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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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接触-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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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把我流放到高尔基城?那我也死不了,照样能活下去;在那里的海滩上,我体验过美好的日子……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会安然无恙的。你和我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份相互安全条约,爱丽,你知道吗?只要你能活着,他们就需要我活着。反过来,当然也是一样,只要我能活着,他们就需要你活着。如果我们讲述的故事是真实的,他们必然很高兴,在我们苏联居然还能有这么样一个见证人;无论把你流放到什么地方,最终,他们也会千方百计把你找回来。就像你们国家的人民一样,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琢磨,我们亲眼见证的那些东西,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军事用途或者经济价值。他们让我们去干什么,都无所谓。‘最有所谓’的,就是我们仍然还活着。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讲话,就可以讲述我们的故事——我们五个人,大家一起讲——当然了,必须要小心谨慎。起初,只向那些我们信得过的人说。他们这些人还会向更多的人讲述。这样,事实就传开了。这样的传播方式,是任何人也阻挡不了的。早晚有那么一天,政府就会承认,在正十二面体内,我们所经历的是真实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相互之间,就签下了保险单了。爱丽,对于所有这一切,我感到幸福。在我经历的所有事件中,这是最伟大的。”

“替我亲吻一下小妮娜。”唯慨就要登上飞往莫斯科的夜航班机,爱丽说了最后一句道别的话。

吃早饭的时间,爱丽问习乔木,他是不是感到失望。

“失望?去到那个地方”——他抬眼向上,仰望天空——“看到那些人和那些人物,还说是失望?我是一个孤儿,出生在红军长征的途中。我经历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得以死里逃生。有六年的时间,我就在长城的脚下,就在长城的阴影之中,学会了栽种土豆和甜菜,当地叫‘甜疙瘩头,。从一出生,我就开始了翻天覆地、风云激荡的生活。我懂得,我体验过什么叫失望。”

“你参加过一个宴会之后,当你回到家里,他们没有欢庆你的归来,你感到失望吗?这不叫失望。我们只不过是在一场小小的遭遇战中,不幸失败。重新检查……检查一下兵力部署。”

他很快就要回到中国,行前,他已经同意,回去之后,不向公众讲述有关大机器所发生的一切。他回到西安,仍然可以管理考古发掘工作。秦始皇陵正在等待着他习乔木。他想要找机会看一看,这个真正的秦始皇和那个在重重隧道另一端见到的仿真者,究竟像不像,像到什么程度。

“对不起,请原谅。我知道,这样问……很不合适……很不礼貌,”爱丽犹豫再三,说出这话,“事实上,我们中间,只有你一个人,所遇到的是……是一个……请问,在您的一生中,难道没有什么人,你曾经,爱过吗?”

爱丽心想,要是能把问题表达得更为委婉、更为妥当一些,岂不是更好。

“我曾经爱过的人,都离开了我。从记忆里消失了。我看到20世纪的帝王们,你才唱罢我登场。”他平静地回答,“我渴望有这样的人,谁也不能随意修改粉饰、谁也不能随意贬低夸大、谁也不能随意压制废黜、谁也不能随意平反昭雪、谁也不能删除抹掉。历史上,只有很少数的几个人不能被随意抹掉。”

他注视着餐桌桌面,手里拨弄着茶匙。“我把我的一生都献给革命事业,无怨无悔。可是我丝毫也不知道自己母亲和父亲的情况。我对他们毫无记忆。你的母亲还活着。你还记得起你的父亲,还能再次找到他。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多么幸运。”

对于戴维,爱丽感觉到她有一种痛苦,爱丽发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爱丽认为这只不过是因为本来应当受到工程项目领导层和政府的欢迎,结果反而受到怀疑,从而产生的一种反应。戴维摇摇头加以否认。

