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浓- 第105部分

“那就好。”陈宝珠轻轻吁了一口气，“那我继续说吧。”

接下来，陈宝珠把在后院遇到毒蛇的具体情况，还有李京的大施援手等等复述了一遍。四小姐由于也是在场者之一，她的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倒是谢三小姐，听得脸色都变了，在最后听到陈宝珠说安然无恙的时候，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念了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陈宝珠接口道：“师姐，你这句谢天谢地还真是没有说错呢，我也要感谢老天爷啊。这一场误会，竟然我遇到了一个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的亲人。”

“是谁？”谢三小姐好奇地问道。

“我大哥陈宗纶啊。”陈宝珠笑眯眯道。

这个时候，陈宝珠又准确无误地听到里屋又传出一声响动。不过，由于她抛出的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憾，在场的谢三小姐与陈四小姐都呆住了。

“你大哥？陈侍郎家的大公子？”谢三小姐怪异地看着陈宝珠，“师妹，你没事吧，你该不会是在说胡话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诱引


陈四小姐也十分同情地看着陈宝珠，黯然道：“五妹妹，三年前，你跟随大伯与大伯远赴边陲小县就任。就在那个晚上，你与大伯、大伯母在荒郊野外遭到伏击。而就在同一天夜里，京城的侍郎府起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大哥哥，还有其他的姐妹们都没能逃出来……顺天府尹已经去验明正身了，也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大哥哥他，他已经……”

四小姐走过来，扶住陈宝珠的肩道：“五妹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难道你的心里面还过不去，还一直记挂着吗？”

陈宝珠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摇摇头：“四姐姐，我的心里面没有什么过不去呀，我就是想我大哥了，然后，我就看到我大哥了。”

四小姐不由急了：“五妹妹，那不是我们的大哥，那是西蒙人，叫做哈奇。”

“不是，他就是我们的大哥。”陈宝珠执拗道。

看到谢三小姐投过来迷惑的眼神，四小姐忙把陈宝珠拉到一边，低声道：“五妹妹，你犯傻了，我们大哥明明就……”

陈宝珠打断她的话，肯定地大声道：“四姐姐，我很清楚，那个人就是我大哥，虽然他已经毁了容，但是我毕竟是他的亲妹妹，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他的一言一行我都熟悉得不得了，我又怎么会忘记得了呢？”

她说得如此肯定，连四小姐都迷茫了，她疑惑地看着陈宝珠：“五妹妹，你能确定，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大哥哥吗？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总有长得相似的人……”

陈宝珠不由笑了：“四姐姐。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那个人面目全毁，哪里还像我以前大哥的英俊模样？如果看相貌，根本就跟我以前的大哥没得比的。”

谢三小姐道：“如果不是凭相貌判断一个人，那师妹你是凭什么认定那人就是你大哥呢？”

陈宝珠笑笑：“我对大哥太了解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但言行举止是改变不了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谢三小姐点点头，转向四小姐道：“我师妹说得对，对于一个熟识的人，即便不看他的样子。单凭他的一些日常行为，也能判断出一个人来，甚至更为准确。看来。师妹真的认出你家大哥来了。”

“这不太可能吧？”四小姐半信半疑道，“官府认定的事实，真的会出错吗？”

陈宝珠冷笑道：“三年前侍郎府第的那场大火，全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烧成焦炭，面目全非。谁能认得出来？”

谢三小姐拧紧眉头道：“不大可能啊。我记得当年顺天府尹可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官员了，听说此人行事十分慎重缜密。当时清点出来的五十八具尸体，可是通知族人或亲朋好友，一具一具核实过的，应该不会出错。”

陈宝珠怔了一下：“核实过的？”

谢三小姐点点头：“师妹，这可是事实。当年那全顺天府尹为人正直。做事极为认真，口碑极好，但凡他经手的事情。极少出错。所以，我想，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出错的。”

陈宝珠脑海里在急速运转。她以为当年那位顺天府尹是位行事顺便之人，对于这样的火灾早早报了个人数上去便交差了。没想到经办此事的人竟会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那这么一来，是自己判断错误了吗？

