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浣娘- 第20部分

“看这鬼天气，今天有雨可下了！”水心坐在台阶上望着浣娘忙碌的身影。
浣娘抬起头来，眼中流动着担忧，还有紧张，总感觉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难不成是碧儿？
浣娘一下子跳了起来，向着大门口冲去。她要赶在没下雨之前跑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那样觉得。
“哎，碧儿，你去哪儿？”水心在浣娘身后一路大呼小叫，却怎么也赶不上她。心想，这丫头怎么跑的这样快。
在水心和浣娘的身影，有一抹单薄的身影，在风中依然挺立。
浣娘飞一般地跑到碧儿家中，推开门，发现一切如旧。碧儿正和雀子在灯下谈天，松了一口气。
看到浣娘喘着粗气闯进来，碧儿和雀子都惊呆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上前把她扶下。
“怎么了？”碧儿亲切地整理着浣娘凌乱的发丝。
浣娘上气不接下气，没法说话，只能拼命地摇着头。
雀子给她倒了一杯茶，端到她的面前，她一饮而尽。眨巴着眼睛还是问雀子要水喝。
“这究竟是怎么了？”碧儿看浣娘一杯一杯地向肚子里灌水，也不说话，着急了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浣娘缓过气来，对着两人疑惑的眼睛说：“没什么，只是怕一会儿下雨，就来不了了。所以跑得急了一些。”
说完，碧儿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傻丫头……”
“下雨了，大小姐来得可真及时啊！”雀子招呼浣娘和碧儿来看雨。
三个人一同趴在窗前，默默无言，只是静静看雨。
浣娘侧过头来，看着碧儿和雀子被雨水打湿的脸孔，心想，姐姐和雀子真是郎才女貌，如果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颤，刚才自己那种不详的预感不会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吧？
浣娘向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碧儿和雀子和睦的身影，她想再多看几眼，好像就快要看不到了似的。
雨下得不是很暴，和刚才的狂风比起来，它显得轻柔了许多。
这般良辰美景，浣娘却无心欣赏，只是独自默默悲哀。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另外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正靠在窗外，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雨水拼命地朝那双眼睛扑过去，却丝毫无法阻挡那凌厉的眼神。
在白天的黑夜里，那双眼神闪烁着光芒，有疑惑，仇恨，还有——兴奋。
雨停了，天空渐渐恢复明亮，浣娘告别碧儿时心中总是隐隐作痛，这一次的告别和之前的很多次都不一样，有一种永别的感觉。
浣娘离开没多久，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悄然进入了房间……
浣娘再次回到钱庄时，迎面碰上了钱铭的眼睛。这次钱铭没有像往常一样闪躲，反而是给浣娘使眼色，对着她不停地摇头皱眉。
浣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在捉弄自己吗？
冷眼向他身侧一看，“钱伯父？”这句话浣娘差点脱口而出。
趁着钱礼还没有注意到她，浣娘赶紧躲到了柜台后面。心中“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只听钱礼召集起来众人说：“前些日子，我身体不适，多亏犬子在此照料，感谢大家对他的照顾。钱某不胜荣幸……”
后面的话浣娘完全没有听进去，脑中不停地在旋转，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说：“廖碧儿呢？”
这个可恶的辛总管！浣娘心想。
“哦，我让她去办点事儿，估计还没回来。”
“呼。”浣娘松了一口气。这次多亏钱铭帮自己说话。这样想来，他应该没有真正生自己的气吧！否则也不会帮自己。
浣娘笑了笑。
待众人散去，浣娘才弓着身子从柜台里爬出来，一下撞上了立在门口的辛总管。
辛总管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钱铭还在，没说些什么，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嘿嘿……”浣娘对着钱铭笑着。
他眼神中的坚冰慢慢被这笑声融化，“好了，我能帮你这一次，下次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护着你了。快去工作吧！”
“你不生气啦？”浣娘冲着他就是一个灿烂的微笑。
“生气？和你生气，我不早就让气死啦？”
“那你和赵家小姐……”浣娘低下头来，这些天她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
钱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而后又归于平淡。“……”他欲言又止。
浣娘似乎从他的眼神中寻找到了答案，没有再多问，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好努力吧！”她学着钱礼刚才的口气说。
