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解忧的话,乌孙王仿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笑话。他是乌孙的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在他的世界压根就没有讨女人的欢喜这个说法,这个汉朝的公主真是荒谬。
“怎么,乌孙国不是以勇气豪爽闻名么,怎么,就这么个要求都不不接受?还是,你根本就不敢接受?”刘解忧一改先前的喊叫,说话低沉了起来。
“呵呵,笑话。本王多你一个不多,缺你一个不少。”乌孙王说完这句话,将外袍一裹,竟出门去了。刘解忧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过了这一关。
“不受宠的夫人,刘解忧,你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乌孙王掀开帐子的前一刻,回转过身对着刘解忧冷冷地说道。刘解忧无奈地笑了笑,不受宠的夫人,不好过。军须靡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刘解忧可是嫁三个男人的女人,对你动情岂不是以后要受寡?乌孙王又怎样,谁知道,你哪天就死了?
“右夫人,右夫人。”
刘解忧循着声音看到从帐帘子里钻进来的尔敏佳,对了,相夫,怎么样了?
“敏佳,太医到相夫那里去了吗?”
尔敏佳迅速地走了过来,“右夫人,相夫主子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太医检查了,的确是送过去的事物有问题,里头参杂了很多分量的泻药,相夫主子才三岁,承受不住,幸亏太医去的早,要不然……”
刘解忧心里一滞,果真是送过去的食物有问题,那原本是膳房准备给自己吃的?虽然自个儿吃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泻药的苦痛,谁会享受?看来,以后送过来的食物要当心着些,要不,自己去膳房亲自做。
“右夫人,相夫主子一睡,我就连忙赶到您这来。听到来往的奴婢说大王把你扛着进了帐子。当时,我就急了,只得在帐子外面等着,等到大王出来,我才敢进来。”
刘解忧看着尔敏佳娓娓道来,怎地,她的话语听起来很急,但口气上面怎么一点都不急?刘解忧伸手抚额,兴许是她想多了。
“敏佳,给我找套衣裳来,我要去看看相夫。”
尔敏佳点了点头,“右夫人,衣裳全都放在这个柜子里呢,这个柜子是您嫁妆里头的,大王直接派人给搬到这里了。里头还有好些汉朝的衣裳。”
听到尔敏佳如是说,刘解忧突然想到了她的嫁妆,对了,汉朝给她的丰厚嫁妆到哪里去了?哎,这嫁妆理应是自己的,该不会给乌孙王给独吞了?以后找机会可要好好讨要一下,全部是不可能拿回来了,好歹拿个十分之一吧。
刘解忧伸手接过尔敏佳递过来的衣裳,挥手阻止欲上前给自己穿衣的尔敏佳,这衣裳还是得自己穿。
“敏佳,带我去相夫那吧。”刘解忧穿戴完毕后,直接起了身,尔敏佳一看右夫人没有脱鞋上床,惊讶了番。但一想,来往的奴婢说的大王的凶狠急迫的样子,尔敏佳顿时羞愧了。自己给右夫人惹来的麻烦。
“敏佳,带我去吧,别露出这样的神色。相夫是我的亲人,不需你说,我也要这样做。既然我来了,我就会待她很好,再不会让她过苦日子。”
“右夫人,这边走。”
刘解忧跟着尔敏佳兜兜转转地走着,帐子也越来越稀少,相夫住的就是类似于皇宫中的冷宫吧?乌孙王可真够是狠心的,这么对待相夫,细君身前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乌孙王表面看上去是个清淡典雅的主儿,一顿子坏水外加小心眼,性情捉摸不定。
到了一顶小帐子前,尔敏佳停了下来:“右夫人,就是这儿了。”
刘解忧点了点头,伸手将帐帘掀起,这帐帘的重量,很轻。分明是有人偷工减料,这么轻的帐帘,晚上的风又大,这么轻的帐子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吹开来。相夫睡在里面该有多冷啊。
“右夫人,相夫主子这没有烛火。”
刘解忧早已经适应了黑暗,没有烛火,轻质的帐帘,那被子呢?刘解忧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盖着薄薄毯子的缩成一圈的小人儿,泪差点掉了下来。细君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如此遭罪,是不是后悔当初将她生下来?
