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倾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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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倾谢-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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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伦久久无言。
半晌,他说:“卿容,你变了。这是因为,你爱上他了吗?”
卿容身子一震,她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你不要胡说,我只是为他不平。他身为皇子,却远离睢州,在离阳当个落魄王爷。虽然吃穿不愁,但这辈子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你想的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他呢?他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吃吃喝喝,当个饭桶,这样别人才能饶他性命。哥哥,你不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吗?”
王子伦皱起眉来:“他是有委屈,但——”
“但什么?”卿容打断他的话,“你要守护的是龙椅上的帝王,你要防备的是威胁帝王地位的王爷,你说我偏颇,你又不偏颇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就不允许我,用一颗平常人的心来为他悲哀吗?”
王子伦苦笑道:“卿容,你知道吗,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委屈。但你说得也对,我也一样偏颇了。我们打个赌可好?”
“赌什么?”卿容蹙着秀眉看着他。
“三年之内,他若不反,我永守边疆,再不还朝。”王子伦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卿容的嘴唇抖了一下。
“你——”
“但他若是真的反了,”王子伦的眼神如利剑一般,剖开了卿容的心,“那我必定亲手取他首级!”

第一百一十一章:所有偶然都非偶然
满树繁花落尽,空有薄凉。
一个白衣女子在树下弹琴,那琴声清亮,叮叮咚咚如清泉奔流。葱白的纤纤素手灵活地拨动琴弦,如同跳跃的精灵在琴上舞动,那么快乐,那么欢喜。
然而若是有知音听懂其中心声,便会明了,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一目了然。
而树上坐了一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他舒展身体,一条长腿笔直地平伸,另一条则屈膝而立,右手慵懒地靠在膝上,左手端着酒杯,完全放下了戒备,也就难得地有了轻松的时候。此刻他一人独酌,品酒赏乐,不亦乐乎。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黄昏已晚,夕阳更深,天地静谧。
琴声突然停了,饮酒的人也将酒杯放在一侧,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来人。
“原来王爷也在,那在下岂不是打扰你二人了?”还是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厚着脸皮走进来。
卿容收了琴道:“既然荣公子有事与王爷商谈,那卿容退下了。”
“哎哎,什么啊,本公子不是来找他的,是来找你的。”厚颜无耻倒是和皇甫熙越颇像,难怪两人会成为朋友。卿容心下腹诽,却还是礼貌地问:“荣公子找卿容何事?”
荣某人不直接回答,却向皇甫熙越不客气道:“这事,可不便让王爷知道,王爷不妨回避一下。”
“哼。”皇甫熙越没跟他作对,跳下树,径直走了。
“王爷真给面子,下次请你喝酒哦。”荣某人欢送道。
卿容不甚喜欢这个浪荡子,他虽有皇甫熙越的无耻,却无皇甫熙越的分寸,因此卿容向来是能避开他就避开他的。
“卿容姑娘,在下就有话直说了。你在王府居住多日,却无什么正当名目,长此以往,流言遍布,恐怕有损姑娘清誉。”荣某人说着,还假装严肃地看着她。
卿容有些反感:“那依公子之言,卿容应尽快离去?”
“非也非也。”荣某人摇摇头,“若是叫王爷专门设宴,邀请离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在他们面前宣布镇国将军实乃家兄,你到此长住是奉兄长之命来与王爷作陪,岂不名正言顺,断人蜚语?”
卿容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公子不觉得这实在是多此一举?会有多少人在乎我是谁呢,又会有多少人在乎我为何在此呢?”
“姑娘若是出门打听打听,就知道是否多此一举了。在下告辞。”荣某人说完就走,一点也不客套。
这事来得莫名其妙,卿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荣世朝这样说了,卿容回房之后还是嘱咐丫鬟去探听一下外面的风声。
荣世朝,皇甫熙越的朋友,在一个月前第一次出现在王府之后,开始频繁出入皇甫熙越的书房。卿容也难免与他碰面,渐渐地有了些许了解。此人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完全是个纨绔子弟的作风,卿容一开始总有些不明白,皇甫熙越怎么会跟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后来才发现,这个人武功奇高,还是个狠角色,杀个人在他心里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卿容不喜欢他,但免不了要与他好好相处。
今天他出的这个主意,让卿容一下子警惕起来,尤其是等她从丫鬟口中得到“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质疑小姐的身份,怀疑小姐与王爷的关系非比寻常,有的话说得很难听”这样的回复。
开什么玩笑,在这里住了三年,也没听到那么多流言蜚语。这也不过住了几个月,就突然满城风雨,若说其中没有人在作怪,卿容是绝不会相信的。可是这究竟可以被谁利用呢?荣世朝吗?
