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聂海林洗澡,一直是梁凤成亲自做的事,但是今天他似乎有些摸不清东南西北,直到聂海林叫了他一声,他才如同刚从梦里醒过来一样,“嗯?”他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已经自己脱了棉袄,穿着一件马甲的聂海林。
那日看到他在医院里醒来,又留下眼泪,梁凤成大约知道聂海林应该是清醒的,至于为何一直装疯卖傻不理会自己,要同自己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大概是因为聂海林在生自己的气。梁凤成无论怎样想,怎样琢磨都觉得是这个道理,所以当聂海林突然变得不再“傻气”,而是理直气壮的坐到浴缸里冲着他喊“过来”时,梁凤成着实愣了一下。
那时他还可以骗自己,聂海林是驽钝的反应不及,现在他还拿什么理由骗自己?
他只得说:“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过分?先前装疯卖傻就算了。你长了胳膊和腿,自己动手不就成了?”
聂海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道:“我要!”
梁凤成觉得这是他听到过最让他这个将军吐血的话,他倒不是不想为聂海林做事,他也想着弥补自己往日的不是,但是现在他突然有些心慌。仿佛自己的一块领地被人侵入,哪怕聂海林只是一只脚站在上面,他都觉得难受。于是他随手抓起浴池边的香皂朝聂海林扔了过去,“去你妈的×!”
香皂在空中滚过一个细微的弧度,落进了浴缸里,腾起一层泡沫。
聂海林听见梁凤成将门摔了自己走了出去,他不自觉的笑了笑,特别是当他伸手摸到那香皂时。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至少,梁凤成的世界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怡然自得彻头彻尾的将自己洗了个干净,然后拿着香皂抹了抹背,总有自己够不到的地方,这使他开始后悔自己让梁凤成及时溜走了。所谓的“鸳鸯浴”就像古代流传下来的道理,都是有用的,两个人总有个照应,和一个人比起来不那么寂寞。
他洗完澡从浴缸里走出来,拿浴巾裹了身子,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总体来说还算端正,脸上的刀疤颜色变淡了、变暗了,仍是有些吓人。
聂海林抬手轻轻遮住大半边脸,露出完好的皮肤,他一时间恍惚又回到那个迷离的夜晚,毛子琛、四姨太、梁霄德、杜其声……
最后他的记忆也定格在杜其声最后那一句话上,当他在广裕码头边的海里浮上水面时,那一声“海林,快跑。”这便是杜其声的遗言。
他还难以辨清杜其声那话里的情绪,那个时候,他到底知不知道其实他自己才是最危险的。他也许是知道的,像他那般灵敏的人。但是聂海林又感觉着一切都像是幻象,包括后来梁凤成牵着他去病房里,坐在杜其声的病床上时,他都还觉得杜其声只是睡了过去。
现实果真是不太美丽的,杜其声是真的死了,说走就走了。他恍惚之间还觉得杜其声应该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哪怕现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景象,都像是杜其声在控制着他的心神。
聂海林拉开浴室的门,便看见梁凤成斜靠在窗棂上,这一霎呆呆的转过头望着头,脸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红,道:“换衣服,走人。”
说罢他就将隔着自己不远处的桌几上的几件衣物一股脑朝聂海林甩了过来,抛在他头上。
聂海林看到了一片黑暗,没有底似地,但却自己偷偷笑了。
他和梁凤成一起搭上车子,两人也没有开口,像是彼此都在等待什么。梁凤成开始抽烟,从烟盒里挑出一根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嘴对着那一截淡绿色的部位。
“我也想试试。”聂海林不由分说从梁凤成口中抽出那还剩下一半的香烟,放在了自己嘴里。
梁凤成道:“你要是想抽烟,我这里还有很多。”
“不,我喜欢这一根的份量。”聂海林吐出了一口云雾,斜仰着的脸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梁凤成看着他那已经略显得刚硬的线条,终于意识到,聂海林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翅膀硬了,聂海林一天一天长大,自己也一天一天老了。
