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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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月河-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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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山川,它都一视同仁,不会给谁多一点儿,也不会给谁少一点儿,多好的阳光!多伟大的阳光!街道上四季长青的树木,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枝繁叶茂,生长的多好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们,走着自己的路……一个矮矮胖胖的,穿着皱巴巴的旧西装的中年男人,一只手里拽着零钱,胳肢窝里夹着一个薄薄的塑料文件袋,一只手里捏着半根油条,嘴里还叼着小半根油条,匆匆忙忙的跑向前面公交站台上的公交车,不小心从后面撞了许书伟一下,他笨拙的回过头,想道歉却开不了口,只好傻傻地笑了笑,又怕口里的油条掉了,忙收了笑容,举起手向许书伟晃了晃,手里的半根油条也在空中晃,连忙又转身艰难地挤上了公交车……多可爱的人们!多好的人们!
  许书伟来到商场,鲁少杰已经到了,正远远的冲着他微笑呢。鲁少杰把许书伟介绍给大家,相互问候之后,其他人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鲁少杰叫住陈文森,对他说到:“小陈,你先别走,你工作干得很好,很有工作经验,先带带许书伟。从今天起,你和书伟一班,你多多关照他一下。”
  “是。”陈文森恭恭敬敬的回答到,随后转过脸望向许书伟,不客气的把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
  “你好,请多多指教。”许书伟边说边向陈文森微微鞠了一躬。
  “指教谈不上,走吧。”陈文森转向鲁少杰也鞠了一躬,仿佛许书伟刚才那一躬的翻版:“那我们去做事了。”
  “好,辛苦了。”鲁少杰对他们笑了笑。
  整个上午,商场井然有序,既没有小偷也没有盗匪,付款处人人自觉排队。许书伟跟随陈文森到处走走转转,东看看西瞧瞧,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做。许书伟在心里开始嘲笑自己之前的顾虑,心里想到“保安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这儿站站,那儿看看而已。袁圆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这工作太简单了,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唯一让许书伟感到不舒服的是陈文森,他总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他,似乎要从他脸上、身上看出点儿名堂来。陈文森的眼睛不大,被厚重的眼皮覆盖着,看人的眼神却很冷,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陈文森是绝对不会吝惜他的眼神的。当许书伟又一次和陈文森不屑的、瞧不起人的目光相遇时,禁不住想到:“他看我更像是混进来的可疑分子,是更应该被严密防范的对象,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大概是职业保安的通病吧,看谁都像是坏人,职业毛病!”尽管心里这样想,许书伟还是对陈文森友好的笑了笑,然而,陈文森就像是害怕被传染上麻风病一样,假装没有瞧见许书伟的笑脸,厚重的眼皮随即耷拉在眼睛上面,只剩下很小的缝隙,仿佛随手关门时,劲用的小了一点儿,门没有关严实,留下了一条窄窄的门缝儿。
  

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1…3…9 17:05:22  字数:3381

 十六
  许书伟在商场上了近半个月的班,新工作带来的新鲜感觉就被平淡无聊赶跑了。每天不过是到商场转上几圈,这儿看看,那儿望望。许书伟有些怀疑了,这就是自己的新工作吗?他有些失望,心里忍不住盼望着能够发生点儿什么事,好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像往常一样,许书伟踱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巡视商场。他沿着日用品的货架向前走着,走过洗发水,然后是沐浴液,这些色彩艳丽的塑料瓶里装着的,要么是粘稠的液体,要么是清澈透明的液体,可是都无一例外的标榜自己具有神奇的功效,能够让你的肌肤水嫩白皙,你的头发乌黑亮泽,让你整个人焕发出美丽的、令人羡慕的神彩,如果你选择并且使用了它们的话。还有这些品牌繁多的肥皂、香皂、牙膏,它们静静地躺在货架上,任凭你随心所欲的挑选……在流行的时尚音乐的轻歌声中,穿行于这琳琅满目的商品里,还有可爱的空调输送着人们普遍喜爱的温度,“难怪女人爱逛商场!”许书伟望着穿梭于商场的那些女人们,心里想到。
