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by赤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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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无缺by赤卯-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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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晓仔细想了想,说道:“这样说也有道理,若是平常人怎么都会在帐内理好衣服再出来,日冉确实是太慌张了些。”
单烨故作神秘的一笑,“你等着看吧。”
这边说得热闹,方才策马而去的两位贵人已经打马回来了。
轩辕舒由远及近骑马步来,一直在与唐瑾说笑,两拨人走得近了,听到他在对唐瑾说:“改日一定要与你过上百招!”
“瑾定当奉陪。”唐瑾在马上抱拳。
言节道:“陛下骑了一回马也该渴了,今日备了上等的琥珀烧。”
轩辕舒说:“宫中的琥珀烧总是不够味儿,不过也就是那么回事。”
言节道:“今日可不是宫中的酒,是臣的私藏。”
“哦?”轩辕舒来了兴致,“午膳安排在哪里了?”
轩辕舒一向不喜繁文缛节,言节跟随他多年自然清楚,午膳就在江滩上铺了大毡,毡布纹饰简单,贵在足够宽敞,手撕的鸡肉、羊腿摆在中间,旁边放了酒壶酒盏。
轩辕舒不拘,挥挥手让几个人都坐下,文珑和言节都已经习惯了皇上这样随便的态度,他们也就配合的随便让了两句就坐下了。轩辕舒直接拉着唐瑾坐下,尉迟晓和单烨自然也就坐下了。
换做风雅些的文人骚客,如此风轻云淡、惠风和畅之日,又有柳叶如碧,大河东流,怎的也该赋诗一首,再不济对个对子,行了酒令。轩辕舒从来没有这些风雅的兴致,先倒了酒去喝。琥珀烧是一种极为烈性的烧酒,色如琥珀,引火即燃。宫中因此酒太烈,特意做了处理,使之温润顺口。
“这才是好酒!宫里的酒年份虽够,但喝起来没有后劲儿,实在无趣!”轩辕舒赞道,“都尝尝!啊,玙霖不能喝酒,不群,没有别的东西喝吗?”
“知道他不能喝,备了甘蔗汁。”言节说着让人将甘蔗汁拿来。
琥珀烧这样的烈酒,唐瑾尝了一口便知劲头十足,顺手拿过尉迟晓手里的瓷盏饮尽。尉迟晓还没反应过来,文珑已经会意的接过唐瑾手里的杯子,给尉迟晓斟了甘蔗汁。
在皇上面前,尉迟晓也只能答一句“多谢”。
轩辕舒看在眼里,向唐瑾笑道:“唐子瑜,你倒是很儿女情长嘛!”
唐瑾道:“我主也曾这样说过。”
“巽君也这么说过?”轩辕舒极有兴趣的问。
“是了,”唐瑾丹唇浅笑,漫了语调说道,“我当时答他:‘无情者不义,不义者不忠。’”
轩辕啸抚掌大笑,“答得好!”
唐瑾还没来得及谦虚两句,就听单烨一声怪叫:“快给我水!这是酒是火啊,我都要烧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1。“不战而屈人之兵”:出自《孙子兵法·谋攻》,是兵法的至高境界。
2。卫尉:秦置,九卿之一,职掌宫门卫屯兵,是皇帝的禁卫司令。
3。光禄勋:九卿之一,由秦郎中令演化而来,主管宫廷内的警卫事务。

、女大当嫁

阴影中的女人用她那双冷艳的眸子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让我做这个?”她的话说不上是在提问,当然也不需要回答。
负责传递消息的人像是被冰冷的气焰所威慑,毕恭毕敬的回答:“是,这是大汗的意思。”
“嗯。”女人这样说。
对方知道她的习惯,不敢有丝毫耽搁就消失在了黑暗的空气之中。
“把我当傻瓜吗?这样利用我,是想把我当弃子吧?”那女人阴冷的哂笑,“既然如此,也休怪我了。”
她引燃火折子烧了字条,火光有着不属于她的温暖,就像是那个男人温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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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国即将与兑和亲。
对于巽使遇刺身亡一事,端木怀不知是接受唐瑾送回的结果,还是接受了处死“刺客”的处理方法,总之没有再深究。那一纸盟约里只说两国互不攻伐,以长公主许泉亭王,便连先前唐瑾所提一起联兵攻离的事都没有再提。看起来是接受了兑国势微,无兵可用,要暂时与离国歇兵的说法。
兑君轩辕舒以“建平长公主”赐封尉迟晓,不日嫁往巽都云燕。因是要与巽国和亲的缘故,册封的典礼尤为盛大,作为宗族公主祭天祭地以告祖宗。
忙完了册封,准备和亲事宜也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尉迟晓将太常的职务交接,还要回到抚宁处理族中的一些事情。她将事情一件一件的计划,一件一件的完成,似乎这些只是公务,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将嫁为人妇的喜悦。
唐瑾看在眼里,心里清如明镜。这是两个人的无奈,就算是“金风玉露”一般的相逢也要面对的无奈。
在尉迟晓准备去抚宁的前一天,唐瑾来到她府上,斜倚在门边看她吩咐如是、我闻两个收拾必要的行李。
“衣服不用多带,回去至多三日便回来了。”尉迟晓这样说的时候,抬眼正见唐瑾,她淡淡的一句,“你来了。”
“卿卿,你怕吗?”
