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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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意浓-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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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顺天府尹


清晨,京城城东大街。

街上的行人不多,脚步匆匆的有三两个。时辰尚早,两旁的店铺还还未开门,偶有几声悦耳的小鸟鸣叫声,原来是早起的人提着鸟笼到集市遛鸟去了。

几辆简朴的青蓬马车排成一排,整齐而有序地驶过城东大街,直直朝着东城门而去。就在马车快驶到东城门的时候,被守卫在那里的士兵拦了下来。

“什么人?”穿着皂灰色衣裳,腰悬官刀的士兵们,睁着蓬松的眼睛,打着呵欠问道。

他们昨夜聚众狂欢,其他人都在城楼上睡得跟死猪一般,就他们这几个要在清晨里还是冷冷的气温里,从暖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本来就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如今见到这队天一亮就急着赶出城的马车车队,自然而然就把火洒到了他们的身上。

“下车!下车检查!”为首的一个滚圆身形的胖子站在马车前,大声地吆喝道。

说实在的,这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新来的姓陈的顺天府尹,才刚上任没几天,就接到一个大案子,非得要他们全部人不准睡懒觉,日夜在城门口轮班戒严,遇到可疑车辆及人员一律加强检查,偏偏还没有加班费……

一想到这,这几个轮到上早班的倒霉蛋心里更加不愤起来。另一个瘦子把马车的车厢拍得震天响:“下车,快下车,别影响老子检查!”

最前方的马车里,粗布帘子被掀起,露出一个额下飘着几缕胡须的五十开外的男子。这名男子戴着儒士方巾,看起来颇有几分儒雅,还有几分威严。

正前方的胖子一激灵,脸色瞬时变了:“关老……关老爷?”

原来面前这位把半个身子探出马车的人正是前任顺天府尹关正南。

车厢边上拍得正起劲的瘦子闻言,脸色也变了。慌忙收回手,挪到胖子身边,喃喃道:“关老爷,你这是……你这是要出城吗?”

关正南含着脸,少了做官时的威严,他脸上的神色更显得和霭可亲。他点点头道:“是啊,年纪大了,就愈发想念家乡。如今终于告老还乡了,就想早想赶回河南老家去……”

原顺天府尹关正南是河南人,如今不在官场。人老叶落归根,回到河南老家也是人之常情。

胖子有些发愣,他当守城士卒多年。见惯了那些达官贵人解甲归家时,都是豪华马车,沉甸甸的一大车接着一大车,林林总总有二三十辆马车。对于这简陋的七八辆青蓬马车,居然就是原顺天府尹的全部家当。一时之间,他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瘦子捅了一下胖子,低声道:“想什么呢。”抬头堆起满脸笑容对着关正南道:“原来关老爷是要回河南老家啊,稍等稍等!”

他转过身子,就要扯起嗓子吼守在城门口的那两个士卒把路障拿开。

关老爷在马车上把身子再探出一分,摆手道:“现在不是全城戒严吗?但凡过往车辆一律要进行检查。你们怎么不执行规定。就随意放行了呢?”

胖子赔笑道:“关老爷,你这不是为难小的们吗?你一生清正廉洁,威望享誉天下。何需检查……”

胖子还待要说什么,见关老爷已经沉下脸来。他心中一激灵,心想这个关老爷还真是死脑筋,都不当官了,怎么还这么死心眼?

他在心里腹诽着。关老爷虽然不再为官,但昔日官威仍在。胖子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马车掀起帘子来,快速地朝着车内溜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前面,大声道:“检查完毕,没有什么可疑之外,放行!”

