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并不痛,那是在她的一个美梦中度过的。再醒来的时候,也只是头发没有了,偶尔会头痛和恶心,还不时会发个烧什么的。这些都不是大事,她能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她时常不受控制的癫狂和失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抽搐和口吐白沫,还有好似永远没有保障的生和随行而至的死。
她好像经常能看到爸爸周身散发白光,站在远处鼓励她要坚强,不管再痛再难,也终会过去。
她咬牙苦苦撑着,因为她坚信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因为她坚信爸爸的话。最后,在五个实验的人中,就只有她活了下来,并且摆脱了所有的并发症和后遗症。还光荣的加入的爸爸生前的空军战队,成了一名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高体能、高质素和不同寻常敏捷的飞行员。
遗憾的是,岑玲终是没能看到女儿成才的那一刻。就在农岑惜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不久,岑玲就倒在了另一项研究的实验台上。她的癌症已经病入膏肓, 却无人知晓。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天,家人和同事都极为震惊。她是如何一天一天挨下来那些锥心的剧痛,如何在辛苦的实验中挺过来的呢?!
曾有无数的人问过农岑惜,你恨不恨你妈妈?从她在岑玲肚子里的那一刻,就陪伴岑玲度过辛苦工作的每一天,生下来,连一口妈妈奶都没有吃过,甚至从小到大,都很少能看到妈**影子,不到十岁就被妈妈放在手术台上做试验品,熬过那么多苦痛的日子,也可能永远过不上作为女孩儿的日子……
她说,我不恨!因为,从小她就知道,他们这个家庭,不是为了这一家人而生的!就像爸爸,虽然疼爱她,却也是和她聚少离多,也不会因为任何个人的原因背弃他作为军人的责任。
人们总是感慨,自己的下一代好像并不像自己那一代般有责任心。其实,只是还没到下一代撑起一片天的时候而已。到那时,你才能真正看到他们强大的小宇宙在爆发。
平时再调皮再淘气的农岑惜,每次不是在责任面前大义凛然呢!尽管,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
两个时代的过往交替而过,农岑惜好像总也逃脱不了梦境的缠绕。前世的种种,今生的种种,好像哑剧一样在眼前播放着。
“辰西!辰西!”
遥远的呐喊渐近,最后停留在她耳边,好似亲昵的叮咛。
努力撑开眼皮,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又是这个混血般的俊颜。农岑惜微微一笑,有种第一次坠落在这个人世的错觉。
童默端了一杯水过来,把农岑惜扶起来放在自己身前靠着。农岑惜一口气把一大杯水喝了个干净。她已经有一天两夜没有喝水了。
“我熬了粥,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言毕,童默把农岑惜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人就出门去了。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粥就端了进来。
“你吃了么?”农岑惜的声音明显很虚弱,可那关切丝毫不弱。
“我吃过了。来,我喂你。”童默噙起一抹笑容。
放下碗,扶了农岑惜靠在床棱上,又再端起碗,搅动着热腾腾的粥,试了一下,确定不烫了才喂到农岑惜口中。
她就这样安静的享受着他的宠溺和爱惜。
“你刚才睡的一点儿也不好。皱着眉头,喊着爷爷、喊着爸爸、喊着妈妈……”唯独没有喊他,“爸爸和妈妈是什么意思?”
哀怨的情绪被他隐藏的很好,被一个顺便的问题给遮盖得完美。
“爸爸就是父亲,妈妈就是母亲。这是我们那里的称呼。”一句很正常的回答,却把他们的界限分的很清楚,你们这里,和我们那里。
童默没有说话,只点点头,可是那种失落的情绪丝毫没有掩盖、逃避。
“那你,想回去吗?”