钱铭忍不住笑，温柔渐渐占据了他眼中大半。
最近这几日，芜儿老是吵嚷着要浣娘带她去见钱铭。
浣娘觉得芜儿还小，每次总是敷衍她。
“姐，我不小了。”芜儿嘟着嘴坐在离浣娘远远的地方。
“芜儿！”浣娘瞪了她下。
芜儿立马凑到浣娘跟前，“姐姐为什么总是不让我见钱家大少爷，难不成姐姐心中有私心？”
浣娘看着这个和她朝夕相处的妹妹，心中冷了不少。若说私心，浣娘的确有。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大户人家，知道那种生活是很多人向往却求也求不来的。而这种所谓的富贵生活，却剥夺了人最初的自由和本真。
眼前的芜儿尽管此时没有穿金戴银，但无疑她是快乐的。像她这样的性子，真正嫁到富贵人家，不定要受多少窝囊气呢。浣娘不想看到她变成另一个自己。
这些话都无法对她说出口，因为即使说出来了，芜儿也不会相信。
“芜儿，你认定自己喜欢钱少爷吗？”
“嗯。我喜欢。”芜儿肯定的声音让浣娘更加担心起来。
“即使喜欢他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也愿意吗？”
“代价？喜欢一个人需要付出代价？”
“如果你喜欢钱少爷，钱少爷也喜欢你。你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快乐吗？”
“他若是当真能喜欢我，我什么都会为他做。只要他快乐就好。”
后院的小鸡仔儿已经长大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让浣娘心中烦闷。
　
第三十三章　史家小姐
更新时间2013314　8：29：37　　字数：2265

　柳树的枝条在不知不觉中抽了出来，整日暴晒在夏日的阳光下。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浣娘无聊地坐在树荫下，从几天前开始，她就没有再去钱庄了。这是钱铭特意嘱咐她的。说是钱礼身体已痊愈，要回钱庄主持大局，她还是避开些好，免得碰上了徒生烦恼。
浣娘当时满口应允，没想到刚刚过了几天而已，就越发感到无聊起来。
她折断一条柳枝，编成圆环，套在头上，四下里看着有什么好玩的事。
忽然听见小伍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浣娘疑惑，他怎么回来了？
她迎上去，看到小伍面色苍白，还不停的打着冷战。
“怎么了这是？”
小伍二话不说，就将报纸塞在浣娘怀里，“这次出大事儿了！”
浣娘还记得自己当初离家出走时报纸也是像现在这样刊登了一个巨幅的版面，当时的是“寻人启事”，而现在的却是“还君明珠”。
黑白色的报纸上立着一个优雅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和浣娘一模一样，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淡然和无畏。
这不正是碧儿吗？她怎么出现在了史家？还成为了自己？
一系列的疑问冲撞着浣娘的脑门，拥挤得让她无法思考。
“小姐，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伍缓下气来说。
浣娘慢慢地摇动着自己的头，她回忆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碧儿还是在那个雨天。而现在离那时不过仅仅三天的时间。这三天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这时的浣娘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暗暗思考着，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忙问小伍：“这报纸你从哪儿来的？”
“街上买的，大家都传开了。史家的二小姐再归家……”
“小伍，事已至此，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你之前是不是见过碧儿？”浣娘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小伍吞吞吐吐，“小姐，你相信我，我……我真没见过碧儿，是之前听芜儿说起过一次。”
芜儿？浣娘不得不怀疑起这个妹妹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迟迟不肯让她和钱铭见面，所以她心生嫉妒了吗？
这件事情若真是芜儿做的，浣娘倒不担心。因为芜儿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浣娘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好像有一股黑色的漩涡朝她涌来一般……
小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与浣娘听，希望可以发现事情的原委。
按这样来说，芜儿见到碧儿应是在自己之前。可她后来却从没对自己提起过一言半语，这不得不让浣娘怀疑。
“小伍，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小雨和芜儿想必早晚都会知道。只是干妈她……”
“小姐，你放心吧！我尽量能拖一时是一时，不让吴妈知道。”
浣娘点点头，心情立马紧张起来。这时候，如果能当面问一问碧儿就好了。碧儿是见不到了，可还有雀子……
浣娘抄近路跑到碧儿的小家，发现门户大开，屋中什么人也没有。只是一切东西照旧，衣服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带走。