城门口的两人迅速拿路障拿开,胖子瘦子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关老爷,请吧。”

关老爷这才缩回身子,车队缓缓

驶出城门。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关正南掀起帘子,望着车外一片密林。这里,就是京城的分岔口。从京城赶向各省的,就在这里分道扬镳。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老头快走到关老爷所在的马车前,朝着里面的关正南施礼道:“关老爷,在这里歇会吧?老夫人的病刚好,这马车劳顿的,身子恐是吃不消……”

关老爷点点头::“好吧,把马车赶到密林边上,取出餐具做饭,吃过饭后我们再赶路。”

老头折了回去,车队靠到密林边上,最后面几辆车上的人下得车来,取出餐具,抱来干柴,打算生火做饭。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橘黄色的朝阳跳出云层,给密林投射下第一道阳光。

荒郊野地,行人罕至。密林深处,雾霭重重,透着一丝诡异。

这时,密林忽然传来一阵鸟鸣声,似乎被什么惊扰到了,纷纷扑腾着翅膀飞到半空。

在马车外面站着的关正南觉得有些诧异,凝神朝密林看去。见里面人影绰约,正朝着这边过来。

林正南吃了一惊,难道遇到劫匪了?

他忙叫道:“快,保护老夫人,保护夫人小姐们……”

关府的家丁们一时愣在那里,没有反应。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关正南的心沉了下去。是迷烟!他抬起手,想用袖子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密林中的迷烟经风一吹送,发散得极快,关正南只觉得鼻冀处一阵香甜的气息飘过,头一昏,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正南只觉得浑身发冷,脖子处有一股寒意钻了进来,他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

然后,他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关老爷,你醒了?”

声音冷冷的,如这初春时分的北风。

关正南慢慢睁开眼睛,他发觉自己在一个四周不透光的黑屋子里,旁边的墙上有一个烛台,发出微弱的昏黄色的光。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了一下自己。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故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而且身上的衣衫全湿了,难道自己会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绑起来,想必是自己被迷香迷昏之后,他们把自己弄到了这间小黑屋子里审讯来了。

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他忍住心底的疑惑,抬头朝前面看去。

前面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有几个酒坛子,桌子旁边坐着的一个人正在仰着头,朝自己的嘴巴灌酒,整间屋子迷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

关正南用鼻子嗅了一下,微微拧了眉头,这并不是中原酿的酒,这种酒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辛辣浓郁,却是出奇的香,是一种烈酒的香味。

他猛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那个喝酒的人的身上。他自嘲地笑笑,他本该想到的,这人不是中原的人,这酒自然就不是中原的酒了。

“别看了,还是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吧。”头顶上又传来那个冷冷的声音。

关正南的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他醒来之后,只顾着看前方,倒真是忘了,自己头顶上还有一个人。

而且,他现在才发现,这个西蒙人,竟然会流利地说一口中原话。

既然没有被绑上,他索性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仍在滴水的衣衫,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头顶。

头顶上,果然是一个人的脸,一个自左向右一道刀疤贯穿整张脸,狰狞的脸。

关正南忽然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这个人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是冰冷而锐利的,仿佛一把剑锋,随时可以刺穿某个人。

关正南觉得现在的自己正被一把利刃穿刺而过,不由抖了一下。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会有如此冰冷而锋利的眼神,关正南有些想不通。

“害怕了?”刀疤脸男子微微侧头,锋利的眼神一闪而过。

关正南忽然觉得,如果去掉那道难看的刀疤的话,面前这位刀疤男子其实应该算是一位美男子。轮廊优美的脸庞,漂亮的丹凤眼,还有挺拔的鼻梁,弧度完好的嘴唇……可惜,一切都被那道难看的刀疤给破坏了。

刀疤男子冷冷看了关正南一眼,踱步到屋子中央,猛然一转身,目光如炬,盯着关正南道:“关老爷,关正南,前顺天府尹,一生为清正廉明,两袖清风,断过无数冤假错案,威望极高……”

关正南没有料到这名男子居然会说出如此恭维的话来,一时间愣住,讪笑道:“你这是……”

