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飞也有点着急了，问道：“大哥，快给说说，这家伙怎么弄的，这都能行？”
老保安慢斯条理的说：“嘿嘿，别说你想不明白，到现在我们这儿还有人想不明呢。当时大家得到的消息，都是一致的。都说啊，那人被组织科的人撵走后的第二天，咱们外贸局的一把手刘书记就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里有人把刘书记那顿骂啊，据说办公室外面都能听见电话里的骂人声。
刘书记那是多大官儿？虽然咱们外贸局不比公安、工商那些热门地方，但好歹刘书记也是正处级的级别。给他打电话那人是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就跟训小孩子一样。是不，小黄？”
小保安也跟着说：“就是，我那时才来。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好多办公楼里的人都说，在走廊里就能听见刘书记被人隔着电话骂。”
骆飞都惊呆了，这都可以？
老保安对骆飞的表情好像很满意，又接着说：“接着呢，第三天，刘书记就领着那怪人去上级组织部门补办各种手续去了。”
“我操！”这是个神人啊，骆飞算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那个怪人除了头一天来拿的那个文件外，其他啥东西也没有，士兵证，军官证……任何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统统的没有，部队番号，服役年龄，部队职务，级别……统统的说不清，听人说当时组织部门实在没办法，生生的给造出一份档案来。你说牛不牛？”
“牛，牛到没边了！”骆飞是真心觉得牛，和这怪人一比，那些二代们算个毛线啊！
“呵呵。”老保安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当时那人被安排在办公室。可是不久大家就发现了问题，他注意力涣散，说话驴唇不对马嘴，还经常吐舌头，总之就是智力低下的样子。这下大家伙不干了，影响太坏。”
“那倒是，这样的人都进到你们这单位了，还副处级待遇，是够扎眼的。那人现在咋样了？我看他除了站那儿不动，也没什么其他太明显的表现呢？”骆飞可还记得曾勇交代的事呢，先问问怪人的近况再说。
“现在倒是好的多了，也不吐舌头了，就是和人交流起来还是很困难。我俩值夜班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和我们说上几句，他现在在单位住。”老保安说道这儿，也有点唏嘘不已。
吧嗒下嘴，老保安又说：“当时大家意见很大，刘书记也没办法，只好把怪人换了个地方，给他调到再就业中心了。”
“再就业中心？那不是市里的单位吗？怪人去那儿还不乱套吗？”骆飞惊奇的问，同时也为这个刘书记的智商捉急。
“不是市里的，就是我们外贸局的。说是再就业中心，就是个安置闲人的地方。刘书记就把怪人给安排在那儿了。再就业中心非常清闲，几乎没人登门。里面就一个离岗被返聘，脾气暴躁的副局长，再加上怪人这两个正式编制，其余的都是临时工。这副局长是以前局里的曹局长，退了休在家呆不住，又返聘了。这曹局长平常基本就干两件事，一件是喝酒，另一件就是喝完酒找现在的书记、局长伸手要经费拍桌子吵架。”
“好地方啊，有钱又不用管事。”骆飞不由替怪人高兴，这地方，还就真适合他。想犯错误都没地儿犯去。
老保安也是呵呵的笑，好想挺为怪人高兴的。
骆飞把烟头摁灭，接着问：“大哥，你刚才说这怪人是在单位住的，他也没个家？他是哪的人啊？”
老保安叹了口气，说：“谁说人家没家，原来是有的。其实怪人这人挺不错的，有时候还教小黄说两句外语呢。”
还会外语？这人不是神经病吗？骆飞疑惑的看着小保安。
小保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是真的。你们老叫他怪人、怪人的，他当然不跟你们说话了。他姓刘，我老叫他刘大哥。刘大哥有时候晚上转到我们这儿了，就跟我白活几句。可我太笨，学不会他说的那些外语。不过刘大哥可厉害了，会好几门外语呢，有英语、俄语、日语，还有阿拉伯语。我估摸着啊，这刘大哥以前肯定也是个人物，只不过估计受了啥刺激，才变疯的。”
“会这么多外语？”骆飞又不小心吃了一惊。
老保安接着话说：“可不嘛，怪人厉害着呢。他这人，仁义的很，别看脑袋不清醒，可啥事办的，那比正常人还仁义呢。他家就是咱们这儿的，原先有个老婆，有个女儿。后来啊，怪人在咱们局上班了以后，他自己就提出离婚了。房子啊，车子啊，存款啊全都留给老婆和女儿，他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可他老婆不愿意离，说啥都要守着他。他不让，后来他自己到法院去申请，这才离开了婚。怪人这是怕拖累他老婆，仁义啊！”
骆飞已经麻木了，这怪人干的这些事，都不是正常人能干成的。
