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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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之晨-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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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思量,当下哈哈大笑起来。

蒋世安勉强侧了侧头,望着她怒道:“你笑什么。”

上官若愚道:“我笑你被人骗了,还不自知呢。”

蒋世安与付展风俱是一惊。蒋世安急道:“你胡说什么!”

“我瞧这毒寻常得很,她却骗你是什么天下奇毒,你竟也信了!想想当真好笑!”

蒋世安怒道:“你胡说八道!想要诓我,却是妄想!”

上官若愚道:“你在小鬼门中不过是个药人,又能接触多少精妙的毒物?贺蓝叶这妖怪可精明得很,又哪会如此大方,肯将她那些珍贵异常炼之不易的宝贝分给你个无足轻重的小小蝼蚁?”

蒋世安听她道出小鬼门门主姓名,心中猛然一惊,却仍是不信,道:“你却是谁?凭何说这些?”

上官若愚道:“你在小鬼门也算多年,可有听人说过他们的毒磷使去了何处?”

“据闻当年门主与人打输了赌,小鬼门毒磷使因而被‘借’去了一方城……”

“不错,当年胜了那赌约的人便是我。”

蒋世安大惊失色,本已失了血色的脸上如今更是惨白一片,口中直是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明明说了,此毒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哼!既然造出得毒药,又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小鬼门中的人日日与毒为伍,深知毒物的可怕,炼制毒药亦定会炼制相应的解药。若是毒药制成而解药未出,则此毒便会当即销毁。只因他们才是与毒物相处最多之人,若真是无解之毒,只怕未及害人,便会先害到自己。”

这话倒是不假,蒋世安一听,思及自己在小鬼门中的所闻,心中更无怀疑,不由得面如死灰。

上官若愚道:“这不过是些赤蝎粉罢了,你却当成宝贝,想想真是笑死人了。”

蒋世安一听,不由得一愕,忽然目光一亮,哈哈大笑起来:“你谎话编得这样像,我差点便着了道!”

上官若愚道:“你说谁在说谎?”

“我在小鬼门七年,虽不过是个药人,却又怎会连赤蝎粉和红蝶散也分辨不出?”

上官若愚脸色忽然一变,道:“你说这毒是红蝶散?”

蒋世安这才知道最终还是被她诓出了毒物之名,不由得又怒又喜,喜的却是见她脸色,便知这毒确是棘手,不由得长笑一声,道:“门主诚不欺我!”过了一阵,笑声渐渐隐去,竟是气绝了。





53

53、五十二 。。。 
 
 
八年前,蓝红叶对她说:“好,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这回的毒也让你解了,我便输了这赌约,小鬼门的青磷毒使到时便任你差遣。”她的笑已有些勉强,娇艳褪色,却仍旧带着让上官若愚不安的自信。

只见她自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枚药丸,望着上官的目光忽然便带着些神秘的兴味:“吞下它,若十日之后还能活蹦乱跳地在我眼前,你便赢了。”

上官若愚望着掌心这圆润小球如露珠一般滚来滚去,笑了一笑,问道:“这是什么毒?”

“红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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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蝶散,这名字上官若愚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年她仗着有医仙所赠的秘药傍身,自以为百毒不侵,大咧咧地去南疆挑战小鬼门。天山雪莲所制的秘药虽保得她在小鬼门那遍地毒物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更连胜了蓝红叶两场试毒,却还是抵受不过这最狠毒的一颗小丸。

吞下药丸后,两日之内毫无征兆,她只道是雪莲秘药又显奇效,却不知到了第三日,全身便如同爬满了蚂蚁一般,那些小虫似是从自己的骨髓中钻出来,啃咬她的经脉、吸食她的髓液,痒痛得她恨不能自尽,指甲抠着皮肤,挖出一道道血痕,却反让那瘙痒更添一层。

这是一生也不会忘记的痛楚。红蝶散毒发不会直接至死,却是让人忍受不住苦楚,最后自己挖尽血肉,死的苦不堪言。

那年,白晨只有不停得将她打晕,直到快马加鞭地接来医仙,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将毒素拔净。那也是方思伦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小鬼门的毒之可怖,因而才终于答应入住一方城的后山,看住贺遥,防止这蛊毒之术残害中原。