浣娘想，雀子一定还会回来的，于是就坐在屋里等了起来。
由于夏天暑气太重，再加上她一路奔跑，耗尽了体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看到碧儿彻底代替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了史家小姐，心中一紧，就惊醒了。
醒来时，已是下午，屋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点上了灯。隐约看到对面坐着一个人。
“谁？”浣娘猛地站起身来，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一别仅仅三天的时间，雀子的声音仿佛苍老了不少。
浣娘绕过灯影，看清了那人的容貌，“雀子。”
他兴致显然不高，浣娘不同他说话，他干脆就闭口不言。
“雀子，”浣娘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碧儿她……”
“碧儿她一定是为了你才会这样的。你知道吗？”他用一种责怪的眼神温柔地看着浣娘。
“为了我？告诉我，好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
浣娘眉梢一挑，“我怎么会知道？”
“小雨不是你的贴身丫环吗？她做什么，你不知道？”
小伍质问的眼神让浣娘彻底迷惑起来，突然间听到“小雨”二字，她心头微微一颤。这件事与她有关？看来这些天来自己对她的包容都是错了的。
“那天你走后，她突然闯进门来。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她是谁，直到她说是你的贴身丫环，我和碧儿才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是那日雨天？”浣娘起身。
“是。她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了，碧儿好心带她去换干净的衣服。她们两个在碧儿的房间，我在院子里，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不知道她对碧儿说了些什么，昨天晚上碧儿突然要出去，还不让我跟着。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得知她已经是史家小姐的事情。”
雀子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讽刺啊！她竟变成了你？”他用手指着浣娘。
“我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的。这些天，你先呆在这里，不要走，我一定会把碧儿好好地带到你面前的，行吗？”
雀子没有说话，仍旧大笑。浣娘看到他的眼角有一两滴泪水飞出，溅在自己的额头上，冰凉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浣娘再赶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尽管路上不好走，但她还是跌跌撞撞地一路朝那里赶去。她一定要当面问问小雨，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她做的。
小雨看到浣娘的一瞬间，笑容僵住了，而后慢慢舒展开来。“二小姐回来了，快坐吧！大家都……”
浣娘看小雨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很是恼火，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过了几秒钟的时间，芜儿突然说：“姐姐，打得好！”
吴敏英连忙捂住了芜儿的嘴，把小伍也拉到一边，整个厅堂只剩下浣娘和小雨两个人。
小雨站在原地，低着头，手慢慢攥成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恨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浣娘厉声质问她。
“小姐说的是什么事？”小雨抬起头的一瞬间眼神变得温柔和乖巧起来。
风吹进浣娘的衣服里，粘粘的，她发誓，若这次真的是小雨做的，她是不会原谅她的！绝不！
浣娘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史浣娘，你要强大起来，不能再这样任人宰割，到最后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
同样的风穿过浣娘的身体，掠过小雨的发丝……
　
第三十四章　仇恨
更新时间2013315　12：25：59　　字数：2229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雨后的夜晚无比地清澈通明。
人心也能像此时的月光和碧蓝色的天空一样就好了。喜怒哀乐都是分明的，不需要隐藏的。但人没有那么简单，人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干净。
浣娘保持着刚进门时的姿势，用眼神质问小雨。小雨却丝毫不为所动，温勉的眼神里没有退让。
“碧儿的事是你做的吧？跟踪我的是你吧！”
小雨沉默了好一阵，温柔似水的目光一点点锋利起来。
她终于抬起头来，“对，是我。”漠然地承认着。
浣娘的手举到半空中，顿了顿，还是放了下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