“后来怪人没地方住，单位就给想办法解决，给他在办公室旁边弄了间屋子当宿舍。里面空调、电视什么的一应俱全。可他说住不习惯，自己搬到了院子最里面，那一间好多年前局里自己搭的小平房里。说是平房，和个窝棚也差不多少。除一张破床和一张不知哪年代的桌子外，别无一物，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就这，怪人在里面却住的欢实，说啥也不搬出来。”老保安又给大家散了一圈烟，自己也点上了火。
这次，骆飞倒没什么表示，和怪人的一系列经历比起来，住在破房子里这种事，显然就是小儿科了。
小保安说：“刘大哥以前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骆飞问到：“没人知道吗？你不会问问他？”
俩保安一脸的无奈，最后，还是小保安说了：“不是没问过他，不管谁只要一问这方面的事，刘大哥就会愣在那儿，然后他的就会头疼。疼的可可怜了，然后就会说，想不起来了。”
也是，毕竟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人，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骆飞抽着烟，想着。
老保安好像特喜欢卖弄，看骆飞谈兴不高了，就说：“这个怪人啊，我看不是一般人，去年冬天有件事，才邪乎呢。”
第161章特工
骆飞果真又来了精神，说得：“给说说，给说说。这怪人，还真有意思。”这时，骆飞心里已经有了点定论，等会去找曾勇证实一下。
老保安有点感慨的说：“这事全局都知道，从这事之后，再没人敢逗着怪人玩了。”
骆飞非常配合的问：“为啥？”
老保安笑了笑，说：“为啥？因为怪人身手好别！怪人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喜欢看书，而且专门看人物传记。去年快过年的时候，有一天怪人去书店买书，正好路过长途汽车站。长途汽车站那种地方，盘踞着周围的牛鬼蛇神，啥样人都有。怪人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他们，有人说是买水喝找了假钱，有人说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反正说不清楚。
但后来的事情很清楚，怪人一个对二十几个，全部撂倒，其中还有三个重伤——都是前臂被撅断了，想想得有多疼啊。”
小保安露出了目眩神迷的表情，这小子绝对不是第一次听怪人的事迹，可是还是照样听的如痴如醉，这小子是怪人的粉丝啊！
这次没等骆飞问“后来呢”这句话，老保安就总结姓的说了：“神经病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怪人就这样进了车站派出所，刚开始派出所认为他是神经病，因为他说不清楚自己是哪的，后来就查到了我们单位。怪人蹲了3天号子就出来了，是谁弄出来的没人知道，反正是回来了，而且啥事也没有，也没有人起诉他，也没有人要医药费，反正就莫名其妙的没事了。
一个公务员犯了刑事案子居然没事？你说这怪人得多大的背景？我猜啊，这怪人肯定是那些特种部队下来的，肯定为国家做了很大的贡献，现在负伤了，傻了，国家就养着他！”
小保安在一旁也接嘴说：“肯定是，刘大哥肯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是个什么特种部队的人！不然，他咋会这么厉害？”
骆飞心说猜吧，你俩快猜对了！
和两个保安又聊了几句，骆飞就从保安室出来了，他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暴雨中独自面壁的怪人。那身影，像块坚硬的石头。
骆飞突然有点想落泪。他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那个怪人不是什么特种兵，而是一个特工。一个愿意为国家献出一切的特工！
回到车里，曾勇早已扔掉烟头，关上了玻璃。
“勇哥，咱们先找地方吃饭，边吃边说。你那朋友的情况，我了解了一点。”
“好的。”曾勇好像很疲惫，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骆飞就近找了一家过得去的饭店，要了个包间。
他和曾勇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等到菜上齐了，骆飞把服务员打发了出去，并告诉她，自己要谈事情，不喊的话，不要进来人。
看到服务员走了，曾勇才说：“小骆，说吧。其实我朋友能有现在的日子，我已经替他高兴了。”
骆飞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把怪人的事从头到尾给曾勇讲了一遍。许是那两个保安给人讲述过很多次的缘故，他们叙述时很有条理，话也经得起推敲。这就让骆飞对事情的情况有了很直接的把握，给曾勇讲述的时候，也能详细很多。
