊阁内的摆设布置,一茶一桌,一花一木,还有哪个能吩咐下来。
经筳还不开始,他已经做好了全盘打算了么?将右丞的病引发,允许右丞夫人每日进宫,如此说来,右丞夫人遭了乌延王毒手,又有几分可能不是他精心设计好的?每一个发生都不是偶然,每一步又细致到叫她后怕。如今能想到的仅有这些,还不曾想到的,还有多少?
殿外他与那右丞的一个眼神交替,是暗示叫他去死,还是默认会为他洗冤?亦或,两人根本早就达成了协议。
事态星火燎原,一触即发,在上都百姓当中都蔓延烧开,那痛骂乌延王的民间童谣,又果真不是背后操作?
自己能想到的,别人怎会想不到?可偏偏他做的,都是情理之中,就算得了人怀疑,也能叫人无可指摘。
那个人,不单要这手足去死,还要这手足被驱逐皇族,永不超生,臭绝声名,为父家与天下所唾。
他坐稳储君位许多年,若安然度日,这天下十成十为他所有,使出这样的手段,果真是单单因为不放心那皇弟?
甄媱君觉身子又冷了几分,似冰窟中游走过一回,额上发热加剧。
他说惟独身边缺自己这个有公义心的,原果真不是玩笑话。
回去东宫路上,甄媱君步下一滞,突的喊住前头引路的措衡。
顿了半晌,她心中拟定,缓开口:
“那日,文渊阁外,多谢措衡大人,及时将王爷拉开,叫我少受了几脚的苦。”
及时一词,咬得用力,字字试探,句句惊心。
若揭了他,他会叫自己……死么?
她对自己迷惑了,分明是越来越怕他了,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想赌一把,去招惹他,冒犯他?




、42病计欲诱心(上)

措衡见她这会子骤发感谢;也不会当是她心血来潮了,淡着回应:“甄娘子是住在萃禧殿的人;休说及时拉开王爷;就算叫奴替娘子挨上几脚,也是应该。”
甄媱君仍是曲身福了个礼;抬睫注视措衡:“我说的这个及时;倒也不单单是大人拉得快;也是觉得着实巧合;那会儿我跟太子一起……大人一来通禀;太子便马上驱走了我,我一出经筳,恰遇着了刚进宫的右丞夫人;乌延王又正好在文渊阁外等着太子爷;偌大的经筳,这么多人,偏偏咱们三人天注定了要打一场照面,似是约好了一般,要我目睹着这一场君戏臣妻的事……”
措衡脸色不动,甄媱君见他不语,放缓了口气:“然后,太子爷同大人便来了,巧着阻了这丑事,太子爷带我走后,又刚巧落得个措衡同右丞夫人单独碰面攀谈的机会……就是不晓得,大人当时给夫人嘱咐过什么?”
措衡笑了一笑:“自然是嘱那名夫人不要乱说,以免丢了皇家与夫家的脸,甄娘子的新鲜真生是多,说的那些巧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有什么好奇的?”说着提步朝前走去,声音已变冷:“走吧。”
甄媱君唤:“大人!”
措衡略转过头:“娘子得寸进尺了。”却见她在官舍外的小径边,抱起一盆小花卉,追两步道:“刚刚确实不过因见着右丞遗所,发了感慨,才口不择言,再不多提。现下只求大人个事儿,天热了,抱几盆花儿回去驱蚊子。”
措衡失笑:“宫里哪有蚊子。”
甄媱君肘一顶,乌兰图雅反应过来,到底是个大胆的:“就请大人成全,况且太子爷才讲过,什么都由着我家呼肯,大人难不成这么快就忘记了?”措衡斜睨这丫头一眼,犹不动声色,甄媱君方开口:“实则还有个难为情说的,这马前橘是中原植卉,自打进了宫,总有些不惯,今日看着这花儿却挑起了些乡情,很有些喜欢。”
主仆一硬一软的挟持,措衡再不好反驳,指了一指坛内:“拿吧。”
乌兰图雅忙捞起两小盆抱在手里,与甄媱君一道回了东宫。
回了萃禧殿,甄媱君将三盆马前橘品齐了,置在卧寝神位的案台上。
乌兰图雅见她咳得越发频,还在忙活不住,转了身就要去喊宫人,她却阻了:“先等等。”又是蜷手捂嘴,咳了几声。
乌兰图雅见她死活不叫自己通知岱卿那边,只好守在床边,到了半夜,被她咳嗽扰醒,拿着烛台一看,一摸,脑门上滚热热的一片,手心又是冰凉,连夜便要禀措衡,甄媱君将她手一拉:“天亮了再说,没什么。”晓得这丫头又得念叨担心,将她拽到床上:“你陪我睡吧,有些冷。”
乌兰图雅沾湿栉巾搭在甄媱君额上,裹了被子,缠在二人身上,把她捞在怀里,这姑娘本就生得小,如今在自己手臂里打着颤,想来了这宫里,竟一日都没睡好过,实在心疼,搂得紧紧。甄媱君为了腹中打算,故意强撑着病,本觉辛苦难熬,得了这丫头抚慰,才好过一些,抱了她腰。
二人各怀心事,捱捱挺挺,到下半夜才相拥着勉强眠去。
好容易熬到兔走乌升,天一亮,乌兰图雅正要出去唤人,外头来个宫廷侍者,问询了两句,说请甄媱君过去长信宫边的偏殿见人,来人竟是进宫的兀良合真。
及至小室,甄媱君见着个熟悉身影立在前面。
兀良合真瞥过来一眼,与两名宫奴低语两句,众人退了下去,只余二人。她见他走到面前,福了一福腰,忍住不适:“国公爷。”
打从卫昶走的前两日,她搬出国公府,住进了南城小院,兀良合真便没一日睡得好,辗转一打听,得知了她在外栖身的那所江南小宅的契主名字,被那不孝子又气了好两日,本来刚被朱氏左蹭右挨地柔情孵化了大半,在她院子过了几回夜,又横竖看她不顺眼,朝这老三发了几场脾气。
朱氏也是眼泪巴巴在眶子内打转儿,却再忍不了被当出气筒的委屈:“小媱君到底在国公府长大,就算没有宴席上认义女这一回事,大伙儿平日都将老爷当她叔父辈在看,妾身也是把这孩子当半个女儿对待,若今后妾身要喊她一声五妹,说良心话,妾身还当真喊不出口。”
兀良合真听得半个女儿四个字,又是一阵气:“什么当半个女儿看,我看你是拿她当做了整个儿媳在看吧!”话已挑到这个份儿上,朱氏也是豁了大半,抹去一把潸潸泪:“就算是当儿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阿昶跟她哪一处都契合,两人自小玩到大,日日都见面,恨不得黏在一块儿的好,当日我那可怜的乖乖被老爷您打得都快死了,还不忘记跛着条腿豁着嘴巴去安慰小媱君,回来时我那一张好端端的小俊脸蛋哦,都肿得像个山丘丘了还在呲牙傻笑……这样的情投意合,老爷还看不到眼里么?”
