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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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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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翻身下拜双手接过包裹,触摸之际,却果然是一叠书稿。

“老朽另有一言相告,望你能借鉴一二。”

“恩师请指教。”

“为人处世圆滑玲珑无伤大雅,但若是为官为学须得老老实实,切忌浮躁跳脱,便如当日罚抄《学而》五百遍一般,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那并非你的笔迹么?慎之慎之。”

苏锦满脸羞红,连声称是道:“谨记恩师教诲,学生时时记在心头。”

方子墨点头道:“也不求你时时记在心尖,但修身无处不在,好自为之吧。”

方子墨拍拍苏锦的肩膀,叹息着转身归去,苏锦看着他消瘦的背影,踽踽独行之态,心中唏嘘,这位方子墨好像是个谜,相处数月,都没摸得透他。

正发呆之际,胳膊被人扯了一下,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吴恒心,这货眼圈红红的,女子一般的抽着大鼻子道:“老六,你走了,今后俺跟谁混啊。”

苏锦失笑道:“我又不是死了,明年春天还回来的,我们还要一起蹴鞠,一起秋闱中举呢;再说了,几位兄长贤弟都在此地,说起来我倒是羡慕你呢,我这一去孤零零一个人,可是无聊了。”

吴恒心喜道:“明年春天你还回来么?那可好了。”

苏锦仰头算算日子道:“年后三四月吧,到时候应该可以回来了,除非皇上把我留在京城给个宰相当当,不然我肯定是要回来的。”

晏殊、包拯等人大翻白眼,这家伙想的倒美,开口就是宰相,这些人打熬到五六十岁也没混进两府,当宰相是糖豆子么?想给谁一颗就给谁一颗。

苏锦转向王安石、魏松鹤、卢大奎、程良木等人一一拱手话别,开路亲卫吆喝一声,车队粼粼而动,缓缓而西,沿着泥石官道直奔汴梁而去。

苏锦在马背上转身回望,连连挥手,只听秋风中王安石的声音传来,曼声吟道:

归卧不自得,出门无所投。

独寻城隅水,送子因远游。

荒林缠悲风,惨惨吹驼裘。

捉手共笑语,顾瞻中河舟。

嗟人皆行乐,而我方坐愁。

肠胃绕锺山,形骸空此留。

念始读诗书,岂非亦有求。

一来裹青衫,触事自悔尤。

不足助时治,但为故人羞。

子今往京都,车必憩汴州。

寄声京华客,莫忘旧时友。

应天府到京城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用后世的距离来测算,通了天不过四百里的直线距离,但这是在宋朝,若是从宁陵经民权过杞县至汴梁城倒是便捷之道,路途也差不了多少。

只可惜这一代山路纵横、还有盐碱风沙之地,路上还要经过回回族聚集的一大片区域,大宋开国以来,虽然这些区域早已纳入管辖之中,但在无论在生活习惯和心理认知上,汉人总是对这些回回有一丝轻蔑和敬畏的心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官道的修建刻意避开了上述的那些地区,人力物力的限制决定了官道不可能在山岭中取直线前行,心理上的排斥感又避开了回回聚集之地,如此一来,官道本可以一条线的直通,到现在却先西而南再往北,成了个蜿蜒的北斗之形,两地间的距离陡增一倍,扩大到近千里之遥。

晏殊等人的队伍溜溜达达速度缓慢,苏锦骑在马上昏昏欲睡,眼见照这个速度,一天下来能走七八十里已经是奇迹了,这近千里的路途怕是要十来天方才能到达。

苏家几个下人倒是很兴奋,小穗儿和浣娘身为女子,按常理而言,一辈子终老庐州不足为奇,这下跟着自家公子不仅来过陪都应天府,而且这便要去繁华如梦的汴梁城,这股子兴奋劲而怎不叫她们欣喜若狂;两人掀开车帘指点沿途风物,悄声细语,嘴巴都没合拢过。

王朝马汉赵虎张龙这四大吃货倒是见了些世面,不过京城倒是头一回去,而且平生第一次分配到一匹马儿骑,这份得意劲儿就别提了,骑在马上左顾右盼,神采飞扬。

最苦逼的算是小柱子了,依旧赶着那小青拉的骡车儿,稀稀落落的跟在队伍后面吃灰,不时的向四大吃货投去嫉恨的目光。

苏锦昏头昏脑的无精打采,和他并肩骑行的富弼看出来他的无聊,笑道:“贤弟,很气闷么?”

