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谁知道事事并不如意,夜转至深时脑子忽然变得昏沉,她想睁开眼睛却没有力气。
只觉得有人来到自己床边,紧接着身子一轻好似被抱了起来,再后来便没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楠竹也禽兽了一把……
、姑娘三更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骚弄自己的脸颊;黎惜芝拢起眉间抬手挥了挥;没想到那恼人的动作非但没有停下来;还抓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细细地碾着。手心里的□让她再也无法睡着,掀了掀沉重的眼睑,入目是厚重的床帷和华贵的装潢。
她往旁边看了看;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掌包着,顺着手臂往上便是黎清帆那张俊极无俦;丰神隽勇的面庞。此刻正带着散漫缱绻的笑意看着自己,见她醒来启唇道:“小小,睡得可好?”
黎惜芝目前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撑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将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蹙眉问道:“这是哪?”想到昨晚好像有人进了自己房间,再结合现在所处的环境,看了看眼前的人,“这是你家?你将我带回来的?”
黎清帆颔首,“这是我的府邸,是我将你带回来的。”
分别了那么久,黎惜芝对他仅剩的那点儿埋怨也渐渐淡忘了下来,有的只是全身心的信赖和熟悉。这感觉就像是面对亲人一样,再多再深的怨恨在见到那人之后,也会不由自主地原谅。黎惜芝没觉得他接自己过来有什么不妥,只是对他接自己来的目的很是好奇:“你接我过来做什么?要是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会着急的。”
黎惜芝本就睡在床的里侧,黎清帆坐在外侧挡着她的出路,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一手忍不住又握了她的一把头发在手里,绸稠密密的,又格外柔软,从小就让他爱不释手。他笑了笑:“那又如何?”
黎惜芝拿他没办法,怨艾地瞅了他一眼,“让别人为你着急多不好,真任性。”
被她一脸正容斥责自己的模样逗笑,黎清帆禁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果然是自己养大的闺女,怎么看怎么顺眼。然而转念一想,又忍不住为这姑娘觉得惋惜,“你这么为他着想,段言到头来不还是要娶别人,还管他着不着急。”
黎惜芝拢起鼻尖哼了哼,一脸自信:“段言不会娶别人的。”
黎清帆挑眉,“哦?说说看为何。”
要说为何,黎惜芝还真说不出,但就是觉得不会,“我说不会就不会,否则就让他后悔一辈子去。”
她自信嚣张的模样真是不可一世,跟黎清帆年少时可谓是一模一样。黎清帆忍不住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顶,“不愧是我闺女,真有志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黎清帆总喜欢叫黎惜芝为“我闺女”,一开始黎惜芝年纪小不懂事,也就任他叫了。可是等到年纪再大一点懂事了,就开始发觉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什么闺女闺女的,她才不是他闺女!隔了许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黎惜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将他的手拿下来,使劲掐了一下,瞪着他道:“不要脸,谁是你闺女了!”
她的力气对黎清帆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也就任她发泄了,期间黎清帆还故意火上浇油道:“你啊。”
最后惹得黎惜芝气鼓鼓地蹬了他两下,便要爬过他到床下去,闷不吭声地就要离开。殊不知她这模样又多可爱,黎清帆拽住她的手腕,清朗的眸子里泛着深邃的光,眼角微微上扬又显得很是张扬,说出口的话意味不明:“小小,别走。”
黎惜芝回眸看了他一眼,口气很不善:“那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黎清帆随着她从床上下来,站在她面前陡然高了许多,简直能将她整个笼罩住。眸子里的笑意渐渐敛去,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说是为了保护你呢?”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黎惜芝摸不着头脑,眨了眨眼睛,“什么?”
早料到她什么都不知道,黎清帆眸光放柔略微有些无奈,同时又有些懊恼,陈述道:“你从段家离开了,没有告诉我。”
黎惜芝抿唇:“我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再说当时,太生气了,一时没有想到。”
她的理由简直是教人哭笑不得,黎清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好还是该安抚她好,只得继续道:“听说孟繁繁知道了你同段言的事,难道就不怕孟相对你不利?”
世家里的是非她从来都不知道,哪怕是黎清帆点的如此透彻了,仍旧不甚明白:“孟相为何要对我不利?”
