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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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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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兰心中一沉,像是有根无形的鞭子在她身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终还是放不下。
  她轻轻地推开林景皓,转过身去。他话中留有余地,权势与地位仍是他想要追寻的。那她在他心中又算是什么?是他身为驸马需要伺候周全的主子?是他青云路上需要讨好奉迎的上司?如此,只怕那刘子安能给他的,她还未必能做到。
  “公主……”林景皓欲抚初兰的肩头,却被她两步上前,闪开了。
  “不是一时,是一世。我要一世住在南黎,你也去向母皇告假?你虽是驸马,这侍郎的位子怕也不会一辈子为你空着。” 初兰冷语道,说着又悲从心生,苦笑:“或等哪日我死了,你还有机会回京做你的高官!”
  林景皓只听初兰这话,疾步上前,从后面将她一把抱住,“怎么这么说!你若是愿意,我这便进宫辞了官,住一时也好,住一世也罢,横竖这一辈子陪着你,寸步不离。”
  “不必,只为我耽误了大好前程,我可是赔不起。”初兰说着便欲挣扎出林景皓的怀抱。
  林景皓急了,只用力将初兰抱住,死活不让她挣脱。
  “那你让我如何是好呢?只恨不得将心剖出来给你看看,看我对你可有半分假意。”
  “为了你,我连自己也快认不出自己了。”
  “这二十几年我何曾有过这般患得患失,只遇到你就全变了。”
  “素日你若是开心,我心中就安稳,你若是伤心,我心里便难受,只恨自己不好。”
  “每日不管多累,只回了家见了你,就什么都好,可若是见不到你,这心就像被掏空了似的,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你说我不愿陪着你,可知我心里又如何舍得下你?只盼拿绳子把你拴在我身上,日日夜夜的带着心里才踏实。”
  初兰此刻看不到林景皓脸上痛苦的神情,只他的每一句话落在她心里,却都让她心酸。往日他的甜言蜜语说了无数,只哪句真哪句假,她又如何分得清?然今日这些话,却是字字肺腑,句句真心,泪水早已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初兰早已是停了挣扎,林景皓却仍不敢松手,直到感到初兰的身子已是软软的靠在自己身上,方是在她耳边轻言低叹:“只不知你是上天赐来救赎我的仙子,还是派来收拾我的魔星。”
  林景皓这话似是自言自语,却是直入了初兰的心坎儿,仿似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似的,她不由得怔住,心中亦叹:我又何尝不是,我整个人、整颗心都给了你,上天入地,全凭你了。
  初兰转过身来,只见林景皓脸色微红,不知是因为刚刚太过着急,还是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心里话而不好意思,而那双眸竟已是湿润了。初兰凝着林景皓,只这会儿有千万句话在心头,却是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终只化作一声浅叹。
  长夜漫漫,没有激情的缱绻,二人只相拥而眠。
  前半夜,初兰是如何也睡不着,只在林景皓怀中嗅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然一入睡,却又比往日睡得都要香甜。
  次日,天还没有大亮,初兰在林景皓怀中醒来,却不急着起身,只往他怀里钻了钻,觉得那里暖和得很,如何也不愿爬起来,又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方含糊着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林景皓道。
  “啊?”初兰一下子醒了,“怎么不叫醒我,可误了早朝的时辰了。”说着欲起身穿衣,却被林景皓一把按回他怀里。
  初兰惊诧的望着林景皓,他却只是闭上了眼,淡淡的道:“我偶尔也想偷个懒啊。”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只在这个清晨悄悄地来了,比往年要晚了许多。
  林景皓入朝为官以来,第一次没有上朝。
  早朝之上,许多大臣都暗觉奇(炫书…提供下载…)怪,郜兰公主夫妇二人告假,长公主承容亦是身体抱恙,没有早朝,这是巧合吗?
  绝不是。
  昨日长公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虽说这场雪来得急,冷不丁的是容易着凉,只她习武之人,常年带兵打仗,如何的天气经受过,身体比常人好上几倍,这会儿怎么就趴了?
  再说郜兰公主夫妇,说是府上有事,却也没听到消息说郜兰公主府上出了什么状况,她夫妇二人一同告假,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心中都在琢磨,昨日朝堂之上议了平阳暴乱,又搁置了出援天启一事,这承容、郜兰二府不朝,或与此有关。
  平阳府是郜兰公主父族老家,她自己又刚刚从商泽回来不久,如今平阳出了这暴乱,她可谓责无旁贷。再者,出援天启一事本是承容、郜兰极力促成的,如今出兵不成,她二人必感受挫,或是因此才有意相避?