卿容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王府要大摆筵席的消息就传来了。
“皇甫熙越,为什么?”卿容在书房里见到了皇甫熙越,他站在案前画一幅寒梅,专心致志,像是没有注意到卿容的到来。
“那你就任由他胡闹?”卿容诧异地看着他,“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你不知道吗?为什么由着他散播消息?难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皇甫熙越还是没抬头,他在画一朵梅花,正画到关键处。好一会他笔下的梅花成了型,他才道:“这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现在全离阳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若是置之不理,只恐谣言更甚,你以后还想嫁人吗?”
卿容觉得他在打太极,但是皇甫熙越毕竟不像王子伦那么好对付,最后也就讪讪而归。
尽管卿容还是觉得不舒服,宴会还是如期举行了。
那一天,皇甫熙越很是随意地披了件袍子,他往下王爷架子,与那群在离阳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把酒言欢,喝了个大醉。最后,正式宣布了卿容的身份和此行目的,试图借助他们的威望,将此信息传扬出去。最后的结果恰如荣世朝预料,满城的流言逐渐消停下去,对卿容的谩骂也越来越少。
从头到尾,卿容都觉得这简直是一场闹剧。
可是很快,她才发现,这不是闹剧,这是一出正剧。很大,很大的正剧。
一周之内,离阳城内发生了几起恶性纵火事件,先是望族柳家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柳家上下几百口全部葬身火海;后是首富乔家被烧毁,所有金银财物通通被人秘密转移;紧接着,双有好几个家族惨遭横祸,其下场无一例外,不是被灭族,就是被趁火打劫了所有财物。
卿容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弹琴,因为心中震惊,分了神指下不知轻重,便弄坏了几根琴弦。
听着琴弦断裂发出的刺耳声响,卿容陷入了沉思。
院外,一个身影静静伫立,直至天明。
很多事情无法预测,更超乎想象。
离阳城内的变故突如其来,睢州方面尚无反应,各地暴乱顿起,局势一下子混乱起来,而大部分人仍旧不明所以,直到三周后,一面旗帜被打出。
那是当年秦明院立起来的,险些颠覆了倾世王朝的旗帜。
曦月王朝复辟了。
朝中乱成一锅粥,皇甫熙烈更是头大如牛。
一直以来,蠢蠢欲动的那股势力,原来是复辟势力,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内部皇位之争。现在看来,他们都太小看那个王朝了。
小看了那对兄弟。
秦少阳和秦少游是曦月王朝建国元老秦风的儿子,两人秉承父志,忠心为国,奈何进入朝中不久,曦月王朝就被灭,其父秦风也在最后那场战役里,被王子伦的父亲王治亲手斩杀。之后,秦少阳和秦少游混迹于市井之间,仍旧不放弃反对倾世王朝,并以恢复曦月王朝为毕生夙愿,给倾世王朝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
在当年险些毒杀卿容之后,这两个人就销声匿迹了,渐渐地,很多人遗忘了他们。也遗忘了那个被覆灭的王朝。
现在,他们用鲜血和尸体来告诉所有人,他们还在,他们要的,不再只是去宫里杀几个人。
他们要的是复辟,是立国,是开创新的丰功伟业。
当然,皇甫熙烈怕的不是他们有野心,而是他们有实力。事实上,他们的实力已经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预计。
仅仅二十天时间,各地响应者数十人,他们纷纷杀害本地长官,火烧府衙、劫掠府库,用抢来的钱财笼络人心,用抢来的粮食当做军粮,还不断招兵买马,增强实力。整个王朝谣言四起,民间开始流传出各种箴言,还有颇为煽动的话语,以及对倾世王朝的夸张指控,激发百姓对朝廷的不满。
更重要的是,在这二十天里,有超过二十名四品以上官员反了。
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为叛军提供便利,开仓献粮者有之,杀长官而献城者有之,提供各种机密情报者有之。还有几个朝中核心官员联合起来,聚集私兵,挟持皇家子弟和朝廷要员出睢州,被叛军顺利接应离去。