“……”
农岑惜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他。她想回去,又不想回去。这原因很明白。童默也清楚,这个问题问出来,本就白痴到家了。她如何能不想家、不挂念亲人呢?就像他,尽管哈日查盖在他小的时候对他并不怎么亲厚,可那至亲骨血相连的关系、莫名的牵挂、微妙的思念,他全都能体会得到。
童默露出释然一笑,和每次一样,虽然没有语言,彼此都能了解那样的心思。可是,能了解,也并不代表能接受。
在童默走出屋子之前,农岑惜及时喊住了他。
“如果,回不去……我想和你,隐居世外。”
童默的身子微微颤抖,坚定的点了点头,而表情,却是忧虑和不安。
第二卷 第061章逼宫让位
第061章逼宫让位
童默一出得屋来,就看到某人好整以暇的倚在一根竹子上看着天上出神。童默走到他跟前示意他去竹林深处相谈,某人便踏着悬空步悠闲的跟在他身后。
“我要和辰西在这里隐居,你滚回去把你作为童默的任务完成去吧。”这时候该叫他是博赤剌,因为悠哉的某人,才是真正的童默。
童默耸耸肩,对于这个“提议”不以为然,“你耍赖?!”
“对,我就耍赖了,怎么着吧?这个地方老子看中了,要和深爱的人霸占了,你怎么着我?”
博赤剌摆出一副就是无赖,你奈我何的态度。本以为童默会像小时候那样用奇怪的方式惩罚他,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下毒了之类的,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任何打击报复的行为,还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嗯,倒是也可以。不过呢,你得死一回,我才觉得划算。让我想想哈……”说着,就跟幽灵似的不见了踪影。
博赤剌无奈的叹口气,跟这个家伙谈条件,还真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
还没有到木屋,博赤剌远远的看见农岑惜在菜园里摘菜,还认真的研究那些菜是不是可以摘。夕阳洒在她身上,光辉难掩,就是这样的感觉!白天他去打猎,傍晚回到家里,就看见她在菜园里忙碌的身影。两人一起准备晚饭,面对面吃着简单的饭菜。晚上她会窝在他怀里给他讲述天上的星星的故事。
这么憧憬着,博赤剌也走到了农岑惜身后。轻柔的从背后环住她娇小的身躯,在她耳边轻声许下承诺,让她一阵欢欣雀跃,又恢复了精灵一般的农岑惜。
两人打闹着就深情的激吻在一起,这一幕可吓坏了暗处的某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某人捂住眼睛,自动自觉瞬间消失在木屋的周围。
※※※
童默和农岑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个月之久。海山阁、童家、哈日查盖、昭翯国王和两个王子,各自派出相应的人马在大漠上苦苦寻找了一月之久。
坚持还是放弃?是不是接受他们已经死了的事实?其实,他们都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用尽方法,还是没有蛛丝马迹。不接受,却也无计可施了。只能祈祷有一天会有奇迹的发生。
从那时开始,穆合隆和漆娆只能投靠在哈日查盖麾下。原本哈日查盖是要给穆合隆治罪的,但是穆合隆却悄悄告诉哈日查盖,他或许有办法找到博赤剌。只因这世上目前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沙漠风暴的漩涡就是通往宝藏所在地的入口,只要自我保护得当,一定能顺利到达宝藏所在地。既然博赤剌曾经安全从沙漠风暴中逃生,说明他已经知道如何让自己逃脱。所以,他有信心能找到博赤剌。
风成焱的能力和势力渐渐凸显出来,因着风芊芊的死、穆合隆和童芷岚的苟且,更是因着此次农岑惜的失踪,他誓要把穆合隆千刀万剐不可。而这世上独能保护他的,也就是哈日查盖了。也因为这个原因,哈日查盖姑且相信他是真心帮他找博赤剌的。否则,他哈日查盖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他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博赤剌,那么哈日查盖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而此刻最不好过的,当属锦都的童家主宅的人们。童家支柱的突然失踪,童伯征又因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加上许久不曾经营童家各项事务,所以,情况一度失控。若不是还有童绮和童远,怕是这个家,早就没落了。
风成焱的日渐强大和风成暋对权势的退缩,让朝堂的势力几乎都倒向了作为先帝嫡子的风成焱,每每朝会的时候,便是众臣逼宫的一幕,逼迫风致尧把帝位让出来,退居二线修身养性去罢。而风成焱,也早就不似多年前那样年轻气盛,总是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主动站出来谦虚一番,故作推辞不愿上位。
三请三辞之后,众臣们请求的呼声终于在这天的朝会上推到了高峰,大有风致尧不让位,他们就不再上朝的意思。
风成焱一脸无奈的极力阻止大臣们闹事,却貌似没有任何的作用,最后,他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上位的风致尧。
风致尧看着几步台阶之下的风成焱感慨不已。此时的风成暋还奋战在寻找农岑惜的事情中,对这帝位也没有任何的兴趣,更别提像风成焱那样用尽伎俩、心思深沉的谋划自己的未来了。他哀叹一声,眼中有些晶莹,从大殿正门看向远处的天空。那种阴沉,似是随时都会有闷雷闪电劈下来,就如同他这一脉的传承一样,岌岌可危。
“成焱,你长大了。对于十几年前的事,相信我不需多说什么,你也早就查的很清楚了。我只有暋儿一方血脉,而且,你也知道,他对这龙椅没有半点儿心思。他和我一样,一生都在为情所困也为情所苦。我们父子都坐不了这高位,都只想与所爱,畅意江湖而已。所以,请你看在你们兄弟的情分,对他手下留情。孩子,叔父相信你,会和你父王一样,成为一代明君,创造昭翯盛世!”