时隔多年,如今想起那时的经历,仍能让她吓出一身冷汗来。

付展风听到红蝶散的效用之后,倒似不怎么惊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这毒两日后发作,却不知能不能赶在这之前为你寻到白晨。”

不管真心假意,他在自己危难之时还能先想到对她的承诺,上官若愚心中颇为感动,说道:“白晨要找,你,我也要救。”

付展风一愣,静静地望了她一眼,一双眸子极是明亮,忽然展颜一笑,道:“那就有劳小于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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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不停,上官若愚一路上要做的事忽然多了起来。她先是到一方城的驿站让人飞鸽回去速速将阿蘅叫来,再用手头收来的药物调制了一份止痛药,吩咐付展风一日三顿地服下。

付展风对她毫不起疑,甚至不问这药剂如何调制,只依言服下。

上官若愚道:“这药不过是用来止痛,红蝶散发作时的痛苦难以言喻,你这样服食,也未必能止多少。只盼着阿蘅能来得快些。但你不必担心,到时若是你实在抵受不住,我便会将你打昏。”

付展风微微笑道:“那你可要下手重些,好让我多睡一会儿。”

上官若愚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禁好奇:“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

“担心阿蘅治不好你,担心我借机对你不利,担心发作的时候苦痛不堪……总之,有太多的事情可以担心,你却看上去一件都不在意,好像中毒的不是你,而是我一般。”

付展风道:“正因中毒的是我,所以我才不担心。若你我易位,我此时只怕便要急疯了。”

“什么意思?”

“你说你会救我,我便再不担心了,你心中有把握才会承诺于我。若今天是你中毒,我没有法子,便不敢断言能救你,只有干着急的份。”

“那把握也不十足。”

“那便更不用担心了。你若也没法子,那我横竖死路一条,担心又有什么用。”

上官若愚淡淡一笑,道:“你倒乐天知命。”

马车轻轻一颠,两人身子均是一震,付展风脸上的笑意不如初时的明显,变得浅淡起来:“我只不过是不担心罢了,并非乐天知命。其实我的心中现在很是后悔。”

上官若愚瞥了他一眼:“你后悔的断不会是当初自己的心狠手辣。”

付展风淡淡道:“那是自然。”

“那你便是后悔自己当初不够心狠手辣。”

他沉默了一瞬,叹息道:“我当初,足够心狠了。蒋家上下,几十号人,从八旬老人到月余的孩童,我一个都没有放过。我后悔的,是自己当初太过高兴,竟然疏忽大意了。这才让这蒋世安如今得了空子。他虽已死,但死时心情定然畅快,这便让我恼火不已。”

上官若愚道:“这样看来,不仅他恨你。原来你也恨他。”

付展风望了她一眼,说道:“我原以为,你会骂我冷酷无情。”

上官若愚道:“我也杀过人……”顿一顿,又道,“人在江湖,谁又不是两手血腥?我又有什么资格来骂你?”

付展风无声地笑了笑:“听你这样说,我多少心慰了一些。”

“我好奇的是,为何灭了蒋家的时候,你会高兴过头?”

付展风叹息道:“你总是一语中的……”

“你若不想说,我也并非硬是要听。”

“不不,我曾说过绝不欺瞒与你。只是这事过去了很多年,我原以为自己都已忘了,如今再细细地想来,不禁让人一时恍神。”

上官若愚安安静静地望着他,并不插话。他说也好,不说也罢,她此刻的心思其实并不在此。

只听付展风独立沉默了一阵后,开口说道:“家父曾是宫中侍卫总管,官从一品。我十岁那年,因祸事牵连被抄满门。家母带着我连夜逃去当时是家父好友的蒋家。蒋世安的父亲却觊觎我母亲美貌,以我的性命相胁,强迫与她……”话及此处,向来不露声色的他竟尔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上官若愚面露惊讶之色,心中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付展风续道:“母亲受辱之后,原以为我们母子可以就此苟且偷生下去。不料那蒋世安的父亲却害怕受到牵连,还是告发了我们。官兵将我们捉回天牢,母亲在牢中自尽。若不是当时有师父相救,我又岂会有今日?”

