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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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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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色有点过于苍白了,看上去不是特别的好,含这个能提神。
一个大活人,他可真是没功夫把她再拖回来山上去。
思暖也没反驳,接过来放在嘴里嚼了嚼,淡淡的香气从唇齿间流了过去,精神了不少。
两个人又继续向前,足足走了大半天,方才到了山脚处。
环着山绕出去,再走了几里地就有一个小小的市镇,人虽不多,各色的店铺却还是齐全的。今日又是赶集的日子,自然是比平日热闹,祁渊也不急,带着思暖在人群中穿梭。
他先去了柏无朝制定的店铺买了日常用的吃的,都置办妥当了见时辰还早,心情也缓了下来,索性扯着思暖的袖子道:“我带你逛逛去。”
思暖这些年要么整日窝在山上静养,要么就是拼了命似的在山涧的瀑布处习武,甚少下山。乍一看见这么多的稀奇东西,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路过一个糖人摊子的时候,见那个吹糖人的老头手艺精湛,忍不住停了下来,多看了两眼。
“喜欢那个?”祁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她直直的盯着人家架子上的糖人看,又不说话,以为是不好意思开口。
他想了想,平日里没怎么关心过这个从头到脚都很冷淡的师妹,索性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文钱上前,打算买一个给她。
他甫一动身子,立刻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了。诧异的回头一瞧,却见思暖定定的看着地面,拒绝的很明显。
“这不是老头子的钱,没必要给他心疼。”祁渊误会了她的意思,“我上次卖药材挣得。”
思暖悄无声息的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想要。小的时候阿娘给她买过一次,那时候很穷,她一直舍不得吃,偷着抱起来埋在了她们住的草屋后面的雪地下。过几天天气回了暖,雪化了,糖也化没了,她记得自己哭了很久,把那周围剩下的残雪挖出来,含着也是丝丝的甜。
后来她明白,有些东西如果一开始就注定留不住,那还不如未曾拥有来得好。
祁渊一见她这么不给面子,脸黑了下来,甩开她的手就自顾自的走了。
思暖觉得无所谓,这种小孩子赌气似的思维不怎么在她花精力考虑之列,于是她一言不发的跟着祁渊接着走,再也没看那些糖人一眼。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突然猛地停在了原地,思暖一个不察觉,险些撞在他的后背上。
“喂。”祁渊扭头扫了她一眼,“肚子饿不饿?”


、10月末

两个人坐在一家小饭馆的沉默的吃着面条,思暖吃的很慢,她的胃口并不好,吃得多了就容易吐,这么长时间来一直都很瘦。
祁渊只是把那盘炒青菜往她那边推了推,“你最好多吃点,长得那么瘦,打架都没劲儿,怪不得师父不许你用铁剑,只许你用木的。”
思暖动作顿了一下,把脸埋得很低,有点艰难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祁渊晃了晃脑袋,没管她,自顾自的调戏自己碗里的面条。他吃东西一向是很快速的,没一会儿的功夫碗就见了底,侧目一瞧思暖还剩下大半,顿时皱紧了眉头。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老头子买酒。”他拍了拍思暖的肩膀,背上竹篓子就往外走。
思暖没回话,头垂的有点低,表情似乎还是正常的。
祁渊从饭馆里走出去没多久,思暖觉得差不多饱了,就放下碗,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呆坐在原处。
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本来并未在意,然而在视线触及到为首那人的腰间时,她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那人穿的是件很普通的棉布白袍,是个生的很俊的男人,一对眉毛斜飞入鬓,英武非常。
看上去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模样,身后的众人也俱是走卒扮相,几匹马上却是大包小裹的很多件货物。
那人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定,虽然与思暖邻桌,但却是背对着她。
思暖默默的瞧着那人腰间行走间不经意路出的搭扣,思索了一下,捏紧了拳头。
那应该是一副贴身穿的软甲,一个生意人怎么会穿着这个?
再一扫那些随从,她微微动了动眉,一般的脚夫仆人满手俱是做活留下的老茧,这些人手上的茧子却是集中在掌心处,莫非也是习武出身?