陈宝珠摇摇头。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她凭着自己与自家大哥相处的印象，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不会出错。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个西蒙人，一定就是我大哥，不会错的。”陈宝珠再次肯定道。

谢三小姐想了想道：“不对呀，我听父亲说过，当年陈侍郎府里，一共烧死了五十八人，也就是说，当时清点出来五二八具焦尸。如果照师妹所说的，你大哥幸名于难的话，那多出的那具尸体又是谁呢？”

陈宝珠微微蹙紧眉头，猛然间，她心头一震：难道说，多出来的那具尸体是凶手的？

四小姐看到陈宝珠的神色变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问道：“五妹妹，你没事吧？”

陈宝珠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太诡异了。”

谢三小姐想了想道：“既然妹妹心中疑惑，何不约上那个形似你大哥的西蒙人，好好谈一谈呢？这么一来，不就可以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了吗？”

陈四小姐忙道：“对呀，谢家姐姐的法子甚好。只不过……”她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那一天，我们与那个西蒙人相遇，纯属偶然。茫茫人海，我们又如何去寻他呢？”

这个时候，陈宝珠微微一笑道：“这个姐姐就尽管放心好了，他既是我大哥，我又怎么不关心他呢？我早就打探过了，那人就住在香叶寺里，每天都到市集里耍蛇，到晚上才回来。这几天生意不太好，所以这人及他的同伴过了晌午就回来了，窝在西厢房里不出门。”

四小姐马上提起兴致：“五妹妹，那我们明天到香叶寺找他去，当面问个清楚。”

陈宝珠开心道：“四姐姐，我正是这样想的呢。”

谢三小姐也笑着说道：“两位妹妹，如果那人真的是你大哥的话，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就预先恭贺你们亲人团聚。”

陈宝珠含笑道谢。她侧耳听了一下里屋的动静。里屋静悄悄的，仿佛一下子沉默下来。

她的唇边再次浮出一丝笑意。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剩下来的，就看事态如何发展了。

姐妹三人又说笑一阵，看到时辰差不多了，陈宝珠便与四小姐告辞出来。在上马车的时候，四小姐虽然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但眉宇之间仍显露出一丝怏怏的神色来。

“姐姐还在为没有拜成师的事情而挂心？”陈宝珠一眼就明了了四小姐的心事，含笑问道。

四小姐勉强摇摇头：“没事，这次见不着，下一次我还来。”

陈宝珠轻握住四小姐的手道：“四姐姐，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那位大娘收你为徒，让你在下个月的皇家学院选拔大赛中，稳稳当当地胜出的。”

今年的皇家学院有了一个新的规定，但凡举荐入皇家学院的女子，都必须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专长，也就是产，在同等人的专长之中，自己必须能胜出，这样才有机会入选皇家学院。

四小姐知道自己的才学平平，就只有在绣艺上可以拿得出手的。但是，只有一项专长太不保险了，所以四小姐才会急着过府来拜师，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再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妹妹，这事能成吗？”陈四小姐握住陈宝珠的手，忧心忡忡道。

陈宝珠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四姐姐，只要你按我的意思去做，就一定能够入选皇家学院的。”

四小姐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妹妹心思活络，她既然把话说出口，就一定有七八分的把握。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觉得浑向轻松了一些。她看着陈宝珠，轻声道：“五妹妹，谢谢你。”

陈宝珠失笑：“谢什么呢，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事情办成了，你再言谢也不迟呀。”

陈宝珠知道，单凭自己的话，送四小姐进入皇家学院的机会不是很大，但是，如果有那位老大娘帮忙的话，机会就会大很多。

不管怎么样，弄清楚老大娘的身份，对自己而言，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陈宝珠看着四小姐，诚挚道：“四姐姐，我不瞒你，这接下来几天里，我可能要办一些事情。你呢，先暂时不要来找我。如果事情办好了，我自会去找你的，你就安心呆在屋子里，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四小姐莫名其妙：“五妹妹，你要去哪里？”

“去搞定那位怪异的老大娘啊。”陈宝珠笑笑道，“不然的话，她不收你为徒怎么办？”

