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气”飞出的一瞬,被抽了“魂”的那片叶子由茎处“咔”的一声断离母体。
仿若一只在空中折了翅膀的蝴蝶,缓缓地打着旋儿飘落下去。
小姑娘缩在白色外袍里还是觉得阴风阵阵,尤其是两刻钟前,她竟见到有一团墨黑的小东西从院子外的竹林飞向另一头。
她在干什么?
她可不是在晒太阳,她正在用自己的“意念”等人,袭南竹!
‘咦?那个东西,怎么又飞回来了?不…太一样?’正怨愤地念着袭南竹为何不回来,为何把自己扔在此处?
天上,一小团东西从别处飞向竹林。
睫若羽扇忽闪了几下,表现出对这“怪事”的好奇。
那团墨色浮在圣潇湘面前,渐渐地展开变淡,空中显现出几个字:
“好生带回,免生事端。”
一阵微风,几乎在八个字方成形之后便随之吹来。
刹那间,呈现出的几个字又消失不见。
“这次没你们的事,我亲自出马。”浅浅数字后,原本站着圣潇湘的那根竹子已经空无一人了。
后面的一群人闻言皆压低了身子,统一的玄色衣服在阳光之下无声地消去踪迹。
镇氏一族的家仆,唯有圣家是历经千年而不被主家所弃的。
所以,圣家人经手办的事,无一例外的是只有成功一种可能而已。
‘镇云魄?为何是这样的名字?好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名字可以叫,就是它吧。’似是因为全身都在放松,小姑娘也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再想的了,只得这样呆着。
圣潇湘立在幽篁居外,凝视着那白色外袍在阳光下的耀眼。
‘镇云魄么?主子说少主到了,难不成这女娃真是…不!事有蹊跷。’淡漠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兴致。
圣潇湘,只要他想知道,凭谁的心事都会被“挖”出来,包括他的主子。
因为小姑娘一直把自己包在衣袍里,圣潇湘终是未睹其真颜。
可是从中溢出“冥息”让他不禁微微蹙眉,他讨厌镇氏、讨厌死亡的气息,从小就讨厌。
“云魄小姐。”然而,不喜欢和可以不去做永远是两回事。
眉目之间去了三分寒气,换上自认已经不太会让孩子害怕的神色。
轻向院中走了几步,淡淡地唤了一声。
小姑娘许是没有发现有人进院,惊得坐起身时,外袍从头上滑落下来。
小姑娘的模样这才尽数展现于圣潇湘的眼中。
目睹小姑娘的真颜刹那,强装温和的的圣潇湘微怔了一下。
转瞬之间,面上颜色如“冬沐春风”,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你叫我什么?”其实她听见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转念之间,心中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滋味,‘若他这么叫我,是不是说,我不是被遗弃的孩子?’
因为此人说话内容是她感兴趣的,所以她认真的看向立在不远处的人。
初看上去年约弱冠,方对上目光时,但觉那一袭深蓝像空谷中的幽兰。
用兰花来形容一名男子确实不妥当,可那就是她对圣潇湘的第一印象。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子,她可以记得。
“云魄小姐,主子找你呢!怎地贪玩儿不回家?”听闻小姑娘的话,圣潇湘笑意更深。
耐心地又讲了一次,孩子嘛!哄哄也便是了。
“是该回家了,玩儿够了。”小姑娘敛下眸子,容颜也不过是清秀而已,沉静地叹了一句。
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圣潇湘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少主”,仿佛真的不似刚刚那一瞬间的“惊艳”。
“是了,那便随属下回去吧。”圣潇湘得到了小姑娘的信任,笑意继续持续着。
见小姑娘利落地收起外袍抱在怀里走向自己,完全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呵,终于有好事要发生了。’圣潇湘心细如尘,他的本事也是在小事上察觉不为常人得知的秘密。
在此情此景之下,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人。
没有胆怯、没有迟疑,小小年纪这般自信,“冥神之光”她承之无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镇氏“救星”(求订阅)
镇氏一族是“中天”城乃至“两仪国”中都不可小视的一大“另类”家族。
自从两千七百年前崛起以来,日益兴盛。
其“兴盛因由”与权财无关,主要以能通“幽冥”之术而摄人心魄。
镇氏历代都以男子为尊,独到了这一代族中只剩一女。
此女上位之际,族中长老齐聚一堂,皆预言族中之女不可能再诞下后代。
但他镇氏一族气数未尽,定有“冥神”相助。
圣潇湘带镇云魄回镇家老宅之前,本对她说再带她去市集玩儿一会儿。
可听了这话应该高兴的小姑娘却一副归心似箭的神采,只言八字,“回去你替我挨训么。”
在镇家原本就不是谁都敢给他脸上看的,听了“小姐”之言,他不怒反笑还连道三声“是”。
所以,“镇大小姐”毫不介怀地“允了”圣潇湘加快脚程背她“回家”。
镇云魄原以为心中萦绕着那个母亲的虚影,就该是她眼前的这个女子。
可是,眼前这个“姐姐”真有而立之数了?
