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逮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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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逮美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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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儿拍拍他的肩:“即来之则安之,在什么环境作什么打算,在死亡谷中就得像野生动物一样设法活命。你可见过任何野生的东西自怨自艾?小鸟冻死了,从树上掉下来也不会有半点自怜。”
  “我总觉得你不像小孩。”高焕生审视着冬儿:“你在我们那时代究竟呆了多久?”
  冬儿哈哈一笑:“现在才想起来问?真是后知后觉。老实讲,为师也不知道。才去时我根本没心思弄清,日子难过呀,一个小孩,不能独来独往,不能自个儿租屋住,必须属于某个家庭,也不能找工作,非得坐在学校里头读书,连进网吧玩玩都没资格,生生把人闷死!喂,你说,汉字干嘛要简化?不然我们两个都可以去考举人考状元。在你们那个时代呆得真叫烦死了,后来我才发现广东蛮适合我,乱七八糟很多事没人管,比华盛顿好!对了,有件事对你来讲是大大的妙事,我那时总也不长个子,生理状态永远是小孩,我都以为我要变侏儒了,万幸回来后才半年就长高了半个头。”


  “也就是讲,只要呆在宋代,我可能总也不会老?”高焕生不由面露喜色,但一会又摇摇头,“你是小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未必会同样发生在我身上。”
  冬儿忍不住再踢一脚:“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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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星伴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月光照在竹楼上,有一种朦胧的美。
  柳晓青斜躺着,手指轻弹出鞘的利剑。赵成盘腿坐在一边,轻声道:“才解了蛊毒,早点歇着罢。这些日子苦了你。”
  “这算啥?从小就是你护着我,也该我站出来做点事了。只是杜美美这个妖妇太叫人头疼,比琼姑还难缠!”
  赵成失笑:“那是你的艳福,我想要她来缠我,人家还不干呢。”
  柳晓青欠起身,暧昧地笑道:“大哥是不是看上了她?好办,等咱们办完这趟事就去占山为王,把她捉来当压寨夫人。”
  赵成轻斥:“胡说八道!莫忘了你是柳家庄七少爷,不可以入黑道!”
  柳晓青老大不快:“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烦不烦?我才不要做什么破少爷,爹也不少我一个儿子,他几时在乎过我?哼,若不是你,我连武功都不会……”
  赵成忙打断:“庄主让你习文,是想你取得功名光宗耀祖。”
  “拉倒吧!你咋不说他是信不过我,嫌我娘是夷女?哼,我永远不会忘记,娘咳血一个冬天,到死他都没来看一看!哼,什么狗屁名门,我就要入黑道,弄个山寨玩玩!”柳晓青两眼闪闪发亮,“你当大寨主,我当二寨主,逍遥快活,气死那帮白道侠客!”
  “晓青不许胡闹,事办完了就回庄去,听话。”赵成语气有些严厉。
  柳晓青撒起赖来:“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你硬要我听,我就去当五毒帮的上门女婿。”
  赵成顿时头大:“七少爷,讲点理好不好?”
  七少爷腾地直起身,两手乱舞:“行呀,咱们就来讲讲理。某位仁兄曾教导本少爷,男人大丈夫要敢做敢当。又恰恰这位仁兄,让我去钓琼姑,钓完又叫本少爷脚底抹油,啥事都不担当了……”
  这几句话他虽用了传声入密,但如果有一等一的高手窥听照样不管用。赵成脊背冷汗直冒,告饶曰:“你惟恐天下不知呀?怕了你。咱们凡事从长计议。”
                  第十二章 坐怀不乱是何故?
