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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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封疆-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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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那样紧。
仿佛怀中之人便是绝望之前的最后一线曙光。
“太子,你……”
“大婚之夜,坐在寝宫,我这个太子对自己说——你同她是不可能的,你已娶妻,她另有
所爱,莫再痴心妄想——整整一夜,我说了千百遍,从黑夜说到白昼……可我还是不甘心!母后以死相胁,要我圆房,我不是不明白,这是身为一个夫君的责任。但可悲的是,我仍然做不到!为了能偷跑出来,我甚至向苏非要来迷药,下在她的酒杯里。我明知道她待我是真心的,可还是负了她!这就是我,一个全天下最卑劣的夫君!一个全天下最自私的太子!一个全天下最无用的懦夫!”
喉咙紧涩,声音里充斥着难以克制的悸动与绝望:“然而,这样一个卑劣、自私、无用的男人,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见心爱的女子,想得发狂!哪怕隔着墙,只能站在外面!哪怕听不见声音,只能在窗上看见漂浮的影子!容姑娘……”
“太子,你别这样!”肩上的份量好似重逾千斤,容笑心头大震,强作冷声:“你明知道……”
“是,我知道,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是我一生无法企及的梦!然而,你为什么又要来淮南,令人深陷梦中而无法自拔?”刘迁拥着她,阖着的眼睫在花香中轻颤:“我知道你别有目的!未央宫内,在你说愿意同我来淮南的一刻,我就明白了,陛下遣你前来,必有计算!”
容笑心一紧,眼睛遽然睁大:“太子,你!你竟然知道?那你还……”
刘迁狠命地禁锢住她,唇边却露出恬淡的微笑:“我明明应该提防,应该伤心,但我偏偏……好生欢喜!三年前,也是个夏夜,我对你说过——有人总是在淮南等你!那晚的雨水下得好大,可是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容姑娘,我等了三年,总算把你等到了!今夜,就今天一夜,你能不能暂时抛开一切,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我身边?今夜我不是淮南的太子,就只是个普通的男子;你也不是未央宫的奸细,就只是个普通的女子。等明日太阳升起,我们再将今夜……彻底忘却,可好?”
容笑听得身子虚晃。
三年前的雨夜,她也记得。
霍去病负气骑马而去,她孤零零地蹲在长安街头淋雨,自轻自贱,自怨自艾。
是他,用一把破陋缺损的雨伞,为她撑起一片晴空。
而他,站在伞外,浑身湿透。
那夜,他吻了她。
轻轻的,有如蜻蜓点水,好似怕力度太重,会伤到她。
他说:“跟我回淮南,从此你无须流血,更无须流泪。”
她知他心思,却未料如此之深。
他竟真的等了她三年!
淮南之行,究竟是对是错?
记起往事,心一软,方要松口应允,眼前突然浮现霍去病额渗冷汗、手摁腰腹、
独立荒原的痛楚模样……
对霍去病都能那样狠心,怎可为了旁的男子而动容?
来淮南,不是为了背叛,而是为了救命!怎能因为旁人的两句情话就动了意志?若真如此,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猛地挣脱那个温热的怀抱,她脚步一错,拉开木门,头也不回道:“太子,时辰不早,您还是快些回到寝宫安歇吧!太子妃对您情深一片,您的确不可辜负她!”
刘迁脸上血色顿失,怔怔地看着她纤细却倔强的背影一刹,无奈苦笑起来:“我早该想到,你既可以决绝地离开他,又怎会为我而留下?”
容笑心口酸疼,咬着牙道:“既然明白,以后就不要再自取其辱!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到晚儿女情长,不觉得婆妈么?这样,怎配谈论天下?”
刘迁弯起唇角,似说给人听,又似说给自己:“将情义托付给值得托付之人,只有‘值得’二字而已,便是男子汉大丈夫又如何?我从来没有想过觊觎天下,我只想淮南的百姓可以过得安安稳稳,仅此而已。容姑娘,你太高看我了!”
容笑昂起头,冷冷讥讽:“高看也好,低看也罢,我对你……没兴趣了解!”
刘迁不以为意,仍是面带笑容:“这倒无妨!你不想了解我,但我偏生对这王宫很是了解!你这样跌跌撞撞地瞎闯,可不是明智之举!姑娘要去何处,不妨说出来,我说不准也可指点一二!”
容笑本不想讲,但又觉得对方所说之言有理,于是坦白道:“我要去八公山一趟!”
