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才怪了!自从遮凉的树被砍,后来中暑的人越来越多,族里的人谁也不肯去受那份活罪了,孙河无奈,只得让孙宁带了孙家的下人去哭嚎,孙宁自然也不愿去受那份活罪,便骗孙河说是去了,实际上一出了孙家就汇合了一帮狐朋狗友,直奔安陵城最火的妓馆,吃饭的时候全是从派人从聚仙楼订的菜,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因为孙宁的威胁,根本没人敢把实情告诉孙河,孙河最近因为天热一直卧病在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事情,还以为他天天都往无阴山跑!
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管事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刚进门就慌慌张张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大少爷!大事不好了!”
孙宁一听就吼道:“大声嚷嚷什么?谁不好了?少爷我好得很!”
那管事吓得一愣,差点岔了气,只得可怜巴巴地看孙河,孙河也是面色阴沉:“好好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有人把我们铺子对面的那间铺子盘了下来,老奴还好奇对面准备卖什么,偏偏他们搞得神秘得很,直接把铺子门一关,后来匾上就罩了块红布,也看不出来是卖什么的,结果今天他们开张,敲锣打鼓的,那红布一扯下来,竟然叫什么‘无尽粮行’!老爷您说说,这不是跟咱们抢生意吗?”
“混蛋!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知道打听打听,连我孙家的生意都敢抢?活得不耐烦了!”孙河气得直接跳下床,扯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宁儿,叫上人,我们走!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敢和老夫作对!”
“哎!爹,您等等,儿子这就去叫人!去把那什么‘无尽粮行’给拆咯!”孙宁气鼓鼓地跑出去。
孙河也是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一个没注意就把衣服给撕坏了,气得他又狠狠地扔地上,口中喊道:“来人!来人哪!一个二个都死哪儿去了?”
一个丫鬟急匆匆走进来:“老爷……”
话未说完先被孙河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慢吞吞的要死啊!老爷要出去,还不快给老爷拿衣服!”
“是!奴婢这就去!”丫鬟的一边脸直接肿得老高,嘴角挂着血迹,眼里噙了泪急急行礼,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绸布衣服,“老爷,您看这一件行吗?”
孙河瞥一眼那衣服,想到那新开的‘无尽粮行’心里就急得慌,哪里还管好不好看,不耐烦地道:“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伺候老爷穿衣!”
丫鬟看出孙河心情不好,赶紧伺候着孙河穿了衣服。那管事站在一旁,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无尽粮行的老板是无常书院的院长的事情告诉孙河。看着孙河那阴沉的脸色,犹豫了一番,管事决定还是暂时隐瞒下来。
等孙河穿好衣服出了门,孙宁正好已经召集了上百个人手,全是些膀大腰圆的壮汉,一个个摩拳擦掌,一副恨不得找人干架的模样。
“爹,人手都找齐了,我们现在就去教训教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哼!”孙河冷哼了一声,手臂一挥,浩浩荡荡地带着人出门。
谁知道还没走到西街口,远远的就看见那里已经人山人海,早已经被人给挤满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孙河皱眉,“那个什么‘无尽粮行’在搞什么?”
孙宁一看挤不进去,直接气冲冲地走过去随便拉了一个人就问道:“里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挤在这里?”
那人先是一脸不耐烦,看孙宁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才翻了个白眼不甘愿地说道:“前面无尽粮行开张,买一送一呢!”
买一送一?这也太财大气粗了吧?还是脑子烧坏了?孙宁觉得新鲜,放了那人,回来给孙河如实汇报了,说完了又继续道:“爹,您说咱该怎么办?要不咱也让人去买米?”
孙河气得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买什么买?孙家还丢不起这个脸!先回去!”
“回去?爹,咱好不容易出来,就这么回去啊?”孙宁有些不甘心。
孙河怒了:“你说怎么办?这里都已经人山人海了,还挤得进去吗?哼!就让他们先得意好了,老夫就不信了,他们的米还能有咱们的米好!”
孙宁赶紧拍马屁:“那是!咱们的米可是从南方运过来的,也就这些土包子不识货!”
正好这时候一个人满面笑容地走出来,手里抱了一大袋子米,孙河一看,给孙宁使了个颜色,孙宁便走过去把那人拦住:“喂,你们俩,这米是哪里买的?”