尉迟晓怔了一瞬,回首对如是二人说:“你们去看看晚膳备好了没。”
如是、我闻二人应下告退。
尉迟晓对唐瑾道:“坐吧。”
屋内散乱着收拾到一半的包袱,唐瑾选了她的妆台边坐下。若不是身上的男子装束,他艳美绝俗的容颜倒与这雕兰妆台相得益彰。
尉迟晓忽而就笑了,“你怎么坐那了?”
“能博佳人一笑,有什么不好?”唐瑾两指搭着扇骨,折扇随意的按在妆台上,另一只手来牵尉迟晓,“卿卿。”
尉迟晓靠过去,“嗯?”
“巽与兑短时间内不会开战,离国才是共同的敌人。”
“我知道。”
“可是你害怕,是吗?”
“是,”她轻声说,“这是我的家国,我将离此远去,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我再也不能回来,更甚之,有一日我能回来的时候这已经不再是我的家国。因为我的出嫁是所有权谋争衡中的一环,你,还有巽君,还有陛下、玙霖、不群,你们都在绸缪,在谋算离国,在谋算彼此。我能看到,能看懂,却无能为力。有朝一日,你们当中总有一方会成功,而另一方必将死去。我希望那一日到来时,我已经死了,便不用再看了。可是,以你们的才智,都会用最快的速度使结果实现,我担心我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不去看这些纷争,不去看我的夫君与我的家国争衡。”
唐瑾眉间微蹙,有一抹抹不掉拭不去的愁情在他的眉宇间徘徊,“卿卿,我很抱歉。”
“不,你不需要道歉,你、玙霖,每个人都必须这样做,你们有你们的无奈,有你们的责任。可是,我不想这样,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她满目愁云,便是狂风袭来也难吹散。
“我知道,我都明白。”唐瑾站起身,轻抚她的面颊,“我知道你担心,你担心日后一旦战乱,你无家可依,无国可归。你担心有一日我会将你忘却,担心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谋划,他日尘埃落地便会成为弃子。卿卿,真心是无法保证的,只能做到。我想要许给你,我所能许的一切。离开你的四年,我没有一日不是这样想的,我可以对天地祖宗起誓。我知道这些话不能使你放心,但是事已至此,让我为你做到,好吗?”
尉迟晓没有答,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唐瑾并不知道,就在前一日,吾思曾于漏液私访尉迟府。至于当晚所谈,恐怕只有天知地知而已。
半个月后,离同意与兑签订盟约。唐瑾听闻此事的时候,仅仅是说了一句,“看来要准备回去了。”
彼时,尉迟晓已经从抚宁回来,和亲的仪仗、嫁妆都已准备妥当,只待吉日。她虽然不再是太常,也知道与离国的盟约已经签定。她的愁眉无法展开,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接下来的事一定会发生,而要发生的事情只是以后数年三国相争的前奏而已。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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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下嫁自然要有官员送婚,而且要是高官。文珑自请为赐婚使,言菲无论如何不肯依。
“那么多人为什么要你去?你身体又不好,往云燕走那么远,你不许去!”言菲拽着他的胳膊,妩媚娇丽的人儿糖扭儿似的缠住他不放。
言府的正堂大门敞开,下人来来往往,对于自家大呼大叫的美艳小姐早已见怪不怪。
“我只送到边境,没有那么远。”文珑温声哄劝。
言菲不依,“那也不行!她都有唐瑾了,难道你还没对她死心吗?有什么好送的!”
文珑不觉好笑,“我对她什么时候有心了?我只是去送送。”
“怎么没有心!没有心你送什么!还有以前……!”