“八公山?”刘迁大吃一惊:“这么晚了,你去那里作甚?而且此行路程遥远,你现在的身子,极是不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儿承不承受得住!这一路上,你每日憔悴疲惫,还未休养调息,今夜又要行路,如何吃得消?”
容美人冷笑摇头:“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指点就罢了,当我自己寻不到么!”
说着一脚踏到门外!
“等一下!”刘迁见她不听不顾,心急低叫。
女子的身形定住。
静默须臾,太子定定地看着她背影,再次开口:“你既坚持……”
“我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
后半夜写文好带感啊,喝醉了再写文更带感。
老尉真是个老酒鬼!!!
昨天电影被个JP人给搅黄了。我还要整理下情绪,明天再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要写,必然带着偏见。。。。。。。。


、118陇上横吹霜色刀:探草

微风徐徐;月过中天。
避过一路巡逻的兵士,太子引导容笑来到地道入口。
小心翼翼地旋开机关,二人一前一后闪身跃入。
待入口被封,刘迁点燃先前带来的火把,为容笑照亮前路,轻声道:“这条路是通往太乙山的捷径;你随我来。”
容笑环首四望,半是认真;半是打趣:“这地道设置得如此精巧,莫非是淮南王族的逃生密道?你明知我是未央宫派来的奸细;还将此路告诉给我,难道就不怕我向人泄露,坏你大事?”
通路的侧壁上凿有数个透气孔;细风自外钻入,吹得火把上的长焰一跳一跳。
刘迁高举火把,斜乜一眼容美人,面露暖笑,一字字道:“本殿心上之女子绝非此等样人!”
容笑听得一愣,随即脸颊有些发烫,借着火光望向前路,再不敢看人。
二人并肩疾走了半个时辰,前面地势逐渐转高,容笑心下一喜,明白已接近出口。
果不其然,刘迁顿住脚步,自壁上摩挲了一霎,头上机关无声开启,满天星光顿时筛落如雨。
二人拾阶而上,视野霍然开朗,只见四周草木郁郁葱葱,鲜花繁茂,近有山峦起伏,正是到了八公山脚。
“太子,多谢你一路相送,既到了这里,我已无妨。趁着宫中没有动静,你先回去吧。”
“容姑娘,恕我直言——这八公山上机关无数,凡是想偷偷潜入的,均是有去无回——虽不知你到底要寻些什么,但想必是极要紧的物什,否则你也不会弃冠军侯而去!既然此物至关重要,你怎可空手而回?有我助你一臂之力,难道不好?”
“太子,我不想再欠你……”容笑眼神躲闪,嗫嚅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
刘迁眉目清朗,笑语盈盈地低头看她,柔声道:“其实,容姑娘你无须挂怀。我这样做,并非为了旁人,只是叫自己心安罢了!”抬头看看夜色,催促起来:“时辰不早,不能再耽搁了,你仔细跟着我!”
“太子!”容笑咬咬嘴唇,下了决心,坦诚相对:“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寿春,名为受命于陛下,窥探淮南王,实际上是为了寻一味药物。前阵子,我偶然得了个消息,说这八公山上多半生着一样极为罕见的草药,名唤火鹤双菱,此药至阳,若得了它,去……冠军侯所中之毒百花散便不足为惧。殿下,你自幼长在淮南,可知这草生在什么地方?长得何种模样?”
刘迁低头细细思索了半晌,沉吟道:“火鹤双菱……闻所未闻!”