“是不是相信我们,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核心的问题在于这次的经验本身。一种观念的转换。爱丽。我真的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是真实的。回到北海道这里,第一个晚上,我梦到了,我们的经历只是一个梦。你想象得到吗?可是那不是一个梦,那不是梦。是的,我很悲痛。我的悲痛在于……你知道,在这么多年之后,我能再次找到萨润达,在那里,我满足了一个一生的愿望。他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差,就像是我梦见他那时的样子一样。可是当我真的见到了他,当我看到一个模拟得如此精确到位的仿真品的时候,我懂得了:这份爱情是宝贵的。只是因为,这个爱被夺走了,只是因为,我为了爱他,我所放弃的东西太多了。再也没有更多别的什么了。这个男人是一个傻瓜。与他在一起十年,也许,还不如和他离婚。也许可以一起生活五年。我太年轻了,我太傻了。”

“实在太对不起,”爱丽说,“我体会不到失去爱情的哀痛。”

“爱丽,”她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一旦当我进入了成年,我并不哀痛失去了萨润达的爱情。我所悲痛的是我失去了我的家,为了他的缘故,我放弃了我那个家。”

苏卡维塔就要到孟买,度过几天的时间,然后拜访位于泰米尔纳德邦她的祖籍乡村。

“最终,”戴维说,“这很容易使我们确信这只是一个幻觉。每天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们的经验更为遥远,更像一场梦。如果我们大家都聚会到一起,那就更好一些,那样可以加强我们的记忆。他们明白,要是那样的话,对他们来说是危险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把我们带到海滩上,那里有些像我们自己的行星,这是一个我们可以掌握和感受的现实。我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贬低这种经验,使这种经验庸俗化。要牢牢记住。那是真实发生的事实。那不是一个梦。爱丽,千万不要忘记。”

考虑到具体的环境,埃达非常放松。爱丽很快就明白了,原来在她和唯慨经受旷日持久的审查期间,埃达一直在进行计算。

“我认为这个隧道就是爱因斯坦罗森桥,”埃达说,“广义相对论承认有这样一类解,名字就叫虫洞,类似于黑洞,可是没有调优联络——它们不能像黑洞那样,由于恒星的重力坍缩而生成,虫洞不能够按这种方式生成。通常类型的虫洞,一旦生成,只要有任何物体想要从其中通过,它就剧烈地膨胀和收缩;一种灾难性的强大潮汐力在产生作用,而且在紧随其后的观察者看来,几乎要求无限长的时间才能通过。”

爱丽看不出来这样的论述怎么就能表示出一种认识上的进步,问他能不能解释得更为清楚一些。关键问题是如何设法保持虫洞始终维持张开的状态。埃达发现这种场论方程的一类解,暗示其中还有一种微观场,包含一种张力,能够用于防止虫洞收缩,使它不至于完全地收缩。这样的虫洞,根本就不存在黑洞所引起的任何其它问题;潮汐作用力就会减小很多,可以双向通过,在外部的观察者看来,转瞬之间,就可以迅速通过,而且没有灾难性的辐射场。

“我还没有搞清楚,对于微小的外部扰动,这样的隧道是不是能够维持稳定性。”埃达说,“如果不能维持稳定,那就必须建立一套非常强制性的反馈系统,去检测和矫正不稳定性。对于这方面,我还没有确切的把握。但是,至少,如果这样的隧道就是爱因斯坦罗森桥的话,那么,当他们再胡说我们是什么产生幻觉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给予严正的回击。”

埃达急于要返回尼日利亚首都拉各斯,爱丽能够看到绿色的尼日利亚航空公司的机票就插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微微露出那么一点儿。埃达现在还没有把握,根据他们的经验所隐含的新型物理学,能不能完全彻底地成功。他承认自己还没有充分的把握,自己是不是胜任这样一项任务,特别是因为他觉得搞理论物理,他的年纪已经有些过大,他已经三十八岁了。说到底,他告诉爱丽,他急于想要和妻子儿女们团聚。

爱丽拥抱了埃达。爱丽告诉他,能与他相识,感到荣幸。

“为什么只提过去的事?”埃达问道。“我们肯定会再次见面。还有,爱丽,”他又加了一句,好像是临时想到的,“能帮我做点儿事吗?对于所有发生的事——加以回忆,所有的细节,把它们都写下来。寄给我。我们的经验就是实验数据。我们中间每一个人看到了某些现象,可能是别人所忽略的,对于深刻地理解发生的一切,某些事可能是至关重要的。把你写出的东西寄给我。我也会向其他人发出同样的请求。