兀良合真先前早就听闻当夜下了宴,那两人确从侧门出去过,如今再一听,脸一动:“他俩那晚出去了?几时回来的?”话已至此,朱氏还有什么好兜着,横了心,:“也不算太晚回,可那点儿辰光还是有的!儿子似父,时辰都差不多!”兀良合真听她为着成全自个儿子与甄媱君,气鼓鼓地讲得露骨,倒是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搂过来,指着她鼻子:“你啊你。”在她白嫩嫩的脸盘子啄了两回,总算是又和好。
卫昶前脚一走,兀良合真正要去东城那边将甄媱君劝回来,却得知她被珠勒沁请进了宫内,又说被送进了东宫,加上近来听闻朝上那一场剧变,晓得她掺和进了乌延王一案,心惊肉跳,哪还坐得住,递了折子,拜了圣上便急急进宫。
现下一瞧,眼前这人这才一月不到的辰光,像是瘦变了个人形,兀良合真连多余废话都不愿说了:“我带你找太子,今日便回国公府,若不许,就去找圣上。”边说着,将她手抓了捏住,这大热天的,竟冷得像铁,再一摸脸,竟又热得像滚炭,心中悔了又疼,臂一挥,将她勾到怀里,摸发喟叹:“在府上这么多年也没曾病过一两回,一来宫里头,这才多少天,怎么病得这么重。”甄媱君虽经了这阵子皇宫事件,想寻个熟人倾诉,可到底还是与兀良合真存了芥蒂,挣了一下:“叔叔放了我,被人瞧见了。”
兀良合真听她讲话都是虚的,鼻音甚重,连力气都小了许多,心中怜惜越发深,干脆强压得她不能动弹,头一低,匍在她发间,不陌生的清馨乳香直窜鼻腔:“回去,跟我回去,就算你真喜欢叫我叔叔,我也认了,你天天唤我叔叔,我也应了。”几十日不见,现下抱在手里,再放不下,越搂越紧,本就生得娇,哪里还禁得起这一瘦,实在是想她想得负了极,见她还是执意扭着推开自己,竟是发了魔怔一般,将她脚尖儿离地一抱,埋在一圈嫩生颈圈里,一口啃下去亲咬:“跟我走,跟我走,叫叔叔照护着你。”顺带扯去肩上半截领口,手摸滑进去,这阵子只念着如何将她要回来,如今才晓得实在是想她想得紧,不知跟她说了她信不信,也实在不好意思出口。
手已捏到了实处,满满一握地亵弄,甄媱君恼恨去踢他膝:“这是在皇宫里头!”魁梧高壮,坚如磐石的中年男子哪会受不起这几脚,任由她蚍蜉撼树的扭打,只将她带到手边黄花梨大圈椅,一下摔身坐下,将她抱举在腿膝,高过自己头顶,制了双腕,覆上她绵延胸脯,一路亲着滑下,遏住喘息:“你先答应,跟我回去,叔叔再不逼你了,好不好——”
眼下就在强逼,回了国公府,又会好到哪里,正顾不得地要喊,门口传报传来。兀良合真虽是冲昏了头脑,到底还不曾忘了宫规,手一放,甄媱君始料未及,滚跌下地,脑袋本就昏沉,半晌才爬起来,直到外头人进来了,还来不及把衣服攒平整,手臂撑在毯子上,抬眼一看,暗紫纹纻丝袍子摆正在脑袋前头打着旋儿,再往上瞄,岱卿已是由措衡跟着,姿态怡然地踱进来,一张脸正盯着兀良合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又淡扫了自己一眼,方将刚才那把大圈椅一拉,坐了上去。
兀良合真行过宫礼,也不兜圈子:“近日宫中大小事不断,臣已拜恳过圣上,若是太子这边通融,今日便将媱君带出宫去,免得又添麻烦。
岱卿撩了半边袍,岔开两条长腿,一条搭上另条,并不言语。
兀良合真虽不是头一次见这东宫,也素闻他不是个端庄人,见他现下举止轻佻,虽是私下场合,未免也是生了些瞧不大起,却听他慢道:“国公爷这话说的,这皇宫是个麻烦地?”
兀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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