  他继续沿着货架向前走,不时看看货架上陈列的商品,并以此来确定自己在商场里的位置。他看见距离他两米外的一位染着酒红色头发的中年妇女,拿起一条红色毛巾看了看,放回货架,又拿起临近的另一条浅蓝色的毛巾,看了看又放回去,又伸手拿起低一格货架上的绿色毛巾,又放回去……最后左手拿起最初看中的那条红色毛巾,右手拿起那条绿色的毛巾,反复比较着。许书伟站在那儿,看着酒红色头发的中年妇女因为一条毛巾犹豫不决,心里真替她着急,“不就是一条毛巾吗?有那么难于决定吗?”许书伟心里说到,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忍不住想笑。
  许书伟转身往回走,顾客不多,他于是向左拐,慢慢来到蔬菜、水果区。一对穿着讲究的老年夫妇,正在仔细挑选苹果,翻来覆去的挑选了两、三个,拿在手中瞧了又瞧,就是不往塑料袋里放,显然不满意摊位上的这些苹果。戴眼镜的老大爷抬起头,对不远处正在堆码香蕉的小杨喊到:“小伙子,过来,上点儿好的苹果。”
  “你等着,大爷!”说完,小杨搬过一件苹果,打开纸箱子,纸箱子里的苹果又大又新鲜,“大爷,挨个拿,这些苹果个顶个的好,根本不用选。”小杨边说,边替两位老人往塑料袋里装苹果。
  “够了,够了,小伙子。”老人说到,收拢塑料袋口。小杨帮老人把苹果提到电子秤上。他转身经过苹果摊位,看看周围没有人,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放进裤兜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来到香蕉前,继续认真地堆码香蕉。
  许书伟来到小杨身边,他举起右手拍了拍小杨的肩头。小杨抬起头,看见许书伟站在身旁,“有事吗?”小杨问到。
  “没有,”许书伟冲他笑了笑:“没什么事,你继续。”只见小杨对许书伟顽皮的眨了眨眼,咧嘴笑了笑,又埋头(。kanshuba。org)看书吧香蕉了。
  许书伟继续往前走,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小声提到他的名字,许书伟侧过头看过去,看见陈文森背对着他,正和两个女售货员意气相投的在悄悄的低声交谈。许书伟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陈放调味品的货架刚好挡住了他。无意中听到的闲聊太出乎许书伟的意料了,陈文森对他无缘无故的恶毒的谩骂,以及他说到他时愤懑的语气,不看陈文森的脸,也可以想象到他对许书伟刻骨的仇恨着。还有许书伟并不曾招惹的那两位女售货员对陈文森及时的附和,让许书伟深深的感觉到,针对他的流言已经四处撒播开了,虽然许书伟从来没有冒犯过商场里的任何一个人。许书伟虽说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听到他们用下流的话谈论他,也觉得心烦意乱,胸口堵得慌!
  许书伟站在那里,耐着性子仔细的、一字不漏的听着他们的谈话,试图从他们的话里找到自己背地里被恶意诋毁的原因。许书伟感到浑身冰凉,从里到外的透着寒气,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根本没有勇气上前阻止他们对他的诽谤。不仅仅因为这是工作时间,更重要的是,许书伟知道此时此刻他如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场面一定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尴尬,大家都会很难堪,他比他们还要不好意思面对那种局面。很多时候,明白事理的、善良的人往往因为顾及情面,性情软弱。如果不去看他为什么软弱的原因,而只是看他不作为行为的本身,必定会让勇敢的人瞧不起的。
  许书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文森一开始就敌视他,以及他到处诋毁他的原因了。因为陈文森担心在不需要招聘人员的情况下,鲁少杰请来了许书伟,而且鲁少杰对许书伟还格外关照,陈文森因此推断他们关系不一般,他心里害怕,他怕一旦许书伟能够独立工作,鲁少杰就要解雇他,而要解雇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开了他,他害怕丢了饭碗。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一切就变得可以容忍了。许书伟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他能够理解陈文森的担忧,他不怪他,毕竟谁都不容易。
  不过,许书伟终究是受到了伤害,他觉得心灰意冷。他从来没有被人在背后用如此恶毒的语言羞辱过。许书伟生性温良、随和,是一个诚实、善良的人,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很坦诚,他讨厌流言蜚语,所以从来不在背后议论某人某事,他总是力图和周围的人保持友好的关系,从来不为难谁,只要可以帮助别人,他就不会拒绝,他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许书伟历来把名誉看得很重,他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也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可是,在这里他成了一个盗窃别人工作的“小偷”,因此被人深恶痛绝的仇恨着、厌恶着,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也实在让他很难过!