容笑眼中的光亮霎时黯淡下去,心也跟着一沉:“竟连殿下都未听过,那……”
刘迁向她望了一眼,知她惶惑,笑着安慰:“莫要慌张,既来之则安之!冠军侯英武无双,我瞧他绝非短命之人,你既得了这消息,必是苍天庇佑,要借了你的手来救他!呆站在这里是没有用处的,咱们且到山上探个虚实!”说着,熄了火把,藏入附近的草窠,以块大石为记号。
容美人心慌意乱却强作镇定,点头相随。
不出所料,刘迁并不走开凿出来的石阶山道,而是自山后坡陡处攀爬绕行,显然是为了躲开山道上埋伏的机关陷阱。
遇到险要处,太子回首相扶,皆被容笑婉拒。
刘迁见她身手灵活步法轻快,抿抿唇,也就不再主动帮助。
二人身着黑衣,敏捷谨慎,又得太子熟悉地势,故此一路行来无惊无险。
转眼到了山巅,容笑刚冒出个头,就被太子一把扯住。
容笑不解相望,太子声细如蚊道:“苏非受命为父王炼丹,常年驻在此处调制花草,为防人偷窥暗袭,他每夜变换机关陷阱,就连我也不知此刻是何布置。且待我观察一番,再行探查。”
想起苏非那个生性狡诈的胖子,容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暗暗磨牙,却无可奈何。
二人隐身在山崖石后,奇葩定定地瞧了半天周围的一草一木,嘴唇无声翕动,似在念算。
容笑也不催促,只不动声色地悄悄观察,见那唇形似乎是:“坎一、坤二、震三、巽四……”
想起从前在太乙山上读过的竹简,立时记起这便是依据《易经》而来的奇门遁甲之术。
默默回想册中所写,再与刘迁的计算相对应,竟丝丝入扣,这才恍然大悟——
八公山是淮南的机密所在,上山之法自然不便外传,然而刘迁竟早就教了给她,足可见待她确是一片赤诚。
可恨自己从前只留心医书,不曾认真钻研这些玄奥的东西,是以直到今日,仍是只知皮毛不懂就里,若非奇葩引路,当真寸步难行。
月影微移了一寸,刘迁凝重的表情终于散去,浅笑道:“随我走,千万别踏错了步子。”
容笑见他胸有成竹,松了一口气。
树影斜落,随风婆娑。
簌簌的碎叶声中,刘迁辗转腾挪,动作轻灵,一身黑影几乎与枝叶倒影融为一体,全不见素日里纨绔无能的样子。
容笑不敢大意,眼睛紧盯着他的步法,
紧随其后,不敢乱踩一步。
二人身手敏捷,转眼间便来到个崖洞侧面。
刘迁略一探头,立即撤回身形,隐身于一块巨石之后,回头同容笑耳语道:“这里是苏非种植花草的地方,我估摸着,如果火鹤双菱真的生在此山,那必是被养在此洞无疑。素日里,此处并无守兵,今夜却不知为何派了四个人把守,真是奇怪!这样吧,我先将洞口的兵士引开,咱们再做计较。”
耳朵被他暖意吹拂,痒麻难耐,容笑面颊一红,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半天不见动静,忍不住抬头去看,却见刘迁双眼发怔,瞧她瞧得目不转睛。
被她对上视线,奇葩也是面孔微红,忙扭头深呼吸。
待定下心神,他自地上捡起数枚小石子,破空投掷。
碎石噼里啪啦地击在对面的断岩之上,兵士们大叫:“什么人?”
两人在前,两人在后,手执长戟,奔过去查看。
先前二人奔得远,后面二人却极为谨慎,只奔出数步便守在原地不再离开,但注意力也是集中在断岩处。
迁容二人顿感机不可失,齐齐抢步入洞,避开光亮,闪身内壁阴影处,不敢再动。
然而,洞外炎热,洞内寒冷,温差过大,二人又穿得单薄,遂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容笑鼻子发痒,便要打喷嚏,幸得刘迁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胸前透着体温的衣襟挡住她头脸,将她的细微喷嚏声给盖了过去。
她轻声道谢,方要离开怀抱,刘迁的手臂却越圈越紧,不肯松开。
容美人顿时心中不乐,上去一脚跺在他鞋面上!
奇葩太子吃痛松手抱足,却不敢叫,结果将脸上好好的五官给拧得东倒西歪。
容笑被他的鬼样子逗得捂嘴偷乐,差点忘了自己身处险境。
就在此时,听见外面那四名兵士陆续回转,有人骂骂咧咧道:“根本没人,想必又是阴风!这八公山别的没有,就是阴风不歇,怪影不断!数日前,不也是有怪影乱晃?不知怎的,竟然触发机关,乱弩齐射!找了半天不见尸首,苏大人却非说是有人上了山,结果兄弟们后来在山脚寻了一夜,才发现原来是只摔死的肥兔子,连血都流干了!唉,难怪人人都不爱到这里来当值,守在这里三日三夜,真真令人心惊肉跳,回去定要做噩梦!”
有人嘘他:“你休得胡言乱语!苏大人不是说了,这几日正是一味草药生长的紧要时分!此药珍稀,天下无人知晓,只是生性喜寒
惧热,近日偏偏酷暑难耐,是以那草必得寒冰相护才可安然无恙!若不是洞内尽是冰霜,冰寒至极,苏大人早就自己守在此处了,你我如何能得此福缘,可以来此守护王爷用以升仙的丹药?”
又有一人好奇发问:“吃了这草,真能升仙?那你我兄弟若是吃了,岂非也能变成神仙?”说着,唇舌咋咋作响,好似巴不得立刻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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