车子拐到一家法国餐厅门口停了,梁凤成从车上下来,聂海林跟在他身后,二人还没走进去,便与一位年轻女子一起踏到了地毯上。
聂海林惊讶的愣住,那女人像是稍稍往边上退了一步。
“孟小姐,这么巧,一起进去吧。”梁凤成笑着朝那女子打了招呼,聂海林这才明白来人就是梁凤成口里说的姓孟的护士,自从自己醒来后,她就从住院部调到了门诊部,因此也没打过照面。
“梁将军,我以为是您一个人来……”孟子妍唐突的说了这一句,便和二人一起进了餐厅,坐在了二楼靠窗的桌前。
梁凤成同她客套了几句,她都只是闪躲的眼神,因为这期间聂海林一直看着她,看得她将头都低了下去。
“孟小姐,你一个人出来,家里人可放心?”聂海林突然问了她一句。
“我一个人住的,爸爸和妈妈都在美国。”孟子妍放下咖啡杯,道:“聂先生,其实我还有一个哥哥。”
“听你这口气,说你哥哥的时候怎么好像犹犹豫豫的?”梁凤成像是有意问她。
“我妈妈一直跟我说我哥哥的事,但是我爸爸却说妈妈是在撒谎……”孟子妍顿了一两秒,道:“我妈妈,一直住在疗养院,她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尽管孟子妍说的极其隐晦,但梁凤成还是猜出来一些,她妈妈大概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
“你做护士的原因和你母亲有关?”
“嗯,算是吧。小时候,我妈妈就总是跟我说,让我回来找哥哥,但是爸爸一直都说妈妈说谎,说她糊涂,她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两人天天吵架。可是,爸爸对妈妈其实很温柔,他每次都会向她道歉,还为她买很贵的礼物。”
孟子妍说道这儿,突然伤感道:“妈妈却一直不开心。”
她又道:“对不起,我一直在说自己的家事,不该说这些无趣的事……”
聂海林却道:“不,这不是无趣的事。我问你,你爸爸是不是姓孟,叫孟轩?”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的是~~~这篇文快完结了~~~
我都不敢更新了~~~因为一更新就掉收藏~~~泪~~~
大家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吧~~
乃们想看什么,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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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孟子妍愣了愣,道:“我爸爸姓孟,但不是叫孟轩,他叫查理。”
她又道:“他是美国籍的华人。”
聂海林那眼里仿佛是有一丝失望,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梁凤成又与孟子妍闲聊了几句,这些话,聂海林似乎都没有听在心里。
“孟小姐,我一直觉得你长的很像我弟弟。”
孟子妍睁大了她那双大眼睛,清澈的眼里仿佛能够看到底。她听了梁凤成这句话,便不由自主将脸转向了聂海林,怔怔的看着聂海林。但是她却又像有些犹豫的低下头,半晌才再度抬起脸道:“其实……我回国来,是想找我哥哥。我一直相信我妈妈,她……没有骗我……”
聂海林接过梁凤成的话道:“长得像的人多了,和孟小姐相像,是我们的缘分。”
孟子妍本想询问关于聂海林的身世,但是听得他峰回路转这么一说,自己也不便再开口。梁凤成为了缓和一下冷场的气氛,命服务生取了酒,三个人开始用餐,法国菜也不是太合孟子妍的胃口,她象征性的吃了几下,期间一直看着聂海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到三人用完餐,梁凤成提议要将孟子妍送回家,却被孟子妍拒绝了。他又坚持了一阵,但孟子妍仍旧没有退步的意思。
孟子妍是个明白人,她看的出来这位聂先生与梁将军之间那说不出的气质相像,这不是简单的兄弟关系,仿佛夫妻相一说,两个人处得久了,渐渐的,脸相上总会有同质化的因素。
比如他们从烟盒里取出香烟时,都习惯性的要用小指轻轻的托住香烟的尾部,在用餐布擦嘴时,都习惯性的顺过嘴角。
孟子妍走了一段距离后转身看已经行远的聂海林和梁凤成,即使夜色朦胧,路灯昏黄,她依旧看到聂海林牵了梁凤成的手,在他耳边说话。
“刚才为什么突然问她那个问题?”