埃达挥挥手,提起他那破旧的公事包,有人引领他走进等在那里的办公用车上。

他们分手了,两国之间相距遥远,给爱丽的感觉,就仿佛她自己的家庭分离、离散、各奔东西。爱丽也发现这个经验正在发生转变。而自己为什么不能转变?一个妖魔被驱赶走了。还有好几个。而且正当她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能量十足的爱,充盈全身的时刻,她发现自己竟然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们偷偷把爱丽搭载上直升机,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工程现场。

在乘坐政府的飞机,长途飞行,去往华盛顿的途中,爱丽睡得如此深沉和香甜,直到白宫人员登上飞机,把她推醒——飞机在夏威夷希勘机场作短暂停留,降落在一条独自隔离的跑道上。

他们达成了一笔交易。允许爱丽返回百眼巨人工程局,研究她喜欢的任何科学问题,但不能再担任主任的职务。如果她愿意的话,一生都可以维持这种状况。

“我们并非不讲道理。”相互同意妥协,凯茨最后说,“再次见面时,你能拿出一项坚实可靠的证据,要有点儿真正的说服力,我们就将与你一起公开宣布。我们会说,我们终于有了绝对的把握,可靠地落实了一切,此前,是我们要求你保持沉默。只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们支持你进行你想要做的任何研究工作。如果我们现在就宣布你们的历险故事,虽然,会立即兴起一股热潮,可是那些执怀疑态度的人,也会立即开始吹毛求疵、百般挑剔。那将使你陷入尴尬,同样也令我们感到尴尬。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不如先收集证据,那将会更好一些。”

或许总统帮助这个家伙改变了主意。

可是作为交换条件,关于大机器上面发生的一切,爱丽绝对不能向外透漏。

这五个人曾经坐在那个正十二面体里面,相互交谈,然后走出来。只能是这样一件事,如果爱丽再多说一句别的废话,那顶假造的精神病患者的大帽子,立即可以通过种种渠道串通给媒体,而且,无论你爱丽,愿意还是不愿意,立即开除公职。

爱丽在琢磨,他们是不是试图收买彼德·瓦缬润、或者是唯慨、或者是阿邦讷达,让他们保持沉默。

在爱丽看来——即使五个国家和世界大机器协作联盟不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们也难以希望这种沉默永远保持下去。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所以,爱丽得出结论,他们只是为了以种种手段争取时间。

威胁性惩罚如此温和,令爱丽惊讶,可是如果出现了违反协议的情况,却赖不到凯茨的头上,他的时间表很精到。他很快就要退休了,还有一年时间,拉斯克政府届期己满,就要离开白宫,按照美国政治体制的规定,总统任期最多两届。凯茨已经接受了华盛顿一家法律事务所的合伙经营的邀请,这家事务所历来以承接国防部的法律事务而著称。

爱丽以为凯茨的意图不仅仅局限于此。因为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担心爱丽将来会宣布在银河系中心发生过什么事。爱丽可以确定,令凯茨担心和苦恼的,就是隧道是不是仍然处于开放状态,即使从地球向外的通道关闭了,从外向内的通路开放,也是很危险的。由此,爱丽想到,北海道的设施很快就要被拆卸拆除。这些工程技术人员各自返回原来的工商企业和公司以及各个大学。他们将会如何向公众解释呢?或许,会把这个正十二面体搬迁到筑波科学城去展览。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当世界的注意力中心被其它事件所分散,就在大机器的展览现场,或许会发生一场爆炸——核爆炸,那时,凯茨必然会出面编造出一篇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解释。如果采用核爆炸的方式,放射性污染就可以成为一个极其充分的理由,就可以把该地区整个宣布为禁区。至少可以把该现场隔离起来,禁止随便参观,甚至只要能够达到使隧道入口动摇、松散、垮台,也可以。不过日本人对于核武器过于敏感,即使是偷偷摸摸这样干,也难以迅速平息,这将会迫使凯茨不得不采用传统的爆炸。他们或许会假装,说这是一系列北海道煤矿灾难的延续。不过,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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