“娘亲,娘亲。”小小地充满稚气的声音传来,刘解忧听到了相夫在喊着娘亲,随即将自己的鞋子给脱了,将相夫连着毯子抱进怀中。
“娘亲,你舍不得相夫对不对?回来看我了是不是?”刘解忧低头一看,看到了相夫亮闪闪的一双眼眸。
“嗯,娘亲来看你了。我的好相夫,我的乖相夫,娘亲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刘解忧一边拍着相夫的背一边慢悠悠地说着。
相夫开心得笑了随即身子更加靠近刘解忧的温暖的怀抱,找到一个更加舒适的位置开心地睡去了。
等相夫再次入睡了后,刘解忧示意尔敏佳也爬上床来。尔敏佳起初不肯,硬是被刘解忧给说动了。三个人在床上,饶是帐帘再轻,毯子再薄,都会更加温暖些。
“敏佳,和我说说相夫,说说相夫的娘亲细君吧。”刘解忧看着飘动着的帐帘轻声说着。
“细君夫人,她,是个温柔的女子。以前的姐姐甘愿为她殉葬,逝去的乌孙王对细君夫人疼爱有加,饶是隔了很大的年纪,看得出来,细君夫人很爱逝去的乌孙王。”
刘解忧诧异了,细君,居然爱上了可以做自己爷爷的人,果真爱是超越年龄界限的。刘解忧对超越年龄界限的爱不排斥,但绝对也不支持。
“敏佳,为何现在的乌孙王这么讨厌相夫,是不是他和细君有和牵扯?”
尔敏佳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姐姐死前让我好生照顾相夫主子。说乌孙王肯定不会放过相夫主子的。”
那是不是细君,已故乌孙王和现在的乌孙王之间纠葛原因要永远长眠于地下了?刘解忧确定有纠葛存在,但具体是什么她不敢胡乱猜测,毕竟这事现在只有乌孙王知道。他会说吗,不可能,大王要有大王的威仪和颜面。
“敏佳,我明儿就去大王那,向他讨要相夫,相夫是与我有血缘的人。”刘解忧说罢摸了摸相夫的头发,这么小的人,受这么大的委屈,她好歹是乌孙的公主。
“右夫人,大王那……”
刘解忧知道尔敏佳在担忧什么,“敏佳,你无需担心。你只需要知道,我终是会把相夫带回来。”
尔敏佳点了点头,主仆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
一大早,刘解忧就起了身,向尔敏佳交代了几句,就整理了下着装,往帐子外走去。现在还不到议事的时间,乌孙王定是去了那左夫人那。
“右夫人,大王刚起来。您不能进去。”守在帐子外的左夫人的手下阻止住了刘解忧,刘解忧向这个女子看去,粗胳膊,粗腰。看上去很有气力的样子。
刘解忧挥了挥手,当下笑了:“好,我便在这里等着大王。”
守在帐子外的女子向刘解忧点了点头,而后,将横在刘解忧身前的手拿下,笔直地站在帐子一旁。
这奴婢不错,刘解忧在心里如是评价着。
10相夫
乌孙王没有想到昨天刚刚和自己翻脸的刘解忧今天一大早就站在帐子外满脸笑容地等着自己,汉朝的女子变脸都是如此之快么?刘细君如此,刘解忧亦是这样。
刘解忧按着乌孙的礼节给乌孙王行了一礼,“大王,解忧这次来有事和你说。”刘解忧看着乌孙王,没了昨晚的狠戾气息,现在自己有求于乌孙王,自然要低声下气一点。
乌孙王清了清嗓子,挑着眉看着刘解忧:“不曾想,你还有事要求本王,姑且说来听听。”
“大王,相夫是我在乌孙唯一有血缘的亲人,相夫的娘亲细君与我是堂姐妹,以前虽没有过多接触,到底是姐妹,怎能看着姐姐的孩子如此……”刘解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在一旁偷眼瞄着乌孙王,他对提到细君的反应,对相夫的残忍,自己再次提到她们,他会是怎样?
刘解忧看了好一会儿,乌孙王却一反常态,没有任何怒气,而是风轻云淡地对刘解忧说着:“为了这个大清早的来找本王,本往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既然你要照顾相夫,尽管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王不过问,你自己掂量着。”乌孙王说完撇头看了眼刘解忧随即往议事殿走去。
乌孙王一走,帐帘就被掀了开来,左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还是如此,穿着浑身都是毛的衣裳,虽然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可到底毛要比她衣裳上的少一些。
“右夫人真是好兴致,昨晚上睡得可好了吧?”左夫人明知故问,真是把豆腐嘴刀子心演绎得淋漓尽致。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玩玩。
“是啊,左夫人说的是,解忧昨天睡得很好。左夫人可累了吧,瞧你现在的脸色蜡黄蜡黄的,要注意些个,时间可不等人,等容颜老去了,莫要后悔年轻的时候如此操劳。”刘解忧故意将年轻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左夫人靠近三十的人了,对于古代的人来说,这可是个十分不好的年纪。
果不其然,左夫人的脸绷住了,难以维持住笑脸。刘解忧心里鄙夷了下,这就被说愣住了,当初自己看了不少的宫廷戏,里面的角色厉害得多了,是不是电视剧把这些争斗给升级化了?