他的语调淡淡的,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上官若愚的身子渐渐绷紧,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年纪与我相仿,十岁那年朝廷只出过那一件大事。”

付展风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就料到你会猜出来,因而才犹豫了半晌。不错,家父曾是南靖王爷的好友,那年,南靖王爷获罪入狱,受王爷牵连惨遭朝廷追杀的,不止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朝中一些与王爷交好的官员亦受牵连。我原本也该恨师父告密,但他与我却又有救命之恩。纵要报仇,也得先还清了恩情。”

上官若愚默然不语,双眼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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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蝶散之毒在第三日开始发作。初时,付展风只是脸色较为僵硬,仍是挂着笑意与上官谈天说地。后来脸上流下冷汗,身子也逐渐绷紧,说话语速亦迟缓了一些,但依然撑着说自己无妨。直到他的手捏碎了身下的座椅,鲜血长流,上官若愚才知道他实已疼入骨髓,不过是凭着惊人的忍耐力,方才撑到了傍晚。当下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晕,免他再受这万蚁噬骨之痛。

她想着白晨若为九重天阁的所救,那一时半会未必便有杀身之祸,如今还是眼前之事更为紧急,因此便不再前行,而是在镇上的客栈中住下静待阿蘅。心中却仍是放心不下,又书了一封急信回城,命白虎、朱雀二恭卫出城寻找白晨。白虎果敢,朱雀轻功高绝,二人同行必能事半功倍。青龙内敛沉稳,再加之玄武相助,留他二人在城中压阵,最是合适不过。

阿蘅收到飞鸽传书之后,疾速赶来,片刻也没有耽搁,饶是如此,仍已过了四天。这四天之中,上官若愚不断地让付展风昏睡。红碟散的疼痛是逐日递增的,只要他清醒片刻,便会痛苦地难以自持。

她信中写得紧急,阿蘅连夜奔波,赶到时消瘦了许多,眼角眉稍间尽是疲惫之态。上官若愚虽心中不忍心,但也说不出让她先歇息一会儿话来,只好抱歉地说道:“真的是辛苦你了。”

阿蘅淡淡一笑,道:“说这些顶什么用?一会儿在旁好好帮我才是。”说着,撸起袖管,打开药箱,为付展风把脉。

上官若愚望着她的脸色,只见她一双秀眉越蹙越紧,心便也跟着一起纠起。

只听她说道:“能否拔清我现在说不好,你帮我烧一大桶水来。”

上官若愚道:“早已烧好。”说着,命人将水桶搬入。

阿蘅一怔,随即明了,道:“是了,曾经师父亦为你解过此毒,你自然知道方法。”

上官若愚道:“我只知大概,不知其中精奥,因此不敢贸然行事。再者……”她脸色犹疑,似是心中有事。

果然听阿蘅说道:“如今事隔八年,这毒术亦与日俱进,再用当年的法子,只怕未必有用。”

上官若愚心中一沉,说道:“望你尽力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先要抱歉,最近更的实在是慢,我有自觉。但最近真的是说不出的忙乱,事情一件连一件好像就没有停过。因此只有得了空隙才能码上一两行字,相当抱歉。等到了六月中旬,一切应该就会好起来了。感谢一直没有弃文的大家,所有的留言都有仔细地看,每一个字对我来说都是一份感激。另外想和大家聊聊小说的人物。其实我是挺喜欢写付展风这个人的,相比于白晨的极端,其实这个人要复杂得多。经历也复杂,感情也复杂,心中的钟摆总是摇摆在自负与自卑之间,杀人不犹豫,却又并非嗜杀的人……总之,关于这个人,我设想的很多,想慢慢展现给大家看他作为男二的魅力。呃……相比之下,我好像真的对身为男一的白晨不太用心……对我而言,他的魅力也相当的单薄。这是个缺憾,努力在以后弥补吧。下次再和大家讨论另外的角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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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三 。。。 
 
 
阿蘅在热水中放了药材,上官若愚让那车夫帮忙,褪去付展风的衣衫,将他搬入水桶之中。文火煮过半个时辰后,便将桶中的水倒尽。毒经他毛孔被煮出,用过的药水带着毒素,若是倒入泥土或是河水中,便会害了周边的一切草树和生灵,因此只能放在烈日之下,由得它被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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