“好啦。”言菲还没有吵完就被打断,不过打断她的人不是文珑,而是刚刚回来的言家当家。
言菲极端不满,“你是不是我哥啊?怎么帮别人?”
“你这丫头。”言节拎过妹子的领子把她从文珑身上拽开,“辰君这一走再就回不来了,你不是也不想去和亲吗?知不知道什么叫背井离乡?玙霖去送送她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你闹什么。”
“可是她嫁的是唐瑾诶!要是让我跟了珑,去离国我都愿意!”
言节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拽着她的领子就往后堂走,“你这小白眼狼,咱们到后面好好‘谈谈’。”
言节要和家妹“谈”的时候,往往脱离不了武力解决。文珑适时救言菲于危难,“菲菲,你刚才不还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吗?”
言菲立刻反应过来,一旋身脱离言节的钳制。她身形飘逸纤细,即便是这样随意的一转,也如天外飞仙一般。不过,以下的对话与这样超然的风姿相比就相形见绌了,她像蛇一样缠住文珑,“你非要去,就带我一起去!”
“带你去送亲?”文珑问。
“你要去,我就和你一起去!”言菲缠着他不放。
言节道:“哪有郡主去送亲的,小心人家把你当媵妾一起娶了。”
“你才是媵妾呢!你们全家都是媵妾!”言菲大力反驳。
言节一摊手,“我们全家也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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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菲的抗议声到底是在兄长的武力威胁下心不甘情不愿平息了,文珑任赐婚使的事情已经定下来,尉迟晓却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长宁既不愿意,你何必一定要送我。”这是尉迟晓对文珑说的话。
文珑答:“‘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 ’,我怎么能不送你?”
“既是‘不归’,就没有必要为不归的人使身边的人不快,得不偿失。”尉迟晓反驳。
文珑平和的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能用得失来计算。”
“天下如是,你我何尝有资格不计得失?”
“就只此一回如何?”
“不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文珑宽和的笑了,直到他以“这次去还想见识一下巽国的兵制”为由,尉迟晓才勉强答应。
离送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文珑时常会想起他与尉迟晓初识的时候,不是第一次相见她作为新科状元在大殿上朝见君王的端方,也不是在玄武湖遇见她与唐瑾泛舟的旖旎。他与尉迟晓相交的开始,是在唐瑾离开金陵的一个月之后。
从与唐瑾沙盘对垒之后,文珑就有留意唐瑾身边的这个姑娘,他早就听闻泉亭王风流成性,但年过弱冠仍没有正妃,他很有些好奇这个姑娘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了百般挑剔的泉亭王。但以文珑的性情,也只是暗中留意。他从没有想过冒然与一个姑娘相交,即便女子可以为官,也是男女有别,更何况他已经有了菲菲。
与尉迟晓相熟可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日,文珑替轩辕舒视察太学,却忽然寒疾发作。道理上来说,御史大夫视察太学理应由博士祭酒陪同在侧,却是无巧不成书,文珑想单独看看太学的情况而将身边的人支开了,完全没有料到旧疾会在此时出来找他的麻烦。
太学内的柏上桑 郁郁葱葱,近旁就是太祖皇帝题字的碑亭,在往旁是太学碑廊,上面镂刻着历代太学前三甲的题诗碑。此处是太学生最少来的地方,更何况现在正是授课时间。
文珑靠着树干闭目深吸了两口气,寄望平复一下体内翻涌的寒气。
“随国公?”
文珑睁开眼,见一个穿着太学学正官服的姑娘,“尉迟辰君?”他明显很虚弱,那声音如呼吸一般轻微,嘴唇青白如同一个寒冬腊月落入冰水中的人。
“你怎么了?”尉迟晓很快上前扶住他,忽然想起曾听说御史大夫身负寒疾,忙问道:“你的药在哪?我去叫大夫!”
“没事,”文珑叫住她,“一会儿就好。”
“你是不是冷?还是哪里难受?心口疼吗?”尉迟晓手足无措。
文珑靠在树干上轻笑,嘴角上扬了轻微的弧度。他气息不济,声音很轻,“我看过你的文章,是个稳健的人,怎么慌了?”
尉迟晓舒了一口气,“大人还能说笑,看来是不要紧了。我扶您去客房里躺躺吧。”
文珑提力抬手,“你扶不动我。”
尉迟晓稍想了想,道:“大人稍等。”说着就跑走了。
文珑不知她去干什么,闭上眼睛没有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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