梁凤成反过手来,将聂海林的手套在自己手心里,他觉得自己下午的语气不太好,现在想找个挽救的机会。
“孟轩是谁?你认识的朋友?”
聂海林轻轻摇头,“算了,我们还是不要提这个人了,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梁凤成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番,却不似有孟轩这类人在自己记忆里,“奇怪,你认识的人我竟不知道……”
聂海林轻笑了一下,连梁凤成都觉得奇怪了,他突然停住步子,站着看聂海林,“你笑什么?”
聂海林道:“没什么。”他淡淡说了一句,手心已经偷偷包住了梁凤成的手掌。把自己兜里的东西递给了梁凤成。
“帮我打开看看。”
那是一个黑色的袖珍鳄鱼钱包,一看便知是女士用的,因为这钱包上贴着水晶钻,梁凤成照着聂海林说的将那钱包打开,内中有部分现金和一张支票,但是梁凤成与聂海林一样,都被钱夹里那张黑白的照片吸引了。
梁凤成干脆托着聂海林走到路灯下,借着幽暗的灯光仔细看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却面带淡淡的哀伤。
梁凤成看着这女子秀气的眉毛和鼻眼,说不出的熟悉,他又看了看聂海林。
“我妈妈叫秀芳,在我很小的时候,她被一个叫孟轩的男人带走了。他们一起去了美国。”
聂海林说完这一句之后,合上了钱包,道:“这个钱包是刚才我偷的,明天我会还给孟小姐,就说是她掉在了餐厅里,正好被我捡到了。”
梁凤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钱包从哪来的,我想知道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如果这张照片是真的,那么孟子妍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我妈妈就是照片上的人。”
聂海林说完之后的表情仿佛是‘你满意了吗’。
但梁凤成却一点儿都不满意,“你妈妈现在在美国,而孟轩明明知道你是他儿子却说你妈妈根本没有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十分简单,他不愿意承认我和我妈妈的关系,所以他就一直骗她。他很天真……”
梁凤成被聂海林突如其来的眼光吓了一下,只感到自己眼皮跳了跳,聂海林接着道:“孟轩没有让我和他们一起去,他把我留了下来,在上海码头,他开车带秀芳走了。”
梁凤成拉着聂海林的手,调转过头开始往后走,“你要去做什么?”
梁凤成头也不回道:“去找孟子妍。”
“别去了。”
“为什么?”
聂海林靠着那黯淡的灯光,淡淡的道:“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好找的。找了又有什么用?”
梁凤成呆愣了一下道:“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是吗?”
聂海林继续看着他,两人对望了许久,突然聂海林的双手勾住了梁凤成的脖子,两人正好站在一辆汽车的侧面,就此藏身于阴影中。
聂海林抱着梁凤成,拼了命的吻他,用牙齿噬咬他的嘴唇,一点一点侵入梁凤成的空腔,挤出那其中的空气。梁凤成却反抗一样试图要反转过来,但聂海林的舌尖一旦从他的舌尖上带过,那一点点酥麻麻的滋味,让他有点软了下去。
聂海林箍着他的腰道:“你忘了,今天下午,你答应我的。”
“我没忘。”梁凤成咕哝了一句,道:“是你忘了。”
聂海林也不管他此时是不是无理取闹,直接用手指解开他的领结,露出赤·裸的皮肤,那一片白皙的肌肤在灯光泛着淡淡的黄。
“你说了,让我在上面的。”梁凤成的声音很小,但聂海林还是听到了。
“是啊,现在你在上面了。”
梁凤成突然被聂海林抱起来,做到了聂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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