风成焱并没有再矫情,而是抱拳微微躬身,什么也没说。
风致尧见状,示意心腹荆总管把已经准备多日的东西拿出来。荆总管心领神会,躬身施礼之后走向后堂,不一会儿便由荆总管带领下,走出几个拖着托盘的宫女,托盘上的东西都是由黄绸盖着的。
宫女们在风致尧身后一字排开,荆总管在风致尧的示意下,掀开第一个托盘的黄绸,上面是一卷圣旨。艳黄色的锦帛绘这七彩腾龙的花纹,伏在只有皇室可以使用的特有图腾的暗纹上面。这东西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过了。风致尧虽然执掌国家十几年,却是以监国之名出现的,所以对于昭翯帝王所使用的东西都是不准使用的,权利也被相当的制约着。
童伯征的权势遮天,也大都是打着这样的旗号。
这是风致尧当年临危受命的圣旨,里面说只要风成焱能担当起昭翯王国的重任时,风致尧可以自行决定什么时候传位给他。话虽说的客气,可他给那些重臣们留下的口谕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风致尧宣读完这圣旨之后,便宣布他决定即刻便传位给风成焱,自己呢,便作为皇叔颐养天年。接下来的托盘黄绸,是风致尧自行打开的,上面是一套崭新的龙袍,跟他现在身上穿的麒麟图腾不同,那套上面是标准的帝王龙纹,还有一个华丽的冕冠,也是他从未带过的东西。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就此夺权,让自己这一脉站在生杀予夺的位置上,可最近他想的愈发通透了,也渐渐开始后悔当初百般逼迫风成暋为了国家安危假意娶了童绮和哈日查盖的三个女儿。如果那时他能和儿子站在一条战线上,是不是至少可以让儿子生活的快乐呢?他们本都不是有野心的人,也不是能驾驭一个国家的人,何苦让自己连最基本的幸福都失去呢?
第三个托盘里,是帝王玉玺。风致尧掀开黄绸的时候,一直静默的大殿上传出压抑的惊叹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风致尧真的这么痛快就把大权全权交了出来。而第四个托盘被掀开的时候,则是引起了朝堂之上一阵窃窃私语。那是金牌和兵符,能调动全部帝国军队的致命物件,竟也就这么轻易的交了出来。
其他的东西,风致尧都是默默讲述它们的用处,还有一个关于他和风致远小时候的兄弟情深的故事。最后,他把两个兵符和金牌拿在手里神色凝重,走到风成焱身前站定,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清的声音轻语着。
“这是辰西作为征西大元帅时候拿着的东西,如今,物仍在,人未在。”
看着风致尧凝重的表情,风成焱心里也一阵阵揪痛。
“放心吧,我会帮着二哥把辰西找到的。”
听到风成焱坚定的语气,风致尧点点头,把兵符和金牌郑重的交到了风成焱手中,“从今天开始,昭翯的重担,你要一肩挑起,再苦再累,不能退缩、不能软弱!”
“择良辰吉日,恭新皇登基!”风致尧的声音飘荡在宽敞的朝堂之中,浑厚低沉。
“恭请陛下登基!”
随着满朝臣子的呼声,风成焱缓步走上玉阶,最后在龙椅前站定,回身,双手往下轻压了一下,止住了呼声。
“朕,当不负祖宗恩佑、不负昭翯臣民所望,开创昭翯新盛世,万代不衰!”
“陛下英明!”
朝堂沉浸在新皇登基的喜悦和无尽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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