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黎清帆倾身与她平视,故意将事情讲的严重:“他女儿的婚事被人搅浑了,并且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再加上这是皇上御赐的婚姻,怎么能出一点差错,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将你解决了。”
尽管知道他是做给自己看的的,然而那阴阴沉狠戾的表情让黎惜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伸手捂住他的脸说道:“你胡说,他身为堂堂相国怎么能说杀人就杀人!”
闷闷的笑声从她的手里传出,黎清帆将她的手拿下,笑起来眉眼飞扬,乖张不羁。笑罢挑起她的下巴半是调笑半是认真道:“正因为是相国,才能这么做。你若是再在外边晃荡,没有人护着,指不定明日便被抛尸荒野了,届时我连找都找不到。你说若是我千辛万苦拉扯大的闺女一夜之间没有了,教我怎么能接受,当然还是把你带在身边亲眼看着比较放心。”
黎惜芝觉得他简直在胡说八道,话里没有一句是能让人相信的。但是相国的事又不得不让她在意,便先搁在心底,“我会自己护好自己的,不劳你操心。这几年我自己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不是你闺女,黎清帆你再这么叫我我就跟你翻脸!”
说到底她还是怨着自己当初的不告而别,黎清帆觉得若是不好好解释,这事便会一直搁在两人心间成一道坎儿,越积越高。于是捧起她的小脸与她对视,正色道:“当时宫里出了大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份,更不想将你卷进宫廷里,是以没有带你一同回来,也没有同你说清楚。是我的错,小小,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不要再怨我了,嗯?”
其实黎惜芝心里的怨气早已消了下去,方才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竟如此郑重其事。难得看到黎清帆妥协的模样,她挑起唇角:“考虑一下。”
黎清帆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鬼丫头。”
这些人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喜欢蹂躏她的脸,黎惜芝捂着脸颊后退半步。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正是她一直以为忽略的问题,“你既是太子,为什么会跟我在碧华山待了那么久?又为何会将我养大?我,我的爹娘呢?”
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忽然提到这些疑惑,黎清帆怔忡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眼里的仓促被迅速地掩去,旋即恢复正常,“彼时我才十六,对宫里的争斗实在看不下去,便去了碧华山散心,谁知道竟遇到被弃在山头的你。想来也是你我的缘分,便想着留在碧华山照顾你,谁知一照顾便是十四年。至于你爹娘,当时你身上并没有什么留做纪念的东西,想来是不打算再将你寻回去了。”
其实他不说黎惜芝也能想到,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扔在山里,哪还会存了再找回来的心思呢?饶是自己心里明白,但知道真相后黎惜芝还是难免难过了一下,毕竟别人都有爹娘只有她没有确实是件难过的事。
她仰头看了看黎清帆,眯眼笑了笑,“这么说我没有爹娘了。”
黎清帆眸子黯了黯,正想说什么,便见她绕过自己要往外走,便抬了眉毛问道:“去哪?”
黎惜芝理所当然地道:“回客栈呀。”
“……”合着自己刚才那番话都白说了,黎清帆陡升一种无力感。他将黎惜芝带回自己跟前,恨不得能将她往地上一杵,“出去好让人得手吗?”
黎惜芝睁着双朦胧大眼,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你既然是太子,知道孟相要害我为什么不阻止他?”
她一下问到了点子上,黎清帆惆怅道:“我虽知道他有这意向,但他毕竟还没有进一步动作。我自然不能冒这个险,看你受伤害,只得先将你安放起来了。”
黎惜芝想了想,又问道:“那段言呢?你为什么要伤害段言?”
黎清帆的手从她的发间穿插而过,最后摸上她柔软的耳垂轻轻揉捏,嘴角噙着桀骜笑意:“你留下来,我就不再伤害段言。”
这个条件开的真是诱人,黎惜芝差些就要点头,幸亏关键时刻缓过神:“留多久?