  如此非(炫书…提供下载…)常时期,满朝文武却也不敢妄下定论,只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两日,事情似是按照他们预期一般发展:承容公主以及郜兰公主夫妇仍是没有早朝。
  当朝理政的三位公主,如今两位避而不朝,这其中有谁受益,自不用明说,只看那尚辰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便可明了。据说平阳暴民中,有人因朝廷再度出兵之事而心生不满,直骂承容、郜兰不顾百姓疾苦,粮价涨成这样,她们居然还力主出兵。众人心明,虽说此事未必直接影响立储,但那承容、郜兰经此事也定在皇帝心中减了分。原本在众臣心中这皇储之位似是非承容莫属,如今经此一事,却是难说了。
  只当众臣纷纷猜测之际,这事情偏又复杂起来。
  第三日清晨,女官忽然宣布,皇上有旨,今日不朝。
  众臣哗然,纷纷打探,只打探到的消息实是耐人寻味:
  据说,皇帝今晨收到平阳府百里急奏,阅毕,急诏郜兰公主进宫说话,此刻郜兰公主正在南书房面君。

  第五十四章

  南书房。
  初兰手捧着平阳府呈上的奏折,上面奏禀平阳府粮价在暴涨数日之后突然回落,因是有人在平阳各郡大肆低价放粮,而这放粮的不是别人,正是奉郡赵家。
  其实不用看,初兰也能料到这奏折上的内容,只是这会儿却仍是低头作出细阅的样子,心中只在思量母皇叫她来的用意,自己又该怎么答,她虽然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可这会儿真的面对圣驾,心中却还是有点忐忑。
  皇帝坐于书案后的龙椅上,目光深邃,喜怒不形于色,明知初兰拿着折子假看,却也不点明,不催促,只静静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直到初兰将折子呈回给女官,方是开口道:“说说吧。”
  初兰一愣,母皇会怎么问,她想过许多种可能,却没想只这么简单的一句。可偏生这三个字却最难回答,说什么?说多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些可都是要小心拿捏的。
  初兰略思量,还是想了个最谨慎稳妥的回答,微欠了下身,只道:“回母皇。赵家身为皇亲,此事又发于平阳,他们自当出力,才不负母皇多年来的恩典。”
  “是啊……”皇帝拉着长音,意味深长的道,“不错,以赵家的财力,这些些小事,或也难不倒他们。”
  初兰听皇帝语中藏锋,忙是跪下,叩首在地,惶恐的道:“儿臣有罪!”
  皇帝睨着初兰,故作不解的道:“你何罪之有啊?”
  “回母皇,赵家世代商贾,虽受皇恩,然商人恶俗之气难改,身为皇亲,不知为民做表,身正典范,反是贪财重利,奢靡铺张,挥霍无度。素日只知聚敛财富,从未把家国大事放在心上。赵家是儿臣外亲,儿臣却碍于情面,未加申斥,一味纵容,致使赵家奢靡之气日盛,有辱大颜皇室威严,实乃儿臣之大罪,请母皇责罚。”
  初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忙叩首在地,不敢起身,忐忑的等着皇帝的反应。她心中早有盘算,赵家此次放粮虽说是立了大功,但却直犯了母皇的忌讳。母皇心中本就担心赵家因财势大,早晚生出不轨之心,如今平阳府粮价飞涨,朝廷束手无策,然赵家一出手,粮价便渐回平稳,可不更让母皇心生顾虑?赵家此次立了功,母皇自会褒奖,却只怕此事平息之后,母皇耿耿于怀,早晚找个由头除掉赵家这根心头刺。
  因有这些担忧,她才说了刚刚这番话,明里是直指赵家之罪,对其大加鞭笞,实则无非是告诉皇上,赵家敛财是出于商人贪财的心理,断没有干涉朝政的心思,即便有时在一些仪仗之上超了礼制,也不过是因贪图享受,好讲排场罢了,绝非有意逾越。
  再者,初兰也是知道,皇帝向来独断,只若是她认定的事儿,旁人是很难劝服的,这会儿她心中对赵家不满,自己若是顺着她说,赵家或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非要给赵家开脱,那却是将赵家推向死路了。
  果然,初兰这番话似是起了作用,皇帝虽未让初兰平身,语气却是稍稍和缓了些,只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朕看赵家此次就很好,为了拉平粮价,想是出了不少粮食,赔了不少钱财啊。”
  初兰心知皇帝心中这疙瘩一时之间是难解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赵家势大,便道:“回母皇,赵家虽说富足,只也不能有这么大的财势得撼粮价,这次之所以有粮可放,却因事先早有准备。当日儿臣奉旨前往商泽筹粮。因是儿臣理政以来第一个差事,实是没有把握。赵家是儿臣外亲,因怕儿臣差事办不妥当,故而提前数日开始在平阳各郡收粮,以防儿臣在商泽受挫。”
  “那赵家共收了多少粮食?”
