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倾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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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倾谢-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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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好了么?给你用最好的药。”秦弄月笑如春风,秦少游也气不起来,保得提醒一句:“为了一只破狐狸这样罔顾性命,你到底还记得自己的重担吗?”
秦弄月点点头,不吱声了。
卿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给他们带来那么多危险,想想,他们现在是走到哪里都要躲躲藏藏的谋逆分子,却要跑到皇甫熙越眼皮底下去偷一只备受宠受的狐狸,其性质,与飞蛾扑火有什么两样?难怪每次秦弄月消失得久一点,再出现时便是脸色苍白如雪,她却还责怪他不常来陪她也不给她自由,她……
这是愧疚吗?不,不止。这样复杂的心思,连她自己也无法弄清。
好像看出了卿容的犹豫,秦弄月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头:“曦月,我答应你,你想要的都会给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哥哥应该做的,所以,不必内疚自责。你好好照看它吧,莫让他逃了。这东西鬼精得很,稍不留神就想溜。”
卿容看着他,这张天使般俊秀的脸庞完美无瑕,温情柔意,叫人无法抗拒。
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他:“秦弄月……”
“恩?”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说罢掩了门,将自己藏起来。
门外,长身玉立的男子笑得轻柔,他眼中渗出款款深情,薄唇轻启,那是:“我该对你更好。”
屋子里有些阴沉,日光明媚却洒不进紧闭的屋门,卿容抱着火狐,听到秦弄月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它叫火绒。”
火绒……火绒。
奏里白日颇短,太阳下山时用了晚餐,就要点灯了。卿容突然看不进书,抱着火绒在屋里卿了半天圈,她在想,自己的命运。
难道真的要永远在这里了吗?难道真的要永远失去自由了吗?
不反抗是一种慵懒,也是习惯性的被动,卿容开始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秦弄月的话在她耳边绯徊了良久,直到今天她才想明白。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只要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即便笑脸下暗藏着狰狞,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心之所向,心之所选。或许是沉溺在平淡日子里太久,她又想豪赌一番,用自己的心和命,来看看上天究竟是否还要继续折磨她。
心里有了选择,总比无限度地纠结要好。所以,她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去迎接幸福或苦难。
别人不给她安乐,她就自己去争取。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皇甫熙越。
春末的时候,卿容开始向秦弄月要求出去踏青,闷了一整个冬天和大半个奏,人都快发霉了。
秦弄月没有斟酌太久就答应下来,约定两日后带卿容出去玩。还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对她放心下来,允许她在一定区域内自由走动。
卿容自然高兴,一阵梳流,踏出了屋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山中偶遇,笛声悠悠
说起来,秦弄月安排卿容住的这宅子确实不大,卿容走了半个时辰就差不多逛遍了。
感觉不甚好玩,想要回屋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鸟声,每一声都十分轻微短促,转瞬即逝。卿容环顾四周,一眼瞥到墙外树上露出的一双凤眼。
款款走到围墙下假装采花,却听得树上的那女子说:“卿容小姐,请您再等几日,王爷已准备齐全来救您了。”
这声音很耳熟,卿容“恩”完以后就想到,是沈千鹤。
再抬头,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卿容心下稍定,却又有些不舒服起来。想到沈千鹤,就想到那天看到的事情,到现在皇甫熙越还不知道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吧,而且对她如此信任,真……
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恹恹地回到自己屋,左思右想,只能痛骂皇甫熙越。这个四处播种的男人,三妻四妾,后院美女如云,凭什么让她死心塌地?若是在这个时代里找不到那个只取一瓢的人,是否她就注定孤独一生了?
真搞不懂,到底为什么让她来到这里,所谓的欠和赎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郁闷的是,那个天使一样的家伙再也没有出现过,让她满腹疑问和牢骚都无处发泄。
正胡思乱想,秦弄月进来了。他一身白袍,纤尘不染,汉白玉簪绾着长发,双眼澄澈洁净。
“曦月,那保小狐狸可好?”笑吟吟地问,心情貌似非常不错。
“还是不贴人,精明的小东西。”卿容有些无奈地抱出火绒,顺了顺它的毛,就见这小东西不耐烦地歪了歪头,脾气倒是挺大。
“好好养,总有一天会与你熟识的。”秦弄月倒是信心满满。
“那可不知要养到何时了。”卿容歪了歪脑袋,突然道,“你能给它画幅像么?”
