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知道错了!”华悠一听她那话,立刻激动道:“真的真的,我罪大恶极,我错的离谱,简直就该……简直就该……”
“简直就该直接把你送到尤小姐面前,任她发落!”她余怒未消接口,凭空将扫帚掷了出去,华悠扑腾到它面前,两手扒拉住,睁着双明澈可饮的眸子望她,无辜澄净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翩翩姐V5!
35
35、清兰芷似水香(3) 。。。
说是这么说,但将华悠丢在湖里不管不顾总不是个办法;若尤翩翩突然跑回来了;岂不是撞个正着?所以兮镯气呼呼的拂袖离开后,兮缎便走过来扶他上岸;并领着他去客房沐浴。
华悠进屋时,全身上下都滴着水,无限委屈的抱着怀中的扫帚,看上去委实让人心疼。兮缎叹了口气,忍不住也软声安抚:“悠少爷;先泡个澡吧,在湖里呆了这么久;可别染上风寒了。”
华悠乖乖点头;低头刚想解衣,又觉不对。他抬眼,刚巧对上兮缎平静的眸光,不由攥紧了前襟,呐呐道:“兮缎,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他实在不习惯女子在旁服侍。
兮缎出去后,他将衣物挂在屏风上,接着踏入浴桶慢慢坐了下来。热气氤氲,丝丝蒸腾,凝染上乌黑柔软的长发,他长睫微微透湿,衬得一双眸溪水般明澈。
此刻正是夏日炎炎之际,以他习武的底子,就是在湖中呆上整天也无碍。可是,兮镯关心着他的这份心意,他却不忍拂。
——只不过……这水是不是太烫了些啊……
他苦笑,抬臂拭去额间薄汗。
正在他思索着要不要叫人加点冷水降温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开出一条小缝,接着轻微的吱呀一声,一道人影灵巧闪入。
华悠凝神,面上虽若无其事当成不知,双手却悄悄将浸满水的白巾拧直。
听不到脚步声,却能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渐渐逼近,来人轻巧腾挪至他身后,慢慢伸出了双手。
就是现在!华悠倏然甩手,施了三分内力的白巾宛如寒练,凌厉扫向身后,眼看就要打上来人。
水声滴答,落在轻巧绘丝的软鞋上,无声的氤湿了素面浅花。欲掷出的白巾被死死卡在他手上,华悠不由睁大了双眸,惊滞莫名的望着来人。
玄色纱裙勾勒出窈窕身形,来人额贴雪莲花钿,端的是娉婷芙蓉之貌。
“尤……尤……”他颤抖指着她。
“是尤翩翩。”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只不过眼底却森冷阴寒,是能让人打心眼里的发怵。
华悠面色惨白,仿佛下一秒便会昏阙过去。
“华、念、之……”她一字一顿,声音似是牙齿缝中挤出来的,“你不是很会逃吗?现在怎么不逃了……”
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就在她身后,他要想拿,就必须从她面前经过;至于他会不会往后跳出窗户逃跑……
哼,要他真敢在光天化日下不穿衣服满城乱跑,她就跪下来叫他大爷!