“能行吗？”陈四小姐忧心忡忡道，“那位老大娘常年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那就说明，她一定遭人毁容，所以自形惭秽，不敢见人。听说这种人受过打击，性格怪异，很难相处……”

说到这，四小姐看着陈宝珠道：“五妹妹，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怕你惹恼了她，她会对你不利的。”

“不会的。”陈宝珠摇摇头，“她会对所有人不利，但是，她绝对不会对我不利的。”

回到伯宁侯府，陈宝珠一进到竹韵院西院，紫兰就迎了上来，低声道：“小姐，方才小石头送信过来，说昭武侯府并没有什么动静。”

陈宝珠沉吟道：“再等等吧，让她好好想想，等想通了，她就会出来的。”

清鸳抬头问道：“小姐，如果她不出来怎么办？”

陈宝珠摇摇头：“不会的，人之常情，她必定会出来的。你们想想，在昭武侯府的时候，我已经把消息透露出去了。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而言，听到死去的儿子又复活的消息，能做得到无动于衷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东厢房


接下来……

第一天，清鸳跑进来说道：“小姐，小石子来报，昭武侯府内没见到戴面具的人出入。”

陈宝珠正在喝着紫兰泡好的明前龙前，瞟了一眼清鸳道：“继续探。”

第二天，清鸳又跑进来说：“小姐，小石子来报，今天没有见到戴面具的蒙面人出入昭武侯府。”

陈宝珠正在逗着小蓝玩，挥挥手道：“继续探。”

第三天，清鸳再次跑进来禀报道：“小姐，小石子来报，今天没有见到戴面具的蒙面人出入昭武侯府。”

陈宝珠依然神色不变：“继续探。不过，不要放过包着头巾的人。”

……

果然，第五天晌午过后，清鸳欣喜来报：“小姐，小石子刚才跑来说，在昭武侯府后门处，出去一个人。此人包着灰色头巾，把整个脸部都遮住了，只留出两只眼睛。她走出府第，在附近的集市租了一辆马车，看样子是朝着香叶寺的方向去的。”

陈宝珠马上站了起来：“太好了，清鸳，你去后院跟朱婆子打声招呼，就说我们要出府一趟，让她偷偷行个方便。”

清鸳马上清脆地应道：“小姐，我马上就去准备。”

守后院的朱婆子，近来一直得到陈宝珠的打赏。听清鸳说明来意，二话不说，当即就把后院的门打开了。

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李京把“乌枣”牵了过来，对陈宝珠说道：“路上小心！”

陈宝珠点点头，翻身上马，直朝香叶寺奔去。

香叶寺，檀香袅袅，木鱼声声。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人群中。一个孤清的身影显得特别的明显，她躲避着人群，佝偻而行，急促而小心谨慎，每走几步，就会微微停顿下来，观察一下四周，再继续前行。

就这样，这个孤清的身影专拣无人的墙角走，最后来到了西厢房。

西厢房这一边。一排的平房，约有数十间。这里是供前来参拜的男香客休息的地方，时值参佛淡季。所以游客并不多，这些厢房大多空着，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微风拂过繁茂的树梢，发出轻轻的“沙沙”的声音。

这个人影在这一排平房前站定，目光从左至右掠过这些平房。她记得有人说过。平房中间的三间房，分别住着从西蒙来京耍蛇的人，其中正中央的一间，就是那个叫做哈奇的西蒙人所住的屋子。

她行至正中央的那个房间前面，房门窗户皆紧紧关闭着，看起来好像没有人。但是里面却传来了“丝丝”的声音。

她心中顿觉一喜。她听得出来，这是蛇吐信子的声音。平日里若是在喧杂的环境里，那是听不到的。但是如今四周静悄悄的。这样的声音就来得十分清楚。

“孩子，你果然在里面啊。”她心中可以说是用狂喜来形容。这几年来，她死里逃生，却落得个家破人亡，丈夫死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也死了，自己又被毁了容。她无家可归。万念俱灰，本想清灯古佛了此残生。但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女儿令她放心不下，她才躲到别人的府里，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打听着女儿的消息，知道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