一边摇头暗叹小小真是长大了,一边在脑海思索了一番,他道:“待到你安全时。”
合着是左右对自己有利,黎惜芝颔首:“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闺女……啊,怎么办我被萌到了……
、拼命姑娘
黎惜芝想着起码要跟段言说一声自己的去向;不然她无故失踪,定会惹人担心,谁知黎清帆以护她安全的名义;不让她将自己的消息透露半分。黎惜芝觉得事情还没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便想让太子府里的下人帮忙传达消息给段言,谁知他们一个个跟洗了脑般无一例外地拒绝。黎惜芝见没人肯帮便想自己回客栈解释情况,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就见到迎面而来的黎清帆,将她给带了回去。
一路上黎惜芝不住地抱怨,并且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真的就出去一会会儿;告诉他们我没事后就回来;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黎清帆刚从宫里回来,旁边有人捧着奏章;许是有事未处理以至于步履匆忙,听到她的话回眸噙着浅浅笑意,“你怎么没想过我会担心?”
这话霎时让黎惜芝没了言语,讷讷地看着他,半天才嗫糯出一句:“你又不是我相公……”
黎清帆的眼神陡然转深,里面似有汹涌的暗流在流转,只不过被他垂眸掩了过去。他转过身继续往书房走,声音沉重:“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脸色的黎惜芝呆呆地站在后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纳闷。分明自己说的就是实话,为什么感觉好像说错话了一样?她疑惑地拢了拢眉尖,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去。
这几日她过得很是无聊,黎清帆府里的丫鬟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个个规规矩矩面无表情的,想找个人唠嗑说话都不可以。不过也因着清闲,是以黎惜芝身上的酸疼很快就养好了,只是身上隐隐还有些暗红色的印子。想到这些红痕是如何被一个一个引上去的,黎惜芝便脸颊烧红深深地埋在锦被里,却又抑制不住去想段言的样子,和他动情时的模样。
她本来也不想待在屋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但是黎清帆时常不在府上,总是有很多事处理不完的样子,余出来的时间根本不够赔她。这会儿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却因着府上来了人而在前厅待客,还吩咐人说不许她过去。黎惜芝不解有什么人是不能让她见的,难道是孟相来了?
好奇归好奇,但是她向来对黎清帆的话言听计从,所以没怀疑地乖乖在屋里待着。等到听说人走了才去找他,他却已经在书房批阅奏章了。
别人或许对他的身份忌惮,但是黎惜芝却从来不会,其一是从小两人胡闹惯了,其二是她本来就缺心少眼的,是以便直接将黎清帆手里的奏章夺了过来,拿到眼前看了看,顿了一下念道:“什么……暗中……嗯,什么什么不得不……这是什么呀,我怎么还有这么多字不认识!”当下便略有些羞恼,正想将那东西扔回桌子上的时候,忽然被黎清帆架着腰举到了桌案上。
黎惜芝从小就腰上最怕痒,这下被他整个握住顿时浑身一颤,瞬间没了力气想笑却又不敢笑出,生怕他再有动作自己即便想挣扎都挣扎不出。一低头便能看见他含笑欣悦的眸子,捏了捏自己脸颊的薄肉,“小小什么时候开始识字了?嗯,我竟然都不知道。”
黎惜芝的腰还被他另一只手固定着,她不安地动了动想要挣脱,抿唇看着他俊逸的面庞,眼里的宠溺一览无遗,瞬间有些心悸,抿唇道:“你当然不知道,我学字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里潇洒快活着呢。”
黎清帆抬了抬眉反驳道:“我十六岁开始就成天将一个奶娃娃带在身边,哪有时间去风流快活?”
他说得好不辛酸的模样,黎惜芝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清隽的少年将一个婴儿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哄她的模样,不知为何有种诡异的温馨感。明知他说的有道理,黎惜芝还是轻哼一声,耸起鼻尖,做出不屑的样子刚想说什么,便听门口传来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咦?黎姑娘也在?”
黎惜芝身子一僵,第一反应是将手上的奏章刷地展开挡在自己面前,腿一抻打算从桌子上跳下去,奈何还没蹦起来却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按在桌案上,饶是她想跑都没有办法。此时却听黎清帆按着她的头对那边说道:“上回没来得及介绍,这是我闺女,小小。”说着还抽走了她挡在脸前的奏章,笑得蔫坏蔫坏:“小小,这是我的得力下属,亦是我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