面前堂中的女子玄色加身,乍一看上去只有二十岁而已。
她脸色中略带些许苍白,不似正常女子肤色中的白里透红。
眉目之间,虽是笑而且初见之下很是亲近。
可是,镇云魄在与她对视上第二次后,就明白了一点。
‘这个女子定是阴狠之角色,绝不是我娘。’镇云魄即便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面前另有她人,自己被骗了。
寻常人家的小姑娘遇见此类事情该当如何?
问对方是谁?
拐自己来所为何事?
又或是哭闹不止?
正如现下的事态,不晓就理的人是自己。
镇云魄一不哭、二不闹,更不会傻到去问人家是谁。
她认为,对方主动“抓”了她来,自有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如果好言善待则罢,若是恶言相向,她更是不会配合的。
他们想欺负她“年幼无知”。那便是找对人了!
良久,堂中二人皆不言一字。
“你知道我不是你母亲,还敢跟着来?”镇蓝忧据族谱记载年过而立,守护镇氏一族十五年至今未嫁。
一派天真,正是要嫁人的好年华时,却担此重任。
因族中再无男子可挑得起“镇氏”大梁,万般无奈之下让自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眼前这小姑娘的稚气,和她当年颇有几分相似。
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她似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内心,是超越这个年纪的“老成”。
镇蓝忧没有动用自己的“本事”,而是平常心地选择去问。
“信错人了。”瞥了一眼窗外不远处。守着这房间的圣潇湘。
小姑娘的语气淡淡的。根本不像是从孩子口中讲出来的。
面上无丝毫波澜。心底百思不得其解,‘那时见他明明就很真挚,怎么会跟着这样的女人?’
房间内,因太阳的西斜。而显得有些昏暗,她喜欢光明的外面。
正因为,那时她眼中的圣潇湘是“光明的”,所以她才不顾那么多,以为母亲真的在这儿。
小姑娘的话一出,镇蓝忧嘴角含笑、眯起了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
在镇蓝忧棕色如凡人无异的眸子转变成乌黑的那一瞬,一道幽蓝的火光由窗外一闪直扑向她的那双眼睛。
“家主这是要废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么?”老态之音自门口而来,由远及近。
而那一小团扑向镇蓝忧迫使她把视线从镇云魄身上移开的火光,正是这“老态之音”的主人发出的。
“大长老来此做什么?”镇蓝忧许久未见过族中大长老参议镇氏之事。因此对他的出现颇感意外。
在镇蓝忧的记忆里,自自己登上族中大位开始,到族中各位长老的相继离世,大长老也始终未现过身。
而这一隐居,就是十五个春秋。
“来见。少主。”老者此时已进到门中,没有对做家主多几分礼敬,反而更和蔼地看向堂中立着的镇云魄。
老者一振袖,房中几盏烛台的火光同时燃起。
低首向身畔的镇云魄道,“家主是糊涂了,怎可如此对待少主?”目光一直停驻在镇云魄身上,讲出的话却是给镇蓝忧听的。
虽说他是长辈,又是族中地位较高的唯一一位长老,但是以如此语气对家主讲话不得不令人费解。
“大长老,我才是家主。”镇蓝忧气结地说,难道被推上这个地位,是她甘心情愿的?
镇蓝忧不去理会大长老的话,见到他对镇云魄的亲近,身为一族之主的镇蓝忧言语中露出一丝不满。
“错不在少主。”老者伸出手想去抚一下镇云魄的头顶,但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大长老是说,错的人是我?”镇蓝忧为何变得如此阴狠?