最重要的是,在这二十天里,有超过三十名中高级将领反了。
他们统率各自的将士,迅速果断地铲除军中异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部又一部军队发展成为自己的势力,并且不断往睢州方向推进。
王子伦大为震怒,指挥得力部将单寒带领一小股精锐封锁睢州,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自己则亲自领兵前往辽州,那里有曦月王朝最精锐的骑兵和战斗力最强的步兵,还有秦少阳和秦少游。
这些事,都是皇甫熙越告诉卿容的。
那时候,卿容看着他,看他深锁的眉头,看到他仿佛承受了千斤的重量,苦不堪言。

第一百一十二章:王爷一战,试与天地争锋
战火很快就烧到了距离阳城不远的平康,这两座城内都没有什么守军,是任人搓揉的软柿子。因此眼看平康即将沦陷,所有人都明白,离阳也难逃厄运。为此,离阳知府不断派人到睢州请求援助,得到的却是无暇顾及此处的回复,知府只得亲自到王府来找皇甫熙越,连续五天,每天等候在书房,皇甫熙越却不肯接见。
到了第六天,知府也不再来了。
再过三天,平康沦陷,叛军直扑离阳,却在离阳城外遭到伏击,九千杂牌军全部被歼灭,尸体堆积如山,战场血流成河,腐烂和血腥的气息在离阳城外久久不能消散。
所有人都记得那一天那个笑得漫不经心的俊逸男子纤尘不染的模样,他嘴角的轻蔑留给了敌人,手足长枪带来的和平安宁却留给了他们。他曾经是他们心中不齿的浪荡王爷,却在此时,成为了他们的守护神。
卿容看着他缓缓领军进城,又是哭,又是笑。皇甫熙越将她拉上马抱在怀里,双手用力地束着她,呼吸轻柔。
那一日日光倾城,照亮了两千士兵的笑脸,晒干了他们身上的血迹。
离阳王府。
“王爷,睢州方面传来消息,皇上下旨,从最近的蓝山部抽调一万步兵,由上官将军全权统率,支持离阳,收复平康。”
“王爷,使者等在书房,您快去接旨吧。”
“王爷,先前的两千士兵已经全部被调走。”
“王爷……”
一下子涌出来的消息让人应接不暇,等皇甫熙越听完所有的汇报,再接了圣旨回到客厅,卿容已生了半天闷气。
“怎么了你?”皇甫熙越饮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问道。
卿容气恼道:“他们为什么总是这样对你?需要你的时候,随便弄两千人来,让你去抵挡八千人的进攻;危机解除,马上翻脸不认人,收回兵权,又让你回睢州,这不明摆着要软禁你?”
皇甫熙越笑道:“怎么,又为本王不平了?”
卿容瞪了他一眼:“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皇甫熙越还是从从容容地喝茶,他笑得似乎很真诚:“你还真是小人之心,皇兄为了本王的安全着想,让本王离开离阳,回到睢州避难,岂不是疼爱本王的举动?两千人太少,就派了一万步兵前来,也不至于让本王的老巢被端。皇恩浩荡,本王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心中埋怨呢?”
“你当真这样想?”卿容狐疑地看着他。
“战火连天,本王无须去战场上杀敌浴血,还能在睢州继续消遥快活,有何不满?”皇甫熙越反问道,“为何你总觉得,本王心中想要的是建功立业?”
“因为你就是那种人。”卿容直言不讳。
皇甫熙越看着她,眼中有几分鄙夷:“从小就这样莫名自信,真叫人讨厌。你要知道你并不了解我。”
卿容敏锐察觉到他改了自称,正色道:“我是不了解你,可是我知道你绝不是什么善茬。”
“这可不是什么赞美的言辞。”皇甫熙越放下茶杯,“与其在这里揣摩我,不如赶紧回房收拾东西吧,我们很快要启程回睢州。”
“你真的打算回去?”卿容疑惑地看着他。
“难道你以为我要抗旨不遵?”皇甫熙越奇怪地看着她,“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卿容低着头,半天才低语道:“我觉得,你在马上的样子最帅。”
“恩?”皇甫熙越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没什么,去吧。”卿容笑笑。
这天晚上,月凉如水,卿容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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