“画像?”秦弄月有些讶异,却还是一口应承下来。
笔墨纸砚伺候着,卿容亲自为秦弄月磨墨,看着秦弄月专注的神情,微微失神。
这个男人好看得紧,还有一种令人亲近的气场,恰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有与她相似的眉眼,身体里流淌着与她相同的血液,只是两个本该相依为命的人被命运打散,从此以后陌路天涯。再相见,唯有陌生与疏离,令人扼腕。若是当年夺得天下的是秦明院,现如今该是怎样?他也会住在那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读书作画,研读四书五经,到了一定的时候,登基为帝,执掌天下。
然而历史不容质疑,无从改变,也无法说如果。
一个家庭的人兴起, 必定有另一个家庭的衰败作为铺垫,秦弄月就是牺牲品。她,也是吧。
一直以来都不肯去面对自己身世可能带来的冲击,可是真正知道了,却也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突然之间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成为了敌人,突然被卷入这场绵绵无期的旷世争端,她该如何全身而退?她又该如何选择自己的立场?
卿容突然觉得很悲哀,为自己,为他,也为他们。
或许对于男人来说,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些杀戮与争端,就是那权力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触笔极轻柔,但如行云流水,轻描淡写勾勒出火绒的轮廊,点下灵动双目,涂抹开柔软的红毛,周遭景物映衬,如一小贼顾盼再三的瑟缩模样,顿成在密林深山里的栩栩如生的一只火狐。
一缕发丝从秦弄月肩头滑落,挡住了卿容看他的视线。
“好了。”果断收笔,落章,火狐图即刻完成。
“画得真好。”卿容发自内心地赞扬。
“你喜欢就好。”秦弄月谦虚地回答。
卿容迫不及待宣布了画的所有权: “这画归我了。”
“好。”秦弄月见她难得露出娇俏模样,心中更加欢喜,脸上渗出丝丝笑意。
卿容美滋滋地抱来火绒,逗弄它道:“这是你的画像,看看,像不像你?在照镜子吗?”
火绒贼溜溜的眼睛盯着那画半晌,突然纵身一跃,想从卿容身上跳下去扑到画上去,秦弄月眼疾手快抓住了它,拎住了调侃道:“小东西,这不是母的。”
“噗嗤——”卿容忍俊不禁,“你还真了解它,我都没想到这茬儿。”
秦弄月脸色微红:“随口一说罢了。”将那罪魁祸首又塞回卿容怀里。
两人说笑一阵,秦弄月离去了。
过了两日,秦弄月大早就叫了卿容起来,要带她出去游玩。卿容自是高高兴兴梳洗一番,带着火绒出了门。
两人携一丫鬟坐了马车出府,卿容自觉地吃吃喝喝,一点也没有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意思。
出了城又走了许多,秦弄月下令停车,丫鬟收拾一番,三人一同下了马车。
终于离开了那闷死人的屋子,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看到那湛蓝无边的天空,还有苍翠欲滴的林木,卿容觉得自己是出了笼的鸟儿,除了高兴就是高兴,除了畅快还是畅快。
久违了的绿树红花,叶是如此勃勃生机,花是那般娇艳欲滴,比起花园里养着的,更多几分野性和狂傲。卿容觉得什么都顺眼了,看看丫鬟小锦,看看秦弄月,都是带笑的脸庞。
秦弄月与被她感染,跟着一起高兴。只是这高兴中又带了几分心酸,这简简单单的自由,是他剥夺她的。什么时候,他才能给她完全的自由?或者说,什么时候,她才肯留在他身边,享受自由。
若是要他放她到别人身边去快乐,他做得到吗?
这么多年,做不到也做了,可现在,他可情愿?