不过,若是他不逃……
哼哼……
“救……唔!”他欲大声呼喊的嘴被狠狠堵住了,在他骤然瞪大的明澈双眸中,尤翩翩已然踏入浴桶,毫不客气的一把握上了水下某样疲软的物什。
“唔嗯……”华悠的挣扎立刻软化了下来,在她有技巧的轻揉慢捻中,有团暗火正在滋长……
***
兮家商铺。
兮镯躺靠在软榻上,忽觉有些心神不宁。那感觉来得很没征兆,她抚着微跳的眉角,透窗看向外头,乌沉浓稠,墨染就的黑。
“什么时辰了……”她慢慢坐了起来,随着她这动作,原本搁在身上的账簿也随之滑落,她轻挑眉,弯身捡了起来。
隐隐有喧哗之声从外传来,守在边上的伙计恭敬接过账簿,轻声回道:“回少爷的话,酉时了。”
兮镯有些惊讶,倒没想到她这一眯眼,竟过了整个下午。
“行了,你下去用膳吧。”她不再多言,将伙计挥退后又在榻上坐了会儿,这才起身往外铺走去。
天边最后一丝斜阳流连于檐间,久久不愿消散,她随手掩好门,缓步上了长廊。兮府离此是有些远的,此刻回去怕也赶不上晚膳了。她想了想,突然决定去逛夜市。
在六年前,她极爱临江夜市的热闹,每每用过晚膳便往屋外跑,常常是乘兴而去乘兴而归,只是苦了她跟前的那群侍婢,回回挨兮老爷的训斥。
不过现在她出门游玩,倒没人管头管脚了……
铺中掌柜将她送到门口,她低声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好好照看铺子云云。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自是满口答应。
兮镯见他一一应下,眉目微微松开些许,赞赏一笑,“那么,铺中就牢掌柜费心了。”
“少爷这是哪的话。”掌柜有些惶恐的搓手,一连迭声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别了掌柜,她独自走在临江街上,身旁行人往来,无比闹攘。
临江城的变化并不算太大,以前的几条老街翻修了,熟悉的许多店铺也早早换了主人。她慢慢走着,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临江西街始,她才踏出第一步,就隐隐感觉到身边有个小小的、还不及膝高的小孩子跟着一起走,跌跌撞撞,没走几步便扑通摔趴在地。
第二步、第三步……
她每走一步,那个小小的孩童便长大一点,慢慢的,小孩变成了少年,眉眼长开了,手指也有了修长的影子,少年越长越大,风骨越显凛傲,往事一幕幕重现,欢歌笑语如一张挣不破的大网,将她与那名少年牢牢绑在一起,绑得越紧,往事便越清晰,终于,少年的身影与她重合,彻底消散不见。
她缓缓睁开了双眸,原本空无一物的周遭突然挤进无数人流,吵闹嘈杂声如潮水悉涌而进,卷走最先的空谧。
忽然便无所适从了起来,她独自一人站在人潮当中,满心彷徨。
或许在她没发现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吧……
“小兮?”冰凉的手突被握紧,她茫茫然低头,却对上双难掩关怀紧张的眸,感觉到她的回视,眸的主人越发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了?”
——为什么……她会露出这种难过忧伤的表情?
那人薄衫轻柔,面容硬朗间透着凌厉,正是华君铭。他身后跟着的家丁见到她,立刻低声道:“兮少爷。”
兮镯下意识的应了声。她的视线仍停留在华君铭脸上,直到后者再次呼喊,那有些失焦的眸色才恢复清醒,“君铭……”
“……你……怎么出来了?”自华君铭的双腿不良于行后,他便极少外出走动,平日若不是她主动邀约,恐怕他连房门都是不愿出的。可今日倒奇怪,竟上街闲逛了。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对上她不解的眸光,他神色越显柔和,是唯她才能感受到的温煦,“我……想去铺中瞧瞧……”
“嗯?”去铺中瞧瞧?铺中有何可瞧的?
华君铭抬拳抵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般轻咳了几下,兮镯惊讶的发现他居然脸红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准备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他又咳了几下,面上晕红越显。
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那就是聘礼?
她眨了眨眼,笑了开来,“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视线透过他转向周遭,唇边微笑也透出迷离之感,“君铭,我们明日再细选可好?”
“我已经……有好久好久,没逛过临江的夜市了……”
华君铭的眸色深黑,静静望着她被风吹起的长发,泼墨似的颜色,柔软顺滑的触感很是令人沉醉。被她那神色感染,他忍不住也望将过去,富庶临江笼罩在烛光闪耀烟火璀璨之下,是能让人醉了心的美。
逛临江的夜市吗……
呵,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翩翩姐,将会是下篇欲开滴坑滴女主~~~~
至于男主是谁…… 不用多说了吧?嘿嘿嘿
然后捏,小晋当年背叛镯子的真相即将说出,而且还是XXX说出来的哟~ ←_←
新坑近期会开,本文也即将完结~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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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旧雨夜剖真心(1) 。。。
“这色如何?”兮镯自一众大红的绸缎中取出一匹绸缎,色如云薄;触亦如雾般沁凉;正是铺中最上等的云雾锦。
兮缎瞅了瞅她手中的云雾锦,又瞅了瞅桌上摆放的其余绸缎;开口道:“小姐,鸳鸯是吉兆,喜服绣上鸳鸯才好呢。”
她拿起一匹布料,上头精湛的绣工绘出祥云成片,鸳鸯交颈;煞是喜庆。兮镯望着那对鸳鸯,也不知是想到了何事;眉目微微蹙了起来。
“……算了;这两匹都带上,让君铭挑吧。”对于这方面,她一贯没甚耐心,“铺中卖得好的几款首饰也带上。”
兮缎将首饰全数装入首饰箱内,接着喊了两个伙计过来抬缀,自己则抱着兮镯指定的两匹布料,“小姐……”
“嗯?”兮镯头也没抬,手里拿了支垂络簪花,正考虑着是否要一并带去。
兮缎跟在她身后,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您……您真想……”
——真想和华少爷过一辈子吗?