  柳晓青几句话吓坏赵成,可怜那张脸都变青了,赶紧顺了恶少的意。柳晓青满意地揽过他的肩:“早该这么说了。”
  赵成却是另一番心思,在他眼里柳晓青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反正死亡谷中是个什么情形还不知道,不必现在就跟他争明白,事情拖上一拖,没准到时臭小子自己都不感兴趣了。
  狐狸习惯夜间行事,杜美美亦性喜在夜色中练武。再过两天就要入谷,今晚她却总也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柳晓青的影子。她对着月亮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抑制自己的欲望,掉头朝柳、赵住的竹楼走去。
  狐狸门的轻功一等一,她沿着凤尾竹的枝梢一路飞掠,好似月下仙子凌空起舞。
  很快便望见月光里的柳、赵竹楼,想到柳晓青活似遭强暴的小样儿,她露出愉快的笑容。但这笑容才露出便凝固——前方有一张网。
  她迅速后退、落地,又感觉了一下,不错,确实有张网。这种网只有练过“冥功”的人在预防强敌偷袭时才会设立,很耗功力,不能持久。
  看来柳、赵在说些不想别人听到的话。杜美美将耳朵贴到一株凤尾竹上,使出千里听音术。顿时又是一惊:听音术在离网丈远的地方给挡住了,只有“冥功”练到八成以上者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冥功”是一种很邪的外门功夫,柳家庄还真够神秘!是柳晓青会“冥功”还是赵成会?或者两个都会?
  杜美美对紫姑的猜疑本来不以为然,此刻心口却怦怦直跳,连带想到柳晓青的母亲是个夷女,赵成之母又是那夷女的婢女,这里头会不会关系到什么国事天下事?七星伴月看起来只是荒蛮之地的几座穷山,但这地头可以用来卡住北江,北江乃南北通渠,一旦断了,对大宋江山的影响小不了。难道这两个家伙是辽国奸细?
  越想越复杂,她不由使劲摇了摇脑袋,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怕啥?自出道怕过谁?见招折招,且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这时,那张网悠忽消失,看来那两个家伙密谈完了,但她再也打不起兴致夜探柳七少。正欲离去,听到赵成在说:“少寒碜人,只管风流去,杜姑娘哪会瞧上我。”
  柳晓青笑言:“大哥果然动心了!太难得了,小弟一准玉成!”


  “越说越不上道,小心她连皮带骨吞了你。”赵成语气酸溜溜。
  柳晓青故作恐慌:“大哥千万要救小弟!说实话,我怕她,活脱一朵火山莲。老和尚说的对,女人是老虎。哎,我出家做和尚如何?最难过的色戒那一关,今儿我已经过了,坐怀不乱啊,不去当和尚可惜了。”
  赵成讥俏:“等你哪天能不吃肉再说当和尚的话。你也奇了,跟美人有仇?难不成你以后要娶个丑八怪做夫人?”
  “看伤了!”柳晓青语气萧索,“咱府上从上到下,哪个女人不是如花似玉?那种心机岂是你我兄弟吃得消的?方才的话当小弟没说过,见到美人咱们还是躲远些。哼,美人全是骗子,大哥记牢小弟这句话!”
  赵成叹了声,半晌道:“杜姑娘其实是一个率真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跟咱们见识过的女人不一样。”
  柳晓青大呼小叫:“不得了,大哥病入膏肓了!莫说小弟没事先打招呼,我可不会救你,那种献身你找别人!哎,收口!小弟不要听,小弟要睡觉,才不要听你发梦话。”
  柳晓青说睡就睡,赵成却了无睡意,眼前晃来晃去都是杜美美的靓影。
  说起来他找上杜美美纯粹是利用一把,可这段日子相随其后,他却感到此女与江湖传闻中的不同,并不是什么歹毒之辈,倒跟柳晓青有些像:长不大,像一个喜欢什么就伸手去抓的娃儿。照说女人淫荡死罪一条,偏他无法轻贱此女。
  他在柳家庄的环境中长大的,庄中女人个个像戴着面具的贤淑假人,说的做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叫人生腻。杜美美鲜活率性,不为情Se,单是这份率真便像磁石一般吸引他,且打破他了对人对事的诸多固有观念。
  他悄然站起步出竹楼,仿佛随意闲逛般渐渐接近杜美美隐身处。
  杜美美亦非等闲之辈,知道已被发现,干脆现身:“赵大侠,本狐在这块,赶紧捆了回去审。”
  赵成似笑非笑:“休想!你要找晓青,自个移玉足。”
  杜美美讪讪道:“来日方长,有半年功夫耗,瞧他能不能做和尚。还是小赵爽快,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我就不信那小子中意丑八怪。”
  赵成失笑:“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也怪了,这爱美跟好色有啥区别?”