“左夫人,解忧先走了。您好些歇息。”刘解忧象征性地向左夫人行了一礼,随即走了。左夫人脸色彻底变了,双手牢牢拽着衣摆,随后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自己真是老了吗?大王要嫌弃她了?想想昨天大王和她说卜其,你不如以前这般紧致了?现在被刘解忧一刺激,左夫人的大脑里都是容颜,岁月,老去。
旁边的守门奴婢看到左夫人如此模样,有些担心,“左夫人,是不是累了,要不再上床歇息下?”
左夫人恼怒了,转过头来瞪着这个守门奴婢,伸手啪啪两个巴掌上去,“谁说我累了,闭上你的嘴,可我好好呆着。”说罢,左夫人气恼地掀开帘子往帐子里去了。守在帐子外的奴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两个巴掌不算什么一样,继续笔直地站着。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刘解忧的眼睛,刘解忧没有走,一直躲在帐子的边角处观察着左夫人。左夫人的神态与她猜想地一样,但这个守门奴婢,看似很不简单。
刘解忧还没有到相夫的帐子,就远远看到相夫这小家伙的小脑袋伸在外面,两只亮亮的眼角咕噜噜地转着,那模样要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刘解忧一拍相夫的小脑袋,“相夫,外头风大,怎么都不戴个软帽?”
相夫咧开嘴对着刘解忧笑了,而后傻兮兮地摸着脑袋,“相夫的帽子破了,不能戴了。我头发长得快,不怕风的。敏佳姐姐说,昨天抱着我睡的是你。我还以为是……”相夫说道这里,头突然低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
刘解忧知晓这孩子心理想的是什么,她以为她的娘亲还没有死,昨天是娘亲来看她了。刘解忧蹲下身子了些,伸手将相夫整个身子抱进怀里。“相夫,你就将我当做娘亲好不好?你还是有娘亲的孩子。”
相夫再次抬了头看着刘解忧,满眼睛的疑惑与……不安。“娘亲?”
刘解忧腾出一只手来摸着相夫的脑袋,“怎么,相夫,不喜欢我当你的娘亲吗?”
相夫的头立刻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喜欢喜欢,相夫很喜欢。只是,她们都瞧不起相夫,都说相夫是没娘亲的孩子,还有个很凶的大王,他也不喜欢相夫,他也不喜欢娘亲。”
刘解忧眼眸一顿,乌孙王不喜欢相夫,不喜欢细君?果真……
“相夫,不管那些人说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相夫,大王不欢喜你娘亲,你是怎么发现的?”
相夫嘴动了动,歪着脑袋想了会,随即开了口:“娘亲还在的时候,有一次,我看到大王狠狠地掐着娘亲的脖子。当时,我吓死了,后来大王看到了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甩手走了。从那天起,娘亲就天天哭,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没挨过多少时间就……”
刘解忧马上拍了拍相夫的背,自己怎么可以为了了解细君和乌孙王的事情再次谈及细君的死呢,这样不是伤了相夫么,自己想得真不周到。
刘解忧当下站起了身,拉着相夫的手往帐子里头走去。“相夫,将衣裳收拾一下。到我帐子里去,我的帐子可暖和了,床又大又软,以后天天和我睡在一起,好不好?”
相夫立刻笑弯了嘴,小腿蹦跶着跑到放衣裳的柜子前,拿了三四件看起来很陈旧的深色衣裳。像相夫这么大的孩子,不应该穿些明亮点有活力的衣裳吗?相夫手里头拿着全是深色的衣裳,刘解忧叹了口气,要吩咐下人给相夫做几套衣裳了。
“等下,还有件衣裳。”相夫两条小腿又跑到衣柜旁边的一个小柜子里,打开柜子,拿出藏在最底下的物什,刘解忧循着望去,竟是一件粉色丝绸的汉朝女子的服装。
相夫极是欢喜又宝贝这件衣裳,将这件衣裳好好地放在了手上,而后回转过小身子。“这是我娘亲给我做的衣裳,娘亲的家里人就是穿这样的衣裳,这衣裳可比我其他的衣裳好看,我不敢穿,怕那些人拿去。”
那些人?欺负相夫的乌孙国的奴婢。
“相夫,来,拿着衣裳。和我走吧,肚子饿着吧,我那里有好吃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