她随手将放在坐凳上的草帽拾起,扣在脑袋上,遮住了额头,仔细的分辨着这些人说话。
思暖的听力极佳,饭馆内人却不少,甚是嘈杂,她努力听了许久,才隐隐听得清这些人正在商量上山的路。
她正想听的细致些,却见祁渊缓慢的不动声色的从外面进来。
“走。”他的眼神向那些人的方向飘了一下,思暖会意,立刻随着他起身往外走。
行至不易察觉的拐角处,祁渊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向后,两个人几乎是紧贴在围墙下冲着饭馆的大门处张望着。
“他们要上山。”祁渊低声道,“那些东西似乎都是要带上山的,如今敌我不明,你先回去告诉师父。我留下误导他们。”
这些人初来乍到,一定不会识得上山的路,也就必然需要向导。到了山上,他自然有办法把他们暂时引到错误的路上去。
思暖并没和他争辩,动作迅速的转身离去,一刻也未停留。
祁渊长出了一口气,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的动静。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那些人终于从饭馆步行了出来,赶着马匹继续往上山的方向行去。
祁渊悄悄的跟着他们一路前行,立刻抄了一条近路,动作迅速的跑到了山腰处,随手找了个山洞将竹筐藏好了,这才出来低头假装在寻找草药。
他穿的本来就有些破旧,人又有些偏瘦,看上去倒是和农户家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小子。”一个中年的男人过来唤了他一声,他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一笑起来便显得有种异常的狰狞。“我们是澜平来的商人,想越过这山去做买卖,可有近一点的路?”
祁渊目光有些慌乱的瞄了他脸上的疤痕一眼,有些怯懦的答道:“这?这山上的雾气大,古怪事物又多,平日里我娘不叫我乱上山的。”
那人的嗓门很大,一把把他的胳膊钳住:“那你给带个路,回来给你钱。”
祁渊有些执拗的摇了摇头,吓得一个劲儿的往后躲,“不行,上山来回要一整天,我娘亲在家等我采了药回去呢。”
“让你带你就带,哪里那么多废话?找打是不是?”那人的足有蒲扇大小,照着祁渊就扇了过来。
祁渊趁他不备,假意“哎呦”一声,抱头便躲。他身量还小,像条泥鳅似的在那人胳膊下一钻,回手正好抚在那人的膝盖弯处,自己也往后退了好几步,狼狈的站定。
只见那人身形一摇晃,双腿一麻,直直的跪倒在地。
旁人看了,只会以为是这人想要打祁渊未成,用力过猛收不住,又被祁渊躲了过去,故而栽倒在地。
“啊呀!这可使不得,我娘说随便让人磕头要折寿的。”祁渊一脸惊慌的瞧着那人,心底暗爽。
那人很狼狈的站起来,咬了牙就要去抓住祁渊揍一顿再说。正在这时听到背后一声轻轻的咳嗽声,立刻毕恭毕敬的躬身站在了原地。
祁渊微微眯眼抬头望去,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穿白衣的年轻男人,此时他正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和蔼,微笑道:“小兄弟,御下不严,你别在意。这山上的路可否帮忙指正一二?”
他的声音清越,听来犹如玉石相击,很是悦耳。
这也算说得是人话,祁渊暗自里一思量,赶忙显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道:“这位公子,这山上真的有古怪,轻易没人敢上去的,都怕下不来啊。”
“哦?”那公子笑了笑,“小兄弟,靠山吃山,既然你常住此地必然多少晓得一些,我们今天是不得不上山的,你看……”他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俯身塞在祁渊的手里。“行个方便吧。”
祁渊的眼睛亮了亮,立刻装作乐不可支的道:“那……好吧,不过说好了,我只送你们到半山上,剩下的路指明了你们自己走去。”
不就是带路么?带那条可不一定,得看小爷的心情,他心底腹诽。不过这个男的出手还真是阔绰。
他把银子塞进腰兜里,带着那群人往前走。
刚才要打人的那个一见祁渊吊儿郎当的边走边停下拔拔草,扔扔石头之类的,有些忍不住,靠过去对那位公子道:“主子,这小子靠得住么?”
那公子笑而不语,祁渊听见了倒是不干了,转头嘟着嘴道:“要不银子还给你们吧,我不干了。”
他这么一说,那人立刻住了嘴,有点愤恨的退到了一边。那公子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的道:“小兄弟,有些事情既然答应了,就断没有退回来的道理,你觉得呢?”