那人直接开口:“在无尽粮行买的。”
孙宁一听就要去抢他怀里的米袋子,吓得那人赶紧抱紧了袋子:“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孙宁一听就气了,朝那人吼道:“少爷就看看,没长眼睛哪,以少爷的身份能稀罕你这一袋子米啊!少爷我家就是开米铺的!”
那人有心想反抗,看见孙宁后面跟着的五大三粗的大汉,只得让孙宁看。
孙宁冷哼一声,提了袋子往地上一摔,拉开袋子口,就看见白花花颗粒饱满的大米上还放了一个小袋子,袋子是透明的,也看不出材质来,里面装了一些黄色的小颗粒,细细一看,倒是有些像聚仙楼里的什么‘玉米粒’。
“这是什么?”孙宁拿起小袋子问那人。
“说是叫玉米,可以用来煮粥,他们还卖玉米粉,白面,磨得可精细了。”
“是吗?”孙宁冷哼一声,用脚踢了踢袋子,“这袋子米多少银子?”
那人看了孙宁的动作,眉头一皱,却又不敢反抗,只得不大甘愿地说道:“一两银子五斗,一共买了五斗,玉米是送的。”
孙宁垫了垫,一袋子玉米并不多,也就差不多半斤的样子,可让他不满的是,这米不仅比自家卖的米还好,价格还一样!分明就是故意和他们孙家作对的!
孙宁气得狠狠地一脚踢在袋子上,吓得那人赶紧提起袋子抱在怀里,也不敢问孙宁要玉米了,直接撒腿就跑。孙宁也懒得去追他,拿了那袋子玉米回来,向孙河说了,最后问道:“爹,这个无尽粮行就是故意跟咱们孙家作对呢?您说可怎么办啊?”
“他们的米真的比咱家的好?”孙河皱眉问,他关心的是这个。
当初孙家特意从南方运米过来,就是因为南方的米比北方的好,他们的米运过来卖,就能贵一倍的钱,这么多年来赚了不少银子,可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跟他抢生意!
“看着是比咱家的好点儿。”孙宁不大甘愿地说道。
孙河一听,整个脸就瞬间阴沉了下来:“查!给我好好地查!他们的米是从哪里进的货,还有,无尽粮行的老板是谁?”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孙河瞪着那中年管事,“你是兴旺米铺的掌柜,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心知若是不说,自己的位置便保不住了,只得道:“奴才听说,无尽粮行的老板,就是无常书院的院长。”
“什么?是那个人!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孙河怒极攻心,刚刚一吼出来一颗心便像是被人揪住一般,难受得很。
“爹,您怎么了?”孙宁见孙河抓紧了心口,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招呼人扶着孙河,急匆匆地带着他回孙家。
远处,无尽粮行的屋顶上,苏千华坐在屋脊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
“千华妹妹,他们怎么走了啊?”一旁的容华咋呼道。
苏千华把手中的望远镜给他:“你看了就知道了。”
容华接过来一看,就看见孙河正被人搀扶着,脖子歪着,看起来像是不大好,于是问道:“孙家那老不死的不会又给气坏了吧?”
“大概吧,”苏千华躺倒在屋脊上,双手交叠着垫在脑后,“刚才孙宁拦了一个人,强行看了他的米,一定已经发现咱们的米比他家的好了,价钱还是一样的,肯定是气坏了。”
容华不厚道地笑起来:“活该!气死他们最好!他们现在一定到处打听咱们的米是从哪里买的了,哈哈哈,让他们去查吧,谅他一辈子也查不出来!千华妹妹,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让岳家人改良了石磨。”
苏千华看着天上飘荡的白云,微微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真要论功劳,也是岳家人的功劳。”
“那也是千华妹妹你的功劳最大,以前也没人想过要改良的,你要不说,谁能想到啊?”