  “回母皇,不到三十万。”
  “三十万?”皇帝一顿,皱眉道:“似是不少,然此次粮价涨得迅猛,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初兰听皇帝如此说,便知她或已猜出个中原因,无可隐瞒,只得说了实情:“儿臣死罪,赵家所放的粮食,一部分是自家收粮所屯。另一部分,乃是儿臣从上次商泽筹粮中偷偷扣下的。”
  皇帝闻言,眉梢一挑,语音低沉的道:“私扣粮草,你可知这是何罪?”
  “儿臣万死!请母皇降罪。”
  一阵沉默,初兰俯首在地,也看不清皇帝的神色,虽是紧张,可心中也有把握,知道母皇断不会因此治她得的罪。果真,片刻后,皇帝道:“起来吧,朕知你不是莽撞之人,想来其中定有什么缘故,你且说说,朕或可赦你无罪。”
  “谢母皇。”初兰起身,将事情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儿臣当日去商泽筹粮,为办差方便,便令人去暗查商泽诸商手上到底有多少存粮,这一查不要紧,竟发现他们的屯粮之多,远远超过四十万石。儿臣心中猜测,他们屯了这么多的粮食,怕是看准了战后全国缺粮,想趁机大赚一笔。儿臣心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赵家为帮儿臣办差而收了三十来万石粮食,或有用处,可儿臣怕这三十万不足以应付,便让赵家借捐粮之机偷偷地将从商泽筹来的十万粮食转走了。儿臣是想,如若战后商泽奸商们果真哄抬粮价,赵家居于奉郡,也可就近凭借手中的粮食抵抗一时。如若那些商贾心存家国百姓,并无此意,便让赵家将粮食上缴国库不迟。”
  “这么说,商泽那场大火是你蓄意放的?”
  “回母皇,确是如此,儿臣只怕打草惊蛇,方才出此下策。”
  “好啊,好计策!” 皇帝笑道,“好一个草船借箭、暗渡陈仓!”只不待初兰回话,忽又变了脸色,道:“只是,前线粮草如此被你轻松拿去十万,你就不怕误了战事?”
  “儿臣确是有此担忧,所以压粮官曾大人前来收粮食之时,儿臣特意询问了一下战事,只听曾大人的话音,我军得胜指日可待,儿臣细算,三十万石的粮草足以供我大军战至明面春天,所以,才有胆子扣了剩下那十万。”
  皇帝听完初兰这番话,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只道:“好,看来母皇派你去商泽筹粮确是派对了,你果真是没令母皇失望。”语中少了些皇帝的威严与咄咄逼人,多了分为人母的慈祥与欣慰。
  初兰听这话,心下稍安,只听皇帝继续问道:“你既已着人暗中查访,想必对那商泽屯粮之底数也有个了解,可知他们屯了多少粮食?”
  “回母皇,商泽众商贾共屯粮八十万。”
  “八十万!?”皇帝有些震惊,眸色一沉,似在思量。
  初兰看着皇帝的神色,心道以她这点儿小聪明,当日便可猜出这么多的粮食断不能是一年所屯,何况英明如母皇?
  果真如她所想,皇帝略思索了一会儿,语带试探的问道:“可查明了这些粮食是从何而屯?又是从何时开始屯的吗?”
  “这……”初兰故作一怔,道:“回母皇,这儿臣就不知了。”
  “不知?”皇帝凝着初兰,显然对她的回答表示怀疑。
  初兰垂下头,避开皇帝的目光,只恐不小心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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