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是威胁,然而停在人耳中却是自有一番威严,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祁渊“哈哈”的傻笑了一下,没再言语,继续带起了路。
众人走了足足大半天,祁渊一瞧天色也暗了下来,也差不多到了半山处,索性回头施施然的对着这些人挥了挥手道:“公子,天晚了,也到了半山腰了,接下来你们自己顺着前边那条小路拐过去便是了,我就不送了。”
话音未落,也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嗖的一声,人已经迅速窜进了旁边的树丛,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他这一不见,那些人瞬间慌了神儿,最开始探路的那人立刻跳起来,“主子,我就说这小子有猫腻……”
那公子扫了一眼祁渊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一点也没着急的样子。
“顺着他说的,往前走便是。”
祁渊趴在山坡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乐呵呵的看着这群人顺着他给的方向没了踪影,这才放下心来,抄了近路折回去,准备取回自己藏好的竹篓。
他刚才带着那些左绕右绕,硬生生的把本应该是半个时辰走完的路绕成了两个时辰,这会儿还要赶紧回去,和师父好好说说。
他走到藏东西的洞口去,扒开外面的浮草向里一瞧,顿时吓了一跳,洞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竹篓的影子。
祁渊又仔仔细细的扫了一圈,仍是半点痕迹也无,不由得有些心慌。这山上平日里甚少有人烟,野兽也不多。如今藏得好好地东西怎么会失踪不见?
背后猛的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浑身一震,惊吓之余险些动手一掌拍过去,看清楚后半响方才回过神儿来。
“你吓不吓人啊?真是的。”他吼了一句,见对方手里提着自己的竹篓,更是没好气的一把扯过来背好,也不想理会她,径自走掉。
思暖一言不发的跟在他后面,低着头往山上走。
“回去告诉师父了么?”瞟见她脸色白的异常,祁渊一肚子的火气忽然发做不出来了,只好皱着眉回头很声音的去安抚她,“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刚才犯病了,别在意。”
隔了半响见思暖没什么声息,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却见对方正在很认真的盯着月亮看。
敢情这是被无视了,祁渊心底的那股火噌的一下又冒了出来,咬着牙很生气的大步走着。
思暖看着残月低低的挂着,被打碎的月光洒在身上有些冷。她压根没怎么在意他的那些小动作。她比较在乎的是,快要月末了,只怕是那毒又要发作了。


、11清河

柏无朝席地而坐,手指轻轻的扣在一旁的矮桌上,发出“笃笃”的清响。
他闭着眼,似乎并没有注意正与他隔桌坐着喝茶的这个人。
“这么说,师兄你,是打算一辈子窝在这儿了?”那人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柏无朝睁眼,笑了笑,沉声道:“外面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那人轻笑出声,“我知道师兄想要什么,师兄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我若联合,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柏无朝微微摇头,“子非我。”
那人也不恼,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并不急躁,“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佳人不过咫尺之间,我不信师兄就眼睁睁的她嫁给别人。”
“清河,你的意思无非是想我下山帮助闻国讨伐萧国罢了。且不说我志不在此,就凭我与萧国洛王爷有过兄弟之盟,也断不会如此。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兄弟?”那个被唤作清河的人忽然掩袖,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呢,看来倒是闲操心了。”
柏无朝神色未变,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清河,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知道,你那位王兄刻薄寡恩,怕不会是好相与的。如果可以,我劝你尽早抽身,有些事实在是没必要管。当初他能将清研嫁与萧王续弦,不惜用自己的亲妹去换他想要的东西,这心肠当真是冷硬的紧。”
“师兄心疼了?我刚还说研儿命好,左边有洛王萧远至小心着,右边有师兄你惦记着。等到再过几年,萧王晏驾,她就是萧国的王太后,自然会是万人之上。只不过我好奇,她就算守了寡,只怕也是寻了萧远至双宿双飞去,与师兄你又有什么好处?”
“胡说八道!”柏无朝脸色冷了下来,“人都知萧王昏庸,九十岁高龄还要糟蹋个妙龄姑娘。我和清研清清白白,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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