刀疤男子并不理他,继续自顾自说道:“十年前,你任巡抚,巡视江逝一带,不顾强权,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申诉冤情,硬是把当朝的一个尚书拉下马来;五年前,你巡视江南,狠狠地整治了当时官府与盐商勾结欺压百姓的现象;三年前,你把你的一个门生举荐给皇上,自己则大公无私从巡抚之位退下来,就任顺天府尹。按理说,你一生不畏强权,理应名垂千古,可惜……”

关正南没有料到刀疤男子说得好好的,突地话锋一转,不由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可惜什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盘问


刀疤男子看着他,眼神很冷,虽然说可惜,但语气里没有一丝惋惜的意味,反而带着一股讽刺:“可惜你老了,老眼昏花,分不清是非黑白,硬是把一件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的案子,硬是判成了冤假错案!”

关正南猛然抬起头来。对于一个视名节如生命的清官而言,这样的指责莫过于要他的命。关正南当即沉下脸来,面含怒意地看着刀疤男子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想我关正南,一生正直,最看不惯的就是颠倒黑白!你有何证据,凭什么如此指责老夫?!”

刀疤男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关正南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连前朝廷命官都敢掳了来,真是无法无天了。难道你们西蒙国想与泱泱中原作对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因为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没有用的。”

关正南说得没错,西蒙不过是中原旁边的一个小国而已,及不上中原的十三分之一。如果西蒙敢闹事的话,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一直坐于木桌旁边,已经喝掉了第三坛酒的大胡子,猛然站了起来,带翻了桌子,把桌上的空酒坛子什么的全部扫落在地上。他怒目圆睁,对刀疤男子道:“哈奇,少跟他废话!我亲自动手,我就不相信了,这个糟老头能过得了我这一关!”说着走上前来,就要动手。

原来这背后一直闷头喝酒的大胡子,也是听得懂中原话的。方才哈奇对关正南说的那些话,他都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哈萨,别冲动。”刀疤男子一个闪身,拦住哈萨。看那个哈萨也是一个粗壮的汉子,但这刀疤男子看似瘦弱的身子一挡。居然再难朝前行走一步。

“你干什么?”大胡子哈萨怒道。

刀疤男子冷静道:“哈萨,你忘了?不是说好在外面一切都得听我的吗?”

哈萨急道:“可是这厮硬得跟石头一般,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我怕他不肯说,到时候我们就再难打听出公主的下落了。”

刀疤男子冷静道:“人我们当然要找,但是毕竟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很多线索都断了,所以更需要我们耐心地去发现珠丝马迹。”

哈萨看着刀疤男子:“你确定真的可以把公主找回来吗?”

刀疤男子点点头:“一定可以的。我记得,三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协助公主逃脱的。这三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我想,公主之所以没能回去。一定是给什么给绊住了。而这个人是当年受理纵火案的人,他勘查过现场,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提示。”

哈萨沉默了。三年了,公主一直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个中原因。国王与王后都快急疯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就连公主身边的侍婢都知道回到西蒙,怎么机灵的公主反而不知道回家呢?

“好吧。”哈萨退后一步,“现在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哈奇,只要你能够找出公主的下落,不管你怎么做。我都配合你。”

刀疤男子点了一下头:“放心吧,当年我与公主算是有缘,这么大的京城都能够遇得到。她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旁的关正南听得一头雾水,他看着面前这二人,神色有些疑惑,有些茫然,然后眉头就深深地拧了起来。

从这两个西蒙人的对话中。他隐约猜出,他们口中所说的公主。当然不会是中原这边的公主。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公主,是西蒙的公主了?

这就奇怪了。

据西蒙那边的传闻,三年前,西蒙国的公主曾出去游玩,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大约在半年之后,公主就回来了,由于受到惊吓,公主一回来之后就病倒了,常常胡言乱语,西蒙国王与王后没了办法,只好把公主送到皇家寺院静养,并派重兵守护。听说,西蒙公主好像病得不轻,时好时坏,这三年来从未离开过皇家寺院。

这明明就在皇家寺院静养着的公主,怎么就会来到中原失踪呢?而且,还是一失踪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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