  “我以前的工作虽说平平淡淡,可好歹也是受人尊敬的,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具有专业技能的会计师,堂堂正正的凭本事干事,现在简单了,只需展示身体健康、孔武有力,就能混饭吃。社会在前进,我呢,实实在在的退却了。”许书伟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手指修长、瘦削,不曾干过重体力活儿的男性的手,他随即把双手插进两边的裤兜里,“难道我就要在这无聊乏味的工作中打发今后的时光吗?就要在别人鄙视与敌意的目光里,牺牲尊严,换取薪水吗?我就这样甘愿做一个卑鄙的人吗?”许书伟在心里问自己。“我刚从一个乏味的工作中解脱出来,又被套上一个更加乏味的枷锁。可是,工作,不过是养家糊口的伎俩,难道我有选择的权力吗?”许书伟凄凉的想到:“对于一个除了缺钱,什么也不缺的人来讲,没有金钱上的自由,就不可能有选择的自由,没有钱的人没有自由,更谈不上社会地位、个人的尊严。尊严是奢侈品,不能要求饿着肚子的人和即将饿肚子的人,忍饥挨饿守护‘尊严’,就像你不能要求一个饥肠辘辘的乞丐去‘一颗沙子里看世界’,再怎么看,沙子就是沙子,他不会有‘一朵野花就是一重天’的浪漫的美好感觉。我难道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放弃朋友的好意吗?那样是不是太天真了?”许书伟现在明白了,他的这份工作,是鲁少杰基于朋友情谊,对他提供的帮助,虽然鲁少杰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更没有施舍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一番好意,他心存感激的同时,内心可是一点儿也不轻松,“我能够因为眼下的困境,就躲在朋友的庇护下,心安理得的混日子吗?我还很年轻,今后的日子还很漫长,我真要这么混下去,我还是一个男人吗?”许书伟虽然不是受人尊敬的教授、学者,也没有让人羡慕的博士、硕士学历,他就中专毕业,而且一直以来从事着锱铢必较的毫无趣味的会计工作,可是,读书时的阅读习惯却被很好的保留下来了,他像通常的读书人一样,性情狷介,又太专注于自己的内心情感,太在意自己的声誉,把别人对自己的评价看得很重要,同时,还认为自己做为一个男人,还肩负着高尚的社会责任,并且把这份责任看得很重要。当他内心的激情一旦被点燃的时候,他会比那些一向热情高涨的人更容易冲动,往往考虑不周全就匆忙做出决定,就像在厂里上班时,他交给厂长的那份材料,他当时觉得那是他的责任,做为国有工厂的一员,对于工厂的前景,他以为自己有发言权,只是到头来这所谓的主人翁的“责任”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许书伟读了一些书,而又不够太多,以及他并不丰富的人生阅历,这种思考的多,经历的少的生活使得他的智慧还不足以达到豁达开朗、遇事不惊而泰然自若的从容境界。人,想必是要经历挫折和磨难,心智才会成熟吧。
  “我也是一个男人,我不能躲在朋友的庇护下,变成一个厚颜无耻的小人!不就一份保安工作嘛,荒废时日的工作!这样的工作,久而久之,会让人不思进取的。难道我真要为这份乏味的工作,去挤兑另一个人吗?犯不着,实在是犯不着!我要振作起来,重新鼓起我的雄心壮志,重新选择生存的地点!我还很年轻,是不应该拒怕困境的,这只是一个考验,一个考验,仅此而已,我不怕,我要勇敢的战胜它!”许书伟一边对自己说到,一边走向鲁少杰的办公室。
  

第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1…3…14 16:55:32  字数:3251

 十七
  鲁少杰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心不在焉的随手翻着一本杂志。他听见敲门声,抬起头,说到:“进来!”
  门开了,鲁少杰看见许书伟走进来,他神情激越,目光坚定,这在许书伟是不多见的。鲁少杰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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