苏锦打了个张口道:“还好吧,秋阳温暖,山川壮丽,蛮有意思的。”

富弼看他言不由衷,笑道:“久而久之你便习惯了,咱们当了朝廷的差倒有一大半时间是在路上,这么点寂寞都挨不了,那什么也别提了。”

苏锦看着坑洼不平车辙深至人膝的石头路心道:这他妈也算是官道,还好这年头除了两条腿便是四条腿,要不就是两个轮子,自己穿越过来即便是带来一辆劳斯莱斯,怕也是只能当摆设,在这样的路上寸步难行;难怪富弼说大部分时间消耗在路上了,这样的路能快起来才怪。

富弼看苏锦不说话,逗着他道:“怎么了?在想心思么?说出来听听。”

苏锦被他一刺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轻声问道:“那日我听晏大人说,那府尹唐介在路上为强人所杀?可有此事?”

富弼左右看了看,探头低声道:“确然,就在离此三十里的牛头驿,押送的十几名士卒也尽数被杀了。”

苏锦皱眉道:“那该有多少人参与才能一举击杀十几个人啊,什么人干的,有蛛丝马迹可循么?”

富弼道:“马匹财物全部抢走了,只剩下十几具光溜溜的尸体,看样子是劫财,定是附近的强人所为。”

苏锦惊讶道:“官道附近有强人出没?”

富弼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这一带太平的很,官道沿途左近州府都有厢兵把守,这些强人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这事很可疑。”

苏锦翻翻白眼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有人冒了盗匪之名,目的便是要宰了唐介灭口。”

富弼微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此事你可别张扬,大人说了,就说是强人劫财,顺手杀了人。”

苏锦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装糊涂或许可以迷糊赵宗旦,不用说是为了配合包拯的下一步动作,至于什么动作,那就不得而知了;苏锦揣摩,无外乎先控制住应天府的局势,将滕王困住,再探查出匪巢所在,剿灭这些盗匪,再回头来收拾赵宗旦。

现在要拿赵宗旦易如反掌,但是拿了他而没有直接证据,圣上定然不满意,皇上是要的意思恐怕是既要宰了他又不能让天下人说嘴,所以须得有铁证,剿灭匪巢之后抓获的匪首的供词将是赵宗旦脖子上的绞索,唐介死了,这些证据便更重要了。

苏锦曾想过,若是一刀宰了赵宗旦,也来个嫁祸盗匪之计,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是最蠢的一个办法;且不说堂堂滕王爷赵宗旦被强盗宰了是否可信,便是人人信了,这赵宗旦一死,他养的私兵和土匪无人压制,定然会四处作乱,到时候西北在对峙,家里又在叛乱,局面可就一团糟了,哪来那么多士兵调去平叛,而且平息了叛乱也必然是涂炭了四方,显然是下下之策。

“贤弟,打起精神来,日落前赶到前面驿站,有人可等着你呢。”富弼呵呵笑道。

苏锦一惊道:“谁?”

“还能有谁?今天你见到她来送行了么?早动身了,就在前面驿站等着我们呢。”

苏锦大骇道:“这这条路才出了匪盗,这不是犯险么?可了不得了。”说罢挥鞭打马往前奔去。

富弼见状忙招手喊道:“莫急,莫急,听我说啊,我还没说完呢。”

第二五五章猫腻

富弼骑术上佳,策马很快便追上了苏锦,探身一把拉住苏锦的马缰,喘着气道:“你也太猴急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没影了。”

苏锦急道:“太胡闹了,这条路明明不太平,却还任由她先行,万一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富弼笑道:“出什么事啊?七八十人护着呢,个顶个的是好手,没个两百盗匪能动的了她么?你当大人不关心自家侄女儿,就你最关心吗?看,咱们这么一跑定惹得大人不明就里。”

正说着,一名亲卫策骑赶上来道:“富大人,三司使大人差小的来问,为何突然策马奔跑?”

富弼笑道:“你去回大人,苏公子有些气闷想扬鞭奔驰一番,没什么大事。”

那兵士自去回话,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抱拳道:“大人想请苏公子去叙叙话,苏公子请吧。”

苏锦本想一溜烟的赶去前面和晏碧云汇合,但晏殊有请自然不敢不从,只得拨转马头,回到队伍中间来到晏殊的大车前,对着紫色的车帘朗声道:“在下苏锦奉命前来。”

晏殊探出头,吩咐道:“上车来说吧。”

苏锦下马钻入车内,大车内宽敞的很,两侧数只箱笼,里边全是书籍和纸张,晏殊用手中握着的一本册子指指对面的软座道:“坐吧,老夫有话问你。”

苏锦依言坐下,晏殊微笑道:“觉得有些气闷是么?小牛犊子全身是劲,不撒撒欢不舒服是么?”