曾勇默默的听着，脸上没有表情。
等到骆飞说完了之后，曾勇用手搓了搓了脸，才开口道：“小骆，估计你也看出来了，我这朋友和我一样，也是个情报员。”
端起桌上的酒，曾勇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我这朋友，可是条好汉！当年他在马来西亚出任务的时候，和我认识的。之后也时常有联系，不过，他后来被捕了。”
曾勇好像不打算让骆飞说话，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对象。抬起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骆飞，又接着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二十七八岁，是精英中的精英。身手好，枪法好，还会多国语言，精通各项技能。简直就是为了做情报员而生的。对了，他的牌技也不差，我带他去云顶赌场玩过，这小子赢了不少的钱。”
说着，曾勇又喝干了一杯酒。酒是五十六度的牛二，他却当成水来喝。
“那几年南洋不太平，他经常到我那边出任务，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后来有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差点暴露，小命也差点丢了，是他救了我。”
曾勇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支烟，骆飞给他点上。吐了个烟圈，曾勇接着说：“后来我们就常联系，私交不错。大概两年多以前，我听说他出事了。被人给抓了。呵呵，做我们这一行的，被抓之后，要么死，要么成为双料间谍。”
好像想起了什么，曾勇的目光变的凶恶。骆飞还是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见这种情绪，虽然曾勇顶着个**老大的头衔，但是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很难有个正行。
“被抓之后，我这个朋友一个字都没说，受尽酷刑啊，TMD，我听说整个脊背都被划开了，跟解剖了差不多。操！”说完，曾勇又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国家没有不管他，最后用我们抓获的特工把他换回来了。妈蛋，三个换一个，那边的人还说亏了。估计要不是看他救不活了，人家也不会换。”
曾勇这次直接拿起酒瓶，对着嘴喝了一口。
“后来呢？咋变现在这样了？”骆飞叼着烟，好奇的问。
“呵呵，后来？后来他捡回来一条命。但是他已经不适合再从事情报工作了，所以，他退役了。”
“那他怎么疯的呢？我觉着他这状态像是神经错乱。”
“像他这种人，知道的太多，为了保护机密不外泄，也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安全，组织上就对他进行了**。”曾勇说的很平静，但是骆飞却大吃一惊。
“那玩意儿不是电视上瞎演的吗？怎么还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没电视上那么邪乎。要是真有那么邪乎，我这朋友，也不会疯。不过，这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没有硝烟，没有暗杀，没有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呵呵，我现在倒是有点羡慕他了。”
说着，曾勇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拿起桌子上所剩不多的白酒，一仰脖子，给喝干了。
骆飞才不信曾勇的话呢，他会愿意变成像怪人那样的精神错乱患者？骗鬼去吧。
不过，骆飞心里也是很感动。这些无名的英雄，他们为了国家，为了老百姓付出了全部，到最后，能落得怪人的下场，就要偷笑了。太伟大了！骆飞自从踏入社会以后，就很少用到“伟大”这个词，这个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社会，让他找不到适合用这个词来形容的人物或者东西。今天，骆飞彻底的服气了。
喝了一瓶白酒的曾勇，多少有点醉了，骆飞和他草草的吃了两口饭，就扶着他上了车，把他送回住的酒店。
从酒店里出来，骆飞的心情还是很压抑，脑海中，总是闪过怪人站在暴雨中的背影。
家里的小动物都送走完了，又剩骆飞一个人了。他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街上瞎逛，不知道该去哪儿。
雨早就停了，雨后的空气不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