苏千华只笑不语,她确实只是随口一说,对于这些方面她根本不懂,要在这个世界做出现代化的工艺也根本不可能,这时候去壳用的还都是石磨,只是出来的成品并不是很好,她便随口一提能不能做一些改良,让石磨在去壳的同时最大限度地降低对米的损伤,也就是突发奇想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倒是岳家的那些人让她佩服得很,她才一说,他们倒是真的给改良了出来。
回到容王府,苏千华便被容烈叫了去,到了议政厅,只见容烈和容熙一脸严肃地坐着,表情颇为凝重。
“怎么了?”苏千华先是一惊,随后问道。
容烈道:“千华,你看这个。”他说着,把桌子上的一个木盒打开,让苏千华看。
苏千华走过去,就见里面放着一大块浅紫色的水晶,品质极好,连一丝丝杂质也没有,剔透得仿佛一汪水。
苏千华惊叹地看着那一块水晶,忍不住伸出手去,入手沁凉,苏千华问:“舅舅,这就是无阴山里开出来的水晶吗?”
容烈道:“这只是开采出来的里面,品质最好的一块而已,我决定把它献给陛下,虽然我们封锁了消息,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还不如我们自己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只是如此一来,安陵郡就真的不得安宁了,何况今年还是大丰收。”
说到最后,容烈脸上明显有了笑意,只是眼神却依旧沉重,想到那不可知的未来,他就觉得仿佛有一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千华收回手,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舅舅说得不错,可惜这就是天意,若不是老天爷降下的那些闪电,无阴山也不会开裂,我们也不会知道里面出了宝贝,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又何必违抗天意。”
“千华!你的意思舅舅听不明白!”容烈急急开口说道,却下意识避开了苏千华灼灼的目光,“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明日一早贾政就会起程,亲自把这块水晶送进宫里。”
“那我祝舅舅一切顺利。”苏千华直视着容烈,微微笑着,心里突然想到已经气病了的孙河,便有些期待起来,等无阴山出了水晶的事情传开,孙家又会如何呢?她可就等着看好戏了。毕竟当初若不是孙家想占她便宜,她也不会得到这么大一座宝山。
容熙看着苏千华嘴角勾起的嘲讽笑容,心中一疼,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千华妹妹,就算你要对抗整个天下,我也会帮你的!
天昭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七,距离无常书院开院正好过去一个月,安陵郡天降祥瑞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散步下,在这一个月里几乎传遍了整个轩辕皇朝,而无阴山出现宝贝的消息却被刻意隐瞒了下来,知道真相的人寥寥无几。
帝都,承天殿。
巨大的雕花描金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太监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在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面前匍匐跪下,细声说道:“陛下,安陵郡来使贾政刚刚呈上折子,求见陛下。”
御座上的男人皱起眉头,语气不悦:“他怎么又来了?前不久不是才来过吗?”
太监把头更低地垂下去,紧贴在冰冷的金砖上:“奴才不知。”
“哼!容烈!好一个容烈!故意散布谣言说什么天降祥瑞就罢了,现在还把心腹给派来,你以为这样,朕就拿你没办法么?”轩辕昭明气得一把将御案上的奏折扫罗在地,阴沉着说道,“明日早朝传他上殿,朕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安陵郡,还敢给朕出什么幺蛾子!”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传旨。”太监恭敬地一步步退出房门,直到门关上,走得远了,才颤抖着手取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翌日,早朝,皇极殿。
“诸位爱卿以为,贾政这次进京,所求为何?”轩辕昭明高高在上地坐着,懒懒地靠在龙椅上,一双眼睛却阴戾地扫视着底下的文武百官。
他这话一出,所有大臣的心便都提了起来。当初安陵郡天降祥瑞的消息才传入京城,轩辕昭明便在早朝上发了很大一通火,还为此杖毙了六个大臣,这些人一直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消息渐渐地平定下去,轩辕昭明不再随意发作大臣,偏偏贾政从安陵郡跑到京城里来了!
在知道贾政入京后,这些大臣便知道要遭,暗地里把贾政骂了无数遍。结果提心吊胆地来上朝,果真轩辕昭明又怒了!
关于贾政到底来做什么,所有大臣都能猜到,应该与天降祥瑞的事情有关,却没人敢说出来,怕惹恼了轩辕昭明,于是一个个都埋着头,谁也不肯做那出头鸟。
轩辕昭明一看,气得冷哼一声,直接就点了一个人的名字:“李应,你来说,贾政是来干嘛的?”
李应,正是上次贾政来时故意找茬的那人,官居三品,有一些小聪明,很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