苏锦心道:这是什么话儿,这般行路法,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城。

“你看,老夫正在研究这几年朝廷的米粮和财税进项,有些数字也好告诉与你,让你心里明白。”

苏锦道:“皇上不会问我这些吧,这可是与我无关。”

晏殊拂然道:“你若办差,当需知晓其中的虚实,譬如我大宋总恳田之数几何,亩产几何?岁收几何?人口几何?消耗几何?借助这些数字便可得出民间尚有多少粮食未曾流通,再凭借这些便大致推出奸商屯粮的数目了;咱们既要办这差事,自然要知道到什么程度方可解目前之危,若是一味催逼或者宽松,岂不是瞎眼走夜路么?”

苏锦笑道:“大人勿恼,这些数字私下给我便是,我说的是皇上不会问起这些,我也不会主动去说;据在下揣度,皇上最想知道的怕是我们将用何等手段去收缴这些屯粮。”

晏殊道:“据你看来,该如何进行呢?”

苏锦道:“苏锦听大人安排便是,具体采用何种策略,还是皇上和大人拿主意就是。”

晏殊沉着脸道:“你何时变得这般的圆滑,怕是你还不知道这趟差事的重要性吧,这一次若是不能建功,慢说是百姓流离动荡,便是军中也将会断粮,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么?”

苏锦心道,后果再严重,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你们早干嘛去了,南方大旱,连我们这些商贾都知道将会有饥荒,早在五六月间便要未雨绸缪,现在来堵漏洞,当然手忙脚乱了。

“大人心里有什么想法?能跟在下说说么?”

“当然要和你说,这次老夫只能在幕后,老夫一动,消息马上泄露,到时什么都办不成了;我是这么想的,朝廷对于囤积之罪早有明文,太宗端拱二年关于应允商家向官仓中入粮食的诏书中曾言:‘所有食禄之家并形势人,并不得入中斛斗、及与人请求折纳。违者,许人陈告,主吏处死,本官除名贬配。仍委御史台科察。其所中斛斗,不计多少,并支与告事人充赏。主吏自能陈告,并免罪,亦依告事人例施行。其监纳朝臣、使臣,不得受人嘱托纳中斛斗,违者并除名贬配。’;这一条后来被当做律法并入宋刑统之中,至今已四十余年。”

苏锦问道:“食禄之家我懂,何为形势人?”

晏殊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似乎怪他连这都不懂,道:“所谓食禄之家并形势人,乃是指官员士绅之家,或有权势或有土地,此条便是杜绝在入中官仓的过程中产生损公肥私的舞弊之行。”

苏锦思索一番,轻轻摇头道:“这一条怕是要修改了,太宗年间的条款至今已经痼疾,我想正是因此条过于严厉,而官员乡绅则因此囤积大量存粮不入中官仓,今日局面未尝非因此条而起。”

晏殊笑道:“你考虑的有道理,不过却不是全部,当初太宗爷下这道严诏之时,乃是因为这些有权势地亩财产之人利用入中之机中饱私囊,简单的来说这些人财力巨大,在当地州县结成势力,控制粮米价格,朝廷官仓每岁中入粮食都有一个价格,譬如太宗年间朝廷的中入价格为每石四百文,然则新粮上市之时,百姓粜粮时这些人便把控市场,压低价格以三百五一石或者更低的价格借用朝廷名义收粮;利用小民急于粜粮之心理,低价收入,高价中入官仓,赚的差价。”

苏锦咂舌道:“原来有这些猫腻在里边,难怪太宗爷会下诏不让这些官员和势力人插手此事了。这势力人三字当真精辟,这些人可不是正是有势力之人嘛。”

晏殊叹息道:“可不是如此么?太宗爷便将此权力下放给了商户,当时怕是起了一段作用,加上刑罚严厉,据载也惩办了不少为了钱不要命的,但好景不长,又有其他花样出来了。”

苏锦道:“那是自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完美的政策,总能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晏殊道:“这句话总结的好,正是如此,入中之权下放商贾,明面上官员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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