她想问,却不知为何始终问不出口,那话在喉间辗转许久,终归还是艰难咽下,“嗯,没什么……”
其实严格来说,华少爷人还是不错的,一直对小姐诸多照顾,与他一起……小姐该是幸福的吧……
兮镯有些莫名的看着她,她讪笑了两声,忙道:“小姐,咱们已耽搁不少时间了,还是快些出发吧。”
兮镯点头,领着他们出了商铺,朝华府方向走去。因为抬着箱子,自然不好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当他们绕到后门方向,远远便见到两个小厮模样的男人来回渡步,似在等人。不过待她走近了,却只见到一个小厮,另一个不知跑哪里去了。那小厮见到她,忙不迭的迎她进门,“兮少爷您可来了,少爷等您好久了呢。”
兮镯勾唇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刚想说话,便看到了华君铭。依旧是檀纱轻薄,他坐在轮椅上,双手覆膝,面容如刀锋刻就般凌厉。身后几名小厮静静站着,见她望过来,无一不是恭敬冲她道:“兮少爷。”
兮镯见状也没多言,上前握上轮椅扶手,微微使力让其转了个弯,推着他朝东厢方向走去。
“在铺中耽搁了些时辰,让你久等了。”她低头看着他披泄在肩的柔顺长发,轻轻解释道。
“……啊,没关系……”华君铭一怔,反应过来后忙道:“我只是觉得屋里太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不过,说是这么说,唇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
——等她早已成为习惯,只是头回听见她的解释……惊诧之余,难免欢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在试着慢慢接受他……
华君铭忍不住回头,她的眸色温暖柔和,映着夏日繁叶,是能令人炫目的耀眼。
感觉到他的注视,她回望,精秀眉目稍弯,露出个既好看的弧度。
他不由痴了。
***
“布料与首饰我都带来了。”兮镯让伙计将首饰箱打开,兮缎则将怀中抱着的两匹布料摊开,让他挑选。
华君铭的视线自两匹布料上巡过,毫不犹豫的选了那匹绣有鸳鸯交颈的暗红云锦。也就是兮缎说喜气的那匹。
兮镯瞧着他爱不释手的摸着那料子,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的恬然。
‘鸳鸯喜庆,交颈便能相偎一辈子’……这种话,君铭也会相信吗?
不过她既然说了让他选,那自然是遵循他的意见。
当日下午,华君铭敲定了婚宴当天要用的一众物品后,兮镯便离开了。临行前,华君铭将她送到府外,道:“小兮,你明日有空吗?”
兮镯摇头轻笑,“衣服与首饰都需现做,这几日怕是不得空闲。怎么了?”
“啊……没什么,等你有时间了再说吧。”
他不说,兮镯自然不会勉强,兮缎与三两伙计跟在她后面,一行几人渐渐便走远了。华君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低声道:“进去吧。”
小厮应了声,推着他慢慢进府。
回到商铺的兮镯饭也没顾上吃,叫来制衣绣娘与打造首饰的老师傅着手赶制婚物后,便跟着绣娘进了绣衣厅。
之后的数十天,她都呆在绣衣厅内没离开。其实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清算账目、拟定婚礼当天的宾客、还有布置喜堂、成亲当日需要用到的酒菜时令……等等等等。
可是当她看到那双鸳鸯,又会忍不住将手上的事放下,静静看着绣娘一针一线细致且认真的刺绣,将那双交颈依偎的鸳鸯一点点绣上鲜艳到夺目的嫁衣。
鸳鸯、鸳鸯……
她明明已经……不相信鸳鸯了啊……
为什么还是会被鸳鸯夺了心神,无法做其他的事?
自那日从华府回来后,兮镯便没回过兮府。这日,兮夫人将兮缎找来后,问道:“镯儿最近在忙些什么?”
——怎的天天都不回府?
“……回夫人的话,近日铺里事多。”她并没有说谎,铺中为了兮镯要成亲的事已经忙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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