  杜美美低笑:“爱美就是你家七少爷那种,明明想得要命,非要扮柳下惠。我琢磨柳下惠那会是被人点了|穴道,他琢磨这种苦头不能一个人吃,定要让那个名唤柳晓青的后代赔着消受。”
  赵成使劲忍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家七少爷中毒太深没救了,杜姑娘节哀顺便,眼睛朝边上看看,好色之徒还是很多的。”
  杜美美不乐:“不用朝边上看,本狐就是好色之徒。死小赵,莫当本狐好欺负,本狐就没瞧上你,想怎样?谁不晓得你们这班王八蛋,家里美妾一堆,外头相好无数,小心身子掏空了挥不动你那把魔刀。”
  赵成苦笑:“杜姑娘,在下是只癞蛤蟆,顶多也就瞧着天鹅流流口水。我倒是有句话想问问,你有那么多相多的,顾得过来?说句实在话,如果有很多晓青,你愿意都弄回家,或者在外头搞许多金屋由你养起来?”
  杜美美想都没想:“发梦!他没手没脚非要我来养?我老觉得男人脑子有毛病,就说那皇帝吧,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死的快不说,你看皇帝像不像勾栏里接客的男妓?男欢女爱要互相开心才好,搞那么多摆样子,自找罪受。”
  “皇帝像接客的,亏你想得出。”赵成摇了摇头,“别人的事我搞不清楚,我自己就不会自找罪受。我只有一房妾侍,是我娘要收的。我老搞不明白,跟我过一世的人怎么不是我自己来选。这话咱们也就在这块说说,从古到今都如此,有啥办法?似我似晓青,终身大事肯定是家里说话,轮不到自己做主。”
                  第十三章 提头去闯阎王路
  入死亡谷的路说凶险也平常:攀上百道石梯,过无名关,越树桥,再启动机关移开一块不知要多少炸药才能炸开的垂直峭壁,便是死亡谷了。
  以下是冬儿从谷中活着和已经死掉的人口中套问出来的——
  无名关长约半里,狭窄的山道仅可供一个人通过。树桥长十余丈,乃一棵横长的活树,到了岩崖另一端才向空中生长,底下并非万丈深渊,深仅几十丈,只是万蛇蠕动,若掉下去不必身中蛊毒也一定“万虫嚼身”。
  高焕生理智地再三衡量,认定这是一条阎王路,只有脑壳出了毛病的人才会一意孤行硬闯。倒霉的是他这明智之辈也不得不跟着掺和:总不能在死亡谷过一辈子。
  偏鬼秀才一边啃肉喝酒,一边阴一句阳一句损他们:“杜小姑娘英雄了得,名师出高徒啊,高小哥成名那是指日可待了。这一番闯出死亡谷,再杀下七星伴月,可不是一宗轰动江湖的大事么?紫姑肯定是要派杀手来追的,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江湖虽大谁不胆寒?谁不拜服……”
  冬儿将手中喝空的米酒筒一扔,龇牙眦目:“师傅瞧着徒儿徒孙和死人差不远了?咱们师徒一场,怎么忍心让师傅独活世上?”说着一伸手拎起鬼秀才:“且让咱试试,这一巴掌打下去,够不够将师傅您老人家修理成七八十种俊模样?”
  鬼秀才魂飞魄散,慌忙叫道:“能能能!不用试了。老匹夫不会说话,该掌嘴!话说回来,这也是给您提个醒儿,杜小姑娘艺高人大量,饶了老匹夫罢!”
  撩了虎须又求饶,在鬼秀才也不是第一回了。高焕生心烦地横他一眼:“少讲两句没人当您是哑巴!”又对冬儿说:“明早就要闯关了,揍扁他还得花力气,留他囫囵罢。”
  高手决战前讲究保持一股戾气,若临战前先动手,多少会消解些戾气。虑及此,冬儿恨恨地将鬼秀才掼在地上,吐了几口唾沫。鬼秀才差点被摔散了骨架,却是声都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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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换你打坐,机警些!”冬儿双膝盘起如老翁入定。
  高焕生打点精神四面巡望。明天开谷,能出谷的人免不了心中激动,那些还得留在谷里的家伙,今晚最方便猎食。虽说半年来无人敢打他们的主意,最后一夜却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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