心中默默思量,脚步却不曾缓下来,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沿着羊肠小道不断向上攀爬,周遭的景物都抛到身后,前面那欢脱的人虽疲惫却毫无停歇的意思,一路向上,向前。
他们路过竹林,穿过花丛,脚踏着或坚硬或松软的泥土。
到最后,卿容甚至脱下鞋,扑通一声,跳进浅浅的小溪里,冰凉的触觉让人倍感通透,还有能从指缝里溜走的小鱼穿梭于脚底,不时躲到小石头下,一拿开,它便亲得飞快,逗得卿容咯咯直笑。
深一点的地方,鱼也大些,还有横行霸道的小眼睛螃蟹,张牙舞扑,好一副神气的模样。卿容不敢去碰它,只拎了小石头运河吓唬它,看它快速地藏到石头下,露出一只小眼睛,竟觉得特别可爱。
秦弄月看她在小溪里玩得不亦乐乎,心中十分欣慰。可惜他要抱着火绒,不能与她一同嬉戏,倒真后悔没多带一个人来。
玩够了,卿容跑到秦弄月面前,语气欢快:“咱们沿着这小溪一直往上走吧。”
“好。”秦弄月从不驳她的意见,三人说走就走,沿着小溪一路溯源而上。
越往上走,溪水越发清冽,卿容与秦弄月认真地争执源头是否有大鱼,把个丫鬟逗得合不拢嘴。
谁知道走着走着,一块山石堵住了去路,看着从小洞里汩汩涌出的溪水,卿容有些失望。
“诶?你们听——”卿容突然道。
秦弄月和丫鬟都屏息倾听,断断续续的竹笛声自深处飘来,悦耳的音律不断摩挲着耳根,吸引人向那笛声飘来的的方向张望寻找。
秦弄月率先发问:“怎么有人在吹笛?”
“兴许是有人住在这深山里。”卿容猜测道。
“或许只是与我们一样出来游玩也未可知。”秦弄月见卿容有兴趣,正要提议一同循着笛声去找那吹笛人,就见卿容已走在了前方,口中还道:“我们去找找他!”
秦弄月一脚迈出,怀里的火绒突然不老实地用力一挣,趁着秦弄月没完全注意到它,一下子跳了出去,闪电般地窜进了密林之中。
秦弄月顾不得说话,拔脚就去追,丫鬟急了,不知该等着秦弄月,还是跟着卿容,这一犹豫,卿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处转角。
笛声飘忽不定,时起时落,卿容走了一会,渐渐的能听到更加清楚了。回头一看秦弄月没跟在身后,却也不担心,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走她的,又怎么可能不追上来呢?
依旧前行,笛声充盈双耳,卿容渐渐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寂寥,一丝颓然。想必吹笛之人,也背负深重的心事。
卿容对这人更加好奇,脚下紧走,不断辨别方向,终于在两刻钟后,望见了那吹笛之人。
他的脸被高高的野草遮挡,隐隐约约露出轮廊,双手执笛,安安然地吹奏,根本没有在意到卿容在看他。
卿容再走几步,才看清楚他。
白皙到极致的脸庞,透出几分病态。眉如月,眼如秋水,薄唇微张,面色郁郁然。
让人最容易注意到的是,他是坐在轮椅上的。
不知为何,卿容觉得,他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像是,似曾相识。
可是在脑中搜刮一阵后,卿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这人是……
心中疑惑,卿容就站不住了,脚步轻缓地走到他身旁,静静地听着笛声。
一曲罢,他放下长笛,无暇双手稳妥地放在腿上,说话,语气淡然:“姑娘是?”

第一百二十九章:似曾相识,未曾谋面
声音暴露了他的年纪,尽管稳重成熟,但卿容还是从那不完全的男人声音里,听出了他是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这少年柔弱不堪,身量也未展开,坐在轮椅上,他人自远处望来几乎看不到他。
卿容不动声色地打量一阵,看着他苍白病态的脸,轻声说:“我……只是来山中游玩,听到公子笛音袅袅,不由自主循声而来……”
“这山中久无来人,怪寂寥的。姑娘独自一人前来?”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寡淡,听得出里面的疏离,但又并无敷衍之色。
“难道你住在这里?”卿容有些诧异,“我并非独自前来,丫鬟和……和哥哥在后面。”
他抬眸看她,凝视许久,脸上一闪而逝的疑惑被卿容捕捉到,所以她问:“我们是否见过?为何我看公子有一种似曾相识感觉?”
卿容更觉不可思议,两个陌生人都觉得见过对方,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产生的结果?
“既然你我有缘,不若再听我吹奏一曲?”他唇边含了笑意,较之先前多了几分柔和。
卿容点头,便在他身边站定,看他葱白手指拿起长笛,悠悠然吹奏起来。那笛声婉转流畅,却夹带了几分哀愁,几分相思,情随入梦,痴缠难免。又好似高飞无家的鹰,又好似畅游无居的鱼,丝丝悲凉,凄凄言声,令人感叹。
一曲罢,卿容道:“公子为何居于此山中,既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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