有哪个正值芳华的少女情愿顶着一具“半人半鬼”的身体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她无处泄愤也便罢了,现在为什么错的还是她?
“族中长老们为何相继死去,你可察觉了?”近五年里,长老们一个接一个地“寿终正寝”,没有几乎,每年一个。
而今岁,若不出“意外”,大长老也不会幸免。
大长老在当年便极力反对现任家主升任,力劝各长老那年由“阴主”(所谓“阴主”就是女子当家)会使煞气更重。
可是没人愿意等,俱言“家不可一日无主”。
大长老已至“知天命”之春秋,他自言不惧于死。
况且,他们镇氏的子孙自生下来那刻就与“死亡”脱不开干系。
可是他说不想眼见着镇氏毁在这一代手里,也不想家主有损。
“从今往后,少主由老夫来教导。家主只安心打理族中日常之事便可,我们的少主,比家主更能撑得起镇氏一族的兴旺。”这一任的家主从一开始就无心族中之事大长老比谁都清楚。
方才大长老制止家主对镇云魄“探底”,也无外乎是保护大局周全。
只是,大长老的苦心不能为自己以外的人道知。
谁让命,推了他、镇蓝忧和镇氏一族到了这个地步?
镇云魄(小姑娘)乖巧地虽大长老出了家主的房间,余光瞟了一眼也正在看向自己的圣潇湘。
她没有慌张地收回目光,而是顺便四下瞧了一番。
原以为镇家大宅会有极温暖的花花草草,那是因为圣潇湘让她有那样的错觉。
但观房子周围,没有一朵花、也不见一棵嫩草,有的只是树叶深绿不高不矮的一圈灌木丛围城的“围墙”。
整个院内,随处可见不大不小的石粒。
脚踩上去,略微有些不舒服。
“我不想成为你们一族的傀儡。”镇云魄依稀记得她娘教过她,言多必失。
与老者行至院门口,停顿了一下自己的脚步。
比起那个刚刚让她一眼就能看出心性的女子,她是看不透身边这位老人家的。
‘娘说了,吃亏一次是单纯,第二次还上当就是蠢。’镇云魄心中碎碎念一句。
边对离自己不过三步远的背影说了一句边仰头望了望已渐渐暗下来的天。
‘在这片天下没有南竹的气息,南竹为何扔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就如她只记得自己见过袭南竹一样。
对于母亲的话语她会随着周遭发生不利之事而逐渐记起,却始终记不得母亲的模样。
“没人要你做傀儡。”老者半侧过身来凝视着“望天”的小女娃。
心中道,‘这娃娃是比家主成得了大气候,若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孩子再扶也是没用的。’
“我看房里‘那个’就很成气,只是太过勉强自己。”镇云魄语气讪讪可不是她存心对老者不敬。
她自己也有一种预感,老人家要带她去的地方她必然不喜欢。
言语中的“那个”便是他们所说的“傀儡”,莫名的,她就是觉得镇蓝忧表象“刚强”其实镇蓝忧才是最无助的人。
闻稚子一言,大长老注视着眼前的孩子定了定睛。
“若是我说,只有通了此术,魄儿才能寻得‘那头’的亲人呢?”对远处的圣潇湘使了个眼色,捋了一把腭下的垂须笑语盈盈道。
“此话当真?”明知道自己不能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但这“明知道”和对家人的渴求相较之下,“明白”与“糊涂”也如她此时脚踏“阴阳交界”上一般没有分别。
被镇云魄一对泉水般的眸子盯着,让老者有种若是说谎就会“原形毕露”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七章 累“怨”
秋去、冬逝春又来,她所做的却无关春之盎然。
“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时光荏苒,一去不复返,转眼就是两年。
‘娘所言非虚,世上最不等人的便是岁月。’镇云魄悔极自己当初为何那般轻率地应下了镇氏大长老的所求。
她不信自己不靠镇氏一族就没有安逸的日子可以过。
好好的如意日子不过,偏来这阴不阴、阳不阳的地方折磨自己。
两年了,每月都必得做一些她不情愿又不得不做之事。
但,这两载中,独有一点她是与以往不一样了。
“少主好雅兴。”身畔跟着一个小小的“马屁精”,她才有感而发了一句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